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眉飞色舞道:“你们都离的远,有些便宜占不到,我可是打算开业那天一大早就排队等着,听说前二十个买点心的人,五十枚点心以内,买几个,送几个!”
还有人道:“哪怕没有排上队没买上匣子的,开业那天也便宜的紧,全打八折呢!”
扣儿听的热闹,阴差阳错地,便跑到知味轩门口排起了买点心的队。
第52章 开业
五月初四这天一大早,天将透出一丝丝亮光,萧妤温便带着秋水春照和杨舟到了知味轩,萧济一同陪着。
萧济头一次见到余舒言。
他不免心中怀疑起来,就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看着风一吹就倒似的,竟然就是萧妤温这知味轩的女掌事?
因为开业,余舒言今天打扮的很是喜庆。
宝蓝色宝相花暗纹杭绸对襟上杉,淡淡的鹅黄色织金马面裙,裙襕间织着五谷丰登纹样,腰间挂着胭脂粉色葫芦形状绣金线荷包。耳间带着一对金钩珍珠坠子,头上梳了单螺髻,插着一枝红玉雕刻的柿柿如意样的簪子,并点缀着几朵珠花。颜色鲜亮,喜庆吉祥,叫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萧济没由来地轻嗤一声,嘟囔着“怕是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赚钱吧。”但看到自家妹子眉眼中由内而外的高兴样子,想到萧妤温才是要开这铺子赚钱的始作俑者,这嘟囔着的话,便有些嘟不出来了。
总不能在她开业的大喜日子上笑话她只想着赚钱吧,那他算什么哥哥呢。
不过看着萧妤温的穿着,萧济倒是默默点头——不错不错,很是淡雅。
萧妤温反而打扮的很是低调,她今天并不打算在人前露面。简单的豆绿素罗百褶裙,月白色色长衫,配一件天青色绣花鸟长比甲,腰间系一条宝蓝色宫绦,显得身量高挑,姿容优雅。头发简单挽了一个髻,插着一枝青玉竹节簪,并几朵青色、豆绿色珠花,映着她带着笑意的容颜,仿若步入晴空竹林间,令人望之心喜。
亲朋好友等人都提前送了恭贺的礼品和对联,如今摆将出来,知味轩门口便装扮的花团锦簇的。萧济正看见余舒言带着小周掌柜几人,指挥着伙计们竖起半人高的木杆子,用红色的彩绳缠绕在木杆子上,看起来喜庆又热闹,只是那绳子围着木杆子,像是绕出来了个奇怪的道路,歪歪扭扭的,萧济不由得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挡在门口,看起来真别扭。”
余舒言头也没回答道:“排队用的。”
萧济这个将军府的大公子,虽然无法习武,没能继承大将军的衣钵,但怎么说也算是个少年书生,读书读的好,家里家外都对他也很高看,很少有这般被人敷衍的,他不由得提了提音量道:“排什么队?这样人都走地曲曲折折的,怎么走——”
余舒言回头看了眼萧济,又看了看别处,目光所及,发现萧妤温正在店里查看扫撒,没有萧妤温牵制着这个只会读书的萧大公子,余舒言只好回身走近些,带着礼貌的笑容温声道:“您可能不清楚,早些时日对外讲了不少开业时候的优惠,恐怕这门前总是要排上几十号人的,想来一排人若是排到了别人家门口,挡了人家的生意不说,说不定客人也要被别家抢去,和大姑娘商量了再商量,决定这样用木杆和红绳竖起来,到时候让伙计引着大家,都排在门口。”
顿了顿又道:“瞧店里现在备着的瓜子茶碗,也是怕到时排队的太多排到外面去了,也好呈上些茶水瓜子,好叫客人们闲聊休息,不那么着急。”
萧济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竟然大段大段地讲了这么多,好像他多不明理一样,听她解释完,又觉得还挺有道理,但反过来便衬着自己又好像多不懂庶务似的,便哼哼唧唧地道了句“知道了”,便回身进了知味轩里。
余舒言看他进了店里,轻哼一声,继续指挥外面的伙计收拾起来。
待到了辰时三刻,知味轩门外都收拾停当,一派干净喜庆。天色虽尚早些,可门口早就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穿着一身新衣裳的小周掌柜走上前来,对众人拱手作揖,讲了几句场面话,又跟众人讲了讲今天开业的各种活动,让伙计们引导者众人从内圈到外圈的,按着顺序走近一早架好的排队路线里。
小周掌柜是文慧郡主从自己陪嫁的酒楼里挑出来的,正是酒楼大掌柜的儿子,平时得力能干,也能吃苦耐劳,知味轩如今东家、管事的、做点心的都是女子,文慧郡主有些担心,便点了小周掌柜来知味轩里做个露面的掌柜,免得女子们被人欺负。
众人觉得稀奇,有的说:“这法子好,有规矩有顺序,那起子占便宜的捞不着插队。”
有的说:“这样多走了不少路,真是没见过。”
围在前排的人走近后,小周掌柜拍了拍手道:“今天开业,这排在前头的二十位客官,小店买点心,五十个以内,买多少送多少——送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围在红绳里排队的这些人都喜笑颜开的,后面没排上的人,有的一脸吃惊,有的一脸不信,有人嚷嚷:“以为他们是骗人的,哪有这样送的?没想到竟是真的!可惜,可惜!”
小周掌柜抬抬手又道:“小店为诸位客官准备了茶水,马上就有舞狮,劳烦各位客官等一等,看完舞狮咱们再买点心。”
萧妤温坐在二楼间,笑看着楼下的景象,对秋水道:“没想到周大掌柜那么个规矩人,生了个儿子倒灵活的紧,余姑娘的那些玩法多少有些奇巧,他倒是能讲的明白。”
这一队狮子舞的又漂亮又热闹,脚步轻巧,一时腾翻,一时扑跌,一时跳跃,一时登高,最后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将挂在牌匾上的红布扯了下来,露出“知味轩”三个大字——正式国子监学监沈老先生亲笔写就,引得一边看热闹的学子纷纷赞叹。两旁门廊上挂着一幅对联,“春芳秋华凝百味,玉果异珍引万宾”,正是萧济的大作。
萧济看着自己俊丽地书法,刻在了门廊两边,心中十分满意,对外面买卖倒没那么关心。
不过知味轩门口,确实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那热闹的场景,着实让萧济吃了一惊。
有挤在前面买点心的,数着送了多少个,有后面拎着匣子过来买,一脸占了便宜的表情,还有的买完了点心,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店铺门口用红纸贴出的告示。告示上简洁明了地标注着:开业前五日内,押下百两银子的,得知味轩特制鎏金卡片一张,一年内均可依卡购买点心,打八折;押下五十两银子的,得银卡一张,一年内买点心,打九折;押下十两银子的,得铜卡一张,一年内买点心,均打九五折。
一旁站着不少人小声讨论着,另有一两个伙计站在旁边解释。
萧妤温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热闹异常、纷纷乱乱、却在纷乱中颇有秩序的场面,心想:余舒言想出来的这些法子,真是与众不同。
知味轩的开业,热热闹闹了一整天,开业这天各式各样的、京城少见的花样,都让南城津津乐道。南城原本商户人家就多,后来一两年内新开业的小店,十有八九都要学着知味轩开业那样搞出两三种花样,可要么现场杂乱不堪、要么解释不清,都只学了个皮毛。
第二天,端午便也热热闹闹地到来了。
萧妤温和徐静卉、秦翩若几人早早地约好了端午这天晌午去南城湖看演武。
萧妤温将店里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余舒言,另让春照留在店里一边照应着一边跟余舒言学习。萧济不大爱看演武,便在将军府里带着,接着读他新得的志怪话本子去了,萧妤温、徐静卉与秦家兄妹几人便一同去了南城湖,看南城营的端午节演武。
三个姑娘同坐了一辆马车,都在车上热热闹闹地聊起最近的趣事,秦勉在前头骑着马,时不时侧耳听听后面姑娘们的说笑声。
虽然佳人近在咫尺,可这一层薄薄地马车帘子,在秦勉心里却仿佛天堑一般。
到了南城湖,更是彩旗飘摇,鼓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南城湖面不大,但湖水还算清澈,水底隐约可见有缥缈的水草摇摆。湖中有一座长长的堤坝,近几年又扩修的宽敞,演武的兵士这会儿便都已经在堤坝上相互准备着铠甲。
湖中间停着一艘大船,旌旗猎猎,船头一张大鼓,正有人在船头击鼓,鼓声振振,击鼓的兵士头上系着红带子,赤裸着上半身,露出麦色的皮肤,手腕上束着黑色的护腕,正击打的热汗淋漓,引得周围阵阵叫好。
秦勉提前定了南城湖湖畔的水云楼的位置。
几人刚刚进楼,便听见一阵吵吵嚷嚷。
“今天是什么日子?人这么多,凭什么定了雅间就必须得留着?这会儿已经这个时间了,定了雅间的人也没到,我们姑娘怎么就不能用了?”一个声音很是狂妄的丫鬟伸手指着小二质问道。
小二声音诺诺地低声解释着,但听的出来,并不能盖过那丫头的无理取闹。
那丫头聒噪了片刻后,旁边一道温和的男声顺着响了起来。
“你们大掌柜呢?虽说讲究先来后到,但先前预定的人应当也是要看演武的,如今演武就要开始,人却没来,想必是有别的安排不来了。这雅间空着也是空着,为何不能让给我们呢?”
他语调平和,说话有理有据,面容清俊,一身蟹壳青薄绸袍子束着石青色宫绦,腰间挂着一枚谷纹羊脂玉佩,更显得他面冠如玉,十分儒雅,一派文气。
正是最近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金陵林家嫡长子林舒。
店小二一副为难的模样,有些犹豫着要不要下楼去找掌柜的。
能预定这个位置的客人,可不是有点钱就能定的,必是有权有势,家大业大的,才能将水云楼看演武最好的位置定下来。
可现在面前的这群人……看起来也是权贵人家,男的腰间挂的玉佩一看就很名贵,女的…虽然看起来莫名有些小家子气,可也是满头珠翠,衣着名贵,那穿着的裙子他还是能认得出是织金丝绸,等闲人家穿不起。
虽然如今天气热了,极少有人穿织金的裙子出门——毕竟衣料厚重,织金裙子大多还是天冷时候穿的多,不过,说不定人家姑娘就喜欢这金光闪闪的呢。
这时候面前满头珠翠的女子轻轻启唇劝阻道:“既然已经有贵客定了,那想必订金早就付过了。我们也可以用旁边的那间观礼,不过是角度差一点、看到的热闹少一些,也是无妨的。”
说话的正是常乐侯嫡女安秋雅,她今天打扮极其富贵,和身旁一身素雅的林舒多少有些不搭。
林舒闻言眉头一皱,不再多说,却冷下声音对小二道:“去请你们掌柜的来。”
安秋雅的话无意间却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林家在金陵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酒馆茶楼,还不都是留着最好的位置给他们林家用?何时还需商量别人等个位置?
演武已经要开始,眨眼间便要到了最精彩的地方,这时候预定了雅间的人还没到,那想必就是不会来了。
他对这雅间势在必得。
自从进京,就处处不顺,虽说前阵子的流言蜚语对他中伤颇重,但他好歹是个男子,林家又家大业大,虽说惹到了徐家,可不还是有个安家巴巴地就凑上来,将金尊玉贵的嫡女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种男女未定亲事就同游出行的事情,在金陵的高门中,是万万不可能的,如今常乐侯的嫡女却这样毫无顾忌地与他同游,他虽面上温柔相待,心里多少还是对安秋雅有些看不起的。
可面子还是要摆一摆,何况安秋雅长的也倒算是妖娆,听说她堂姐安嫔,便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安秋雅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原本不愿意长辈为她定下林舒的亲事,在她看来,京城对林舒的事情流言纷纷,她这时候与林舒相看,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常乐侯虽然在京城不是顶尖的贵族,可也是如今皇帝宠妃的娘家,安嫔在宫里正受宠,谁对他们常乐侯,不得敬上几分?
可自从陆家姨母到常乐侯府跟她解释了当天因为下人拿错了香,才导致一步错步步错,林大公子也是受人诬陷、那小道士小题大做。她心里竟慢慢地没有那么排斥了。更何况陆家姨母还带了不少林家人送给她的礼物。
新鲜花样的杭绸料子、时兴的珠花、南方流行的胭脂花粉,样样件件她都喜欢的紧。
后来又面对面地见到了林舒。
他实在是……又斯文又儒雅,对她说话的时候又那么温柔体贴,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林舒竟然是前阵子在京城里被传的乌七八糟的林舒。
这肯定是别人见他这般好,无端端地流言中伤他!
这样温柔体贴又帅气的富家公子,谁后院里没几个人呢。可她安秋雅美貌多才,拿捏住相公,想来也不难。
林家与常乐侯即将联姻,家族更上一层楼,这小小的雅间,又有什么抢不得的呢!
小二闻言知道这事一定要去请掌柜的了,便道了声得嘞转身要下楼去寻,没想到在楼梯口遇到了秦勉。
靖安侯世子他认得,这是水云楼东家,小二不由得深深一揖道了声:“给世子爷,四姑娘,各位姑娘问安!端午安康!”
秦勉方才看见林舒,心里就觉得不爽快,又看到站在萧妤温身后的徐静卉一脸不自在,便给妹妹一个眼神儿。
秦翩若心领神会,走上前挡了挡小二的路道:“不必去寻掌柜的了,这雅间原就是我们定的,本也没打算早来。南城湖演武嘛,是个人都知道刚开始敲锣打鼓的没什么好看的,来那么早岂不是无聊?”
一番话说的林舒、安秋雅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常乐侯不过近几年突然富贵了起来,安秋雅以前也不在贵女圈子里走动,对秦翩若说的这些,她是真的不知道,还一心想着要早些到,没想到了水云楼后,开始排队排的差点进不了门,后来又找不到合适的雅间,这才知道林舒没有为今天的游玩提前定好雅间。
林舒脸色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额头忍不住要爆起了青筋,这姑娘的话,说的话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没想到竟然发现了站在众人后面的徐静卉。
他不由得冷笑,正想出口嘲讽,又转念想到和自己有关的那些流言蜚语刚刚平息下来,如今在京城,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可心中终究不免有些愤愤。
安秋雅也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徐静卉。自从安家与林家开始议亲,她就知道当初在流云观里与林舒相看的就是徐静卉。心里莫名的嫉恨,又看见徐静卉只是淡淡妆容,素色衣裙,几件玉饰却衬的她人如玉兰般清雅美丽。
再看同行的秦翩若,一身鹅黄色衣裙,配着赤金的头饰,轻快的样式,趁的她格外活泼可人;再看萧妤温,面如海棠般美艳,身段纤长,甚至带着莫名的冷艳杀气,让人有些不敢靠近,却十分艳羡。
这几位姑娘装扮都雅致清丽,反衬地她这通身金玉珠翠的,看起来艳俗!
安秋雅心中嫉恨、委屈、羡慕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秦翩若前阵子与熊家纠缠,徐静卉与林家相看不成,萧妤温名声向来张扬,就连秦勉,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好怕的!
她听见自己温柔纤弱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几位姑娘还能随意出来走动游逛,竟还与男子同游。徐大姑娘、秦四姑娘如今不应当在家里躲避风头才是!”
萧妤温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没想到安嫔的妹妹长着一副聪明相,却竟然是个傻子。
萧妤温的眼神冷了下来,走向前去盯着安秋雅口气淡淡道:“这位姑娘难道不是京城人吗?”
徐静卉在后面听着萧妤温的问话,觉得她真是有些促狭,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简直就是在反问安秋雅:姑娘你是哪位?
萧妤温本就长的极美,眉眼动人。今天出行又仔细妆扮过,此时她眉头微蹙,眉尾飞斜,螺黛轻轻染就的长眉几乎飞入鬓角,发髻高梳,更显得她眼梢上扬,眼神冷冷淡淡,浓墨般的眼仁盯着对面的几人,带着些冷漠与厌恶。
安秋雅觉得自己心口一跳,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她竟被萧妤温陡然冷下来的气势吓成了这样。这个萧大姑娘,听说最是爱闹爱玩,怎么偏冷了冷脸,竟然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威压。
方才对小二颐气指使的丫头也如鹌鹑般往后缩了缩。
在这水云楼偌大宽敞的空间中,竟令人感觉周围猛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人的声音一般。
可能这就是将门血脉吧?安秋雅心想,毕竟听说这个萧大姑娘从小就爱打架,还最爱揍男孩儿,想来这常年打人积攒出来的气势,和她们这些规矩本分的闺阁女子,还是不大一样的。
安秋雅用力克制了自己的怯懦,手指紧握,故作镇定地开口回道:“常乐侯府,难道萧大姑娘竟不知道?”
徐静卉在后面听到这句回复,实在忍不住想笑,便垂了垂眼眸,捏起帕子挡了挡嘴角。
萧妤温的问话显然是不晓得安秋雅是谁,她这样自顾自地说自己出自常乐侯府,自报家门的模样,都让人觉得有点掉价。
寻常境况下,也都是身边得力下人先开口的。
林舒不意外地看到了徐静卉的小动作,心里也觉得安秋雅的回话十分愚蠢,不免对她又有些厌恶,看向徐静卉娴静端庄的眉眼,不由得更觉得愤恨。
如果不是徐家断然地拒绝了林家的提亲,他也不会沦落到与安秋雅这个德才普通的不入流贵族议亲。
简直有损他金陵林家的名声!
林舒眼神又飘忽到了萧妤温脸上,忍不住地再次感觉到了惊艳。原先在流云观的时候,他就见到过这位萧大姑娘,当初便觉得她独有一段风韵,与众人都有些不同,窈窕却冷淡,没想到此时再见,竟如此让人心动。
眉眼虽然冷漠,却格外有一股明艳在其中。更有肤白如玉,面如海棠,尤其是那两片红唇,涂着淡淡的胭脂,单单看着就让人觉得柔软细嫩,带着润泽的光彩,忍不住想让人一亲芳泽。
他觉得似乎有阵邪火遍布全身,身体有一股隐隐的声音在叫嚣——他想要得到她。
他的眼神对上萧妤温冷漠的眉眼,更加热切了起来。
萧妤温并没看他,从小到大,对她有这样神色的男人不在少数,不过她拳头硬,倒是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她。
她只是斜斜看着安秋雅冷笑道:“哦,常乐侯府的姑娘,是要和我们抢房间不成?”
安秋雅被她说的脸色一白,嘴角抽了抽,张口就想要说拒绝,可转念一想,那岂不是就承认了她要和他们抢房间?可不拒绝,又应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显得知礼、大方?
安秋雅思前想后,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开口说话仿佛也不太对劲,一时陷入了纠结。
林舒突然觉得他们凑在一起抢房间,是个不错的由头。如果能借此和他们共用一间观看演武,他也有更多机会能亲近萧妤温。
他忍不住让自己笑的温柔,眼神含情地对萧妤温等人道:“萧大姑娘言重了。毕竟是端午节庆,不知道能否有幸,与各位共用这雅间?毕竟楼上再没有哪间,能比这件更能看到如此好的光景了。”
不仅是演武,更能看美人。
萧妤温看着林舒滑腻腻的笑容,实在忍不住恶心,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秦翩若莫名觉得这个林舒笑的让人难受。
她们的小动作,秦勉都熟悉的很,他冷笑着向前走了一步道:“不敢叨扰林大公子。雅间拥挤,天气又热,实在不宜人多,若是害的谁中了暑气,倒是我的不是了。”
态度之强硬,语气之冷漠,让林舒有些挂不住脸色。他开始思索如何能让自己与对面的人凑在一起,可看到旁边的安秋雅,想到之前她的丫鬟咄咄逼人地要抢占雅间,这才让对面诸人脸色不善,一时间更加排斥起安秋雅来了。
眼看情形有些僵持了,不知道何时石影竟满头大汗地跑到了水云楼的楼上,缓了缓自己呼哧呼哧的气息后,凑到了秦勉等人面前高声道:“我们家二公子最近新做的画舫今天正巧在南城湖外河道试水,听闻世子爷与几位姑娘在此,想邀请几位到画舫观景一叙。”
第55章 画舫
萧妤温眼神一亮。画舫,还是李郁峥的画舫,按他那个爱张扬喜豪华的性子,这新做的画舫应当极漂亮。
船美人美景美,啧啧啧,肯定比在这里时不时要看到两个倒胃口的人舒服的多。
秦勉脸色也是一松,李郁峥真是他的救星!
他回头看向几个姑娘,问了问她们的意思。
秦翩若自然是赞同的,徐静卉也面露神往之色。秦勉于是随意地向林舒等人拱了拱手,吩咐水云楼的小二道:“林大公子喜欢,这雅间就让给林大公子吧。”
说完也不等林舒等人说话,便带着众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水云楼。
在楼下的时候格外吩咐了大掌柜几句话。
林舒眼神黏着萧妤温转身而去的背影,月白色立领长纱衫下,如细藕般的手臂若隐若现,行动间随意摇动的裙摆,显得她步履轻盈,腰肢纤细。
阅女无数的林舒又一眼确认,这位萧大姑娘必然是绝色中的绝色!他的眼中更热切了几分。
安秋雅见这群人离去,心想能独占如此好的观景雅间,正要抬脚进去时,却看见林舒脸色怪异地盯着楼梯。
她不由得顺着林舒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萧妤温月白色长衫随步伐摇曳的身姿。
那长衫的料子她认得,是今年江南新上的贡品夏布,穿起来最是清凉无感,却因为特殊的织法,看起来色泽鲜亮,带着若有若无地轻透,做长衫最合适不过。宫里她堂姐安嫔得了一匹,稀罕的不得了,前阵子大伯母进宫探望回来,还说起来那料子的珍贵。
没想到这萧大姑娘竟穿出来招摇过市。
今天这种种,不仅让她丢了脸色,还勾得她的未婚夫君如此失魂!
她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林舒的袖子,学着府里姨娘勾引父亲的模样,媚眼如丝地柔声道:“林公子,演武听起来愈发精彩了,我们快进去吧。”
林舒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道了声好。
心里却多少有些痒痒。
不得不说,虽然安秋雅没有萧大姑娘那么美艳动人,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这一眼,就深得他心。
林舒姿态温和地伴着安秋雅进了雅间,一连串地点了许多小吃茶点甜品,更是专门让自己的小厮去外面排队买冰酪给安秋雅。
安秋雅立马全然忘记了前一刻他还眼神灼灼地看着萧妤温的背影。
她心里很是自得的吃了一口茶,故作娇羞地抬眼看着林舒。
林舒被她这一眼勾的邪火直冒,忍不住地伸手在临窗的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
丫鬟们站的远,又都垂着头,自然看不见两人的动作。
安秋雅先是一惊,后又觉得他的手温柔地握着她的手,可见他是十分喜欢自己的。他们两人的亲事基本已成定局,未来的丈夫痴恋自己,安秋雅自然心里是很得意的。
林舒见她只开始有些吃惊地似乎抽了抽手,却很快放松下来,垂着的眼眸中更是露出了一丝风情,更觉得有趣。
安秋雅的手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腿上,林舒握住了她的手后,顺着便轻轻地摸到了她的腿上。
带着温度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腿上,安秋雅后背一颤。没有什么人轻易碰到过她的身体,但他是自己未来的丈夫,这样想必也不算违背规矩。
她不由得站起来往窗边走了走,遮掩般地道:“窗边看的更清楚,外面可真热闹。”
安秋雅没有拒绝的反应,轻颤的后背,更是取悦了林舒。
林舒也随着她站了起来,与她并肩站在了窗边,丫鬟们就隔的更远了。
两个人面对着窗户站着,宽大的衣袖遮掩,林舒又摸住了安秋雅的手,不停地轻轻地用手指在安秋雅手心里打转。
安秋雅靠着窗边靠的更近了。
她又羞涩又欢喜,全然已经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是要看窗外南城湖上愈发人声鼎沸的演武。
李郁峥的画舫布置的极其漂亮。
湖蓝色纱幔垂帘,描金绘彩的雕梁画栋,清一水儿钉在船板上的紫檀家具,水墨山水行客图,几大官窑出的贡品瓷器,让人恍然间以为是走近了谁家待客的花厅似的。
又富贵又雅致。
李郁峥从垂幔后走了出来,众人纷纷行了礼,秦勉一脸羡慕地瞧着画舫里的布置,拍着李郁峥的肩膀道:“你这画舫做的好,哪家船厂做的?赶明儿我也订一艘去。”
李郁峥只回了句:“大哥最近在研究造船,我就要了一艘。”而后便淡淡地招呼众人落了座,吩咐下人顺着各位的口味上了茶水和点心。
秦勉听到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提这话题。
成国公的妹妹早年家嫁到了海城沈家,是二十年前的造船名家,朝廷的战船、京城和江南富户家的游船画舫,几乎都是沈家船厂生产出来的。只可惜后来出了叛国大案,沈家因为勾结外族,证据确凿,几乎灭门。
听说连成国公妹妹李夫人也随着沈大人殒命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来。
而沈家的造船图纸,也在当初被人付之一炬,连张手稿都没有留下来。成国公世子如今琢磨造船,莫不是从哪里得到了造船图纸?
毕竟当年沈家在造船一业,独占鳌头,对图纸也捂的紧。据说当时所有的图纸在海城沈宅被付之一炬,流言四起,都骂沈家吃里扒外、勾结外贼叛国不说,连造船的图纸都不留一张,更是坐实了他们叛国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