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妤温和萧济这才知道,萧怀前几天出去赴宴,主人问他觉得这歌舞如何,他便礼貌性地回了句还不错。
没想到隔天晚上,便有人将跳舞的舞姬、唱小曲儿的姑娘送到了大将军府里。
文慧郡主提起来还有些生气:“若不是他最近忙碌,这种糟心事儿,哪能来烦我。”
萧妤温恍然。
哦,原来以前也有这种事情,不过是父亲早早挡了。
萧妤温还想开口再说几句话,秋水神色匆匆地凑近了对萧妤温说了几句话。
萧妤温皱了皱眉毛低声问:“人现在在哪儿?”
秋水道:“在姑娘的书房里候着呢。”
萧妤温点头道了句“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而后转头劝文慧郡主:“何必生气,左不过两个人在那里喝两盏茶,等父亲回来了,自然也就打发了。”
往将军府后院里塞人?怕不是活腻了。
萧妤温没有多想。父亲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让母亲忧心,她向母亲告辞回了自己的月华院。
萧妤温的知味轩开的红红火火,靖安侯府的赏花宴陆续往外发了帖子。
和熊家关系密切的表亲李晴晴,却在到处想办法想拿到一张靖安侯府赏花宴的帖子。
春猎在徐静卉的茶会上,因为熊心悦的闹事儿,她被徐静卉当着众人下了面子,直言徐家的宴会不会再让她参与。
这下一来,与徐家交好的人家便都没有再给她下过帖子。
李家门槛有限,她想嫁进高门,为自己搏一把,原本好不容易能拿到徐大姑娘的贴子,如今却被她拒之门外。李晴晴在家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情与熊心悦息息相关,忍不住捏着帕子跑到熊府,趴在她的姑母、熊府的当家夫人小李氏的膝盖上,一阵梨花带雨地哭,哭的极其委屈。
“若不是因为表妹,我也不会被徐大姑娘当着那么多人下了面子,心悦年纪还小,再过两三年才到说亲的年纪,如今有又太皇太后派了身边的女官教养,以后她学的规矩,恐怕和公主郡主们,都能比一比的。”李晴晴一边捧着熊心悦,瞄着小李氏的脸色,一边蹙眉伤心地难过着,“可是姑母啊,侄女我却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春日宴席最多,过不了几天,便是靖安侯府郭夫人办的赏花宴,好多名门淑女、贵公子都会去,如今我因为表妹,惹了徐大姑娘不快,现在的宴会,又有谁能主动发帖子给我呢?!”
她说的好一阵伤心,又捧着熊心悦,不说是熊心悦闹事,只说自己因为熊心悦惹了别人不快,正说到了小李氏的心坎里。
在小李氏看来,太皇太后虽说让人斥责了熊心悦,可也派了教养嬷嬷来教导她规矩,以后只说心悦的规矩礼仪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教养的,又有熙和大长公主这样一位祖母。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春猎时候熊心悦办了什么错事?只宫里嬷嬷教养这一件事,说亲的时候,只会更加容易。
小李氏又想道了自己在娘家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家的姑娘长的好,只是出身不怎么高贵,家门也不算富裕,她幼时因为不是庶女,年纪又小,吃穿用度上处处比嫡姐短了大半截,及笄的时候,连一支像样子的赤金簪子都没能有。
若不是早年的时候李家的长辈与熙和大长公主交好,又因为熊家尚了公主后不再掌实权,李家的嫡女才不可能高嫁进熊府。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哎,只可惜了她那嫡姐运气不好,没能在鬼门关里走出来,留下弱冠的丈夫、年幼的儿子就撒手人寰了。
也亏的大长公主担心继母为难嫡长孙,过了许多年,五六岁的熊新昌站的稳了,大长公主才松口,张罗为熊将军娶妻。她这个比嫡姐小了六七岁的庶妹,才入了大长公主的眼睛,得以嫁入熊家做继室。
放在以前,熊家这样的皇亲国戚、高门大户,李家最高的官职,却不过是四五品的礼部小官,她一个庶女,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的李家是紧紧地攀上了熊家。与其说是李晴晴带着熊心悦参加宴席,倒不如说是熊家的名气,带着李晴晴这样一个出身不怎么入流的礼部官员之女出入高门大户。
李晴晴见多了高门贵公子,自然想嫁的好一些,如今被自己的闺女害的不能出入贵女圈子的雅集宴会,来她这里哭一哭,倒也是可以理解。
小李氏看着她萎靡不振的样子,心下可怜,她心知自己这个侄女削尖了脑袋想嫁进高门去,才来闹着让她想办法带她去靖安侯府的赏花宴。
她温和地拍了拍李晴晴的肩膀,声音轻柔道:“快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姑母想想办法弄张贴子来,带着你一起去便是了。”
李晴晴闻言倏地抬头,眼睛还挂着半滴眼泪,脸颊上带着些泪痕,眼睛飞快地瞄了一眼小李氏的脸色,又垂着眼眸低声讷讷道:“姑母真的能带我去吗?”
不是她不相信小李氏,实在是她从来不怎么参加这样的宴席。
李晴晴低着头,忍不住地撇了撇嘴角。小李氏因为是庶女的缘故,又因为自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大长公主想来有些看不上她这个继室,因此也从来不带她参加各类宴席,只让她管着熊府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可财产大全还悉数归大长公主。
小李氏看着李晴晴的脸色,自己心里的算盘也算的飞快。
这些年被大长公主这个刁蛮的婆婆压着,她几乎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宴席。熊心悦年纪小,趁着现在的机会,正好让教养嬷嬷好好磨一磨她的臭脾气。熊新昌如今名声是有些臭,可与京城如今大红大紫的林舒林大公子相比,熊新昌不过是私自养了外室,如今外室也被收进了府里,只要他安安稳稳的,她也要想办法给熊新昌说亲了。
思及此,小李氏看了眼李晴晴。
这个侄女虽然是李家姑娘,可长得却不算美,顶多能称之为清秀,性格也有些温吞,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她的姑母,她自小就最听她这个姑母的话,如果熊新昌娶了李晴晴...
大长公主总不会再霸占着家里的财权,熊新昌身边她也能插的上人手。
小李氏的心有些热切了起来,看向李晴晴的眼神也更加温和了起来,她忍不住拉着李晴晴道:“郭夫人的宴席贴子,姑母还要再想想办法,只要姑母能去,便一定带着你去,至于心悦那个臭丫头,就让她在家里好好跟嬷嬷学规矩。只是说到去宴席,我瞧着你倒是缺些首饰。春猎的时候因为心悦那臭丫头,委屈了你,你是个好孩子,从不在姑母面前诉苦,可姑母却知道你的委屈。快去洗洗脸,姑母带你去街上银楼挑几件首饰去。”
就当是春猎茶会上的事情,给李晴晴所受委屈一个小小的补偿吧。
李晴晴听她这样一说,眼神里原本有些灼灼地希望之火顿时被浇灭了下去。她太清楚她这个姑母了,只要是她说要“好好想想办法”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办不成了。
不过姑母说要带她去挑些首饰,她倒是很自然地接受了,因为熊家,她最近的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没想到,在银楼里,她们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一行人。
第61章 银楼
东城的珍宝楼,是京城权贵人家最爱逛的银楼之一。以李家的地位,李晴晴很少能踏足珍宝楼,如今被小李氏带着来挑首饰,她心里先前的一点点不快,在满目琳琅的珠宝首饰面前,也顿时烟消云散。
就算姑母不能带她去宴会,从现在到宴会的时间还有好多天,她对靖安侯府的赏花宴势在必得,办法她一定要想到。
珍宝楼店面极其敞亮,三层雕梁画栋的小楼,摆着清一水儿黄花梨的家具,地上铺着在西域精挑细选的羊毛地毯,地毯花纹繁复,绣花鞋踩在上面,只觉得如同云朵般柔软舒适。
店面里的书画、摆件,样样精彩,李晴晴强装镇定的让自己目视前方,可余光里瞄到的物什,却让她渐渐迷花了眼睛。
只是间卖珠宝首饰的铺子,都能如此铺陈,那京城中的高门贵族,又过的是何等的锦衣玉食?李晴晴看的眼热,直到珍宝楼的管事娘子将一支支簪子放在深色绒布上,一字排开给她挑选的时候,她才恍然间回了神儿。
李晴晴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支赤金花丝缠绕出莲花半开模样的簪子,当中攒着几颗黄豆大小浑圆的珍珠,珍珠色泽柔和,花丝莲瓣栩栩如生。李晴晴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指向了这枚簪子。
小李氏在旁边看的有些肉疼,可她答应了要给李晴晴挑选首饰,也不能她看中一支,她就开口拒绝。小李氏面上笑的和蔼,赞叹道:“这簪子工艺真是精巧,连我看了也觉得很是喜欢呢,晴晴快带上试试。”
只没想到李晴晴正要让管事娘子给她带到头上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明亮又温婉的声音:“姑娘这支簪子能不能让给我先试?”
李晴晴心里的喜悦顿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冷水一般。能在珍宝楼里随意开口要别人看好的首饰,不是达官便是贵人,她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惹不起。思及此,李晴晴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快地挪了挪脚步,回头看了眼来人。
她心里叹了口气,竟然是常乐侯府的嫡女、宫中宠妃安嫔的堂妹,安秋雅。
既然被她看中了,想来这支花丝攒珠的簪子,她是注定不能得到了。
安秋雅笑的温婉,一见面便身姿优雅地同小李氏和李晴晴福了福,小李氏脚步向后侧了半身,算是接了她半个礼,李晴晴则连忙还了礼,陪着笑脸道:“这簪子既然有幸让安姑娘瞧见了,姑娘带上一定能艳压群芳。”
“艳压群芳?李姑娘真是说笑了。”安秋雅轻移莲步,容貌秀丽,姿态优雅,一身鹅黄色贡缎长衫,配一条青碧色绣山川祥云纹十二幅马面裙,梳着高髻,带着赤金镶蓝宝的对钗,整个人又清雅又贵气。
她说话的语气客气地很,只是身边的丫鬟,却毫不客气地从李晴晴手中将那支赤金花丝攒珠的簪子拿了过来。安秋雅顺势坐在了一面妆镜前,丫鬟十分熟练地将她头上的蓝宝石对钗取了下来,管事娘子早早地捧上了一个空匣子,接着丫鬟卸下来的对钗仔细收在一旁。
安秋雅的丫鬟将簪子插在了她的鬓边,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自来熟地招呼着李晴晴,问:“李姑娘看我带着簪子如何?”
李晴晴心里又气愤又酸涩又艳羡,上前很是殷勤地伸手将安秋雅鬓边的簪子扶了扶,而后笑着赞道:“安姑娘是要去参加靖安侯郭夫人的赏花宴吧?这簪子本就是莲花半开,到时候陪着满池水的荷花,倒是相映成趣,自然是能艳压群芳的。”
“我倒没想过什么艳压群芳,不过听说靖安侯府的荷花养的实在漂亮,应当值得一看的。”安秋雅在镜子里看到身后小李氏有些局促的模样,十分贴心地吩咐管事娘子道:“快准备些点心茶水,服侍夫人歇息一会儿。看我,看见李姑娘,便觉得一见如故,倒是冷落了夫人。”
小李氏瞧着她这模样,想是要和李晴晴有话要聊,不想让自己听了去,如今她话说的这样明白,她便挥了挥手,抬脚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你们年轻姑娘凑在一起,一定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趣事儿,我正好去那边看看摆件。”
说着给管事娘子一个眼神,管事娘子便随着小李氏走了出去。她们本是在一间敞开着的雅间里挑首饰,门口挂着漂亮的琉璃帘子,如今两人离开,管事娘子琢磨着将雅间的门轻轻掩上。
李晴晴有些不明所以,眼神疑惑地看着安秋雅,安秋雅自顾自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绣墩,“李姑娘坐吧,李姑娘既然知道靖安侯府的赏花宴,想来这次来挑首饰,也是为了参加宴席准备吧?”
李晴晴闻言嘴角苦涩地一扯,声音有些低沉道:“安姑娘有所不知,三月里春猎的时候,因为表妹熊心悦,她年纪小,惹了靖安侯府的秦四姑娘和徐大姑娘不快,徐大姑娘曾当着众人的面说,她的宴席雅集,是再不会请我去的。如今靖安侯府郭夫人办的宴席,她们是一定不会给我发帖子的了,我纵然想去,也苦于没有门路。”
安秋雅眼神瞬间亮了亮,又很快地掩饰了自己的脸色,她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触着鬓边的簪子,仿佛十分喜欢的模样,转头盯着李晴晴的眼睛,笑容温婉,说出的话却叫人觉得,莫名地有些害怕:“可巧了,我倒是不怎么喜欢徐大姑娘,仗着徐家名声在外,办了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好好的贵公子,偏生被她闹的名声败坏。李姑娘既然将这簪子好心让给了我,我便投桃报李,邀请李姑娘陪我一起,去参加靖安侯府的赏花宴,可好?”
李晴晴闻言,顿时激动地从绣墩上站了起来。而后看安秋雅眼神出现了些鄙夷,才又讪讪地坐下,欣喜地点头道:“安姐姐赏脸相邀,我做妹妹的,自然是听姐姐的安排。”
安秋雅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对她转脸就姐妹相称的作为有些看不上眼,面上却不显。
李晴晴惹了秦四姑娘的事,她早有耳闻,虽说靖安侯府与她无缘无故,她不该带上李晴晴去惹眼,可谁叫徐静卉连带着讨厌李晴晴呢。
徐静卉讨厌的,她就偏偏要带着一起去赏花宴,不为别的,就要故意地气一气徐静卉。
安秋雅眼神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狠绝。
林大公子那么好,对自己更是......千般温柔万般体贴,让人一想起来就脸红心跳,却被徐静卉、被徐家那般折辱,这口气,她是一定要替林大公子争回来的。
她不仅要故意气徐静卉,还要让她丢脸丢到全京城!
还有那个萧妤温,仗着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勾的男人们眼睛直往她身上粘。偏生她们几个玩的好,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郁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次在脑海中仔细地推演了一遍自己的计划,抬眼看了看尚且一脸喜色的李晴晴,仔细地打量着。
李晴晴长的不算漂亮,起码一眼看过去,让人难以记住,脸颊扁平,眉眼无神,五官单独看倒都还有些特点,只是凑在一起,便觉不出美,顶多能称之为清秀;身材也很是普通,看不出什么曲线来。
都说李家姑娘好看,今天同来的小李氏虽说没有华丽的衣饰,可眉目传神,琼鼻红唇,年纪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可身段窈窕,是看一眼就能让人称赞的美人儿。
安秋雅撇了撇嘴,李晴晴这样的模样,这样的家世,居然还妄想在靖安侯府的赏花宴上“一鸣惊人”加入高门?恐怕到时候最多是一吓惊人吧。
但她想了想自己的计划,还是笑意满满地携着李晴晴的手,拿了一支粉色水晶桃花簪,柔声道:“我看见妹妹就觉得亲切,妹妹面皮白净,带这支簪子,想来好看,妹妹试试?”
李晴晴看了眼那支簪子,白玉做底,粉晶雕刻成花瓣,晶莹剔透,确实好看,可靖安侯府的宴席明明赏的是荷花,安秋雅既然要带她去,她自然要投其所好的带上安秋雅给她选的簪子。这桃花簪子,既不应景,又不称自己的长相,她要如何能在宴会上让别人对她印象深刻些?
李晴晴心里有些不快。
可毕竟安秋雅是她能参加宴席唯一的机会。
靖安侯府的郭夫人,一向不爱办这些宴会雅集,如今却大张旗鼓地要办赏花宴,还在自家后院的荷花池塘里办宴会,又是请各家公子哥儿,又是请高门贵女们,想来定是想要给靖安侯世子和秦四姑娘相看的。
靖安侯世子她是不敢肖想,可能被郭夫人看上眼还请到宴席里的公子们,肯定都是佳婿良选,若不是如此,她又为何心心念念要去这赏花宴呢?
安秋雅与她非亲非故,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出太多,若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办,又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又是带她去宴会,又是给她挑簪子。
不过,只要自己对安秋雅有用,她便不必太过担心。为今之计,是要让自己如期参加宴会,至于安秋雅——她多防备些便是。
思及此,她殷勤笑着对安秋雅道:“这桃花模样清雅可爱,妹妹资质愚钝,实在难以相配。”说完瞄着安秋雅脸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轻轻呼了口气,又拿了一支赤金花丝灯笼簪在自己鬓边比划着,接着道:“姐姐能带我去宴会,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又怎么感劳烦姐姐费神为我挑首饰?姐姐若有什么能让妹妹我帮的上忙的,尽管吩咐就是,我能办的,一定给姐姐办好。”
说着又从首饰到衣服,对着安秋雅一阵好夸,直夸的安秋雅笑的合不拢嘴。
安秋雅见她知趣,又被奉承的开心,但想了想自己还模糊的计划,到底没有跟她说太多,只吩咐她道:“我还没想好,等我琢磨清楚了再告诉你。过几天等我派人给你信儿,咱们再约定见面出发的时间。”
李晴晴眨了眨眼睛,看着安秋雅有要离开的意思,心想她万一寻了别人,自己岂不是白白开心一场?她顺势拉着安秋雅的胳膊,有些急切道:“姐姐这样说,我心里挺没底儿的,不如姐姐给我个信物,姐姐贵人多忘事,万一忙起来了,我也好去寻姐姐。”
安秋雅心里正想着怎么让徐静卉出丑,被她这么拉着胳膊,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如今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她穿的是极轻薄的真丝纱衫,料子鲜艳娇贵,被她一抓岂不是抓皱了?何况李晴晴的掌心微热着,抓着自己的胳膊还带着一丝丝汗意,让她心里有些不快。
她拍落了李晴晴的手,不悦道:“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我骗你做什么?”
李晴晴讪笑着松了手,委屈着一张脸小声道:“实在是妹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天大的好事,高兴坏了,姐姐莫气。”
说完又定定地看着安秋雅的脸,惊奇道:“姐姐真是难得的大美人儿,便是生气了,眉头蹙着,竟然也这样好看,真叫人挪不开眼来。”
安秋雅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同龄人,她脸皮又薄,被李晴晴这么死皮赖脸地夸赞,既觉得新奇,又觉得她这样说话着实让人心里开心,不由得将自己手腕上的暖玉镯子取了下来递给她:“宴会当天你拿着镯子来常乐侯府等我,我带着你一起去便是了,这镯子是我的心爱之物,你可要好好留着。”
李晴晴没想到三言两语她就能将自己贴身的首饰给她做信物,心里不由得十分开心,又从镯子到眉眼,连连奉承了许久,安秋雅才离开。
小李氏瞧见安秋雅模样似乎很是开心地离开了,带着笑意走近了,问李晴晴道:“安姑娘与你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高兴的样子?”
李晴晴心里正得意,便回倒:“安姑娘想邀请我一同与她参加靖安侯府的赏花宴呢。”
小李氏眉毛一跳:“竟还有这样的好事?”
常乐侯府,和他们这些人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来往。
这时候正好掌事娘子走了进来,模样恭敬地问:“夫人和姑娘可挑好了吗?若是觉得不够好,小店还有些别的花样。”
李晴晴伸手拿了那支赤金花丝灯笼簪对小李氏道:“您看这件好看吗?”
小李氏心想她不愿意多说,看了眼那支簪子,便点了头让掌事娘子记了账包了起来。
只是回去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地叮嘱李晴晴:“安嫔在宫里怀了龙胎,圣眷正浓,常乐侯府跟着水涨船高。你与安姑娘走的近,这是好事,可你也要千万小心,别被人当了靶子。”
李晴晴刚得了邀请的允诺,手里还拿着安秋雅的镯子,马车的匣子里还放着今天姑母送给她的新簪子,她正春风得意的时候,小李氏说了什么,她只是点头嗯了两声,并没有太听的进去。
第63章 商量
靖安侯府郭夫人的赏花宴会定了知味轩的点心,萧妤温格外重视,专门和余舒言商量起这次宴会。
“材料务必新鲜,口味、形状、包装,都要优中选优。”萧妤温蹙着眉头思前想后,生怕没有考虑得当。
熊家对秦翩若穷追不舍闹地求娶,闹的京城传言沸沸扬扬,眼下风波已渐渐平息,靖安侯府此时办赏花会,既是,
余舒言拍了拍她的手,取出了张写满了簪花小楷的纸札递给了萧妤温,宽慰她道:“这次郭夫人的宴会定了多少的席面、准备接待多少客人、各家客人的口味喜好,靖安侯府一早派了管家送来,我已经拟好了一笔单子,从点心样式、食材采买、人手安排、到宴会当天可能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列出了大概。”
萧妤温认认真真看过一遍单子,满意地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道:“秦翩若邀我去参加宴会,我担心到时候,我倒是有心想照看,却也不大合适,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全当看个热闹,也能给春照她们拖个底。”
原本的打算,是让春照带着几个知味轩的伙计去靖安侯府照看,如今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是很安心。
余舒言笑着应了:“这好说,我也好奇的紧呢。”一边心想着,以前看故事,总说宴无好宴,如今有机会参加这种宴会,她自然乐意去看个热闹。
余光里看到春照在店里忙忙碌碌的模样,余舒言对萧妤温接着道:“不知道姑娘对春照姑娘是什么打算?我看她照看生意很得力,外面的酒楼茶肆上了什么新花样,有哪些大小店学着跟我们一样的招式,她都了解地清清楚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萧妤温展颜轻轻笑了起来:“以前只知道她会打算盘,在我院子里她是掌管钱财珠宝的,我一直信的过她,没想到现在她对生意更有天赋,再让她留在将军府里服侍我反而耽误了她。你这么高看她,可见她要比我想的更有天赋写,我找时间问问她的想法,看她自己怎么选。”
余舒言点头:“若是春照姑娘有心照看生意,我看最快年底,最慢明年,姑娘便可以开第二家、甚至更多店了。”
萧妤温挑挑眉,有些讶然道:“如今才开业几天,生意这么好么?”
余舒言笑:“知味轩地脚选的好,便是没什么花样,凭着府里孙妈妈的手艺,这店也开的起来。姑娘可还记得开业时候推出的金银铜卡?如今单买了金卡的,就已经有了七位。”
萧妤温更惊讶了:“单这一项便已有七百两?”
余舒言轻摇头:“不止如此呢,银卡也有二十一位,铜卡更多,有五十几位,加起来便已有两千多两银子了。如今正要请示姑娘,这些银子是不是存早钱庄里?”
萧妤温还停留在方才的惊讶中,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对未知的紧张多一点:“这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只这一天,便将开店的钱都赚了回来。舒言你可真厉害!这些现银,你是什么想法?”
余舒言听到她的赞叹,眼神笑意满满:“这都是我该做的。姑娘给了我这个机会,还如此信任我,我自然要全力为姑娘将知味轩打理好。我的想法的店里留五百两现银,便足够平时流转,剩下的银子姑娘开个户头,放在钱庄里吃息。”
萧妤温自然道好。
天气渐渐热的厉害,萧妤温有些怕热,原本每天都要去知味轩里瞧瞧,如今有余舒言坐镇,有小周掌柜这个男人照看,再加上春照跑前跑后,萧妤温对知味轩的经营愈加放心。
春照自从听说余姑娘对她评价极高,想问问她以后的打算时,她立马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奴婢觉得做生意很有趣,既能帮姑娘出点力,又能跟余姑娘学不少新本事。姑娘若是不嫌弃,奴婢愿意跟余姑娘好好学,以后帮着姑娘打理庶务,多多地赚钱,等姑娘嫁人了也有底气的很。”
萧妤温闻言失笑。
等离着靖安侯府赏花宴不足五天的时候,萧妤温不再每天去知味轩,改为三五天去店里看看,或是余舒言带着春照或是小周掌柜,到将军府里拜见,将知味轩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禀报。
这天萧妤温正在和余舒言讨论确定宴会上点心的样式时,秋水轻声轻脚走近来,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萧妤温道:“这是怎么了?”
秋水轻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听说宫里,安嫔有喜了,如今要晋位贤妃了,常乐侯府门口又是撒钱又是放鞭炮的,好不热闹。”
萧妤温眼神淡了淡,道了句知道了。
回想前一回,安嫔并未在这时候有喜——想来前世因为自己的入宫,分走了安嫔原本的大多恩宠,所以她那时候才那么恨自己吧。
如今她没有入宫,安嫔倒怀了孩子,竟然还升成了四妃中的贤妃,看来皇帝对她,真是够宠爱的。
不过安嫔——如今的贤妃,身子骨向来不好。前世里就算是自己失了宠,安嫔复宠,虽然也有几次怀上了孩子,却没有一个生下来的。
这一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生下皇子。
萧妤温心中不无恶念——前世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她自然不希望贤妃能顺利生下孩子。
余舒言看着萧妤温脸色冷淡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安嫔有喜晋位贤妃这事情有什么影响,但恐怕她今天也不见得有心思继续讨论宴会的事情,便低声道了告辞。
送走了余舒言,秋水瞧着萧妤温脸色不大好,问道:“姑娘为何听了这个消息这般不高兴?奴婢原想着说个热闹给姑娘听听。”
萧妤温回了回神。
她身边人并不知道她已重活了一世,也不知道她与宫中这些妃嫔的恩怨。她轻轻叹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是想到林家现在和常乐侯府谈亲事,如今常乐侯府出了个贤妃,恐怕林家又要跳到天上去——我为表姐觉得不高兴罢了。”
秋水闻言,觉得这话仿佛有道理,又仿佛没明白道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