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 by惘若
惘若  发于:2023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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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有些痒,却没有推开他,“什么怎么办?”
程隽礼拉着她的手往下,“你说呢?”?

......骚话连篇。
想到姜枝这一周都不会在家, 而程隽礼自己也要去港城出差几天, 申城这边的项目也要亲自盯。
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抽出空去看她。
因此扪着小娇妻就不想停下来, 像要预支一礼拜的夫妻生活。
到后来姜枝实在没了力气。
迷迷蒙蒙地伏在他肩头,求饶似的摆事实讲道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程隽礼哪里肯依, “好心肝,说你爱我, 我想听。”
姜枝柔柔地重复一遍,“我......爱你......”
可这话却更像一剂毒药注入程隽礼心间, 越发难以自控, 姜枝抵挡不过, 最后关头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
程隽礼发狠般紧紧抱住她, “我好爱你—宝宝—我好爱你——”
两个人倒在床上歇了大半晌。
姜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程隽礼用指背拨开她濡湿的发梢,“一起去洗澡?”
姜枝摇了摇头, “我不要, 你抱我去浴室, 再出去。”
程隽礼轻嗤一声,“我还没那么......”
姜枝立马接上,“禽兽。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 脱了衣服和禽兽无异。”
“......”
姜枝慢吞吞地洗完澡, 系着浴袍走出了卧室。
程隽礼蓬松着头发, 穿了身丝质睡衣,站在中岛台切葱丝。
一双手指节分明,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在吊灯的映照下闪着银白光泽,从来不见他摘下。
他身形清俊侧脸英挺,光是在那儿站着就自成一派春色,切个葱都赏心悦目的。
姜枝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刚从剧烈运动里缓过神来的她,就只是多站两分钟腿仍发软。
她坐在高脚凳上晃荡着,“是要煮面条吗?”
程隽礼轻嗯了声,“做葱油面。”
姜枝从回来就没吃晚饭,收拾着行李又被他薅到了床上,到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
恨不得直接把面条捞起来就塞嘴里。
嚼都不用嚼。
程隽礼下葱花的时候油锅溅起香味。
姜枝不争气的泪水快要从嘴角流下。
程隽礼一回头,就看见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姜枝有些脸红。
她嘴硬着,“我嗓子疼。”
说着她的肚子却很不配合地咕了一声。
程隽礼把她抱到了沙发上,“你乖乖地躺着,十分钟后开饭。”
姜枝勾着他的脖子,“干嘛对我这么好?”
他半开玩笑,“我不是历史的罪人吗?”
葱油面做起来很快。
没等十分钟姜枝就被程隽礼抱上了餐桌。
姜枝闻了闻那碗葱香四溢的面,“你也用不着上哪儿都抱我,再这么下去我要成残废的。”
程隽礼递给她象牙筷,“刚才是谁一直喊不行了?”
姜枝低头猛塞面。
不妨被呛了一口。
程隽礼给她拍了拍背,“好了,不逗你了,慢点儿吃。”
酒足饭饱后姜枝又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她有预感,总有一天她会被程隽礼养成一只猪。
程隽礼洗完手也躺了上来,姜枝顺势就伏在了他身上。
姜枝看的是《Le Petit Nicolas》,一部轻松幽默的法国电影。
剧中甩了个包袱引得她笑得乱颤。
身下的程隽礼却始终没有反应。
就在姜枝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却意外对上了他炯炯的眼神。
姜枝的手在他胸口画着圈,“我以为你睡过去了呢。”
程隽礼握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不想再来一次就别乱动。”
姜枝顺从地把头枕在他胸前,“在想什么?”
程隽礼揉着她的头发,“我一向自诩果决利落,但到今天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
姜枝骨碌爬了起来,撑着头看着程隽礼。
他伸出指背刮着她的侧脸,“你说我当年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因为一点子顾虑躲着你?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姜枝作势就要去捂他的嘴,“不许你总说这些了,都过去了老提干嘛?”
程隽礼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亲了亲,“我心里过不去,它就像根刺,一直长在这里。”
姜枝故意问道,“它长在哪儿呢?”
他拉着她的手指给她看,“这儿。”
姜枝轻轻解开了他睡衣的扣子,就着他指的位置,柔柔地在心口的位置啄了一下。
程隽礼被她弄得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她还念念有词地说,“你这根不听话的刺,不许再折磨我老公。”
说完又把衣服扣上了,“好了我把它收买了,以后它不会出现了。”
程隽礼被她这份天真打动。
姜枝从小就被养的很乖巧。
乖得他险些又一次失控。
尽管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些苦,经历了不少挫折,处事也变了一点,但内里的温婉性子是改不了的。
程隽礼把她的头牢牢摁在胸口。
眼底有止不住的热意快要涌出。
从知道何颍害死了他亲妈后,他已经十几年没有掉过眼泪。
这猛然间袭来的泪意还有点不适应。
姜枝最终在他怀里昏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姜枝迷迷糊糊地忘了是坐程董的飞机去京城,慌得她不行。
下意识地还以为要误机了。
她心急火燎换衣服的时候,程隽礼在旁边幽幽地说,“你就是睡到中午,飞机也等着你呢。”
姜枝绑头发的手松下来,慢慢挪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替他挑起了领带,再垫脚给他系上,“你也去出差?”
程隽礼在她腰上逡巡,“有份合同要签,怎么舍不得我?”
姜枝嘴硬,“明明你舍不得我。”
程隽礼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解恨似的在脸上亲了几口,“嗯,我想把你揣兜里带走。”
姜枝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放我下来!”
“亲我一下才放。”
姜枝捧着他的脸,轻碰了碰他的唇。
程隽礼却有意把这个吻加深,姜枝也只能悬空蹬一蹬腿以示抗议,但二人力道相差得实在悬殊。
最后战况以姜枝被吃干抹净告终。
早餐姜枝是在飞机上吃的。
机组人员按她的口味分别准备了中式和西式的,毕竟是董事长亲自交代的,谁也不敢怠慢这位新婚燕尔的少夫人。
吃完饭姜枝浅眠了一会儿。
没多久空乘就提醒她京城到了。
初秋的京城还远没有到秋高气爽的地步。
姜枝走下舷梯就觉得热浪滚滚。
扑面而来的燥意。
节目组订的酒店在雁栖湖国际会展中心。
这里有两千平的多功能厅和大小七十多个会议室,倒是个适合比赛的地方。
有一年五一她爸来这里参加个重要会议,还带了她过来住过一天,过了三四年这里也没多大的变化。
倚山傍水,绿草成茵。
姜枝在办理入住的时候才知道节目组安排的是两个人一间。
她在纽约的时候都是一人一间。
自从退了舞团以后她还是第一次出差,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评委的待遇已经降到这种程度了。
她对前台说,“那给我另外开个单间。”
前台接待查了一下电脑,告诉她说,“不好意思小姐,房间已经订满,只剩临湖别墅了。”
姜枝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声,“这不姜大小姐吗?”
是很久没见的黎汀。
她把墨镜一摘, “你也来京城了?”
姜枝不是很想理她,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声。
最近黎汀和京城望族陈家的二公子订了婚。
在她本人微博加朋友圈的全方位宣传下,这个消息以每秒一百八十迈的速度传遍了京申两地,连姜枝这种深居简出的人都有所耳闻了,可想而知黎汀对着门婚事究竟有多嘚瑟。
才会不遗余力地弄得人尽皆知。
黎汀问前台还有没有房间。
前台也是一样的说辞,不过后面还加了一句,“就只剩一套别墅了,刚才这位小姐......”
姜枝斩钉截铁,“我订了,刷卡吧。”
一晚上的房费是她半年的工资。
而她需要连续住上个六天。
很好,三年的工资打水漂了。
姜枝甚至不敢拿出她的卡来,里面的余额很可能支付不起。
她可不想在黎汀面前出这种洋相。
于是直接把程隽礼的黑金卡推给了前台。
黎汀承认这把被她装到了。
心里对姜枝再不屑,也为她推卡时随意恣肆的姿态沉迷,到底是金堆玉砌养出来的大小姐,这做派是改不了的。
有礼宾上来给姜枝推行李箱。
姜枝朝她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过去了。”?

第43章
程隽礼收到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的时候, 他才刚下飞机,信息显示是雁栖湖国际会展中心刷的卡。
其实这次港城的项目说大也不大,还远达不到需要他亲自过来签合同的地步, 但是分公司的负责人出了点差错。
在即将和德资公司谈成合作的时候,被爆出包养多名情妇的丑闻,还当街殴打他的原配妻子, 有好事者拍下视频并且传到了网上。
如今这样的新媒体网络时代, 在短时间内就能层层剖出当事人的所有信息, 更何况是蔚然的分公司经理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
消息传到合作方,德国人又是最注重家庭观念的,当下就要撤资了。
程隽礼在当天的集团高层会议上就把这位经理给fire了, 言明事后再补提交董事会的材料,又把近来刚从新加坡提上来的心腹布置了最新的任命。
新官上任就接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
郑经理本着力求表现的心态, 三把火烧的太猛,虽然把合同勉强谈了下来, 但应承对方太多, 倒把集团利益压缩的非常低。
程隽礼此番来, 就是亲自来谈判的, 说的不好听点,完全是擦屁股来的。
因此程隽礼走出机场看见那帮浩浩荡荡等着他的人。
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一圈站着的人, “我竟不知道集团养了你们这帮废物。”
这话一说出口。
众人噤若寒蝉。
可就在下一秒。
程隽礼的手机叮了一声。
冒出来条姜枝消费的短信。
他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浅笑的弧度。
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也没了骂人的心思。
程隽礼收住了话头, “先去酒店。”
一行人后怕地送程隽礼上了车。
郑经理是已经做好了被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的,就这么突兀的结了个尾,一路上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都没有用上, 还反倒纳闷。
他拉住文立问, “董事长这又是什么意思?秋后还要再算账是不是?”
虽说程隽礼身居高位久了喜怒不形于色, 但文立跟在他身边多年了,还是比旁人更了解他两分,程隽礼会突然露出刚才这般的迷之微笑,多半和远在京城的夫人有关,也只有夫人有这种化险为夷的本事。
文立安慰郑经理说,“应该不会了。”
去酒店的路上程隽礼就接到姜枝的电话。
她已经洗过了澡,散着头发,趴在那张大床上,翘着双腿。
把手机就放在手边,事无巨细对他说着,“你猜猜评委组有多抠门儿?我大小也是个腕儿吧以前?怎么可以省钱省成这样?”说着自己又顿了一顿,大约也觉得不好意思,“好吧,我承认我退出历史舞台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应付我的,标间啊老程你敢相信吗?他们居然给我订的是标间!”
程隽礼听得想笑。
车上冷气明明开的很足,却又有一股暖流横亘在心间,那个嘴碎的姜枝回来了。
曾经让他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无比怀念的感觉又重新萦绕在心头。
他何止是想笑。
简直快活的要放炮仗。
恨不得现在就包下港城所有的广告牌,在上面打上一行字,就写“感谢夫人不计前嫌原谅我”。
程隽礼认认真真的听着,时不时还应和着说上句,“确实不像话,怎么能这样?”
姜枝愈发得意,说的也更起劲,“就是说啊!谁知道和我住的是什么人呐?洗个澡都不方便,还得鬼鬼祟祟的看着点门儿,要是她晚上打呼,那我这一周都甭想睡好了。”
程隽礼除了赞同还是赞同,就差把“两个凡是”写脑门上。
凡是他夫人说的,那一定都是对的。
凡是夫人的指示,必须无条件执行。
姜枝总算抱怨累了,又开始扯别的事儿,“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浪费的呀,但你也知道黎汀那副嘴脸的,我可不想在她面前跌了份,就直接跟前台说我要了。”
说完又觉得不太妥当。
毕竟她在程隽礼面前一直是与世无争的高贵形象。
突然间口无遮拦地把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事情,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给他听,难保不会影响自己长久以来树立的招牌。
她后知后觉地住了口,又画蛇添足似的补充,“我不是要和她争什么,就是不想让人看笑话。”
程隽礼轻轻嗯了一声。
姜枝却觉得不够,“那我在你心里还是小仙女。”
程隽礼好心情地回她,“永远是我的小仙女。”
姜枝打了个哈欠,“老程,我想午睡了。”
“好,压着点被子,你睡着了就爱乱踢乱动,当心着凉了。”
真啰嗦。
可姜枝就喜欢听他啰嗦。
她在人前连话都不肯多说的丈夫,私底下肯听她废话连篇,还不厌其烦地叮嘱这些,一想到这些姜枝就甜的想打滚。
她真就在床上滚了两滚。
一床薄被牢牢缠在了她身上。
由奢入俭难,这几个月来的同床共枕,姜枝都丧失自理能力了。
程隽礼挂了电话,见文立犹豫不决的,他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文立面露难色,“刚刚得到的消息,夫人这次担任评委的比赛,杨小姐也会参加。”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杨逦?”
文立点头,“是,要不要先和夫人说一声。”
程隽礼握着手里发烫的手机,姜枝心思重,告诉了她难保不会节外生枝,可不说的话,要是杨逦在她面前嚼舌根子,也是麻烦事。
他径直进了房间,“等我亲自告诉她。”
许是头天晚上劳累过度。
姜枝这一觉直睡到了天黑才醒。
手机里全是未接来电。
韩叙打了几个。
杨峥也打了几个。
姜枝先给杨峥回了一个。
他那头很吵,闹哄哄的,接起来就骂,“我说姜小姐,你丫来京城连我都不告诉?眼里根本就没我这地头蛇吧?快给我出来。”
姜枝觉得莫名,还带着浓重的睡音,就嘟囔着说道,“又不是来玩儿的,我是有工作在身。”
杨峥放大了声音,“谁还没个工作了?我们在银泰这边小聚呢,车在门口等你啊。”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这帮年轻子弟永远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姜枝领教的已经不想再领教了。
她换了条裙子出了门。
杨家的司机已经在湖边等着她。
是张新面孔,人却很机灵。
为她开车门的时候也扶着门,“姜小姐小心。”
杨峥身边的司机从来待超不过半年。
这群子弟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晚上的京城没了白日里的整肃,更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质雅。
姜枝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沙发上坐着的都是熟人。
常年混迹在声色场所的那几个顽固派。
可能是怕她尴尬,那些半新不熟的没有叫,韩叙坐在角落里。
姜枝径直坐到了他的身边。
杨峥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啊你?不许搞团团伙伙啊,我也申城来的。”
姜枝冲他比了个嘘的动作,“别吵,我有事问他。”
韩叙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光顾着低头喝酒,也没有心思和杨峥拌嘴。
姜枝说,“真和卓歆分手了?要真是为了那些大野模倒是没必要,解释清楚就好了。”
韩叙不无苦涩地笑了笑,“你说的那件事早翻篇了。”
“那是为了什么?”姜枝有些惊讶。
韩叙终于搁下了酒瓶,“我要结婚了。”
姜枝水光潋滟的眸子突然就没了焦点,她一下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卓家虽然头些年靠时运赚下了真金白银。
但要想和韩家攀上亲家,实力还差了好大一程子。
尤其韩叙那个八面玲珑的爸爸。
是绝不会让他娶一个对韩家毫无助益反倒有可能拖后腿的卓歆的。
韩叙这么突如其来的要结婚,只怕他爸筹谋了不止一两天。
选来又选去,想必选了个最中意的儿媳妇吧,配得上他家。
卓歆表面看起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
想必知道两家差距的时候,也是极伤心的吧,毕竟长这么大她都很自信,从来也没输过谁的。
还不知道韩叙爸妈都对她说了什么。
难怪去了趟西藏摔成那个德行。
她从来也不是不小心的人。
只是心里要强,嘴上不说罢了。
姜枝冷笑了一声,“你结婚倒是快啊。”
“他未婚妻家根正苗红,韩公子以后就长住京城了,你有空就常来看看他。”杨峥也挤了过来。
“我看一个负心汉干嘛?”
姜枝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她破天荒地端起杯红酒,仰头直接灌下一大杯。
杨峥从摇晃的光影中看她,“这又是骂谁呢?”
姜枝又喝了一大口,“骂谁谁知道,别装没事人。”
韩叙全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低头晃着酒,“骂我呢,我该骂。”
杨峥也明白过来了,“就你前段时间谈的那个,是小枝的姐们儿是不是?”
韩叙点了点头,“究竟是我对不住她。”
看韩叙这样虔恳,姜枝也没了脾气。
她只是隐隐觉得悲哀。
为卓歆,为韩叙。
从前姜枝对联姻习以为常。
甚至感到漠然。
但那不过是因为,没发生在她身上。?

姜枝独自出来透了透气。
混着酒劲她忽然隐隐约约地意识到, 自己对这样的酒局已经感到不适应。
可这种social分明是她从前最擅长也最喜欢的。
每次只要来了京城,好像不呼朋伴友就显不出存在感一样,恨不得把人都叫上。
一直闹到后半夜才肯散。
这样的时刻, 她倏然间有些想念程隽礼。
大概是结婚后还没单独出来过,她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适应。
姜枝是个很容易产生依赖感的人,尤其面对程隽礼, 还在很早的时候, 她就很习惯于和他分享琐碎日常。
虽然程隽礼一向懒得听。
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他大部分时候都很耐心。
夜风微凉, 吹得她裙摆翻飞。
姜枝转身进了洗手间。
她刚关上门,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还有女人的调笑。
能在这里出入的都是有些来头的。
再不然就是哪位贵公子的傍尖儿。
或是京圈谁家养着的小情儿。
姜枝听见其中一个说,“你听说了吗?杨逦准备复出, 参加比赛呢。”
“杨逦还想着重整旗鼓呢?背后都有程老板给她撑腰了,程家财大气粗有权有势的, 怎么不干脆把她养起来?”
“你说的轻巧,你往申城去的少你不知道, 程董的未婚妻早就回来了, 是逼婚来的。”
姜枝一颗心猛地往下沉。
她早该猜到这三年没那么简单的。
程隽礼身边怎么会少女人?
她的指尖下意识的往掌心里掐。
只听门外又议论道, “杨逦这是怕了这位正宫娘娘了吧?”
“她当然是怕的, 刚才我去隔壁包间敬酒,连杨公子这样式的人物, 都殷勤围着那位正宫转, 你说她怕不怕?”
“我看她还是怕程董会弃了她, 哪怕当初给她开传媒公司,只为捧她这一个女艺人呢。”说着又像交换绝密情报似的,压低了声音说, “听说她已经被打入冷宫很久了, 怕也看清形势了, 还是早点重操旧业来的便利些。”
说着二人又调侃了一阵。
姜枝已经没心思再听。
脑子里转着的只有“包、养”这两个字。
她像是在参赛人员名单上见到过这个名字。
当时只顾着熟悉流程,没注意看清她的长相。
不过能得程隽礼独捧她的青睐。
想必长得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我爱你”这三个字一旦说出口。
就不可回头地走上了通往悲剧之路。
这天晚上姜枝意外地喝了很多酒。
连带着话也多起来。
喝到最后就剩了相熟的几个。
姜枝举着杯子指着韩叙说,“和你们这帮人一起长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杨峥和韩叙也没见少喝,这俩一起和她碰了个杯,“一样一样,ME TOO。”
姜枝难得骂了句脏话,“样你大爷。”
她醉眼朦胧的余光瞥见杨峥的袖口。
挺贵一手工定制的衬衫,愣是被他穿得像地摊货。
深蓝色的衬衫竟弄了个金色的袖扣。
这样的大牌居然土气得格格不入。
姜枝拽了拽,没能拽得动。
她一时急了,大喊着让服务员去拿剪刀,这里的服务生都有眼色,见两个子弟都围着她转,忙去拿了来。
韩叙吓了一大跳,“不是要替你姐们儿报仇雪恨吧?动不动就手持管制刀具碰刑法,你的日子可有判头的小姑娘!”
姜枝:“......他在鬼叫什么?”
杨峥仰倒在沙发上,“我只听见狗叫。”
服务员送了剪刀进来。
姜枝唰地一下就把杨峥的袖扣剪了下来。
她迷迷蒙蒙地随手就塞进了包里,“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杨峥也凝神看了一会儿,眸子里倒映出姜枝的模样,倒有种暮霭沉沉的意味。
他忽地朝姜枝一笑,“嗯,怎么看怎么顺眼。”
韩叙轻嗤,“你他妈说的是人吧?”
姜枝觉得实在是头晕,“我得先回去了,明天要录节目。”
杨峥站起来,把袖子往上一撸,“我送你上车。”
“你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被人看见我说不清楚。”
姜枝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推开了杨峥要搭上来的手。
他家夫人是军区出来的大小姐,又最爱拈酸吃醋,没得被她看见了找姜枝麻烦。
要是放在从前,姜家还得势的时候,她倒是不用怕。
那反倒是杨峥家的那位要让着她三分。
可现在她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纵然是韩叙他们给脸,姜枝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姜枝扶着墙走出了大门。
杨家的司机倒很稳妥地在等她。
又将她送回了雁栖湖别墅。
她头昏昏沉沉的厉害。
只打起最后两分精神卸了妆。
撑着脑袋洗了脸,就倒在床上睡了。
睡眼迷蒙中她仿佛听见手机响。
一开始她觉得吵,想要挣扎着起身去接,但又实在动不了。
姜枝干脆劈手砸了个枕头过去,这一扔倒是精准,把地毯上的手机盖了个严实。
程隽礼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后。
心里也渐渐不安起来。
他靠在酒店的窗台上点了支烟,把隔壁房间的文立叫了进来。
“太太在干什么?”
文立看了汇报,“夫人晚上和京城的一干子弟小姐们聚会,现在已经回了酒店。”
程隽礼稍稍平复,但还是不太放心,“把合同提前到上午签,订中午的机票飞京城。”
文理小声提醒,“德国人不会轻易改时间的。”
程隽礼心里这股火没处发,“那你就告诉他们不签了!”
文立不敢再劝了,他深知他家老板一碰上夫人的事情就会变得不理智,只能立马改口说,“我这就去沟通。”
程隽礼挥了挥手,“去吧。”
姜枝那个小花瓶不在他身边。
他真是担心她会随时碰到各种状况。
在申城的时候还好,毕竟是自己的地方。
如今一去京城,天高皇帝远。
程隽礼这颗心就吊起来了。
姜枝一直睡到上午十一点多。
好在节目录制是下午开始。
给了她梳洗用餐的时间。
冲了个澡之后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她化了个精致妆容,换上干练的职业裙。
毕竟是当评委,这样显得专业。
出门前往包里收手机的时候,她才看见昨晚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她老公程隽礼。
姜枝伸手删除了记录,面无表情地塞进了包里,踩着高跟鞋就出了门。
她现在并没有给他回电话的心情。
毫不夸张地说。
在昨晚听了那番真情实感的议论之后。
她连程隽礼埋哪儿都已经想好了。
姜枝在酒店的餐厅里点了一份套餐。
她吃东西很少,也吃的很慢,习惯细嚼慢咽。
同行的评委还有不少业界大拿,其中就有全国舞蹈协会吴会长。
也曾经是她的老师,是资格最老的一个。
吴会长端着盘子坐到了她对面,“小姜?”
姜枝抬头,“吴老师您也在?”
吴会长带了玩笑的语气,“我说谁气质这么好,还得是你啊姜同学。”
姜枝摆了摆手,“您才是资深美人,就别来笑话我了。”
“不是笑话。”
一个桃腮朱唇的女人走过来,戴着冰蓝的墨镜,一头快到腰间的大波浪卷发,行动间皆是风情。
她款款走到桌边,摘了墨镜,牢牢地看住姜枝,“程夫人的气质确实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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