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我(下)—— by顾漫
顾漫  发于:2023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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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得到过炽烈坦荡如骄阳般的爱意,谁还会在意忽明忽灭闪烁的烟火。
最近几年的春节,我和妈妈都是在舅舅家过的,今年也不例外。最后一天班一上完,我没回无锡,直接就奔去了南京。
姜锐同学不知怎么了,今年格外的热情,居然抢了老张的差事,自己开车到火车站来接我。
一出站就看见了他,他站在人群里热情地朝我招着手,笑得像一朵花一样,然后就径直朝我冲了过来,一把夺走了我的小行李箱。
“等等!”我抓住行李箱,怀疑地上下打量他,“姜锐,你这么热情干什么,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他“切”了一声,“我看见你激动都不行啊?”
……他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一路上姜锐都神经兮兮的,神情好像偷到了隔壁的猫,到停车场取了车,开了好长一段路,他还是这个样子。
我没好气地说:“姜锐你能有点正常的表情吗?”
姜锐挤眉弄眼地说:“我发现一个大秘密,关系某人的终身,要不要听?”
我瞥了他一眼,他贼兮兮地朝我眨眼,我无可无不可地说:“好啊。”
我随口应付,没想到他还得意了。
“那求我啊。”
我顺手就狠狠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求得你开心不?”
“切,不想听拉倒。”姜锐捂着头说,“你别后悔啊聂曦光,晚知道一天就少高兴一天啊。”
“呵呵。”我回了他两个字,表示对他的秘密一点兴趣都没有。
大概因为是年节,路上特别堵,到新街口的时候车子彻底走不动了。我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热闹拥挤的街市,忽然灵光一闪。
“姜锐,我们找个地方停车,我要去买点东西。”
姜锐吓了一跳:“大姐,现在?”
“是啊,你不是说我妈和舅妈去买花了吗,反正回去也没人,跟我去买东西啦,就那边!”
我一指前方南京最大的商场。
姜锐一脸不乐意地被我拖进商场。
“你不是从来不逛这些奢侈品吗?办年货也不用来这种地方吧。”他打量了一下商场,“难道你自己赚钱了想送礼物给我?”
我无情地告诉他:“你想太多了。”
“哦我知道了,是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见某位帅哥?”他的表情一下子又贱兮兮的,“记得某位帅哥的家离这也不远啊,大过年的出来逛逛也很有可能嘛。”
一瞬间,我就知道他说的是庄序,心里好像还是被扯了一下,然后我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叫你来帮我参谋礼物的。”
“送、男朋友的礼物。”我加重语气说。
姜锐摇头晃脑的动作猛然顿住,呆呆地重复:“男朋友?”
“你、你有男朋友了?”
我得意地点点头,看他一脸震惊的表情又有点不爽,“你姐姐我好歹也是貌美如花才华……也有那么一点点,有男朋友很奇怪吗?”
“是谁?”他追问,紧接着露出恍然的表情,“难道就是庄……”
我及时打断他,“他叫林屿森。”
他又愣住,脸上高兴的表情都来不及收起来。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猜庄序,还这么高兴,压着心里一点点异样,耐心地跟他解释。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的顶头上司啊。”
他还是那副愣愣的表情。
“什么时候?”
“其实还没几天啦。”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快刀斩乱麻地谈了个恋爱好奇怪哦。
“没几天?”
“一个月都不到呢。”我想起什么,“对了,不准告诉我妈。”
“为什么?”姜锐脱口而出,“你不是认真的?”
“不是你个头,我是因为……”我停住口,没说下去。和林屿森的那些事情,仔细说起来,难免要扯到那对讨厌的母女,还要扯到爸爸,大过年的干嘛惹妈妈又想起这些烦心事。
还是暂时不要说比较好。
我懒得跟姜锐解释,“反正你先别说就是了。”
我还是第一次给一个除亲戚以外的男人买东西,逛了几家店都没什么看中的,无意中一抬头,看见了林屿森常戴的表的那个牌子。
我把姜锐拖了进去。扫了柜台几眼,眼前一亮,“姜锐,这个表好不好看?”
他看看表,又看看我,一时没有说话。
“给个意见啊。”
姜锐勉强地说:“送手表太普通了吧,感觉很没新意。”
我苦恼地说:“我也知道送表太普通了,可是,他抬起手腕看表的姿势太帅了啊。”
脑海中不由就浮现出林先生各种看表的姿势,一瞬间有点走神。等察觉姜锐那奇怪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双手撑住下巴盯着柜台里的手表发了好长一段时间呆。
……好羞耻。
我赶紧回神,假装没事似的把手收回来,让柜台小姐拿出了那块表。
回家的路上姜锐异常的沉默,目光发直地呆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姜锐,姜锐?”
姜锐扭头对我说:“我忽然发现,也许,一个人一个无意的行为,也许会改变其他人的一辈子。”
“……哦,真是个大发现啊。”
他有点愣怔地看着我,然后又不说话了,还叹气了一声。
弟弟忽然变成了忧郁的青年,前方又是漫长的红灯,我百无聊赖,只好跟林屿森吐槽。不过打开手机就忘记了要吐槽这件事,转而变成了邀功。
“我今天给你买礼物了哦!”
很快他就回复:“一下车就去给我买礼物了?”
“是的!”
他没再回复,电话却在一下秒响了,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我颇有点无语。电话一接通,他直接就问:“什么礼物?”
“你不是要赶飞机吗?之前说好送我到南京的都取消了,怎么有空打电话啊?”
“聂小姐批评男朋友不讲逻辑?赶飞机和打电话有什么冲突?而且是谁说坐长途飞机很累,让我不要来回折腾的?”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原来林屿森的父亲早已过世,他妈妈旅居瑞士,他每年春节都是飞瑞士和他妈妈一起过的。
他明天一大早的飞机,今天他还想先开车送我到南京再回上海,我当然拒绝了,路上那么堵不说,就算不堵来回也要六七个小时呢。
不过虽然我的内心和行动都如此善解人意和体贴,嘴上却忍不住要强词夺理一下:“哦~~~我随便说一下,心里还是盼望你送我的呀。”
他在那边笑了,“那真是非常抱歉,没想到聂小姐竟然是在口是心非。我经验不足,下次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唉,我老是说不过他。
他在那边肯定得意得很,居然又追问我,“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我心想你这也太急了吧,按照你一贯的沉稳作风,难道不是应该等我送上礼物,随手一接说声谢谢,这样才有腔调吗?
心里如此腹诽,嘴里还是老实地交代了。
“是一块手表。”我觉得这礼物实在没什么新意,于是说话声音有点弱弱的。
他却饶有兴致地开始询问详情:“什么颜色和材质?”
“黑色的,金属啊,表带是皮的,和你手上戴的牌子一样。不过比你的好看哦,应该是新款吧。”
他蓦然笑了,“聂小姐出手这么大方,我颇有压力啊。”
我和林屿森的对话被后面一长串喇叭声打断,我这才发现前面的红灯已经变成绿灯,姜锐却一直没有开车。
他不等我提醒,一踩油门开了出去。再看手机,电话被我无意中挂断了,我只好改成跟林屿森发信息——“今天我和姜锐,就是我弟弟,说了和你的事情后,他一直奇奇怪怪的,难道我弟有恋姐情结?”
林屿森回复了我一个问号。
哼,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他这什么回复啊。然而没过几分钟,他的回复又来了——“过几天把你弟弟带来我看看。”
我忍不住笑了。
“你很大牌嘛,还要我把弟弟带去给你看,要看自己来啊。”
过了新街口路就没那么堵了,很快就到了舅舅家。
我妈他们还没回来,站在客厅里,姜锐忽然说,“姐,你要不要去厨房跟张阿姨聊一聊?”
我愣了一下,“啊?”
“她挺想你的。”
“哦。”我奇怪地看着他,他这提出的也太突兀了吧。我忽然想起来他之前说有个大秘密。
“你之前说的大秘密是什么啊?”
“没什么。”姜锐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先去楼上静一静。”
然后他就走了。
静……你静什么静啊……
我莫名其妙地去了厨房。
张阿姨正在厨房里打鱼丸,我一看见就口水直流。张阿姨看见我两眼放光的样子,笑眯眯地说:“今年做了三条鱼的鱼丸,都是十来斤的大青鱼,回头你们回无锡带上几袋,我都准备好了。”
“好啊,我最喜欢吃自己家做的鱼丸了,阿姨我帮你打。”
打鱼丸是个体力活,幸好我被林屿森折腾了一阵后力气都变大了,打个鱼丸妥妥的完全不在话下。
卖力地打着鱼丸,阿姨问起我工作上的事情,我忍不住跟她说:“我的上司可讨厌了,一直故意找茬,让我加班啊什么的。”
阿姨很气愤:“那怎么行,每天加班多吃苦啊,咱们不用受这个气,投诉他,再说那公司不是聂先生有股份吗?”
我唉声叹气宽宏大量地说:“算啦,看在他帅的份上,原谅他了。”
张阿姨严重不同意我这种看脸原谅人的作风,再三强调不能姑息这种恶劣的上司,我自作孽不可活,不得不答应年后我就去投诉我的上司兼男朋友。
张阿姨这才满意了,放过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会别的,她突然想起似的问我:“你和姜锐去留学好不好玩啊?”
留学?我怔了怔,“是游学啦。”我纠正她。
“哦哦,游学游学,我年纪大了弄不清这些。”
“蛮好玩的。”我回答着她,搅拌了几下鱼肉,忽然停住了动作,心头莫名地闪过一丝异样。然而还来不及去追寻这异样从何而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喧哗的人声。
我妈他们回来了。

过年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吃吃喝喝看春晚。除了爸爸的电话让人略扫兴外,一切都很美满。
还记得第一年没和爸爸一起过春节的时候,半夜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我躲在被子里哭的稀里哗啦,然而如今听到他说因为日本大雪暂时无法回国的消息,却淡的好像连难过和失望都没有了。
大概是习惯了吧。
姜锐同学在奇怪了一阵后好像恢复了正常,结果除夕夜我们吃完年夜饭去院子里放烟花的时候,他忽然冒出来一句。
“前天你跟张阿姨聊得怎么样啊?”
我傻了一阵,“张阿姨……怎么了?”
姜锐抬头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沉默不语,我懒得管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林屿森,我挺好奇他那边到底是什么时候过除夕,是同步呢还是到晚上?然而电话才接通,姜锐忽然扭头,认真地对着我说,“姐,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要是分手了,立刻告诉我啊。”
烟花爆竹声有点响,所以姜锐说话的时候刻意凑近了我。我看了一眼电话,默默挂了,拿起手里的长烟花就打了姜锐一顿。
他抱着头在院子里乱窜。“我是说万一啊。”
还敢继续胡说。“万一也不行。”
姜锐停住脚步,“你好像还挺认真的。”
“……这种事怎么可以不认真啊。”
搞不好就是这位先生陪伴我度过终生啊。哦不对,这应该说“搞的好”才对?
姜锐又沉默了。
手机响起来,我也懒得管他了,接通电话,那边林先生幽幽地说:“你弟弟的确对我意见很大。”
我笑吟吟地说:“谁叫你以前欺负我啊,我跟他告过状的。”
姜锐这时又慢慢地踱了过来,像只大狗似的蹲在我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和林屿森打电话。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本来还想指责下林先生没先打电话给我呢,这下完全说不下去了。
“春节快乐,等一会再打给你。”我匆匆挂了电话,也蹲下和姜锐对视,“你到底怎么了啊?”
我有点苦恼。
是不是我之前把林屿森形容得太恶形恶状了才导致弟弟这么担心?我反思了一下,解释说:“其实他人很好的,之前是有点误会,你看见他就知道了。”
姜锐蔫蔫地说:“不是都不到一个月吗?都需要我出面了?”
我们这要到结婚才用“出面”这种说法,而且一般是指长辈见面,姜锐同学也太给自己面子了吧。
我一阵无语,感觉可以再揍几下,低头开始找刚刚扔掉的那根烟花,耳边却听见姜锐低声地说。
“我只是不想你……错过。”
最后两个字轻之又轻,我好不容易才听清,但是并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也懒得细究。大过年的不想揍弟弟了,我拉他起来,“走了,去看春晚,你喜欢的谁谁谁不是要唱歌嘛。”
姜锐的奇形怪状贯穿了整个春节,包括但不限于盘问我各种恋爱细节,忽然热衷于逛街等等。初一初二我回了一趟无锡,给爷爷奶奶拜年,初三回南京后,他几乎天天拉着我逛街,从早到晚,而且是在重复的新街口!
我觉得我腿都快断了,人都要被寒风吹老了,然而他还是像一只脱缰的哈士奇似的拖着我到处乱窜。
我拉住他的手赖住不走了。“弟弟啊,你上了一个大学,怎么人生观都改变了啊,不是说好男子汉大丈夫,说不逛街就不逛街的吗?”
他瞅了我几眼:“我有一个决定很难下,决定交给上天。”
“啊?那么跟每天逛街的关系是?”
“看看能不能碰见他。”
……搞了半天原来是恋爱了!还是单相思?
我顿时满血复活,感觉为了看一眼弟弟的“她”能再战三条街,“她也是南京人?你大学同学?住在新街口这一带?”
正絮絮叨叨盘问,姜锐忽然一拉我,紧张地看了一眼人群中,对我说:“姐,帮个忙。”
“什么?”
“过一会万一有人叫我,你装下我女朋友。”
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贯穿我全身,姜锐拉住我的手就掉头,我忍不住回头张望,正见一个姑娘踮起脚惊喜地喊着:“姜锐。”
然后她踢踢踏踏地跑过来,看见我,神色瞬间暗淡了。“你真的有女朋友啊……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姜锐一脸坦然地说:“她叫小光。”
姑娘羡慕又黯然地看着我,“你真幸运,姜锐真的很喜欢你啊,他手机屏保都是你呢。”
“……”
我立刻扭头看姜锐,姜锐一脸“卧槽”的表情。姑娘依依不舍地走了,我立刻朝姜锐伸出手。
“手机给我。”
姜锐摸出手机给我,我点了一下,屏保是只猫。
“拜托,我早就换了好不好,就她在的时候用一下。你知道对一个青春少男来说,一拿起手机就看见自己姐姐的脸多么惨痛吗?”
“呵呵。”
我懒得说他什么了。拿我当挡箭牌还委屈啦?“什么情况?”
“不喜欢呗,对方又太执着。”
我真讨厌他这样,忍不住打击他,“你就得意吧,别改天人家不喜欢你了你又后悔。”
姜锐忽然看着我,表情很认真:“就像你现在已经不喜欢庄哥那样?”
我蓦然有些烦躁,不明白姜锐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是这么频繁的提起庄序。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是。”
姜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好长一会,他双手一插兜,转身就走。“回去了。”
“等等等。”我追在他身后,“你不是还要偶遇谁吗?那个又是谁啊,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啊……”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我气喘吁吁地追着,“……少年你不要这么快放弃啊,说好偶遇的呢?”
他蓦地又停住脚步,我差点撞上他的背,他回过身来点点头说,“你说的对。”
我:“???”
他:“继续逛。”
一小时后。
“弟弟我对你的暗恋对象没兴趣了,我们回去吧?”
两小时后。
“弟弟我觉得你们不太有缘分……要不前面碰见的妹子你考虑一下?”
假期总是过的飞快,眨眼就是初六。初八就要上班了,可怜的我却将大好春假浪费在了重复的新街口。
林先生跟我报备,他初七下午四点落地浦东,不过去苏州却要初九了,因为家里有个宴会什么的。
所以说大家族就是事情多,远不如我家这种“暴发户”轻松呀。
晚上大家一起吃饭,我一边吃一边严肃地警告姜锐,“今天吃完绝对不和你去新街口夜游了,看电影也不去。”
姜锐有气无力地:“我也放弃了好不好。”
老妈天天快乐地应酬和打麻将,现在才发现我们最近行为异常:“你们两每天出去就是去新街口?有什么好去的,也没见买什么东西。”
我卖了一会关子,最后在姜锐警告的眼神中无情地出卖了他,“弟弟长大了呗。”
舅舅看了姜锐几眼,表情挺欣慰的,“大学谈一个也不错。”
姜锐一脸含冤莫白的表情。我正朝他做鬼脸,我妈妈忽然将炮口对准我:“你也该找一个男朋友了。”
我严肃地说:“找找找,我一定要找一个又帅又帅又特别帅的。”
我明明是在开玩笑,我妈妈却皱起了眉:“人品最重要,脸有什么用。”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爸,我爸爸不就是年轻时候特别特别帅么……于是心里也有点堵堵的,也不跟我妈妈胡说八道了,老实地说:“知道啦。”
舅舅问我:“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随便什么时候啊,吃了午饭吧。”
“那你跟我的车走吧,明天晚上我去上海参加盛家老头子的寿宴,正好顺路先送你到苏州。”
盛家?寿宴?
难道就是林屿森说的那个宴会?!
我来不及深思,连忙举起手,“我也要去!”
大家一齐被我吓了一跳,四脸惊讶地看着我,我想起以前我对各种宴请能避则避的态度,也有点点心虚。
“……就是去看看。”我弱弱地解释了一句。
他们一脸不信的样子,我咳了一下:“妈你不是让我去找男朋友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呢。”
其实是现成的啦~~~
我心情飞扬起来,兴高采烈地对姜锐说:“快点吃,晚上新街口走起!我要去买小礼服!”

忽然出现吓他一跳才有意思嘛。
寿宴在黄浦江边一家会所里举办,舅舅本来打算下午从南京出发直接过去,但是由于带上了麻烦的我,不得不提前很久,两点多就到了上海。
黄阿姨已经在酒店大堂等我们。
老妈在上海也有一些物业,这个黄阿姨一直帮她打理杂务,这次也帮我安排了化妆师造型师什么的。
以前不喜欢去这类场合也有这个原因,特别的麻烦,从头到脚撸一遍大半天就过去了。可是如果要在宴会上出现在林先生面前,那必须盛装打扮一番才可以啊。林先生总是人模人样的,我也不能太逊色才对。
不知道林先生参加这种宴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他平时就衣冠楚楚的,正式场合只会更讲究吧。
我认识的所有男性生物里面,最爱打扮的估计就是他了
化妆师认真地涂抹着我的脸,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发信息给林屿森:“你下飞机了吗?晚上几点钟去宴会啊?”
没有回复。
“人呢人呢?还没下飞机?”
过了几分钟还是没回复,我忍不住去查了下他的航班。
果然延迟了,预计要到五点多才落地了。
那他今天还来得及好好打扮吗
又化妆又弄发型什么的,时间过得飞快,五点半的时候林屿森的电话过来了。
“我才落地,飞机晚点了。”
“哦~~~你不是要参加宴会吗?来得及吗?”
“我从机场直接过去,应该差不多,你到苏州了?”
浦东机场到宴会的地方要一个小时左右,那他应该和我差不多到?我一边算时间一边随口糊弄他:“没有啊,我还在车上呢。”
“大概几点到?东西多吗?我让师兄去接你?”
你使唤方师兄也太顺手了吧!
我担心再说下去就要被他发现马脚,三言两语打发他,“不用啦没什么东西,我快下车了不跟你说了,宴会上多吃点拜拜拜。”
飞快地挂了电话。
造型师拿着我昨天飞速买的几条小礼服等在旁边,看我挂了电话,含笑说:“这几件小礼服都很不错,要不鹅黄色这件长裙?这个颜色做得真好,清新亮丽又不会太过。”
我也最喜欢这件,换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有点犹豫,黄色会不会太显眼了?我毕竟是要去吓林先生一跳的啊,可不能才进去就被发现了。
想了又想,最后忍痛割爱:“还是黑色的吧。”
哎~~~这么磨磨唧唧的我一定是被林先生传染了,这不是典型的领带都要换几条的林氏风格嘛?
再次换好衣服,造型师又根据衣服小小调整了下发型,就和舅舅一起出发了。
七点是个餐前酒会,八点才正宴开始,我们路上没堵车,七点出头就到了,以为这么早应该还没什么人,结果到了门口,车子都堵住进不去了。
舅舅感叹:“这几年盛远是赚大钱了,这么多人。”
堵了快有十分钟,我们才顺畅通行,大堂门口一下车,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迎上来,笑容满面地跟舅舅打招呼。
“老姜。”
舅舅应该跟他很熟,开口就是打趣:“哎哟我们大张总今天也下场当迎宾了?”
张总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老爷子的盛会嘛,小的我当个迎宾也是荣幸啊,再说咱们姜总来,我可不得好好伺候着?这位是?”
舅舅介绍我:“我外甥女,聂曦光。曦光,你喊张叔叔就行。”
我收回下意识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的目光,朝他礼貌地笑了笑,“张叔叔。”
张总若有所思地打量我:“这是聂总的千金?”
舅舅呵呵一笑,张总立刻收住了话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我们往里面走。
宴会厅外的餐前酒会已经非常热闹了。
舅舅带着我一路寒暄个不停,无可避免地把我介绍了又介绍。大部分都只需要点头微笑就行,不过也有少数热情过度的阿姨直接拉住了我的手,笑容满面地把我从头夸到脚:“哎呀,原来这就是程远家的千金,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么漂亮,怎么不多出来玩玩。”
我继续微笑,做矜持状。
舅舅代我回答:“之前一直在念书,才出来工作。”
“在哪里读的,留学回来的吧?”
“就国内念的,自己考上的。”舅舅报了下我的大学,那个阿姨又夸了一通,问我在上海待几天,让她刚刚留学回来的儿子带我好好玩一玩。
舅舅打着哈哈说:“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回聊,我们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
说着连忙把我带走了,边走还边说,“她儿子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说了个名字,万分慎重地叮嘱我,“就叫这个名字,万一以后碰到躲远点。”
接着又很愤怒,“她怎么好意思提她儿子,也不怕祸害人家女儿,以后跟她做生意也要多留个心眼,搞不好就产品质量不过关,以次充好。”
我忍笑安慰他:“也算看清楚她的为人了。”
舅舅十分赞同地点头。
舅舅带着我去跟盛家的人打招呼。盛家人丁很兴旺的样子,除了上次从爸爸嘴里听到的盛伯凯,还有盛仲凯盛叔凯什么的,反正按着舅舅的指示喊人就是了。
盛伯凯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很和气:“老聂不厚道啊,我儿子他见了很多次了,自己女儿倒是藏着。”
舅舅打着哈哈:“曦光一直在南京念书呢,不怎么爱出来玩。”
“现在的年轻人,静得下心来得不多了。”他夫人面带微笑朝着我说:“我家行杰年纪和你差不多,也安静得很,一会介绍你们这些小辈认识。”
……盛行杰?
那不是容容的上司吗?
耳边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寒暄,渐渐地我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怎么还不见林屿森,难道堵车了还没到?
正寻觅着,门口忽然有了些动静,我心中一跳,立刻转头看去,果然,是林屿森到了。
大概因为刚坐完长途飞机,他神色间带了一丝疲态,和平时精神奕奕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却又别有一番倦怠的英俊之气。他被热情的宾客拦在了入口处说话,侧对着我,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
我远远地看着他。
其实有时候经常觉得,林先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和他一个人的时候,不太一样,大概是站立的姿势太过挺拔,总给人一种明明很温和又有点不可接近的感觉。
嗯……我形容不好。
就比如说他现在,如果我是今天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他,哪怕目光立刻会被吸引过去,估计也生不出勇气去认识他吧。
所以……
怪不得他打了那么久的光棍!
我忍不住又想笑了。
“曦光,你看什么呢?”
听到舅舅的问话,我转过头,却见盛伯凯夫妇也神色复杂地盯着林屿森。感觉到我的目光,他们回头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便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我拉了拉舅舅。
“舅舅,我在看他。”我指了指林屿森,“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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