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衣衫零落,而他却半披里衣,劲实的胸肌腰肌半遮半掩,耸出些巍巍峨峨的浮沉靡靡。
还以为这是他又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情?趣。
当时太过神乱意迷,居然都没注意到他身上药气。
捏紧帕子。
明明受了伤,不仅不说,还要赌气在那儿练了半夜的剑。
姜桃眉心一蹙。疼死活该。
然而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起来。
这人一早上也没见着个人影。
肩上旧伤都裂开了,还不老实养着。
况且眼见着亲迎队今日就要启程了。
耽搁的这两日,全靠刺桐寸剑现身,才安抚住了这抢亲风波。
两人以悍匪打劫为由,将此事勉强圆了过去。
一会儿她就要回到亲迎队的马车辇轿里去了。
接下来的行程,他又不便现身。
这人竟也忍得住一晌午都不露面。
姜桃绞着帕子想着。
心思一分神,也便没了应酬的兴致。和赵侃寒暄几句,便告了别。依计划,又转去看了看姜晋和尹世子。
这边也是一切安好,傅染早已吩咐过,都给照顾的周周到到。
他们只需在此好好歇息,只等亲迎队启程时,由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护送他们离开。
姜桃挂心的事情都被妥善解决了。
回了副帐瞧瞧,不见人。在副帐四周转转,亦不见人。
启程时辰很快到了,最后不得不在禾雀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凉皇驾崩,不宜再吹打喜乐。
一路静静的,进了边城。
停下给守门侍卫递公文蹀书之际,一个人影儿趁机钻进了姜桃的车轿中。
“阿夭,想我没?”傅染进来的同时将帘子扯下掩得实实的。
光影闪烁间,人已经在眼前了。
这等偷香窃玉的事情是越做越顺手了。
“你这一日都去哪儿了?”姜桃示意他坐过来。
傅染好心情的过去,抬手要揽香入怀。
姜桃出手,在他肩胛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
傅染手一僵,眉心顿蹙。
“知道疼了?”姜桃睨他。
知道疼昨夜还要的凶。知道疼今日还乱跑一天。
素手要解开他衣领查看。
“你都知道了?”傅染握住她的手,啄一下,慢慢悠悠道:“不过,我这个,不急。”
他学着姜桃刚才的模样,伸出手指,在她腰窝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呀——”姜桃猛然出声,又连忙谨慎地捂住嘴巴。
昨日被他大手箍出青紫的地方,一碰就酸酸麻麻的涨疼。
傅染桃花眸子溢上笑意,眉一挑,原话揶揄回去:“知道疼了?”
“……”哼。姜桃扯下他唇角。罪魁祸首是谁?
傅染不再逗弄,从怀中摸索出一包草药,铺开。
姜桃嗅嗅鼻子:“暮燕莎?”
此草对女体极好,有滋养复容之效。
她身上这颜色酸麻,只需敷上一点,半个时辰便会见效。
只是此草虽好,却极为难得。
暮燕莎只生长在半阴半阳的峭岩缝隙中,这种峭岩,一般在山壁才能寻到,寻到后,还必须下到与峭岩平行处,亲手在缝隙中将其摘出才可以。
因为暮燕莎的根极脆,除非人力不能得之。
“你居然去采了暮燕莎?”有些着急起来,“你……”
“我这么辛苦采的,娘子还忍心责备吗?”截过了姜桃的话。
拾起她的手在身上下四处摸摸,“你看,这不完好无损么。”眨眨桃花眼。
治疗姜桃腰酸和斑黛的药,若找随行医官要,傅染怕被看出其中破绽。
待嫁的公主,怎么会需要这种滋阴之药?
他虽不在乎,可还是要为姜桃的名声做打算。
于是趁还未进城之际,干脆自己去寻了来。
也省的在营中会忍不住想去找她。这样的话,「风吹半日,日晒半日,消失上一天」的法子便进行不下去了。
姜桃叹口气,瞧他这样也不忍心责他了。
只得蹙了蹙眉心,提醒他道:“以后切不可如此。”软音袅袅,颇为受用。
“那,娘子对我好点。”掀开衣衫,替她敷着药,趁机提要求。
冰冰凉凉的草药被大手敷上,很是舒适。
姜桃抽手解开他衣领,还是不放心地查了查他的伤口。
确实老老实实上药包扎过了。
这才放心。帮他在伤处重新系好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傅染握了她的手,牵着一起覆于她的腰间。
往上一带,侧眉补充上后半句:“我说的是,在床上。”
想要挣出软手打掉乱游。
傅染微微使劲,不放,愈发向上。
一握,姜桃软一声。
稳了稳气息,嗔道:“昨晚还不好吗?”
傅染笑:“好,怎么不好。”似乎有无穷的回味,爱极她的模样。
拖长调子,贴上道:“以后都要这么好。”
“……贪心鬼。”手臂环上。
没几日,和亲公主便被迎到了凉国皇城。
亲迎官公事公办的将公主安置在别馆寝宫,派上了层层护卫。
自从到了皇城,傅染好像一下子忙了起来。
再不能像先前那般肆意出现,与她胡闹。
他甚少露面,即便是来别馆视察守卫工作,也是和群臣一起,暮色黄昏,隔着深院隔着帘笼。
皇城脚下,群臣跟前。傅染自然不敢再随心妄为。万一引起流言,说国丧期间不敬祖宗,那可就污名难洗了。
他不怕这些,他怕的是姜桃被泼上荡?女惑国脏水。
因此暂时委屈下自己,甚为审慎。
当然,审慎归审慎,他傅染想做的事,到底是谁也挡不住的。
“计划做好了吗?”屈起指节,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角。
“做好了。”刺桐寸剑拱手。
傅染点点头:“墙也凿好了?”
“也好了。”
眯眯眼,好心情的一扯嘴,起身道:“好。”
负手而出,“这便动身。”
公主既然已经安全接回,接下来,就是收拾大托皇室。
害死傅昭,算计阿夭,此帐不算,他便不是傅染了。
只不过,大托皇室这帮吸血蛆虫,还不值得他动武。
对他们,最宜兵不血刃,杀人诛心。
速战速决,早点结束,他也好早点幽会他的阿夭。
凉国与大托边境。
“到底发生了何事?军报一纸又一纸的上传。”傅染亲临边防营地,提溜了斥候营卫长问道。
营卫长将傅染引至两国边境划线之处,擦擦汗为难道:“太子殿下,属下也是没法子了。”
“您看,那大托的渭水军如此咄咄逼人。”
“咱们这边几番调节都不成。”
“眼见着他们叫来了二皇子桑渭,属下这才不得已请太子亲临。”
傅染抬眼一瞧,对面果然盔甲铁衣,兵戈待旦的模样,黑压压压在边境线。
想打起来的心都写在了脸上。
桑渭在听说凉国太子亲临后,拨开渭水军,执戟迎了上来。
手一抬,令渭水军将尸体抬上来:“凉太子殿下,你们的斥候傻兵,捅死了我的渭水军。”
“这账怎么算?”斜眼睨过来,上升性质:“我看你们凉国是得了便宜卖乖。”
“前脚刚接了和亲公主,后脚就想在边境暗暗生事!”
“杀我大托渭水军,难道不是挑衅?”向后扫一眼,煽动兵将。
身后渭水军果然喧闹起来。
傅染点点头,微一挑眉:“原来是这样。”带出点诧异瞧向营卫长。
营卫长示意手下,押了一人上来。
流着哈喇,半翻白眼,嘴里呜呜咽咽,傻里傻气,一看就不是常人。
“前些日子巡营,他不幸落入山谷,撞坏了脑袋。”
“本来都已经给他办好归田手续了,明日便来人领回去。”
“可偏偏就在今日,大托渭水军踩了边线,双方理论之下,这傻兵失手将人杀了。”
“哼!”桑渭觉得此番言论颇为有损渭水军威严,怒气道:“若非他是个傻子,众将士没防备,他能动得了我渭水军?”
“那是自然。”傅染难得的赔了个浅浅的笑。
“二皇子的渭水军,果敢骠悍,英勇无敌,大托与凉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一番吹捧令桑渭很是受用。
傅染观察着神色,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可惜呀可惜。”背手长调,遗憾摇头。
“可惜什么?”桑渭不服气的瞪过来。
傅染唇角微牵,后话早已等在这儿:“可惜天道不公。”
“二皇子实乃人中之龙,又统领数万渭水军。”
“崤函一役,若不是托皇拿不定主意,延误了战机,渭水军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零落殆尽的境地?”
朝他身后扫一扫。黑压压的渭水军看起来阵势浩大,实际不过数千之众,今非昔比。
当初崤函一役,便是二人对战。傅染自然是见过渭水军最初规模的。因此感叹着人才凋零。
这果然戳中了桑渭痛处,咬牙挥戟:“废话少说,今日之事,你待如何?”
傅染抬手,二指压下戟端,道:“二皇子莫急。”扫扫衣袖。
“若是当初那般渭水军的阵势还在,二皇子也不至于会与一边境傻兵掰扯不清互争短长。”
“如今渭水军少一个是一个,也难怪二皇子焦虑。”
“只是,天下人皆知,傻子杀人,无法判罪。”揪过傻兵白羽,蹙眉道:“没人会真的与傻子论斤计两。”
“况且你那士兵,不也正因为他是个傻子,才没有留意他的近身,在混乱中被误杀了吗?”
“傻兵那刀也是被人一撞,意外出了鞘。”
“若因此而真的在两国边境生了事,托皇怕是也不许吧?”
将事情悠悠解释清楚,睨过去,又好心提醒:“这大托的天下,眼下毕竟还是托皇的天下。”
语重心长道:“二皇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手下残存的这些渭水军考虑。”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一番话语将桑渭眼下的处境层层点透。
桑渭闻此,恨意顿起。怒上心头,执戟刺了过来。
左右立刻要拔刀相护,傅染拦住。
身形一侧,任由枪戟刺破太子绸服。
众人脸色皆变。
两国皇子若动了手,事情性质便不一样了。
这边兵将纷纷瞧向傅染。
然而一向手段狠戾的太子殿下此番却没有生气。
而是眯眯眼,好脾气的拂了拂碎缎,对桑渭道:“凉太子之衣任戟击之,也算是诚意十足了吧?”
挥袖,不由分说的下令:“将傻兵白羽押与大托二皇子发落。”
如是,理理衣衫,抬眼道:“如此这般,二皇子可还满意?”
桑渭方才也是被傅染的言语戳中刺痛,一时气急攻心,才冒失出手。
而今冷静下来,也知道此事不好再拿来生事。
既然傅染主动给了双方台阶,又想到傅染先前那一番话语,桑渭眸光闪了闪。
抿抿唇,手一挥,示意收下傻兵就此作罢。
渭水军集体向边线后退三步,转身而去。凉国边境斥候也收了钩钺。
白羽双手被绑起,负罪踉跄于桑渭身后。
两国边线重归清净。
傅染收了眼里的笑意,凝上凌寒。
希望这桑渭别负他所望,也不枉他今日耐心演的这一出戏了。
毕竟陪阿夭演戏都没这么耐心过。
拍拍被刺破的半截衣袖,冷了眸。
“凉太子变脸速度之快,真令人摸不清哪是真,哪是假。”霍凌霄与渭水军交接,领兵边线。
他沉沉盯了傅染的脸半晌,才于人群中现身,出了言。
此番言外之意傅染自然听得明白。一笑,冲霍凌霄悠悠道:“霍大都督果然是聪明人。”
“许久不见了。”也不掩饰。
霍凌霄见过傅染,也见过傅昭。
傅昭的尸体,在傅染找到前,便一直是被霍凌霄藏起来封存的。
只是他将此信息上报给大皇子后,却迟迟没收到大皇子的处理回复。
因此尸体才一直封存在他那里,直到被傅染派人转移走。
霍凌霄不知道的是,他传信时,大皇子桑川已经动身前往边境,并不在京中。
后来到了仙泽,苏樱很快便听说了质子假死逃脱回凉国的消息,于是又直接踏上了去凉国找人的路途。
几番错过下,霍凌霄所上报的这个秘密消息便落空滞后了。
不得已守了质子尸体许多天。
等大皇子重新回京后,质子的秘密对大皇子来说已经不是秘密,桑川所掌握到信息比霍凌霄所上报的更多得多。
反而是霍凌霄在一些事情上被蒙在了鼓里。直至今日才全然明了。
霍凌霄此番自然认出,傅染并非真正的质子傅昭,而是顶替了质子傅昭的身份。
霍凌霄亦回他道:“大皇子既能选择与你合作,不予拆穿,想必其中定有缘由。”
“兵者, 听将之令,执君之事。”
“我又何必自找麻烦?”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更何况这涉及到凉国皇室之争, 霍凌霄不是不懂。言下之意,他并不会多生是非。
傅染闻此, 上前拍拍他肩膀, 道:“霍大都督定能长寿。”
“难怪大皇子如此看重于你。”
既是苏樱的亲信,还代替苏樱执行了崤函一役的计划,或许可以用上一用。
因此傅染有意将话题扯向大皇子。
提起桑川, 霍凌霄恨慨。
桑川之死,他至今还未查出头绪。
“听说大皇子是死在了自己的皇子府中,死状蹊跷, 似为妖猫所害?”傅染继续问道。
霍凌霄不屑地嗤一声:“妖猫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霍凌霄从不信鬼神。
在他看来, 大皇子桑川一定是被人谋害, 凶手不过是为了掩饰,嫁祸妖猫罢了。
傅染听之, 心中已大致有数。
看来苏樱的死,果然如传言这般。
这样的话……
傅染侧侧眉,提醒一声:“大皇子谋略非凡,行事又慎。”
目光顺势投向大托境内:“似你们这护城之水, 渊深无垠。”
“不论生死与否, 神魂都定会守护在大托之涯的。”安慰一声。
霍凌霄闻言,先是客气点头, 而后唇角微僵,猛然抬起头。
他瞧瞧傅染神色,心思倏的一动。
自己先前怎么没想到呢?
拱手肃容:“霍凌霄在此谢过。”
抓到什么似的,匆匆而去。
傅染负手望天。他也只是猜测而已。最终结果如何,只看天命了。
花月在天明亮亮。
寸剑戳了戳小蛮头上两个啾啾:“这里面藏了什么,鼓鼓的?”
小蛮打下他的手:“老实点。”斥他一眼,替他包扎着掌心。
寸剑撇撇嘴,隔着空气虚虚作势捏她脸颊。
和头上啾啾一样鼓鼓的、香香的。想个法子亲一口才好。
“好了。”包扎完,小蛮抬头。
寸剑连忙收了虚虚作势的另一只手,换上乖巧神情。
小蛮递给他一个金豆罗烧:“你们主子怎么成天让你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有些不满。
寸剑抬抬手,示意一个伤,一个脏。
小蛮叼了自己的金豆罗烧,腾手塞一个在他口中。
寸剑顺势拉一把,将人圈在怀里:“这话说的。”虽然确实没错,可他是万万不能泄露的。
只得拐个弯,道:“还不是为了宫里好。”瞅准机会,吧唧在小蛮脸上实实地亲了一下。
唇角沾的豆屑蹭到了小蛮的。
小蛮拧他:“你就学这些偷鸡摸狗吧!”
寸剑撕一声咧咧唇角,讨饶道:“没有没有。”
“待宫中新泉凿出来了,造福大家嘛。”
“那为何只让你和刺桐去凿?”两人一起这么久了,小蛮现在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寸剑眨巴眨巴眼,为难的挠挠头:“哎呀小蛮大人,你就别问了。”
小蛮睨他。她知道他们经常会被委命些机要之事,不便透露。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感兴趣,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故意又道:“既是由你亲手凿的新泉,那等凿出泉水的那日,我可得好好去瞧一瞧。”
寸剑果然愣了愣,心虚讪笑,顾左右而言他地指了圆月道:“呀,你瞧,血花满月!”
他和刺桐凿的“新泉”,别人可是万万瞧不得的。
小蛮瞧他怂样,撇嘴一笑。
从身后拿出一把板斧,崭崭亮。
“小蛮……”寸剑吞口口水。一般的挨揍便罢了,这个他可吃不消。
小蛮将板斧往他怀里一放,乐道:“想什么呢。”
“不过是让你凿泉时省点力罢了。”
这板斧把手以棉布包裹,既能加大摩擦又不伤手。
省的如今日这般,手掌心被磨出一堆伤处。
寸剑嘿嘿一笑,将板斧挪到身后,凑过来。
“好,听你的。”
先摁住了小蛮的双手,压下道:“那省下的力气,自然是要献给小蛮大人了。”
小蛮要拧他,但已被先一步制住。
“不是手受伤了吗?”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劲。
寸剑咬下她的丝带,没有答话。
头上啾啾化成长发散落,寸剑鼓噪着埋首,收紧手臂,抱了她回房。
“哎,我的丝带……”
黄丝软缎飘上枝头,吞声摇曳在花月里。
别馆寝宫。
姜桃鼻尖下夹着只狼毫,在桌前苦思冥想。
哥哥这一路都没断了给她的传信,最近一封,更是因为她已到了凉国宫廷,愈加关切的询问傅染待她如何。
可是她都好几日没正经见过傅染了。
托着腮叹口气,夹着的狼毫松动一些,点得鼻尖一抹墨色。
拿下狼毫,揉揉鼻尖,皱了皱脸。
该如何回信才好呢?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索性搁了笔。
随着笔端的搁置,房内好像也跟着响起了“咯哒”一声。
姜桃回头。
微响并没有就此停下。
姜桃警觉的环视一圈儿,发现响动是从衣橱里传来的。
当下心便一提,大惊。
上次听得衣橱发出异响,还是阮夷玉死在她房中那次。
吸取经验,立刻起身。
说什么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冒然去打开了。提起裙摆就要出去唤人。
“禾唔……”还没等迈出脚,嘴巴便被捂住了。
“嘘。”傅染克制住多日不见的涌动之意,圈她在怀中道:“夭夭,是我。”
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奶香味儿。像腾腾的氤氲雾气一样,蒸得他酥痒痒。
“诶?”姜桃回过身。果然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你,这……”卷翘眼睫惊奇地眨了眨。
踮踮脚,从他肩头望过去,发现衣橱大开,绫罗后面黑漆漆的。
凿出好大一个洞。
明白过来,姜桃不可思议地挑眉:“你凿穿了这墙?”
傅染不以为意地扯下唇角:“不仅这墙,还有那墙。”
他寝宫的榻下地墙,也被凿了个穿。
其实从他接了和亲婚书的那一刻起,就在谋划此事了。
只是此事须得十分隐秘,除了交给刺桐寸剑,其他人他皆信不过。
因此进度才慢了些,今日方才得以将地道凿通完成。
这人也未免太胆大妄为了些。
“人家凿壁是为了偷光,为学苦深。”
“你可倒好。”嗔他。
傅染一笑,熄了烛光。
“我为娘子凿壁偷香,思念苦深,不行吗?”
移步榻上。
又开始了,一脸说浑话的模样。
“你这些日子……”顿了顿,拐了弯,“去做什么了?”
傅染把玩着她的发丝:“想我了?”
“凉宫人多眼杂,直接出入公主别馆,易被察觉。”解释着这些日子没现身的原因。
毕竟是凉国皇城,多少双眼睛整日的盯着,不比在大托时。
“所以先去替你报了仇,再来为你解忧。”解下银钩。
“什么仇?”姜桃问。她何时有仇家了?
傅染捏捏她唇角,皱眉笑了:“你可真是。”
“当初记我骗你之仇,生生记了半年之久。”
“而今那大托皇室不仅骗你,还欺你害你,你倒是不挂心上。”
姜桃挪开他的手,明白过来。
随之问道:“苏姐……大皇兄的事,你有眉目了?”小脸严肃起来。
大托皇室纷争中,唯一令她愤恨的,便是苏樱之死。
傅染既说了替她报仇,定是此事已有了几分眉目。
傅染瞧她。他就知道,她若用起心来,脑瓜子也可以机灵得很。
“你这用心,何时能全放在我身上?”略有不满。
“你快说是不是?”姜桃追问。
“哼,前些日子才答应了对我好点。”傅染点她,道:“如今又冲我瞪眼。”
闭紧了唇角,挑眉示意:“你若撬得开,我便说。”
姜桃抬手,捏他唇角。捏不开,又扯了扯。扯不动,索性在他唇角拧了一把。
她怎能不知他的用意?
傅染眯了眼瞧她,就是不松口。
姜桃只得捏捏被角,仰起头,粉唇迎了上去。
傅染满意一笑,摁住她的后脑勺,覆上。
多日的思念尽诉在这绵长的一吻里。唇内好软。腾腾雾气好像一下飘上了天宫,深深浅浅踩得人心里抓挠不到实处。
手下移,握了腰肢,消尽两人间的空隙。
姜桃找回点理智,侧了头推他:“快说。”
不仅撬开了,还卷起来大肆劫掠了。
随着侧头,傅染的急吻落在了纤长的颈。
指尖不由得扯紧了他的发。
头高高仰起,将错落送上。
她就知道,一旦遂了他的心意胡闹起来,正经事就别想再谈了。
花月渐淡,天蒙蒙亮时,姜桃才得以阖眼。
累极入睡前还不忘再问一遍苏樱之事。
傅染将她贴额的雾发拨开,吻一下道:“会有好消息的。”
姜桃这才放下心沉沉睡去。
一早赶回太子寝宫,刺桐寸剑来报。
“主子,白羽回来了。”
傅染点点头:“事办妥了?”
“办妥了。”
“白羽寻机砸了桑渭脑袋之后,桑渭果然顺势昏迷不醒。”
“不过白羽也被刺伤,如今正在休养。”
“好。”接下来,便是静待好戏了。
见两人踌躇着未退下,问:“还有事?”
刺桐点点头:“墨牟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与主子相商量。”看傅染一眼。
傅染觉出不对。来便来了,墨牟那厮何时这般正经的遣人通报过?
果然,只见刺桐犹豫下,又道:“他带着墨无忧一起来的。”
傅染神色微转。傅青虎死了,自己还未真正的登基掌印。
眼下是墨家唯一可以抓住一搏的机会。
看来,墨家那边是还没死心了。
敲了敲桌角,不耐地蹙眉道:“叫他们进来。”
墨涣之的乞骸致仕宴。
前些日子便接到了请帖的大臣们陆陆续续落座,墨涣之一面颔首相招,一面微微环视一周。
待看到傅染也在众臣的跪拜中落了座之后,墨涣之方才起身,举杯沉声道:“老夫一生戎马,如今也到了古稀之年。”
“眼下凉国政局稳定,一片向好,老夫也便没了牵挂。”
“因此广发请帖,邀太子殿下及诸位,来参加我的致仕宴。”
“还望太子殿下登基后能够下诏应允,从今往后,老夫便可任意山水,享受人生。”
其实傅染已经准了他的辞官,只不过尚需一道正式的圣旨罢了。墨涣之此番只是客气之言。
言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众臣亦举杯。
乞骸致仕宴是凉国一直以来的传统。
每当有老臣要退位时,都会摆此宴作别朝廷。
众臣只当是正常应酬往来,国丧期间,也不敢多饮多食,遂小酌小饮着在宴会上闲谈一番。
墨涣之特意又举一杯,端敬傅染。
傅染端了杯,隔空微点,仰头饮尽。
酒滴顺着下巴颏藏入衣领中。
姜桃于帘缝中远远瞧着,一下想起他衣领下的颜色。
多少次,看他精健的白皙染成青狞凸起的胭红。
傅染好像感应到了似的,假意赏那青梅,其实余光炽灼地锁了过来。
姜桃心里一热,挪开眼下了帘笼,也端起酒杯啜一小口。
凉国之酒辛辣,她还没十分习惯一口闷。
墨涣之的请帖也发给了和亲公主。
众臣为此颇商议了一番。
当初凉国允诺会待和亲公主如座上宾。结果人刚嫁过来,这边便国丧,整日被闷在别馆中不说,连门都不得出。
因此在得知公主有意想要参加这个致仕宴之后,便也同意了。
只是谨慎为上,需隔在轿辇帘笼后,不宜直接露面。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连眼神的传递都尽量克制小心。
燥的难受。酒至三巡,傅染留下刺桐寸剑于宴席中,自己独自起身,步入赏花廊吹风。
品着一颗青梅,背后传来一阵细弱的脚步声。
傅染凛眉,从非非之想中回神。可还来不及回身,便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
是迷?药!
傅染头一昏,手刚触到腰间软剑,意识便先一步不清了。
杯盘狼藉,宴至尾声。
众臣欲散场时,只见墨家下人慌慌张张的跑来,面色灰白噗通一声跪倒:“老爷,不好了!”
“何故如此喧哗?”墨涣之正待送客,被打断后,眉一沉,斥他。
“出、出事了!”下人慌乱的声音愈发掩不住了。
众臣被骚动吸引过来,一时寂静,屏声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