卓歆竟然从话中听出了七分宠溺,相信林心越也听出来了,否则她不会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真正惊人的是你自己吧程董?
直到程隽礼扶着姜枝的腰起身,将她打横抱了出去,姜枝也顺从地把脸贴在他怀里。
满桌人脸上都像是学渣面对期末考试最后一道大题时的表情。
就是集体懵圈到没有表情。
唐聿:“卓歆,你掐我一下,快点。”
卓歆白他一眼:“你自己不会掐啊?”
“我下不去手。”
随着唐聿一声吱哇乱叫,众人才如梦醒般回过神。
卓歆勉为其难向林心越打听了一下内幕消息:“你哥是打算结婚了吧?”
林心越看了眼失神的卓珩,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般:“当然要结婚,订婚都花那么十个亿了,不结划不来。”
卓歆:“......”
她说的好有道理,一时竟无法反驳。
程隽礼把姜枝抱上车,今夜醉酒后的姜大小姐似乎格外温顺,和连日来的反叛不同。
司机轻声问:“先生,是回蔚然山庄吗?”
“去裕园。”
这个中年司机刚来不到一年,上一个年轻些的主动辞职了。
因为那小伙子实在受不了诡异的工作气氛,明明一车都是青年人,可往车上一坐就像ICU里躺着的植物人一样,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
哪怕集团给的工资再高,人家也没命拿这份薪水。
还不够看心理医生的。
现在的这个中年司机倒是受得住。
但他人沉闷并不代表着他不八卦。
他给程隽礼开了快一年的车,还是第一次见老板抱哪个女人上来,出于好奇不免频频看后视镜。
这到底是个什么绝色美人?光半张脸就美得惊心动魄。
“渴~好渴~”
姜枝在他怀里嘤咛了一句。
后座是备着程隽礼常喝的矿泉水的。
他只认SALVE这一个牌子,一百美金一瓶,和比尔盖茨同一个品味。
但程隽礼像是没看见那瓶水。
听了姜枝这两声小猫似的叫唤,他心下一动,摘下金丝眼镜,低下头浅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然后挪向唇心,很快就失了控。
托着她的后颈深吻下去。
姜枝闭着眼睛,柔柔弱弱的,而程隽礼虽然看似力道不大,却亲得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良久,程隽礼才放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嘴角染上抹嫣色:“还渴吗?”?
程隽礼正抱着她进门,“乖,我们到家了。”
说起来也好笑,姜枝日日夜夜烦他的时候,他一心想退婚。
甚至都在心里模拟好了十来种姜家可能提出的刁难。
可姜枝走后的三年,程隽礼又不止一次想过娶她进门的光景,到底有了床笫之实。
他不喜欢这种不负责任的感觉。
但也没想到,第一次抱她进裕园,是这般情形。
姜枝乖乖软软的,蹭在他胸口,天知道有多难忍!
程隽礼把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倒了杯水,托起她的后脑递到了她嘴边。
姜枝晕晕乎乎地喝了一口,暂时浇灭了体内那股热度。
她稍稍安分了一点。
等程隽礼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姜枝又在撕扯自己的衣服,大约是睡着不舒服了。
他坐到床边,捏住她的手腕放进被子里,不让她乱动。
可过不了多久,姜枝又不老实起来,嘴里嘟嘟囔囔。
程隽礼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从衣柜里取出条睡裙,还是三年前她落在这儿的,她如今虽然要更瘦上一些,但将就一下应该能穿。
他掀开被子,给姜枝翻了个身,再小心拉开她后背的拉链,毫不夸张地说,他有些手抖。
尤其是当她大片雪白的后背露出来。
程隽礼不可抑制地动了动喉结。
他索性偏过头去不看,盲人摸象似的给她脱了裙子,在把睡裙套在她身上。
这一番操作下来。
他额头早已沁出薄汗。
又扯下丝质浴袍去冲了个凉水澡。
程隽礼走到客厅灌了两杯白兰地,才勉强把暗流涌动的□□压下去。
床上那档子事儿,还是等到婚后吧。
姜枝那个宁为玉碎的性子,要是醒来知道他今夜趁人之危冒犯她,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程隽礼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本是个自律到近乎严苛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也从不好女色,可不知是不是最近诸事偏颇,愈发难以自控。
他心里也隐约明白是为什么,越是压抑越是念想,婚事已经拖得够久,再不结婚他就真的要疯了。
换过衣服的姜枝,凭本能感知到这丝滑的睡裙料子挺舒服之后,就彻底睡了过去。
但程隽礼躺下来没多久,她的睡相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野起来,小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儿。
程隽礼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磨人精今晚是要把他逼疯不可。
姜家早年间真该请个老师,好好纠正一下她的睡姿。
他把姜枝的小手捏在手里,放在唇边吻了吻,紧贴着她的后背,密不可分地寸断在她身上。
最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六,裕园的管家俞伯早早领着佣人们在忙活,十分井井有条,一周当中只有这一天程隽礼会在家待着。
修剪草坪的,清扫落叶的,准备早餐的。
全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但九点钟不到,程隽礼就醒了。
从小到大养成的生活习惯,博士毕业以后紧张的工作。
以致于他的生物钟决计睡不过九点。
但姜枝不同。
要是没有演出也不练舞的日子,只要没人叫她,她能睡到天荒地老人神共愤。
程隽礼亲了亲她的额头,怀中人似有察觉,瞬间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他静静躺着抱了姜枝一会儿。
手里捏着她的掌心,迎着晨光轻笑出声。
程隽礼给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趿着鞋出去。
俞伯见他出来,立刻就要让佣人们去收拾卧房。
程隽礼摆了摆手:“姜枝还在睡。”
俞伯老沉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是姜小姐回来了?”
俞伯也算看着小两口从订婚走到现在的。
一直就盼着在退休之前能喝上两个人一杯喜酒,可等了五年也没等来。
现在姜枝住进了裕园,总比从前希望大多了。
程隽礼轻轻嗯了一声。
俞伯高兴地直点头,“姜小姐留在这里吃午饭吧?我去通知厨房做几个她爱吃的,她从前是最爱吃扣三丝的。”
程隽礼却不知道,“她爱吃这个?”
俞伯敛了笑容,“少爷,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要追女孩子不好总端着的,你得主动去了解她。”
说完俞伯也有些怕,他一时高兴就忘了少爷从前有多烦别人和他说这些,立刻小心地看向他。
谁知程隽礼并没有意料中的不悦。
反倒望了眼卧室,而后翘了翘唇角:“知道了。”
俞伯更坚定了信心:一定要在明年退休前把少爷交给少夫人。
程隽礼用过早餐后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你还用得着看这些?每天起来掐指一算也知道今天的外汇汇率,正经的东西不研究!”
是程老太太。
程隽礼十岁之前都养在老太太身边。
祖孙俩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在老太太面前,程隽礼才会流露几分孩子气。
也只有程老太太,还能说动他几句。
程隽礼忙起身扶她到沙发上坐着:“奶奶,我还说今天要去看您。”
奶奶戳了戳他的额头:“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你要还是一个人,就不用登我的门了。”
他暗暗叫苦:这是又来一个催婚的。
程隽礼插科打诨:“奶奶,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是一个人,还能变成您的萨摩耶?”
奶奶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你跟我打岔是不是?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应该......快了。”
奶奶根本不信这一套说辞:“什么快了?未婚妻在哪儿你一点不关心!姜枝都走了三年没有音讯了,拿什么快!”
“我可能知道。”
奶奶一听来了精神:“在哪儿?那你还在这里坐着!去找啊,你想当老字号光棍?”
程隽礼一听见光棍两个字眉心就突突地跳。
还是老字号的。
俞伯泡上了茶端来:“老夫人,这是明前龙井,少爷花了大价钱才收来十几斤,都给您留着了。”
但老太太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我不喝!”
“我要喝我孙媳妇敬的茶。”
俞伯:今天少爷不立重誓是躲不过去了。
程隽礼亲自端过茶盏:“我保证,很快就让您喝上孙媳妇的茶,您放心。”
“不骗我?”
“千真万确。”
而那个“不知所踪”的未婚妻姜枝,此刻正缓缓打开眼睛,慢动作地转着眼珠子,仔细分辨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并在大脑中疯狂检索自己是否曾经到过这个地方。
入目皆是浑然一体的SIEMATIC整体衣柜,精致提花的PROSETEX窗帘,以及光华夺目的BACCARAT水晶吊灯。
像这种集万千富贵于一身的金玉窝。
姜枝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印象。
那就是程隽礼的裕园。
“我靠靠靠靠.......”
姜枝一个鹞子翻身就扑腾下了床,突然靠不下去,是因为她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难道说程隽礼昨天对她......不,不会。
他是个性冷淡。
一定要镇静。
不能自乱阵脚。
也不适合去质问程隽礼。
没得让他以为自己有多想和他为爱鼓掌。
好像没鼓成还显得挺遗憾似的。
千万不能产生这种不愉快的误会。
姜枝关着脚就往外走。
越走越不淡定,后来健步如飞。
还是没忍住冲到程隽礼面前:“我为什么会在你家!你都对我做什么了?”
吼完才发现程隽礼身边还坐了个人。
程老太太愣了三秒后,重重捶了她孙子一拳:“都圆房了还不声不响?非要看我着急才高兴?”
姜枝:“......”
程隽礼喝了口茶:“你昨晚喝多了,非要和我回家。”
以她喝醉酒以后的德行,没准儿他说的是真的。
姜枝语气弱了下来,“那也是我要睡你床上的?”
“不错。”
姜枝又看了眼睡裙,“这又是你哪个相好的裙子?你居然敢把别的女人的......”
“是你自己的,三年前,落在我家了。”
姜枝彻底败下阵来:“对不起,打扰了。”
程隽礼完全预判了她的预判。
这一轮质问完败!
程老太太紧皱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
效果堪比打了羊胎素。
拉着姜枝说:“孙媳妇,你回来了也不去看奶奶?没良心!我们是革命友军你忘了?”
没错,追程隽礼的时候姜枝确实拉拢了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
其中最有力量的就是程老太太。
她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见不到程隽礼的时候,她就让奶奶强迫他回来。
然后守株待兔等在奶奶家。
脸面是什么玩意儿?
二十二岁的姜枝根本没有。
姜枝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忘。”
“没忘就好,快去换了衣服来陪奶奶说话。”
“哎好。”
俞伯推过来几个手提袋:“姜小姐,这是商场送来的女装,都是小姐的尺码,你可以回房间去换上。”
姜枝随手拎上一个:“谢谢俞伯。”
“不客气。”
俞伯忙道:“是少爷一早吩咐商场送来的。”
程隽礼一脸“不用谢,商场是我家的”的表情。
姜枝横了他一眼:“那也是将功折罪。”
什么意思?
俞伯就是谢谢。
到他这儿成将功折罪了?
敢问他犯了什么天条??
第13章
程老太太看着姜枝无可挑剔的仪态直笑,到底是姜家这样的高门教养出来的,哪怕穿着条睡裙也照样走的仪态端方。
这个孙媳妇,她是实打实的满意。
姜枝换了身衣服出来,扶着程老太太在裕园里散步,说了些在国外的趣事。
她怕老人家担心,专挑了有意思的部分说给她听,那些兼职的时候碰上的污糟事,姜枝半个字没提。
逗得奶奶笑得颤颤巍巍。
程隽礼站在二楼阳台上看文件,听见这久违的笑声,也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从维护家庭关系这方面来看,姜枝比他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程老太太眼明心亮,对世事洞若观火。
奶奶携了她的手问:“不用骗奶奶了,你当年出国时走的仓惶,在国外能好过?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对不对!”
姜枝点头:“什么都瞒不过奶奶。”
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横竖你也回来了,到底什么时候当我孙媳妇?奶奶都等不及了。”
姜枝低下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想了好半天,还是决定拿程隽礼开刀。
“奶奶你也知道,老程他一直就不愿意娶我,就连当年订婚,也是被程伯伯赶鸭子上架。”
程老太太顿住了脚步,姜枝说的是事实,这是全申城有目共睹的。
当年甚至写过很多文章来抨击这件事。
最浮夸的标题莫过于“一场商业婚姻,程氏太子爷是出于无奈还是真心?他最终妥协了。”
“从前年纪小不懂事,见了好东西就抢,看见了好人想嫁,全然不管他人感受,”姜枝见奶奶没言语,又继续说:“但结果就是我掏心掏肺,您孙子却嫌太血淋淋了。”
姜枝耸了耸肩:“我小时候被惯坏了,现在经了些事,不会再做那些蠢事。”
尤其不会再在一个捂不热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撒个娇就能解决任何难题的情况,在二十二岁就戛然而止了,爸爸已经不再能给她妥帖打点一切。
程老太太态度有些松动:“阿隽的确对不起你,但我看他这三年还是念着你的,不能给他个机会吗?”
姜枝听了都想笑。
求求了,程隽礼那德行是要人给他机会的样子吗?
那摆明了是要姜枝继续俯首称臣。
姜枝只是说:“奶奶,不管我和您孙子有没有结婚,我都是您的小囡,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程老太太心里气自己的孙子,恨不得当场给他两拐棍出气:“你要常来看奶奶。”
“当然了,我以后就留在申城,一定常回去看看您。”
姜枝让门口的佣人去给她取了包。
没再和程隽礼打招呼,就直接回了蔚然山庄。
俞伯扶了老太太在凉亭里坐着:“老夫人也别急,姜小姐家中突逢巨变,难免变了性情。”
“三年前姜枝头脑发热的时候我就说让他们结婚!现在人家清醒过来了吧?你们家这个不近人情的冷血少爷还有什么指望?他干脆剃度当和尚算了!”
程老太太却咬牙切齿说上这么大一段。
脸不红,气不喘,一口气能上十八层楼。
俞伯:“......”
好歹他家少爷是申城首屈一指的公子哥儿,就算是人难接近了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去庙里出家当和尚啊?
老夫人这张嘴是真能掰扯。
程老太太发觉他不对劲:“怎么了?你还觉得我说的不对?是不是!”
俞伯慌忙低头:“我只是觉得,即便姜小姐不愿意回头,申城名门贵女不在少数,可以再寻摸。”
“你真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你看阿隽那个样子,眼里还容得下哪一个贵女?谁又能受得了他去!”
俞伯想起程老爷子的事,和夫人从结婚起就轰轰烈烈闹离婚,一闹就是整整二十八年。
豪门里这些事,谁又说的清呢?
程隽礼接了文秘书的电话,听说正在建的云上城出了件事故,有工人因为赔偿款的事,正闹着要从快封顶的楼盘跳下来。
司机很快把车开到门口。
程老太太拦着即将出门的孙子:“姜枝已经走了,人家话里话外那意思,就不想要你了!”
“她不会的。”
程老太太就差把“你哪来的自信”这几个字写脸上了,激他说:“你说她不会是吧?好,告诉我结婚日期!”
程隽礼没时间和她多做纠缠,“奶奶,我有急事。”
方才还面色红润的老太太听了这句话,眼皮一翻,呼吸凝滞,看着那口气就快要倒腾不上来了。
俞伯忙拿出速效救心丸数着。
程隽礼捏了捏鼻梁,“月底就结。”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裕园的佣人们就见证了一场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老太太神色如常了。
她制止了还在算药丸子的俞伯:“别数了,等你算过来,我都驾崩了。”
俞伯:“......”
程老太太说:“快去忙吧,集团要紧。”
他奶奶是沪剧的当家花旦,演戏的基因刻在了骨子里。
程隽礼无语望天。
姜枝在蔚然山庄收拾了行李,和团员们道过别,就推着行李箱到了武康路。
她把行李放在黄阿婆处,再打电话找了两个钟点工来收拾屋子,趁打扫的功夫去买家具。
卓歆下课了来接她,可她新买的路虎开不进弄堂口,姜枝也让她别进来。
姜枝坐上副驾驶:“昨晚我怎么会跟程隽礼回去的?”
“还我怎么会跟程隽礼回去的?你没看见你有多爱靠他怀里!”卓歆学着她的温软语气,拿腔拿调地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就昨天你那副妖样子,如果不和他回去的话,我都替你下不来台!”
姜枝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忍直视:“算了,当我没说过,去宜家。”
程隽礼看着也不像会说谎的人,他就不屑于对她用什么手段。
如果不是她醉酒,程隽礼根本不会把她带回去,她在乱想些什么?
明知道不可能,姜枝竟然还会对他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她大概是疯了。
卓歆瞄了一眼弄堂,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安全,一瞧就像犯罪现场。
姜枝这么个美人,没准儿哪天就被歹徒拖进窄巷子里给强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她随口一问说:“真打算在这里长住啊?你没必要吧你?我那还有套公寓空着,不然你搬进去?”
姜枝自然不会答应,就算是亲闺蜜也不好太占人便宜了,何况又不是没地住。
她说:“不要了,这里挺好的,安静呀。”
卓歆点头:“那你可要少走夜路,自己是只鸡就别总在黄鼠狼面前晃悠,免得男人们起歹心。”
姜枝:“......依您看,我像只什么鸡?”
卓歆想都没想:“红腹锦□□,特贵的那种。”
姜枝:“......”
卓歆开始揭她短:“那你就算是要给老房子添置些家具,也没必要去宜家买吧?你大小姐以前不是说,走进这种贫民消费的地儿就过敏吗?”
姜枝反问她说:“那你以为我现在是什么?”
卓歆一锤定音:“是贫民,和你未婚夫比我们都是贫民。”
姜枝懒得搭理她:“开你的车,我可不帮你看着后视镜。”
卓歆听完就乐了。
还记得她刚拿了驾照第一次开车的时候,带着姜枝上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姐们儿,你千万帮我看着点后视镜,我不会看。”
姜枝当时就下车了。
但后来还是被卓歆拽上了车。
再后来,交通新闻报道东三环上来了两个女疯子。
一边并线一边冲后面的车使劲挥手,嘴里还喊着:“离我们远点,我们要并线!”
后头的司机:“......”
姜枝跟着她喉咙都叫哑了。
发誓以后再也不坐她的车。
但三年过去了,卓歆的车技并没有什么长足的进步,但是骂人的嘴皮子功夫利索了不少,也算是有收获。
刚才等红灯的时候,一大哥打电话忘了开过去,卓歆自己骂了不够,还逼着姜枝和她一块儿骂。
姜枝很含蓄:“我不会骂人。”
卓歆:“拉倒吧,你那是骂人不带脏字儿,装什么?”
姜枝:“......”
在宜家逛了一整圈下来,卓歆看着她买的这些实用却不上层次的东西,她喝着咖啡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个建议,如果你哪天和程隽礼结婚,不要拿来当嫁妆,以他的品味一定会扔出来。”
姜枝高声道:“......谁说我要和他结婚?”
卓歆比她更惊讶:“不结婚你往人怀里钻?难不成你还是在钓他?”
姜枝:“......”
卓歆接了男友电话就去约会了。
姜枝跟着宜家送货的车坐回了武康路,能省点打车费就省点,以后爸爸出来了要用钱的地方不会少。
多存点没坏处。
钟点工阿姨已经打扫完了,正开了窗子在通风透气。
姜枝指挥着工人们把床和柜子摆放好。
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家收拾出个样子了。
她洗完摆放好最后一个杯子,在茶几上铺了块碎花桌布。
房子老是老了一些,但布置起来还算温馨淡雅,蛮有老洋房的格调。
姜枝背上相机出了门。
想拍些照片发给郑女士,以满足她的思乡之情。
她随便走了走,就看见附近一处工地上,围满大小记者。
所有人都在拍顶楼。
她仰头一看,程隽礼站在最高处!
这人想干什么?有钱人的乐趣?
给大家表演一个想不开??
却被安保人员连同嘈杂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拦在了警戒线外。
她举了举手里的相机,信口开河地说:“我是记者,麻烦你让我进去。”
安保人员还是不信:“你的记者证我看看。”
姜枝哪里来这种玩意儿!
她一脸真诚地说:“我听说出事了就往这里赶,记者证忘带了,麻烦你先放我进去一下。”
保安们见这小姑娘眼神清澈,且一脸纯然,看着也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就拉起警戒线放了她进来。
姜枝小跑着往那栋没封顶的楼上去。
程隽礼,你可千万别出事!
无奈她穿着细高跟短靴,这云上城又还没完全建好,地面的水泥印坑洼不平。
她紧张不安地拔足跑向顶楼时,因为路面不好,姜枝前倾跌倒在地上好几次。
手掌被坚硬的地面擦破了皮,她胡乱往身上一擦,又站起来接着朝顶楼跑去。
而那位被误以为要跳楼的程董事长。
正在劝着那个因为赔偿款想不开的工人。
他身边围着数名集团理事,以及这片工地的负责人。
工地负责人说:“程董,真的不是咱们集团的责任,是施工方的问题,工伤鉴定报告上写的非常清楚,造成事故的原因,是他们的建材质量不过关。”
张理事是两朝老臣,在程隽礼面前托大:“是啊隽礼,不能因为工人要跳楼,你就把责任往身上揽,以后有样学样怎么办?”
他们左一句右一句争论不休,最后还都得看程隽礼的意思。
程隽礼问:“项目的工程款付了多少给对方?”
财务总监答得很快:“60%。”
“不管是谁的责任,人命关天,先付给他赔偿款,”程隽礼被楼顶的风吹得皱了皱眉,“再移交给法务部,从工程款里扣除。”
财务总监点头:“是。”
那位因为赔偿款不到位,情绪激动闹着要跳搂的工人一听大老板这么说,就差在楼顶给他跪下了。
程隽礼看了文立一眼:“把人送去医院检查。”
官话说的漂亮,其实就是变相把人赶紧从楼顶请下去,降低社会舆论。
那名工人被文秘书和保安架着,千恩万谢的下楼了,还在记者们面前大夸蔚然集团。
说到动情的地方,还抹着眼泪说:“要是没有程董事长,我就看不到希望,也没有任何活路了。”
一场可能会影响集团股价的恶性跳楼事件,瞬间在全市人面前,抬升了集团在公众面前的上市企业影响力。
连张理事也不觉赞叹:“你比你爸适合干这个董事长,隽礼啊,集团在你手里会越来越好。”
这种夸奖程隽礼听得太多,已经都听起茧子了,仍旧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直到他看见一瘸一拐的姜枝跑上楼。
雪白的裙摆上也灰扑扑的。
像是刚跌了跤。
她的眼神焦灼而急切。
拼命在寻找着什么。
仿佛在找一件对她而言很重要,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失去的东西。
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时。
眼中生生一顿。
她眼里流淌着的脆弱无助,让程隽礼心里暖暖的一酸。
程隽礼的外祖父还在世时,因他有一官半职在身,有幸去市委大院住过几日。
当时程家式微,他外公也不大看得起经商的,总不大理睬他。
即便是亲外孙来了,也是让警卫带着他去院里玩,从不肯亲自陪着他。
要不是被何颍在家和他爸摔盘子砸碗,他也犯不着去看人脸色,所以阴郁的程隽礼来到大院话更少了。
他第一次见到姜枝就是在那儿。
她当时就坐在翻月湖边哭,胖乎乎的小手不停擦眼泪。
程隽礼见她一团天真,也来了些谈话的兴致:“你坐这儿干嘛呢?”
姜枝抬起头,眼角挂着泪,“我的舞鞋被韩叙扔湖里了。”
程隽礼看见湖面上确实飘着一双鞋,他本以为姜枝会要他帮自己捡起来。
可姜枝下一秒却说:“你能帮我揍韩叙一顿吗?”
好一个有仇必报的姑娘。
程隽礼当时就笑弯了眉。
可今天姜枝这副样子,无端端的,就让程隽礼想起来,她对他说,舞鞋被人扔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