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灵异] 弥蓝渡—— by作者:别雀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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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也没空多理他,捏着下巴苦思冥想:“可真难办,这样子就不能了结了你,给你个痛快了。”说完又低低念叨,说:可真是会藏。
  藏在这么一个人身上,叫她怎么下手?
  “……”胡安哑然,继而想:还好有那什么紫薇之相。
  不是因为得以苟且活命,而是因为还能看这红衣姑娘几眼。
  这样的姑娘,望京可不多见。不,天下间也不多见。
  为了逼出叛徒,那位叫做栖雁的摘月楼使徒不得不跟胡安纠缠一段日子,在这样朝夕相对的大眼瞪小眼中,栖雁猛地发觉这呆头呆脑的望京贵族其实也还是有几分意思的,尤其他喜欢偷看自己。
  某天早上,胡安睁眼发现眼前一抹红衣,栖雁撑着下巴,很笃定地说:“你喜欢我!”
  “?”胡安面色惊恐,又莫名心虚。
  “要不我试试看吧。”
  “试……什么”胡安莫名害怕,果然见这姑娘笑嘻嘻提起刀:“试试看杀了你会怎么样。”
  “……”胡安一头冷汗:“摘月楼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栖雁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无奈:“不是啊,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总不能就这么跟你耗下去吧?”
  “……”胡安心想就这么耗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他正了正神色:“那什么,昨天不是说带你去吃炙肉吗?再去要一壶梨花酿好不好?”
  “……”狡猾的望京人。
  一来二去,望京里的人发现那位不可一世的摘月楼使徒居然跟胡安这个不得宠的旁系庶子关系好的不一般,甚至有一天早上,有人看到栖雁从胡安院子里出来。
  ——出大事了,那小子攀上高枝了。
  回京述职的永安侯回来见他好朋友,猛然听闻他这朋友出息了,抓到了一只摘月楼的鸟雀,为此还好好取笑他一番,说他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直到某日,胡安照常赴约,往日里的红颜却忽然换了副面孔,公事公办抓住了潜逃的叛徒,原来是为了降低那东西的戒心她才假意沉溺于男欢女爱。
  胡安愣了好久,不待他仔细追问,栖雁已经收服那叛徒,扭头就要走了。
  天子神色颓靡仰着头回忆:“我问她,难道她跟我的那些开心的时候,都是假的吗?”
  天子回忆着当日栖雁无谓的表情,笑出了泪花,她说:“自然不是假的呀,我日日跟你那么笑,要是假的得多累?”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天子眼角都笑出来了眼泪:“川川儿啊,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她前脚说心动不是假的,后脚就说萍水相逢,到了分别的时候,好聚好散。”
  萍水相逢的喜欢。
  宋玉看着天子,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儿了——他还以为多有意思的往事呢。
  有心说那些人都是这么一副嘴脸,转念一想他不能说这句话。
  后来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了。
  百里胡安和摘月楼使徒相好几个月一拍两散,随后那位使徒回了摘月楼再无音讯,百里胡安请命随军出征,打了胜仗回来便节节高升,忽而有一日踩了不知什么狗屎运,先帝将帝位传给了他。
  再后来,望京多了一位没有存在感的二殿下,宫里多了许多天子总在夜半照镜子喊卿卿姓名的诡异传闻。
  “算了,算了……”天子摆摆手:“陈年往事,也没什么意思,听得无趣了吧?今日没什么事,就是托你帮我将这镜子还给她。”
  天子将眼前的镜子往前推了推:“这是她的东西。”
  面前的镜子看起来毫无异常,宋玉有点迟疑:“这是……”
  “哦,不是,不是镜妖。”天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缓声叹气:“就是一面普通的妆镜,是她落在了望京。”
  落在望京这么多年,被擦得这么亮,过去了这么久竟然还在缅怀,宋玉心说:没看出来,您竟还是个痴情种。
  “咳,叫你见笑了。”天子又叹气,用那明黄的绸布包好镜子:“你就帮我带去前线,要是见到天枢,就还给他。”
  “……要是……”宋玉迟疑着没往下说,因为关于天枢,还有别的传闻。
  天子大概明白了,又笑了笑:“若见不到,就帮我随意安置在关外的什么地方吧,也是一样的。”
  他这样诚恳,宋玉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上了什么当。
  说完天子起身,释然般:“说好了的,我做我的人间帝王,她去护卫她的人间安定,交不到手里,交予哪一寸人间,也是一样。”
  宋玉目送天子离开,觉得他的脚步一下比一下沉重,一脚比一脚年迈。
  他明明记得天子跟他老爹差不多年岁,当年还一起上过战场,如今他老爹老当益壮又要上战场了,天子却好似在一夜之间了无生气。
  哦对,天子帝位之来由,一个是因为战功,一个是因为先帝仔细的考量。
  ——这一桩绯色传闻也远不及坊间传闻那么香艳和狗血淋头。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市井传闻确实是会越传越离谱的,原来只是少年时候的好聚好散而已,宋玉想。
  他拿起包好的铜镜放到怀里没多想,回家了。
  没注意他出门的时候天子看了他好几眼,浑浊目光瞬间灰败。
  宋玉前脚出宫,天子后脚就倒下了。


第108章 出征
  回了家他才想起自己就记得问一问扶桑,却忘了问一问二殿下。天子对他少年红颜的孩子究竟是个怎样的态度?
  一面镜子还能收藏这么多年,怎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能忽视到这种地步了?
  天子同他说起以前的时候絮絮叨叨,并没说有多心爱那女子,可这样牵挂,岂不是这么多年都放不下?放不下,却这样对待二殿下?
  宋玉有点好奇,就去问了他老爹——他们不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吗,应该也是了解几分内情的。
  先帝待二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老侯爷若有所思看他半天,也顾不上牵挂一夜之间病重的天子,也不想回答宋玉这点好奇:“有那闲工夫不如帮你老爹我来点兵!”
  如何看待二殿下?
  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又不能拔除。
  长在眼前是如鲠在喉,长在他处也是切肤之痛。人这辈子哪能不做几件糊涂事,犯几条弥天大错?
  人啊,能接受爱,能接受不爱,可偏偏就是不能接受似是而非,爱却没那么爱,索性不如绝情一些什么都不要留下。
  坐拥山河,却唯独有一样不能拥有的东西,还是被人家拍拍屁股甩下,怎么才能不耿耿于怀?所以发什么疯都是有可能的。
  说到底,怎么都膈应,怎么都不如意。
  望京是樊笼,困得住人家帝王,也困得住摘月楼心高气傲的鸟雀。
  崇乐的中兴之帝骤然薨逝,举国上下都觉得突然。
  似乎唯有薨逝的百里胡安本人准备周全——战事商议完了,帝位也早有人继承,就连传位诏书都早早写好摆在了书案上,崇乐的一切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大殿下百里广黎做了新帝,三殿下随摘月楼在天堑前的第一道关口驻守,葬礼上,听说二殿下也病重,病到不能参加亲爹葬礼,也是天下独一份了。
  不过也无人在意。无人在意二殿下在不在葬礼上,还有没有喘气,有没有在望京,大殿下遣人去探望,得知二殿下府上人去楼空,也就罢了。
  原本就不是望京的人,都该放掉。
  然而宋玉想起来那人苍白的面容却总觉得心慌。
  四月中,大军整装待发,宋玉跟着老爹一起出征,路过南古巷,宋玉又往里看了一眼,里头的招子破烂地飘在风里。
  人去楼空,门关上了。
  老侯爷睨他:“看什么呢?”
  宋玉摇摇头:“还记得我给您那酒吗?就是这家的。”
  老侯爷咂摸咂摸嘴回味,道:“这回能去河西了,老子带你见一见真正的西北好酒。”
  宋玉怀里揣着一块铜镜,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就好像是因为这块铜镜托付出去,天子才薨逝的。
  “爹,咱们能见着摘月楼的人吗?”
  “不知道。”老侯爷在马上晃晃悠悠闭眼:“他们守第一道,是人间的生死关,咱们守第二道关,见着了,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就是穷途末路了。
  “怎么问起摘月楼?”老侯爷问。
  宋玉叹气:“陛下临终前有事情拜托我来着。”
  他没说,他也想见摘月楼的人,还有一些猜想想要印证。
  老侯爷似笑非笑看宋玉:“该见的时候就见喽!”
  宋玉有些奇怪地看了老爹一眼:“您跟陛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关系?怎么他死了,也不见您多难受?反而还……可又没见您……”没见您有造反的意思。
  老侯爷冷哼一声:“跟你有个什么关系?你关心关心你老子,战场上刀剑无眼,问旁人做什么?”
  宋玉砸了咂嘴:“您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谁能把您怎么样?”
  老侯爷冷哼,没说宋玉给他的酒他也送了一坛给天子,没说天子薨逝那晚他也抹了几把眼泪。
  少年袍泽,出生入死,挚交好友啊。被望京里的弯弯绕绕弄成了后来各怀心事的君臣,可最后还是得哭他一鼻子。也不知道将来他死了有没有人给他哭。
  怪得很,这晚宋玉睡到半夜觉得胸前的铜镜发烫。
  烫的他睡不着觉。
  他们已经靠近关外了,马上就过关了,铜镜一天比一天烫,像是越来越激动,甚至宋玉怀里揣不住了,得找个盒子装起来才行。
  过关那晚,宋玉看完月亮照常休息,眯上眼听见踢里哐啷的响声,点上蜡烛一看,那盒子掉在地上。
  奇了怪了,不是普通妆镜吗?
  宋玉心说大晚上不会闹鬼吧,头皮发紧也还是过去看了一眼,打开盒子,里头当即跳出来一个红衣女子,吓了他一大跳。
  那女子顺手捋了两下有点乱的头发,抒了一口气,依旧神采飞扬:“谢你带我出关,我回去复命了!”
  宋玉瞠目结舌:“您是……”
  镜子里跳出来的?
  他又看了一眼盒子里的妆镜——是传说中的镜妖?
  红衣女子白他一眼:“玉衡门下,栖雁。”
  “啊……”这个名字,这个名号……
  宋玉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可恨他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没能早点看出来这镜子不对劲。
  怪不得天子不将这东西交给扶桑,原来是欺负他看不出来不对劲。
  “一直都在啊。”她抻着腰,很自然道:“被困在镜子里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被困?
  摘月楼怎么会允许门下有人失踪二十年?
  宋玉张着嘴不知道该问什么,却见她拿起盒子里的镜子:“好了,风水轮流转,换你住镜子里了。”
  宋玉震惊地看到镜子里出现一张才刚死不久,尸体都还没臭,本该躺在皇陵里的脸。
  弱冠年岁的百里胡安还用那样慈祥的表情喊他“川川儿”,向他道谢,宋玉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宋玉语结,栖雁却已经拿起镜子,还跟那年一样:“这个,我带走了。”
  百里胡安与栖雁的事情说来琐碎,当事人也没什么想说的意思,不过出门的时候宋玉还在听那红衣姑娘说:“你再讨人嫌,我就将你送回望京。”
  那镜子于是说:“我错了。”
  宋玉于是恍然大悟——他是做了脚夫?
  所以——
  所以了半天,索然无趣。又被骗了,亏他还唏嘘好久觉得愧疚。
  到了驻扎地没多久宋玉就见着了巫泽的驼队,老族长走在前面,跟永安侯见面就如亲故,一个面善的小姑娘跟在巫女后面故作稳重,看到宋玉的时候疑惑了一下。
  宋玉去喂马,那姑娘跟过来:“我们见过吗?怎么我觉得你很眼熟?”


第109章 能咬脖子的关系?
  宋玉挑眉笑:“兴许是梦里见过,说不定我还跟姑娘跳舞来着。”
  阿里亚皱眉:“油腔滑调的坏人!”说完她又指着宋玉腰上的那只青鬼面具:“这不是我们巫泽的巫傩吗?你怎么会有?”
  宋玉失笑:“都说了我们见过面了。”
  有人喊她,阿里亚哼了一声,于是又端起稳重的样子,理了一下衣服才走了。
  宋玉扬声逗她:“真的!你还跟我说过你喜欢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贺巴呢!你还说你想嫁给贺巴呢!”
  阿里亚红着脸回头跺脚,瞪了他一眼作势撕他的嘴,叫他闭嘴。
  前线消息来的少也算是好事,只是偶尔几只不入流的东西,前线也会提前打招呼,本以为局势还没那么紧张,可这天宋玉随老侯爷旁听,听巫泽老族长说最近封印动摇的次数越来越多,恐怕有崩盘的可能。
  阿里亚站在老族长和巫女身后,隔着人群望了宋玉一眼,这回不是气鼓鼓,有几分茫然,看到宋玉的瞬间又清醒了,低着头继续认真听几位前辈说话。
  宋玉出门,扭头看不远处的奂儿耶,再往西就是传说中的天堑,过了天堑就是不尽渊,是摘月楼驻守的地方。而东面是他来时的地方,他的故乡,数千万百姓想要安居的地方,他们是第二道关门。
  他声音低下去低声重复梦里小姑娘醉醺醺说过的话,前一刻还压低了声音说他们巫泽的第一勇士,下一刻又眺望西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除尽害人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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