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将更多心思放在自己的点心铺子上,计划在端午节前先悄悄地试着开业几天,看看南城百姓商家会不会喜欢点心的味道,价格是不是合适,每天备多少货品足够。
大大小小的事情,竟然也让她忙的脚不沾地。
文慧郡主看她有事忙,深感欣慰,时不时地外出串门应酬,给自己家的两个冤家儿女寻觅姻缘。
时间过的既快又慢,四月中旬时,京城里关于林家的种种流言蜚语,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竟然也慢慢地消散了下去。
京城百姓们开始关心起新的八卦来了。
什么听说皇帝要充盈后宫了,各地选来的女子都是个顶个的美,也不知道谁能冲破重围,进后宫厮杀啦;什么天气热了,京城有些人家要开始办芙蓉宴席,不知道谁家的公子又要和谁家的姑娘定亲啦;什么各式各样的踏青赏花宴会上,会不会有新的八卦传出来啦。
林林总总,热闹非凡。
酒肆茶馆的说书先生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换了新的话本子。
萧妤温的铺子也装饰完毕,万事俱备,在四月下旬某一天的清晨,南城的点心铺子悄悄地开了半扇门。
靠着门口外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四个垫着细白纱布的竹编小筐,放着香喷喷热腾腾刚出锅的各色点心,用几乎透明的细纱罩子扣在上面,既能看到点心模样,又隔绝飞虫灰尘。
桌子后放着一张小板凳,板凳上坐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大竹筐,竹筐里放着雕刻精细贴着纸花的木匣子。
桌子前摆着两张硬纸板,一张大字写着:“私厨秘制点心,十文一个,一匣十六个,买够十六送点心匣子一只”另一张,用更大的字写着:“试吃免费”。
路过街角的行人,瞧见这新开的半扇门,倒没挂什么牌匾,只是摆了个桌子,桌子上的价格,和免费试吃的噱头,让不少人好奇地走近来看。
萧妤温照常带着秋水和春照来了铺子里。
春照留在一楼和孙妈妈一起照应着,孙妈妈计算点心卖出的速度,好安排时间继续上炉做点心,春照则拿着一张算盘,坐在铺子里面,摊开一本账册,时不时地写写画画。
萧济竟然也一反常态,一早到了铺子里,很是难得地萧妤温一同在二楼雅间里坐着。一边尝着刚出炉的点心,一边上下打量着这间雅间的布置,仔仔细细看了一边后,有些诧异地看着萧妤温,问她道:“你莫不是换了个人?从前的萧妤温,不是只喜欢花花绿绿金光满屋吗?”
萧妤温闻言眉头一跳:“萧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萧济手里抓着一把折扇,闻言瞪了萧妤温一眼,又用扇子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鼻尖道:“得,还是那个不讲理的萧妤温。”
然后还是忍不住“啧啧”了几声:“瞧瞧,瞧瞧,这画儿,是国子监学监沈老先生的得意之作,还盖着戳儿呢!肯定是真迹,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要是传出去了,想进国子监的学子们,还不都地来你这雅间里掏上几两银子,好生膜拜一番?瞧这茶具,汝窑天青瓷的,开片儿是开的真漂亮!这盒子,错金银的!这花瓶,上好的青花!这绢花我是真不懂,不过看起来栩栩如生,肯定也不是什么凡品...萧妤温,你一个平时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奇女子’,什么时候眼光变得这么好?连我这个读书人,都忍不住要夸你几句。”
说完走近几步又道:“哪儿淘来的好东西?我看那青花的花瓶不错,沈老先生的字儿我寻了许久想得一副,都寻不到,我拿我屋里的东西跟你换,好不好?”
萧妤温看着他开始赞叹震惊,现在一脸相求的模样,想着他在家埋头苦学,愁眉苦脸的模样,感觉这差别着实有点大,忍不住捂着嘴笑着看了他一眼。
萧济不解。
萧妤温笑着道:“你真是在家读书读傻了,这些都是我最近帮母亲收拾库房的时候拾掇出来的小物件儿,你想要沈老先生的字画,母亲那里没有十卷也有七八卷了,你竟不知道?”
说完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萧济拍了拍脑袋:“对啊!沈老先生和外祖父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说完急匆匆地就要下楼回家去,走了没几步,又上了楼,一边将手伸进自己的袖子里掏东西,一边对萧妤温说:“我就不在这陪你看生意了,这里有二百两银子,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的铺子一点儿支持,以后每天宵夜别忘了给我送点心!”
说完扔下银票,便下楼回家去了。
萧妤温忍不住笑的肚子疼,趴着桌子上,就差打滚了。
这时候楼下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热闹了起来。
萧妤温往窗边走近了瞧,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楼下摆着点心的桌子旁,竟排起了五六人的小队,为首的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十分欢喜的模样,一连串儿地指着装点心的竹筐,将四样点心各要了三四个,满满当当地装了一个匣子,痛痛快快地付了钱,欢天喜地地抱着点心匣子走了。
有人拦住她问:“十文钱一个点心,那么贵,你疯了!还买这么多!”
那小姑娘冲着手中的匣子努嘴道:“你瞧瞧这匣子,装个铜镜,都能当妆奁匣子用了!可哪儿能买到这么便宜又好看的妆奁匣子?还有这么多点心,你快去尝尝,味道真是好,买一匣子回去哄你妹妹去,还能多得个匣子装花用!”
萧妤温看着楼下热热闹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抬。
而刚刚抱着一匣子点心的小姑娘,则迫不及待地跑回了自家的店面里。
是离萧妤温的点心铺子不远的一家做南北货的铺子。
那小姑娘抱着匣子过去后,便很快被几个小孩子围了起来,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叫着嚷着要那小姑娘打开匣子分吃点心,小姑娘笑容满面地跟他们说了些什么,而后孩子们散开在门口等着,看那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拿进自家铺面里,过了片刻,端着个盘子过来给孩子们分了个点心。
远远瞧着,都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萧妤温认真瞧了会儿,买点心的姑娘家是做生意的,店铺地角好,想必生意是不错的,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带着足金的首饰,十文一个的点心对她来说,并不算贵;可旁边一群围着的小孩子,衣着虽都整齐,花纹却朴素,想必家里都并不富裕。
大约是家里大人约束着不让过来试吃,生怕吵嚷着要买点心吧。
萧妤温喝了口茶水,轻摇摇头,想到了前世里和余嫔闲谈,余嫔讲起从前在江南掌管布匹铺子的时候:
“总有些贫苦人家的姑娘,趁着年节假日来铺子里看布料,眼神都在光鲜亮丽的料子上,口袋里的钱却只能买最便宜的,到最后也只能买些便宜料子自己回去做衣裳穿。我开始总看的不忍心,母亲却教导我:我们开店做生意,虽说大门敞开,来者都是客,但总是有个目标的。咱们铺子里,最好的料子是各地来的织锦、罗缎、各式绣花样子,往来最多的,也是各府的太太、奶奶和姑娘们,做几件衣裳的银子,就够那些穷苦家一年的嚼用。
“母亲话未说完,我却明白她的意思:这些没什么钱财的人家,不是我们的目标。好东西自是人人都爱的,可不一定人人能买。但哪个姑娘不爱俏呢,后来我能做主的时候,就把那些鲜亮布料做完成衣的边边角角,每月在门口外支上一个大桌子,买一匹普通布料,便抓一把边角布料做个添头。那些贫家姑娘便都很是欢喜,后来就能见她们换了新的衣领、飘带或是荷包,搭配的简单,倒也好看。”
当初余嫔颇为感怀地说这些话时,她心中尚无感触,如今再看楼下想吃点心、却不太敢上前来、连试吃都不愿的小孩子们,再回想到这些话,心里不由得多有感触。
楼下陆陆续续有人排队来买点心,快到了晌午的时候,春照手里拿着单子上楼来向萧妤温禀报道:“今天备的材料不多,现在已经卖完了,请姑娘示下,今天还继续做吗?”
萧妤温倒有些吃惊,不过一晃神的功夫,竟都已经卖完了,她问:“今天备了多少份的点心?”
春照回道:“每样点心各备了五十份,绿豆糕和红豆枣泥糕卖的最快,鲜花饼和酥皮小烧饼开始卖地慢些,后来卖地倒快些。”
萧妤温思索一番,道:“让帮厨准备些餐食,吩咐孙妈妈,各色点心再备上三十份,看过了晌午卖地怎么样。”
春照领了吩咐下了楼。
午膳照吩咐,比在府里多加了两个菜,店铺里的几个干活的婆子小厮都吃的格外开心,展妈妈则亲自拎着食盒到铺子里来寻萧妤温,侍候她在二楼简单用了膳,然后说起了早上萧济。
提起大公子,展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未语先笑,笑了会儿勉强忍住,对萧妤温道:“大少爷回了府,二话不说,只嚷嚷着,让郡主开了库房给他看,他要找沈老先生的字画来,挂在书房里。郡主听完还一愣,愣了会儿才回神儿似的,连忙吩咐着开了库房,还低声念叨说,大公子天天只知道埋头读书,如今跟着姑娘看了两眼铺子,竟然就有了人气儿!多稀奇的事儿呢!一院子的丫鬟们连着开了三四间库房,搬了几个大椅子出来,这会儿恐怕还在清点呢!”
萧妤温刚喝了一口茶,闻言一愣差点喷出来。
萧济此人,读书成痴,笔墨丹青也痴,就是不大愿意外出,也不乐意见人,整日里沉迷在自己的书房里,在书山书海里遨游。以至于大家常常不记得,萧家还有个文半成武不就的大公子。
说他文半成,是到如今,他也只考了个秀才回来。
还是十四岁那年就考回来的。
如今已经快到弱冠的年纪,还不曾再去下过场。
父亲母亲倒也不急。
也是嘛,武将家里,考什么举人进士呢!
是以萧济,就整日待在家里读书,天冷,便到京郊温泉庄子里接着看书练字画画;天热,便到京郊山头的庄子里避暑,接着诗书字画。
日子过的仙儿的很。
展妈妈接着道:“郡主原想着今天也过来瞧瞧的,可担心姑娘这里忙,便说到正经开业的时候再来看看,嘱咐老奴仔细瞧瞧这铺子里的模样,好回去跟她讲讲清楚,也好叫她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装扮,让大公子接上了地气。”
萧妤温闻言有些促狭笑道:“倒不是这铺子里装的怎么样,是哥哥读书读傻了,他最近正读沈老先生的书,瞧见我这里有几幅沈老先生的字画,便想跟我要了去。”
文慧郡主库房里有多少张沈老先生的字画,展妈妈可是清楚的很,听她这么一说,立刻便明白了:“合着,大公子从来不记得咱们库房里,沈老先生的字画,都堆成山了!”
萧妤温摊摊手:“可不是么,这一趟出来,哥哥承我一个情,母亲也承我一个情,我这下手里能要的好处可就多了去了。”萧妤温伸手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笑道:“我想好了,这点心铺子取名叫‘知味轩’,萧济的字儿好,让他今儿个回去就给我的点心做篇赋,我找人装裱好了,端午开业的时候就挂在柜台后面!
“至于这牌匾嘛…就劳烦萧大公子去沈老爷子那里跑一趟,为我求个牌匾回来好了。”
萧妤温打定主义,展妈妈瞧着她眼睛里带着些促狭,像打了哈欠后清醒机灵的猫,眼睛湿漉漉地,黑白分明,许是喝了热茶的缘故,额头微微沁出了细汗,愈发显得肤白如玉,忙碌了半晌的脸颊上透着天然的轻粉色,又如同春日枝头上簌簌绽放的海棠花,美的生机勃勃。展妈妈也陪着笑了起来,心里觉得这些年来,少爷和姑娘,总是文武不对付,如今不知道竟怎么地和好了,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能一起玩沙子般。
店里众人都用完了午膳,歇了片刻,萧妤温送走展妈妈。
知味轩里孙妈妈又做好了一炉新点心,门口慢慢又热闹了起来,萧妤温忍不住好奇,带着秋水在街上闲逛起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走着,先凑近了对面那家南北货的杂货铺子,听见旁边玩的几个小孩子一边斗草,一边聊天。
“对面那家点心铺子什么时候有的?以前没看见过呀!”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子好奇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在我们家门口,以前的东家卖了房子走了,这铺子走进走出的好多伙计在忙活,今天才开了一扇小门,应当还不算是正经开业的吧?没想到竟然是卖点心的!点心还很是美味!”旁边一个小姑娘一边斗草,一边回答。
说完,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另一个小孩子跟着砸吧砸吧嘴道:“他家的酥皮小烧饼可真好吃!上个月我爹出去吃酒,回来给我带了鲜肉烧饼,说是请了水月楼的厨子做的呢!可水月楼师傅做的小烧饼,也没有对面他家好吃!肉馅又香又嫩,刚出炉的烧饼趁着热乎,咬一口,酥皮就掉渣,真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
萧妤温带着秋水在铺子里随意地看着杂货,闻言不由得又想笑了起来。
又有一个小丫头开口说起了话,奶声奶气的,听起来年纪大约只三四岁:“大姐姐,买了,点点心,吃完了,把匣子送给我,当礼物,可好看了!你们,都,都没有!嘻嘻”。
旁边的小孩子们哄然大笑。
前头说话的小男孩哄着她道:“匣子算什么呀,点心才好吃。”
小丫头撅起嘴道:“我就喜欢!长大了,我要买绢花,用它,装起来!比阿云的匣子,还好看呢!”
另外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的模样,有些酸里酸气地反驳,想必就是她口中的阿云,道:“我爹爹买给我的匣子是江南的螺钿漆器盒子,是现在最时兴的样子,你家买点心的一个破木头盒子,怎么能跟我的比!”
小孩子们的话吵吵嚷嚷,这个说我的才好看,那个说我的更值钱。
萧妤温却带着秋水慢慢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
她给点心配的礼品匣子上的贴花和纹样,都是让萧济帮忙画出来的,家里能寻到的工匠手艺也很是不错,做出来的木匣子,虽然成本不算贵,但模样确实很漂亮。
如果将这木匣子的纹样画的更漂亮,手艺更好,做成不同材质的,花梨木的、紫檀的、雕漆的、螺钿的......
还是先老老实实把点心铺子开起,再说!
从街上闲逛完,萧妤温带着秋水回了铺子里。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起来,门口的桌子板凳都收了回来。萧妤温的脚步踏进铺子里,就瞧见春照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旁孙妈妈一边端着茶杯,一边瞧着算盘,嘴角快到了耳朵后。
“这是在算今天的账吗?卖的怎么样?”
春照将一张纸递了过来,上面整整齐齐地记着几个数,又指了指柜台里装着铜钱、碎银子的钱匣子,道:“卖的很好,备的份量都卖完了,还没到申时,就都卖完了,还有人排着队想买没买到的。”
萧妤温看了眼数字,有些吃惊,又仔细想了想,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四样点心各五十个,上午全部卖完,再加上过了晌午又加的糕点,粗略算一算,今天卖掉的点心大约就能入账四五两银子,简单扣掉成本,毛利大约能有二到三两。
二两银子,就差不多是秋水和春照这样的丫头两个月的月银了。
照这样算下去,只一天限定分量的点心,若每天都能卖完,那一个月至少有六十两的利润。
如果每天能备的超过如今计算的限量,大约还能多出二三十两的利。
拼一拼,搏一搏,每月赚他个一百两,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再加上各路酒楼的生意,若是被她拿下来,一年下来,应当,能赚一两千两银子的吧?
萧妤温心里有些激动地搓搓手。
赚钱的感觉,不错!
萧妤温又问春照:“知味楼开业前,府里都给了多少银子?盘下铺子又花了多少银子?”
春照翻了翻手中的账册,对着算盘手指灵巧地又算了一算,回道:“盘下铺子共花了五百两银子,当初是杨舟出来办的,支的是公中的银子;姑娘当初说要做铺子,郡主先支了二百两银子,后来又陆陆续续补贴了姑娘三百两;大将军那边嘱咐了外院管事寻的工匠打理铺面,大约花费了八十两银子;大少爷也支了二百两,只是这账册里只记了大账,还没细算,等回府了我再细细清算一份账单。靖安侯府的世子爷也托人送了二百两银子来。铺子现在来干活的还都是府里的人,等铺子开了业,便将他们的月银记载铺子里,这大约每个月二十两的开销,再就是采买,采买上是大头,如今先挂在了公中厨房的采买,这处账,也要回府去细细结算。”
萧妤温点头。
单之前买铺子、招工人、从府里调伙计出来,加上家里人支给她的银子,就已经将近一千两银子了。
按她方才的盘点,一年下来,大约也能赚一两千两银子。
大约半年就能把成本打平,剩下半年,就是净赚了!
只是这厨房采买的账,还要好好算算。
她又问起配点心的木匣子:“现在这些匣子的成本是多少?”
春照没再看账册,只略微一思索便张口道:“木匣子单独一个价钱可不便宜,大约二十文一个,不过这木匠铺子是府里的产业,有许多老师傅带着弟子,开始是让工匠做,后来与管事们商量后,便让弟子们对着图样雕刻贴花,一来练手,二来也便宜,如今铺子里用到匣子一个算下来大约十文一只。”
萧妤温了然地点点头,将心里的想法过了两遍,觉得自己应当冷静冷静,于是道:“等知味楼店铺里稳妥了,找个时间,咱们去木匠铺子瞧瞧。”
秋水上楼来回禀道:“靖安侯世子和四姑娘让秦川递信儿,说一会儿来铺子里瞧一瞧。”
萧妤温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备些茶,再备两匣子点心。”
脑海中却莫名一闪而过了李郁峥的模样。
成国公这个二公子,向来和秦勉走的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着一起来?
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个臭毛病真是得改改了。
不能看见人家长的好,见过几次面,就总觉得人家会对她另眼相待。
秦勉带着秦翩若到了知味轩,闻着香味儿进了铺子。
萧妤温到楼下迎了迎她们,他们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别人跟着来。
秦翩若一脸赞叹,秦勉一脸探究,往萧妤温身后仔细看了两眼。
并没有看到徐静卉。
秦勉心里叹了口气。
萧妤温挽着秦翩若的手,带着她往楼上走,边走边嗔怪道:“端午那天才正式开业,这两天不过是试试水,你们来这么早,也没什么热闹看。今天的点心,也已经都卖完了,孙妈妈和春照还在商量着,明天准备多少份点心呢。”
秦翩若一边听着她介绍,一边好奇地张望着店里,楼下的孙妈妈在后厨忙地脚不沾地,春照站在柜台后手指飞快地拨着算盘,时不时记上一笔,等听完萧妤温说的话,便指着秦勉道:“哥哥说有事情要找你说,就找过来了,我实在好奇的紧,就央他带我一起过来看看。”
萧妤温吩咐人给秦翩若在临窗的位置摆上一方小桌,上了几样点心,转而走近秦勉,两人另坐在靠墙的屏风处,问起他的来意。
秦勉打起精神似的对萧妤温道:“今天找你可是有正事。早些时候吩咐了水月楼掌柜,跟你的知味轩谈一谈做点心的事儿。”
萧妤温眼睛亮了亮,知味轩还没有正式开业,生意就找上门来,这自然是好事儿。她点头道:“好说好说,定好了时间,我让杨舟和秋水去和水月楼谈。”
秦勉犹豫了一番,还是劝道:“术业有专攻,杨舟毕竟是军中出来的,不了解商户事,我看你最好配个大掌柜的。”
萧妤温道:“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刚和母亲讨论过,准备从家里调一个三等管事来做这个掌柜。”
萧妤温不做多想,这是京城中勋贵人家常用的办法。
秦勉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这来历有些复杂,并非是京城人士,但出身南方的商贾之家,商贾人家的孩子们,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学着打算盘了,难道为人机敏诚恳,打十岁起就开始打理家里的商铺,十三岁上已经能掌管家族在苏州、杭州的十几家铺子,年年都有不错的盈余……”
萧妤温疑惑打断道:“若是这样的人才,你们侯府想必定能有不错安排?”
怎么会轻易放手给她?
秦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人才,是位女子。”
“难道是嫁入了京城?”萧妤温愈加疑惑,“也说不过去,若嫁入京城,这样的人家,想必也能嫁的不错,最多打理打理陪嫁、公中——”
萧妤温仔细盯着秦勉的脸色,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耳朵莫名发红,神色局促不安,一副不便多言的样子。
她心下仿佛了然,瞄了眼临窗处刚吃上点心的秦翩若,悄悄道:“难道是你——”
找的相好?暗中安排?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第47章 舒言
秦勉看着她那副“我懂”的表情,眼神里带着点了然与好奇,着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肯定是想歪了!他堂堂侯府世子,怎么可能会养外室、或者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呢!
秦勉急的站起身围着桌子转来转去,险些惊动了正坐在窗边惬意吃点心看街景的秦翩若。
萧妤温好暇以整:“我想哪样?”
萧妤温:“好了好了别转悠了,你坐下来仔细说来听听。”
秦勉停住脚步,拉开椅子坐下,自己的左右手相互缠绕起来,眉头皱着,终于开口道:“我还真跟你讲不清楚。”
萧妤温挑了挑眉毛:“难道你是专门来逗我的?”
秦勉双手手指交握,把指节捏的噼里啪啦作响,犹豫再三道:“这位女子……确有此事,但却并非与我相关,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来当个说客。”
“受何人所托?所托之事——难道就是为这位女子安顿下来?这女子难道还牵扯了其他的什么事情?”萧妤温看他什么都说不清楚,自己又确实想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关联,一时间脑子里便冒出一堆问题。
“我跟你说不清楚,明天我带他来亲自跟你解释吧!”
“他?谁?”
“也不是其他人,就是成国公府…李郁峥,你也很熟悉了。”
萧妤温扶额,心想:真是不禁念叨,方才只是念头一闪,不晓得他会不会跟秦勉一同过来,万万没想到,人是没来,倒还安排上了事儿。
府里的管事们,庶务经验自然不少,要打理一家铺子,自然也不是问题,但萧妤温心中多少有些担忧他们固守成规。听秦勉讲这位女子,若真是商贾世家,想必能有些不同的手段做法。
她略略思索,总还是有些动心的:“那女子因何来了京城,有没有什么纠纷,你总要跟我说一说。”
萧妤温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前世在宫中长时间的生活、被迫学习的勾心斗角、后宫的利益交换,她总要多了解些信息,才能够和对方坐下来面对面的谈判。
对,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已是一次谈判。
秦勉间她表情认真,加之这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他也拿不准李郁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虽然他极为信任李郁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没太犹豫地开口道:“我对这个女子,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听说,这位余姑娘,原本是要被家里送进宫里的。”
萧妤温抬头,眼眸一亮:“余姑娘?”
秦勉低头一边思索一边对她讲这前因,倒是没看到她眼神的变化,只顺着她的疑问继续道:“对,是杭州余家的姑娘。杭州余家,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说过,生意倒是做的很大,京城甚至也有几家南北货是余家的。今年本就要在两江府选秀女充盈后宫,余家想要更上一层楼,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如果这位余姑娘,就是前世进宫的余嫔,那么她的人品、手段,她虽说不能算了如指掌,也说的上是知根知底。更何况前世余嫔并没有太强的争宠之心,所求不过自己和家族平安,向来不牵扯其他是非,又对她颇为照顾。
秦勉还在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余姑娘却没有进宫争宠的心思,她是余家嫡支,有个嫡亲的哥哥与成国公府往来颇…多少有些往来。”
听到这里,萧妤温心中莫名起疑,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打断秦勉:“余家与成国公府的关系,不如等明天二公子来亲自与我讲明白好了。”
秦勉乐的不给她解释。
毕竟他也解释不明白,因为李郁峥也着实没和他讲太多。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萧妤温坐在楼上靠窗边,桌上摆着茶水点心,秦勉大咧咧坐下,萧妤温挑眉看了他一眼,一旁一身深色衣服的李郁峥也盯着他看了一眼,秦勉被看地身体后仰,道:“怎么着,还不能让我听听?”
李郁峥轻错牙,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知道少一点的好。”
秦勉斜着眼睛看他:“她就能知道?”
李郁峥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铺子。你的事——”
秦勉抬手作揖:“我走我走,您二位聊,您聊,我的事儿可是指望你了。”说着走的远远的,找到秋水问起点心单子来。
李郁峥撩开衣角端端坐下,萧妤温斟了一盏茶,轻轻推到他面前道了一声请。
“萧大姑娘不好奇余家与我们的关系?”李郁峥轻尝一口茶水,也不端着,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