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用最公平的方式投票表决。
萧厉点了点头:“知道了。”
吃完晚饭,洗完澡躺下后,萧厉有些睡不着。
跟张春牛比专业知识,他当然不怕,那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他怕的,是张春牛耍赖,当着大伙儿的面用他眼睛看不见说事儿。
偏生,就这一点,他没办法反驳。
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林苒这样,无条件相信他。
半晌后,听见黑暗中,林苒轻声开口。
“萧厉,你可是林苒同志觉得特别优秀的人。
一定要让他们,好好看看。”
一句话,解了萧厉的焦躁,渐渐安定下来。
“好!我保证不让林苒同志失望。”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了嘴。
“你明天……”
话没说完,就听见林苒的呼吸声均匀响起。
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蚊子嗡嗡嗡的飞过去,林苒烦躁的拍了几下。
萧厉坐起身,摸到蒲扇轻轻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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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林苒就到了镇上。
找到黑市,刚拿出自己背篓里的东西摆好,丁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
擦了把汗,看着林苒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哎哟,大妹子,你现在不用我带都能找到地儿了?
今儿个,准备卖点啥?”
林苒笑了笑,从背篓里掏出两个罐头瓶递给丁山。
“现在肉菜放不住,就是些家里的酸菜。
见大哥爱吃,还给你准备了点。
回家后懒得开火,直接吃就成。
本来昨儿个就想给你的,但你没来。”
丁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接过罐头瓶,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递给林苒。
“大妹子真是客气,前几天人给我介绍了个婆娘。
相处下来,觉得还行。
这不,昨儿个就请村里人喝了个喜酒。
来,吃几个喜糖甜甜嘴,沾沾喜气。”
林苒接过糖塞进怀里,道了声谢。
这会儿还没啥人,丁山从兜里摸出两个干馍,坐在林苒旁边就着酸豆角啃了起来。
“大妹子,你有这手艺,该去国营饭店干大厨。
在黑市,太可惜了。”
这年月能进国营的饭点和商店工作,说出去,一家子脸上都有光。
黑市上挣点钱都不敢花,成天躲来躲去,跟阴沟里的老鼠差不多。
丁山虽然叫林苒一声大妹子,可真论起来,叫他一声叔都行。
他是真觉着,林苒这手艺在黑市可惜了。
“大哥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市场就会开放。
咱现在叫投机倒把,以后那叫自由经商。”
丁山当然不信,摇了摇头。
“大妹子,你太年轻了。”
正说着,一抬眼见歪嘴猴吊着个胳膊,肿着嘴恶狠狠的看着林苒。
他眉头一皱,站起身来。
歪嘴猴看见丁山,咬了咬牙捂着嘴转身走了。
“大妹子,咋回事?歪嘴猴找你麻烦了?
要真这样,你跟大哥说。
在这黑市上,大哥还是能说上话的。”
林苒知道丁山热心,但非亲非故的,也不好麻烦他。
“大哥,没事。”
想到今天还有事,林苒早早的卖完了东西。
去了一趟肉铺,没有肉票,只能买到些人家不要的排骨。
不过,这也够吃一顿了。
回去前,看到一辆班车呼啸而过。
上头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欢声笑语不断。
看打扮,那应该就是王大勇说的文工团的人吧?
定定神,林苒上了回村的班车。
车上照旧是人挤人,可林苒却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人太多,她也不知道是谁。
到了公社下了车,她快步往回走。
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不近不远的跟着。
现在是白天,她也不怕。
猛的转身,后头那人也回过神,撒腿就跑。
“你站住……”
林苒追过去,可是那个男人跑的太快,一头钻进林子里很快就不见了。
虽然是白天,可林苒也不敢冒险跟进去,喘了两口大气,转身背着背篓回了家。
晚上大队部的会很重要,她得去帮萧厉加个油打个气。
看着天还早,她把排骨洗干净放进卤锅里炖上。
又蒸了肉包子和白面馒头,打定主意今儿个得好好庆祝一下。
做好这一切,就听见村长在广播里催大伙儿赶紧去大队部开会。
她洗了把手,梳好头发,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出门。
到了大队部,外头的晒谷坪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廊檐上挂着两个灯泡照亮,底下摆着一张长桌。
村长居中,萧厉跟张春牛分别坐在两边。
张春牛一脸得意,志在必得。
萧厉面色淡淡,摸索着手里的图纸,看着跟以前没啥不一样。
不知道为啥,林苒居然有些紧张。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客户都没这么紧张过。
前头已经没位置了,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
村长起身,示意大伙儿安静。
“先前广播里都说了,今儿个让你们来开会。
是想让你们听听萧知青和张知青的意见,你们觉得该听谁的,待会儿投个票。”
村长说完话,张春牛就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冷哼一声。
“这还用投票吗?水库周围的地形我清楚得很。
炸药该放在北面,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们乐意信瞎子就去信,到时候水库蓄不了水。
或者山洪冲毁堤坝造成水库垮塌,我看你们谁能负责?”
底下的村民听着这话,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也不懂啥图纸不图纸,就是觉着,这事交给个瞎子,真不放心。
“村长,张知青说的对,咱不能拿水库开玩笑啊,我听张知青的。”
“我也是……”
“对,就听张知青的。”
张春牛听着这些话,得意的绕到萧厉身边。
“听见了?你一个瞎子凭啥跟我争?”
老远看见文工团的女同志过来,他故意大声道。
“萧厉,咱们都是一块下乡的好同志。
就算你瞎了,啥都干不了,我也不会抛下你。
咱们,一块进步……”
话没说完,就被萧厉推了个趔趄。
萧厉把图纸挂在墙上,冷冷发问。
“张春牛,你说图纸是死的。
那我问你,北面有几个山头,几条溪流?八百米内,有几户人家?”
这些细碎的事谁会知道?萧厉就是故意刁难他。
别说他,就算是村里人怕是都没注意过。
张春牛咬咬牙,信口胡诌。
“有,两个山头,三条溪流。
那山旮旯里哪儿能住人?一户人家都没有。”
萧厉冷冷勾唇,手指准确落在图纸上的一个点。
“北面有三个山头,一条溪流顺山而下。
住着四户人家,加起来快二十口人。
因为地势低,往年春夏时总会被淹。
炸药要是放在北面上头,炸垮了山脉。
水会淤积在山窝里,到不了水库。
而山下,就是他们的村子。
山洪一来,整个村子都会被冲毁。
这个责任,你担得了?
南面地势高,仅一座山头。
炸塌后,更利于水库蓄水。
山脚几条水渠直通大河,真有洪涝时还能开闸泄洪。
不会对任何村子造成影响,这些,你都知道?”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先前还在议论纷纷的村民,这会儿都安静下来。
本来都觉得张春牛说得对,图纸是死的,有没有都无所谓。
可在萧厉的解释下,他们从图纸上看清了周围的地形。
这一想,要真听张春牛的炸了北面的山头。
到时候出了事不说,还害了人命啊!
以前只知道萧知青厉害,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他们在村里活了这么多年,对周围地形都没这么熟悉。
更何况,他眼睛看不见,都能精准的知道图纸上的每一个地点。
就冲这,就叫人信服。
随着萧厉最后一个字说完,张春牛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不知是谁带头开始鼓掌。
清脆的掌声,惊醒了村民们,纷纷跟着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
村长抽了口旱烟,心里头也有了定数。
“说得好……”
一声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叫萧厉弯了弯嘴角。
他抬头,朝角落看去。
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林苒在那。
“好了,看来大伙儿心里都有数了。
开始投票吧!支持萧知青的,把黄豆扔他面前的碗里。
支持张知青的,把黄豆扔进他碗里。”
来开会前,村长给每人发了一颗黄豆,就是用来投票的。
他带头,把手里的黄豆扔进了萧厉跟前的碗里。
接着,村民们纷纷起身。
一眨眼功夫,萧厉面前的碗里,就堆满了黄豆。
而张春牛那边,只有可怜兮兮的一颗黄豆。
还是他关系好的知青看不过眼,给投的一颗。
村长当即拍板,让萧厉重回修建水库的一线。
往后,张春牛还是给他打下手。
听到这儿,张春牛也顾不得文工团的女同志在。
气得狠狠跺脚,转头跑了。
村民们围着萧厉,打听着水库的事。
萧厉点着图纸,跟他们一一解释。
一直到月亮升上半空,村长才带着村民们散去。
萧厉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图纸,准备去找林苒,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萧知青,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李琴琴,咱两一块坐火车来的红星公社。
是你把我送到隔壁村的知青点,后来我跟着文工团四处演出。
走得匆忙,都忘了跟你道谢……”
李琴琴穿着一身布拉吉的连衣裙,梳着两个粗黑的麻花辫。
背着手站在萧厉跟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林苒一直在边上等着,好不容易见萧厉忙完。
正准备上前,就见萧厉被一个女同志给拦住了。
看那女同志的打扮,好像是文工团的?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站在那,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肥大的汗衫,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土布裤子。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面黄肌瘦的脸,和干枯的头发。
哪样,都比不过人家。
抬起的脚,不自觉收了回去,没有再上前。
“哎哟,嫂子,你咋在这儿?”
王大勇正好路过,顺着林苒的目光看过去。
正好看到跟李琴琴和萧厉,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啥就来啥。
“那个,嫂子,你听我跟你解释。
我哥跟李琴琴同志,是纯洁的同志关系。
真的,我用我的生命保证。
甭管以前啥样,我哥跟你结婚后绝对不会有作风问题。”
王大勇说的口干舌燥,本想提醒萧厉一声。
可林苒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前头,转身就走。
“原来,她就是李琴琴啊?
裙子挺好看……”
心里头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可能是觉得自己被人比下去,有点不甘心吧!
林苒摇摇头,晃走那点不舒坦。
萧厉只说暂时不离婚,两人这婚姻关系,比人家纯洁的同志关系更加纯洁。
那天听王大勇说起李琴琴,似乎跟萧厉有过一段。
两人要真旧情复燃,她会爽快退出,毕竟这婚结得不光彩。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
等王大勇回过神,林苒已经走远了。
他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赶紧跑到萧厉跟前。
“哥……”
刚想说话,就见李琴琴对他甜甜一笑。
“你好,王大勇同志。
好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不?”
李琴琴虽然面上笑着,可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她可是文工团公认的一枝花,走到哪儿都叫人多看两眼。
跟萧厉在火车上相识,后头又在红星公社一块待了一段时间。
结果她说了半天,萧厉却只回了一个字。
“谁?”
换其他男人这么跟她说话,她早就生气走了。
可,这是萧首长的孙子啊!
“我当然记得李琴琴同志,你唱歌特别好听,跳舞也特别好看。”
李琴琴摸着自己的辫子,甜甜一笑,看着萧厉嗔怪道。
“王大勇同志都记得我,你还装不认识呢?”
“坏了!”
王大勇想起正事,一拍脑袋。
“哥,嫂子看见你跟李琴琴同志说话,跑了。”
萧厉眉头皱得更紧,冷冷绕过李琴琴。
“怎么不早跟我说?”
王大勇瞥了眼李琴琴,脸又红了几分。
“我这不是,忘了吗?”
李琴琴看着萧厉着急忙慌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当初在火车上,她就对萧厉有了好感。
后来知道两人都到红星公社,那叫一个高兴。
她漂亮,能歌善舞,萧厉帅气又有本事。
文工团的小姐妹都说,他们两配得很。
那会儿,她想着,萧厉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立马打结婚报告。
可没多久,萧厉眼睛就瞎了。
她一时接受不了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残废,去城里玩了几天散心。
谁知道,就这几天功夫。
萧厉居然结婚了,娶的是个长得不咋样的村姑。
她气萧厉自暴自弃,正巧文工团要去外地演出。
就一声不吭跟着走了,连声再见都没说。
这半年,她走了不少地方。
再也没遇到过萧厉这样优秀的男同志,后来想了想,眼睛瞎了也没事。
等知青回城,萧首长不可能不管这个孙子。
跟着萧厉,到时候不照样住大院,吃国家粮。
刚才在下头看萧厉演讲的样子,她脸红心跳。
越发觉得,自己回来得值当。
哼,她可是文工团一枝花,想从村姑手里抢回萧厉,那不是轻而易举?
就是萧厉看着,好像还挺疼那村姑的。
一听人跑了,居然还追上去了。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冷着萧厉。
不然,萧厉也不会生她的气,装不认识她。
萧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王大勇回过神,想追过去帮忙解释一下。
“王大勇同志,咱们年纪差不多,都是一块坐火车来的红星公社。
以后,我就跟你哥一样,叫你大勇行吗?”
“行,行,行。”
王大勇赶紧点头,生怕答应慢了,人家改主意。
李琴琴背着手,跳上前两步歪头笑了笑。
“天黑了,我有点害怕,你能送我回去吧!
对了,你哥结婚半年了。
他那媳妇,是个咋样的人?”
那一笑,把王大勇魂儿都笑没了。
送人回去的路上,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倒了个干净。
另一边,萧厉气喘吁吁的回到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肉香。
“回来了?洗把手吃饭了。”
林苒语气如常,没啥不对劲的地方。
萧厉缓了口气,进门洗手坐下吃饭。
桌上摆着炖排骨,大肉包,还有猪油蒸的鸡蛋。
光是闻着味,就知道多好吃。
可一顿饭下来,萧厉没吃出滋味。
吃完饭,林苒照旧先去洗澡。
轮到萧厉洗澡,后门被关上了。
洗完澡回到屋里,萧厉刚准备坐下。
林苒扔了一件汗衫,罩在他脑袋上。
“萧厉,你是个男同志,我希望你能守男德。
不要在别的女同志面前坦胸露乳,这作风很不好。”
萧厉虽然没谈过对象,但听人家谈过对象。
从吃饭的时候就觉着林苒不对劲,以前吃饭都会给他夹菜,刚才对他不管不问。
还有洗澡,他每次都开着门。
能感觉到林苒那灼热的眼神,都快把他身上烫两个洞了。
这会儿,居然说他不守男德?
萧厉无奈一笑,扯下汗衫“看着”林苒。
“林苒同志,作为你的男人。
我也只给你看过,摸过。
怎么就,不守男德了?”
屋里一时很安静,只有蚊子嗡嗡飞过的声音。
林苒躺下翻了个身,烦躁的闭上眼。
“睡吧!”
萧厉察觉到林苒的冷淡,没有再说什么。
起身拉灭了灯,蜷曲着躺在长板凳上。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好。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悄悄起床。
怕不惊醒萧厉,她连早饭都没吃。
背着背篓里的酸菜出了门,饿了就在路上吃了颗丁山给的喜糖。
到了黑市,跟丁山碰了头。
丁山给林苒递了一个肉包子,说是自家婆娘做的。
说起来,眉梢眼角都是开心。
“大妹子,我家婆娘这手艺不差吧?”
林苒咬了一口包子,点点头。
“嫂子厨艺好,大哥有口福了。”
吃了两口,她不经意问道。
“大哥,你们男人,一般想找个啥样的媳妇?
说起这个,丁山立马来了劲儿。
“哎哟,这我可太知道了。
我媳妇那种就挺好,长得好看,腚又大,一看就知道好生养。
当然,我这是运气好,找了个好媳妇。
咱乡下人也不讲究那么多,身强体壮能生能干活儿就成……”
“那,我这种呢?”
“你这种,就不……”
丁山转头,见林苒一脸正色。
话到嘴边,含糊过去。
“就不错!”
看那神色,林苒还有啥不明白的。
得,她就不自取其辱了。
很快,黑市上人多了起来,两人都开始忙生意。
林苒的酸菜照旧早早卖完了,丁山今天生意不错,忙个不停。
眼见着到了下午,着急给他媳妇去买雪花膏。
请林苒帮忙看了会儿生意,等他回来,天都快黑了。
这一耽搁,林苒回到红星公社。
已经快九点了,下车后,她看了一眼。
没见着萧厉,意料之中。
昨晚上两人闹不痛快,萧厉怎么会来接她?
她把背篓往上提了提,快步朝家走。
村里人晚上没啥娱乐活动,这个点都睡下了。
夜风吹得路边包谷地里的叶子,哗啦哗啦作响。
大夏天的,林苒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加紧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她赶紧侧身,抬脚就踢。
可是,慢了一步。
一把冰冷的小刀,贴上她的后腰,让她动弹不得。
月光下,歪嘴猴的嘴脸狰狞的可怕。
“臭娘们,我可算逮住你了。
今儿个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你。
走,去包谷地里。”
林苒知道,进了包谷地,可都完了。
“歪嘴猴,那天跟着我的人是你?
那你应该知道,我男人每天都会来接我。
你这会儿走,我当啥事都没发生过。”
歪嘴猴一听乐了,推搡着林苒往前走。
“就你那瞎眼男人?来了正好,当着他的面玩他的女人。
他光听得着,啥都干不了。
哎哟,别说,想想都觉得刺激。”
两人进了包谷地,包谷高大的叶子遮住了外头的视线。
别说没人,就算有人路过也发现不了里头的动静。
歪嘴猴比划着刀子,冲林苒抬了抬下巴。
“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衣服都脱了。”
虽然这娘们磕碜了些,可都折腾到这地步了,不睡白不睡。
林苒慢腾腾的放下背篓,仔细观察地形。
忽然,外头照进来一道亮光,击碎了四周的黑暗。
透过包谷叶的缝隙,看见手电筒光影后的萧厉。
林苒的心,一下子悬了。
歪嘴猴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
“别出声,引来你男人,我宰了他。”
林苒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她一个人还好脱身,萧厉在反而坏事。
萧厉慢慢走近,在包谷地边停住脚步。
顿了顿,手电筒冲着后头闪了闪。
林苒一愣,随即看明白了。
那是,摩斯密码?
做完这一切,萧厉抬脚就走。
歪嘴猴松了一口气,捂着林苒的手松了些。
下一刻,萧厉居然跳下田坎,直奔包谷地。
“妈的,找死!”
歪嘴猴咬牙,就要动手。
林苒踩着他的脚,曲肘将人击退。
背起背篓,赶紧冲出去。
“萧厉,跑……”
声音尖利,尾音微微发颤。
下一瞬,人被萧厉稳稳接在怀里。
他将林苒往身后一推,像一座山似的挡在跟前。
“别怕!”
歪嘴猴吃痛,回过神举着刀冲过来。
包谷叶哗哗作响,萧厉准确的扣住他的喉咙。
插秧一样,将人按进了沟里。
“哥,找到嫂子了?”
王大勇气喘吁吁赶来,看见的就是萧厉发怒的模样,不由吓得不敢上前。
“送你嫂子回去,别叫人看见。”
萧厉侧头交代了一句,将歪嘴猴拎出来透了口气。
“妈的……”
歪嘴猴刚想骂,又被按了回去。
几次下来,人跟死狗一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萧厉一手扣着歪嘴猴,拉进了包谷地里。
手电筒早已掉在地上,拉长的光线勾勒出萧厉高大的身形。
背影透着几分狠厉,有些吓人。
“嫂子,快,先回家。”
王大勇知道要坏事,赶紧示意林苒跟他走。
半道,林苒回过神,有些担心。
“大勇,这都到村口了。
我自己回去,你去帮你哥。
他看不见,别出啥事。”
王大勇看着村口,咬牙点点头。
“也是,我哥下手狠,别把人打死了。
嫂子,你自己小心点。”
林苒焦心的回到家,着急的走来走去。
她担心萧厉受伤,又怕这事被别人知道,害萧厉背处分。
好在,不多会儿萧厉回来了。
“你,你没事吧?”
林苒看着萧厉身上又是泥又是血,脸色瞬间白了白。
“不是我的,我没事。
你换身衣服,我去井边洗个澡。”
林苒应了声,偷偷看了一眼。
萧厉脱下衣服后,身上确实没见啥伤口,她这才放心。
烧了点热水,把自己洗干净。
擦着头发的功夫,萧厉进屋了。
“萧厉,人呢?”
“大勇送派出所了。”
不知为啥,萧厉的声音比以前还冷。
林苒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屋里闷热得很,蚊子叫得让人心烦。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半晌后,萧厉出声打破了沉默。
林苒使劲儿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搓出火星子。
“在黑市的时候,我教训过他。
我以为,他不敢再动手。
没想到,他半路蹲我。
刚才没出声叫你,是怕你有危险。”
想到刚才的事,林苒有些后怕。
萧厉没吭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伸出手,示意林苒把毛巾给他。
“给我!”
林苒把毛巾递给他,放缓了些语气。
“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对上他,我有胜算。”
“你觉得有胜算?”
萧厉拧毛巾的手顿了顿,站起身来。
“试试?”
他就穿着一条长裤,越来越近。
身上灼热的温度,烫得林苒步步后退。
最后贴上墙,退无可退。
“你要是受伤了,可别怪我。”
她咬牙,抬膝曲肘,上下攻击。
萧厉一脚压住她的膝盖,手握住她的手肘一翻。
局势瞬间就变了,林苒背朝萧厉,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萧厉轻松握住她两只手拉高,整个人贴上来。
“你说的,是这种胜算?
林苒,我没有看不起女同志的意思。
但是,男女在力量上的差异,不是这些花拳绣腿能补足的。
你或许能打他个出其不意,等他回过神,危险的是你。”
林苒想挣扎,想反驳。
可是,动弹不得。
“我希望你不管遇到啥事,都先跟我说。”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
“就算,你想离婚。
在没离婚前,也相信我,不会害你。”
萧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部,烫得林苒的心都一哆嗦。
她没再挣扎,靠在墙头闭上眼。
上辈子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她怕他们年纪大担心。
有什么事,都尽量自己解决。
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后,她被送到孤儿院。
过得更加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厌弃。
能扛的事儿自己扛,扛不了的,压断了骨头吐了血都得扛。
这些年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习惯了。
有什么事,都自己扛。
怕麻烦别人,怕招人烦……”
那娇软的声音,叫萧厉心里疼得狠狠一抽。
他的手,不由松了劲儿。
“我要是能看见!”
这样,他至少能从林苒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而不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摸瞎。
林苒回过神,试探问道。
“你生气了?”
萧厉放开手,摇了摇头。
“没,就觉得,我白长了一张嘴。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问。”
林苒觉着,这话有点在内涵她。
想到这两天心里头的不痛快,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