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xiao姐—— by惘若
惘若  发于:2023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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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刚从大院里放飞出来,离了老爷子的眼,什么没干过的,别人不敢做的,他都玩了一遍够,横竖学校是不必去的。
还是后来,钟直民见这样不行,托了孟维钧对他严加管束,再直接跟了他读研。
孟葭突兀的,啊了一声,脱口道,“你年轻的时候,是那样的。”
钟漱石尾音上扬,反问了句,“我年轻的时候?”
她忙往回找补,“我不是说你多老,就是比现在,岁数更小的时候。”
解释的非常卖力,也非常没说服力。
“好好好,烦您告诉一声儿,”钟漱石嘴里说着好,脸色却越来越不好,“我现在是有多老?”
得,怎么都描不白了。孟葭果断选择闭上嘴。
钟漱石把车停在西长安街,有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接他的车钥匙。
孟葭抬头,望了眼这栋瞻望很多次,但都没进来过的苏式建筑,“这里不是开会的地方吗?”
他轻描淡写的说:“楼上有客房,我们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方便送你。”
“可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晚点让老孔送来。”
钟漱石在前台登记,很快拿了房卡,女接待笑得很温和。
大概是训练有素,像孟葭这样心思敏感的人,也没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任何令人不适的内容。
他们住的是一个大套间,窗帘合上之前,孟葭依稀瞥见了电视台。
钟漱石先去洗澡,孟葭坐在书桌边,争分夺秒的,做了一段英译汉练习。
因为这题型她比较拿手,方圆百米内有个钟漱石,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她只能看得进这一种。不必费什么脑子。
过了一阵,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来,她听见有些散乱的脚步,往隔开的雅间里来了。
钟漱石边系着浴袍,把擦了头发的毛巾丢在椅子上,轻车熟路的,拿起孟葭面前那部红色电话。
她不自觉地仰头,听他准备下道什么命令,手上的笔都停了。
前台问,“钟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他侧身坐在桌沿上,正点烟,含混不清地唔一声,“拿盒避孕套上来。”
孟葭:“......”
就知道。
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她已经不指望这个人,能有什么正经话说。
看孟葭瞪大了眼睛,水汪汪一对眸子,里头如同盛满了一泓碧波,湖面微微荡漾着,一眨不眨的睇住他。
钟漱石吁了口烟,白雾里他神色渺渺的,看了眼她的本子,“写你的。”
她应该,到下辈子也不能够,功德圆满的,修炼出这种镇定自若。
等他走远了。孟葭蓦地摇了摇头,稳了下心神,接着写她的习题册。
大约半小时后,有人敲门,孟葭看钟漱石迟迟不出来,她走过去开。
“您好,这是司机送来的衣服,还有钟先生要的东西。”
标致的女服务生,递了一大一小,两个纸袋给孟葭。
她点头,“谢谢,麻烦了。”
孟葭尽量低着头,不让人看见,她略微泛红的脸。
“不客气。”
她提着袋子走进去时,钟漱石半倚在露台上,在讲电话。
孟葭放下东西,进浴室前没注意,不小心碰倒了柜子上一个瓷瓶,她吓得连退两步。
钟漱石举着手机,紧走几步过来,“没扎着你吧?”
她摇头,“我没看见它,不是故意的。 ”
他揉下她的脸,“不会怪你的,去吧。”
在孟葭关上浴室门之前。她听见钟漱石笑了声,“都这么晚了还能有谁?小女友。”
韩若楠倒不如钟直民反应那么大。
到底是文人,她千金小姐的教养也没丢,只说,“你少气点你爸。”
“知道,挂了。”
等孟葭洗完出来时,一地碎瓷片已打扫干净,床上侧卧了道人影。
她定好明天的闹钟,踢了拖鞋,躺上去,熄掉仅剩的一盏灯。
孟葭认为他太累,已经睡着了,没敢离得太近,隔开小段距离。
浓重的黑暗里,她听见一道加重的呼吸,须臾间,身体已经被他揽了过去,“怎么洗那么久?”
她音调很轻,“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原来是装的。”
“没装,等你等太久了,眯了一小会儿。”
钟漱石的鼻尖抵上来,气息微拂在她的唇上,下一秒就要吻上来。
她话说的挺漂亮,“那就睡吧,这几天肯定很累。”
他猝不及防地笑一下,握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贴了贴,“睡不着,难受。”
孟葭像触了电似的,忙把手缩回来,“揉一下会不会好点?”
她年纪小,完全不懂这些,只是凭感觉。觉得不管什么地方难过,都可以用这种方式缓解。
“你揉揉看。”
钟漱石的嗓音低哑着,明知故犯地哄她胡来。
却在孟葭小心伸手,挨上来的那几秒里,听见一声沉重的喘。
他抚上她的脸颊,唇吻上来,没有从容的循序,被那股燥热弄得心猿意马,很快吻得乱了套。
孟葭的手被他拨开,取而代之的,是那颗挺立的珍珠。
她心跳如过电,一阵阵微弱的电流,从头到脚,串成了一个闭合回路。
开关在钟漱石的手里,但他不肯停,反倒动作又重又缓的,一下下折磨她。
他含咬着她的耳垂问,“小孟,你的脸有点烫,怎么了?”
“没、没事,”她的指尖掐在他肩头,根根都用力,留下五道鲜红的印痕,“你好了吗?”
钟漱石轻笑,“才起个头,就问好没好?”
她细碎地咬牙,说不出一句话。只知睁着一双水润眸瞧他。
月色透过纱帘投射进微光,隐约照见一个,脸上交织着欲望与占有的,春江潮生的脸。
孟葭感到,她快被这股越涨越高的潮水,给淹没了。
到了后半夜,她才缓缓闭了眼,伏在钟漱石的胸口,听动如擂鼓的心跳。
一番折腾下来,他们从床头挪到了床尾,不停地变换地方。
钟漱石的手指缠在她发间,“我走了这些天,一次也没想我?”
“我忙着呢。”
孟葭赖在他身上不起来。软绵绵的,像只猫。
“好,你最忙,我不该问。”
像早料到是这个答案,又或许,那一刻他的心情太好。
本来打算跟她深究的问题也被一笔带过。
如同暮霭雨帘里,青松林间扬起的一阵大雾,被枕上风一吹,雾中远山长亭,又在天地间重新廓出形状。
到最后,钟漱石连他一路在气些什么,也记不起了。
【??作者有话说】
喝了点酒写的,有错字我明天来修,大家晚安。

次日清晨, 孟葭听见闹钟响,远没休息够的人,拿薄被捂了耳朵, 往身边人怀里钻。
还是钟漱石半睁着睡眼, 一手抱着她, 另一只手去摸她的手机。
关掉后, 他看了下时间, 皱了皱眉,也应该起来了。
钟漱石拍她的背, “要上课了。”
孟葭困得要命, 昨晚在浴室里, 折腾到将近两点才睡,腿间一片湿滑,蹭得钟漱石身上也全是。
澡洗了一遍又一遍, 一句“想不想我”、“有没有一点想我”, 也问了一遍又一遍。
到后来,孟葭挨不住他这样,扪着她缓缓的磨,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边。
她装不下去, 只能由着本心承认,说想, 真的很想。
没人能受得了钟先生这样。
只不过, 错过了提问时间的答案,怎么看, 都像是补偏救弊的搪塞。
钟漱石总不信, 反倒变本加厉的耸动, 吻着她的唇角, 说小骗子。
连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跟个小姑娘,计较到这个地步。
等到夜阑人静,孟葭已经精疲力尽的,在他怀里睡过去。
钟漱石看着她那副,睡熟后的恬静面容,才想明白。
可能就是,孟葭总给他一种,人虽然不离他左右,推心置腹,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
像漂泊不定的浮云,不知在哪一秒钟里,眨个眼她就不见了。
孟葭眼都睁不开,意识不清地张嘴,“几点了?”
钟漱石揉着她的后颈,“七点半。”
她往他身上拱,脸不住地蹭在他胸口,“感
觉像才躺下去。”
他笑了声,摸她的头发,“那你再睡会儿?我给你们老师打一电话,就说……”
孟葭头摇得很快,“不要不要,我马上就能起来。”
他们下楼时,孟葭才想起来昨晚那缸鱼,她捏他的手心,“在车里放一晚上,这个天气,不会给闷熟了吧?”
钟漱石轻嗤了声,“老孔昨晚就送回去了,还等你想起来呢。”
路过前厅,女服务生双手捧了个餐盒,拿给孟葭,“给您准备的早餐。”
她看一眼钟漱石,见他没什么反应,点个头收下了。
孟葭坐在车上,打开来看,里面是两个切边鳕鱼三明治,一盒酸奶。
她抬头,“这是你让他们做的?”
钟漱石在红灯路口停下。他挑下眉,“否则你来得及?”
来不及。孟葭本来打算,下了课再去吃。
她尝了一口,吐司片烤的很酥脆,又递到钟漱石唇边,“我吃不完,你也吃一点垫肚子。”
钟漱石边开车,就着她的手咬了一下,嘴角沾上沙拉酱。
他用下巴点一点纸巾盒,孟葭会意,腾出手抽出一张来,给他擦干净。
擦完后,她托了他的侧脸细端详,喃喃问,“还有吗?”
夏始春余的晨光,和着暖烟飞絮从车窗漫进来,他逆着光看她,小脸如叶嫩芽新的玉兰花苞,连鬓边的头发丝都毛茸茸的。
钟漱石刮一下她的脸,“可以了。”
孟葭端正了姿势坐回来。
她低头吸着酸奶,不时的瞄钟漱石一眼,才发现他的右耳内侧,有一颗小小的痣。
记得听外婆说,耳垂里面长痣的人,是多子多福的预兆。
孟葭虚情假意的想,钟先生以后也会的,她为他祝祷。
她捏着空下去一半的酸奶瓶身,想了很久别的事情,才把那幅儿女绕膝的画面清空。
还是不许这种大话了,她又做不到,连想一想都觉得心痛,祝祷个屁。
考试前一天下午,孟葭反复检查了要带的东西,身份证、准考证和笔,还有两本要带进考场的字典。
她抱着下楼,在宿舍门口看见老孔,下意识的就往后座瞧,是空的。
老孔说,“钟先生让我送你,上车吧。”
孟葭上车,说麻烦你了,谢谢。
路上闲聊时,老孔问她,“你去顺义那边考试啊,考什么?”
她有些恍惚的,随口道,“一种翻译类的证书,入门的。”
孔师傅也没有再问。
过了会儿,孟葭才捏着词典边缘,假装看车窗外,“钟先生今天在做什么?”
她忙着复习,又三四天都没见过他了,只回过两条微信。也是正儿八经说几点去考试。
老孔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周他都在大院儿,陪老爷子。钟先生事情多。”
孟葭的笑里,有一筹莫展的仓促,“是啊,他多忙。”
老孔一时都听不出,这是肯定意义的感慨,还是含了委屈的怨怼。
但他还是说了句,“孟小姐,钟先生挺疼你的。”
孟葭不知该怎么回,半天了,才缓缓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她当然比谁都更清楚。
何况,是她先硬撑,非争这口气说自己很忙,没空想他的。
钟先生自然有他的骄傲。也是真的忙。
老孔送她到酒店门口,孟葭去前台报了名字,拿身份证办登记入住。
她多问了一句,从这里到考场多远,经理说走路一刻钟。
孟葭进了门,参观了一下基本设施,郑秘书的标准也太高。倒没必要订这么贵的套房。
下午天气不热,她开了窗,坐在平白橡木圆桌边,做了两篇完形填空。
不久后,有人敲门,孟葭说了句稍等,快步过去开。
酒店的两名服务生,推着两层的黑胡桃木餐车进来,说来送下午茶。
孟葭拦在门口,“送错了吧?我没有点这些。”
服务生笑容甜美,“不会错,顶楼套房的孟小姐,是郑主任交代的。”
她扫了一眼,餐车上摆着榛子慕斯蛋糕,配小块黄油的司康,以及,必占一席之地的三明治。
“您请慢用。”
孟葭说谢谢,走到门边,送了她们出去。
她午饭吃的晚,也没什么胃口,只尝了一小勺蛋糕,就放在一边了。
到黄昏时,室内的光线渐暗下来,孟葭看不清,才把卷子扔在椅子上。
她头晕,走了两步就瘫在床上,和衣睡了过去。这一觉到八点多,是被饿醒的。
孟葭摁亮床头的灯,打电话要了一份简餐,挂断后就去了洗澡。
她还没有洗完,就隐约听见,接连不断的门铃声。
一开始,孟葭疑心自己听错,这酒店送餐速度这么快?
她关了花洒,竖起耳朵又辩了一阵,是真的在摁门铃。
孟葭胡乱擦干一下,随手扯了条浴巾裹住自己,口中喊着来了。
她跑到门边,一手捂着浴巾,一手打开了门,“怎么这么......”
一个快字还卡在喉咙里,孟葭抬起头,对上一个,眼里阴云密布的钟漱石。
他抽着烟打量她,长头发盘起来束在头顶,一段修长的脖颈,被热气闷出大片潮红,敞着雪白的胸口。
孟葭睁着眼睛,气息起伏不定的,还有些蔷喘微微,在门口跟他对峙。
他把烟从嘴边拿下,夹在手里,狐疑地问:“你还有别的人要等?”
孟葭一下子愣住了,不知从哪一段解释起。
正好送餐的女服务员过来,她如临大赦,指了下钟漱石后面,“我就等她。”
钟漱石忙回过头。那动作迅速又好笑,铁青着脸,眼角还带几分轻蔑。
他那肢体语言,融汇在孟葭脑中就一句话,我看哪个不要命?
钟漱石见是酒店的人,他端过来,说你不必进去了。
“看见了吧,我可没有谁要等。还以为是送餐的。”
等关上门,孟葭走到他面前,一下又一下,晃着细长的手指,去刮他的领带。
钟漱石口干舌燥的,拧开瓶矿泉水就喝,“送什么也不能穿成这样就开门呐。”
孟葭也清楚她这举动确实危险。万一真是坏人呢。
她垂眸,“那我下次注意嘛,好不好?”
又站的离钟漱石更近了一点。
“下次就没那么好了。”
钟漱石把她拉到膝头,单手伸到她后背,轻轻一拨。
孟葭低呼了声,正要说这浴巾掉下去了,他已经吻上来,舌尖长驱直入,吻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他把她放在床尾凳上,蓝丝绒的面料,蹭得孟葭背上有些痒。
凳面有些窄,孟葭在上头不受控制地扭动,几乎要掉下来。
钟漱石箍住她腰,冷白质的腕骨上下揉动了遍,他嗓音暗哑,“没穿?”
孟葭面映朝霞,红得几欲滴血,“还没来得及。”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难耐得厉害,“你真是要长点记性。”
那份三荤两素,精心搭配的晚餐,最终变冷变硬了,也无人光顾。
孟葭又重新洗了个澡,这一次规矩的,换了件白色长T睡裙,正好遮住膝盖。
她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几个木质餐盒,有烤肉的香气飘过来。
孟葭走到桌边,钟漱石递了筷子给她,“吃吧。”
她夹了片薄牛肉送进嘴里,“你买的?”
钟漱石斟了杯黄酒,“来之前就订了,送来的时间刚好,早一点都不成。”
孟葭差点被这句话呛着。
要是再早点,他们应该还在那长凳上,耳鬓厮磨。钟漱石一只脚点着地,又抬起她的,刚碰上就一下抵进去。
就那么眼睁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软软媚媚的,昏聩着闭上了眼。
他递给孟葭,她举着筷子摇头说不来,“明天要考试呀。”
钟漱石自己喝了,“等你考完,再给你摆庆功酒。”
孟葭怕肉掉出来,手托在下巴前,她好笑道,“我自己的学业,你庆的是什么功啊,对谁有功?”
他风雨不动的,“为我国的人才建设,添了一块砖。”
“......报告做多了吧钟总。”
孟葭掌不住笑了,那片肉真掉在巴掌心里,她忙丢了。
她吃完东西,喝水的间隙,问他,“不是很忙吗?怎么还过来。”
他笑着放下杯子,“再忙,也得送我们葭葭进考场啊,走丢了我上哪儿哭去?”
钟漱石喝了酒,加之这几天,在家里陪着老爷子会客,劳累了些。
等孟葭收拾好东西,再回床边来,他已经靠在床头看她。
他迟缓地笑了下,“是正经考试?怎么还让带字典。”
孟葭白他一眼,“笔译实务这一门,按照规定,允许带纸质词典。”
“那是我孤陋寡闻。”
钟漱石一双黑漆漆的眼,在酒精的作用下,灯光里闪着细碎的迷蒙。
笑起来,像秋来欲雨的冷雾天气里,过路的行人,折下一支墙角伸出的桂花,满手的清香。
孟葭躺上去,一下就偎在他的怀里,支使他关灯。
钟漱石抱着她,伸手摁灭了,“你不离灯更近?”
她满肚子歪理邪说,“那我先关了灯,再到床上来的时候,会害怕的。”
他无奈,“你怎么说怎么是。”
孟葭在他胸口扯出一声笑。
那一年多里,他这么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私下无人的时候,也由得她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隔天无事,钟漱石原本也不必醒,却陪她起了个早,在酒店的餐厅里吃早餐。
孟葭低头喝粥,他拈了颗水煮蛋在桌上敲碎,剥干净了,放到她碗里。
她其实不爱吃蛋,但那一个也全进了肚,因为是钟先生剥的。
钟漱石开车送她到门口,把泡好参茶的水壶给她,“好好考,别紧张。”
孟葭抱在怀里,杯身暖暖的,熨帖着她的胃部,心里也同样滋味。
外婆年纪大,就连高考的时候,她也是自己坐公交到考场,看着校门口那些同学们,身边各站一对殷切父母,羡慕的不得了。
孟葭眼眶泛酸的,沉重着脚步,茫茫然转了个身。
不再看车窗内那张过分冷峻的脸。
走到今天,命运就这么心血来潮的,收干她在夜里擦了又擦的眼泪,却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钟先生不会是你的。
他不是永恒上演的日出,是秋去冬来时,注定不再抽条的翠绿枝。
是古道西风的青石板上,一旦远去了,便不会复返的马蹄声声。
等到期末考试也结束,孟葭那根紧绷了几个月的弦,才终于松了松。
她被钟漱石接到西郊,像缺了多少觉似的,接连赖了一整周的床。
有一次,钟灵给她打电话,孟葭用鼻音喂一声,“这么早干嘛?”
钟灵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是,下午一点了,还早呢?”
孟葭拖腔带调的,“有事吗?”
她问,“明天去不去北戴河玩?反正你现在还不回家。”
孟葭考完给家里打过电话,说学校还有点事,可能要多待半个月才回去。
她抓了抓头发,“能等我清醒了,再回复您吗?”
钟灵表示不理解,“天,你晚上是有多累啊?都不考试了还拼命。”
孟葭被噎在那,谁晓得她拼的是哪一种命?十八禁的那种。
她挂了电话,蒙上毯子接着睡,到山外原野的天色,完全暗沉下来。
钟漱石下班回家,院子里倒亮堂堂,两个打扫完园子的保洁,收拾了东西下山。
可整个二楼漆黑一片,连盏灯都没有,他把公文包扔沙发上,卷着袖口上楼。
卧室里拉了窗帘,只有一道缝隙透出暖黄的光线,是草丛边的琉璃灯。
那一片朦胧里,拢出床上一个窈窕轮廓,睡得无知无觉。
钟漱石走到床边,拧开床边那盏古瓷流苏灯,把毯子揭下来一点。
孟葭蹙眉,忍不住低吟一声,“干什么?”
他捏她鼻子,“大夏天的,你冬眠上了?”
孟葭被闷醒过来,她挥开钟漱石的手,伸个懒腰,坐起来。
她知道自己要挨骂,先声夺人的双手抱住他,脸蹭进他的颈窝,“我饿了。”
钟漱石语气也软下来,摸着她的头发,“睡了一天?”
孟葭摆事实讲道理,“一天是二十四小时,应该还没睡到一天。”
面对这样条理清楚的诡辩。
他无言以对的,“换衣服,带你出去吃饭。”
“嗯,你真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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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钟漱石带她去菊儿胡同里吃晚饭。
孟葭睡了一天, 胃口也不见佳,一碗蟹黄面吃不到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钟漱石在旁边看着, 给她倒杯金骏眉, “不行, 怎么也要再吃两口, 一整天, 肚里就那么点食儿。”
她又硬塞了两团,后来实在吃不下了, 忙接过茶, 漱了口跑开。
院内灯火通明, 几盏宝盖珠络灯,照着缸翁里,开得正艳的睡莲。
楼上不停传来子弟们打牌时的谈笑声。
那声音中, 混进一阵破碎的呜咽, 孟葭循着声音出院子,走到胡同里。
她扶着墙壁走,眼睛不停地张望,在拐角处, 看见一只受了伤的小狗。
它软趴趴的,白色的毛上面沾了血, 肚子一吸一鼓的, 发出的叫声好似哀啼。
孟葭左看右看,才发现原来它的腿上, 扎进了一大块玻璃片。
“真可怜。”
孟葭小心翼翼的, 把玻璃拔掉, 拿出块手帕擦了血, 把它抱了起来。
她小跑到附近的宠物医院,请医生给它做进一步的处理。
男医生问她说,“这是你的狗吗?”
孟葭摇摇头,“我在胡同里捡的,您这能给它清洁身体,做体检、打疫苗吗?”
“可以,但时间会比较久,今天太晚了。”
她说好,“那我明天来接它,麻烦你了,请问在哪里交费?”
孟葭付了钱,取走那条沾了血的帕子,跟小狗拜拜。
她意识到自己出来的太久,又没有带手机,回去的步子不免加快了点。
孟葭踩着漆皮小高跟,刚转过拐弯处,头撞在来人的胸口上,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他一把揉进了怀里。
“去哪里了?”
钟漱石口气严厉的,在安静的胡同里听起来,还有些微微的喘。
她手上沾了血不敢抱他,小声说,“就是,把一只小狗送去了医院。”
他去牵她的手,看她一直在往后缩,“怎么了?”
孟葭摊开掌心给他瞧,“弄到了一点血,你别搞脏了手。”
看钟漱石皱了下眉,她立马说,“不是我的,是那只受伤的宝宝。”
他强硬地拽过她的手,对赶过来的一队人说,“人找到了,你们去吧。”
孟葭没想到,只是去了半个多小时而已,惊动这么些人。
直到胡同里那阵整齐划一的步伐远去。
钟漱石领着她进了门,牵她到池边洗手,“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去。”
她黯然垂下眼眸,“对不起。”
他贴着她的背站在身后,双手绕过来,替她仔细搓洗,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下。
孟葭擦干手,转过来,对上他浓得化不开的视线,眼中布满阴翳。
她三秒钟就投了降,环紧他的腰,脸试探着贴上他胸口。
隔着昂贵的衬衫面料,他身体的热度像六月末的暖风,迎面扑到孟葭脸上。
但迟迟没有感受到他的回应。
孟葭等了一阵,才听见钟漱石叹声气,“你出过这样的事,我难免有点担心过头。”
他从来都是一个,能够严格把控情绪,不使之外露的人。
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已经从焦急里走出来,平静如水的,为自己的冷漠感到抱歉。
孟葭轻推开他,“是我不打招呼走出去,这又不怪你。”
她扶着他的手臂,分明睁着一双,衔怨负屈的眼眸看他,可说出来的话,细听又是另一番道理。
钟漱石吻上她,安静而柔缓的,没有丝毫浓烈的情致在,却意外让人上瘾。
连她的脖颈处,都淋洒下一层潮红,本能的反应起得厉害。
吻到末尾,孟葭甚至主动勾上他脖子,贴近了他的身体。
钟漱石搂着她的腰,压着她的下颌吻过去,在耳畔呼出道热气,“喜欢这样?”
孟葭竟鬼使神差地点头。
他轻笑一下,有些担心的问,“能撑到回家?要不然就车上。”
换来孟葭在他胸口上捶了两拳。
他们折返的时候,煌煌如昼的庭院里占满了人,都在问丢了什么。
钟漱石咳了声,“没事,已经找到了。”
赵宴喊道,“嗐,那么大的动静,还以为丢什么文物了,吓我这一跳。”
他身边的贺沂蒙,瞥了一眼腮若桃红的孟葭,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点了下赵宴,“丢的是钟二哥的眼珠子,比文物值钱多了。”
孟葭站在钟漱石身边,指尖掐进掌心里,一言不发。
后来他上了二楼,跟吴骏他们打麻将,孟葭也无事,就坐在他旁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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