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逐狼刀—— by作者:耳耳刀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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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儿?”华清渡道,“你今天不舒服,快去歇着。”
  琼芥拍了拍他的腿,叫他往里挪一挪,自己也躺了进去:“我一点儿事都没有,过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
  琼芥笑了一下,“你不握着我的手睡觉,就要做噩梦,我不放心你。”
  他的身体很温暖,华清渡的手从他胳膊下穿过,抱住他的腰,但怕勒坏了他,只是虚虚环着,没有用力。琼芥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华清渡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梦见一些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我自以为是,错怪一个人很多年。”
  他纵情肆意地胡来,流连于烟花柳巷,专注于气他爹爹。但那时候,华舜的身体已经差到了那种程度……华清渡甚至想,自己会不会也是帮凶之一,如果没有他作孽,父亲可不可以多活几年。
  琼芥柔声道:“那你就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华清渡摇头:“来不及。”
  “我娘亲曾经告诉过我,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我们,你与他说说话,他听得到。”
  说来也是奇怪,琼芥已经记不太清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了,只零星记得一点他们的话,但只是这一点,就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他轻轻吻了吻华清渡的眉心,“来得及。”
  华清渡起身,打开了窗户,繁星闪烁,落满蓝黑色的天幕,他喃喃道:“这么多……”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帮你一起找。”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也有些傻。对人好却不告诉他,被人辜负。我是个败絮其中的大草包,他还觉得我不错,值得托付。”
  琼芥侧过头,轻轻笑了起来,“我倒觉得他明智,一定是启明星。”
  华清渡也笑起来,牵住琼芥的手,捏了一捏他软软的指头:“过来,心肝儿。”
  他们在星河之下唇齿相依,华清渡低声说:“你一定是北斗。”


第34章 联姻
  瀚沙王宫之内灯火通明,宫仆们在门口跪成一排,紧张地看向紧闭的门。一个不沉稳的侍女愁得皱了眉,看向旁边的黑衣侍卫:“大人,阿巴亥他……”
  侍卫冷厉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嫌她多事,低声道:“噤声,不该问的别问。”
  大殿内又传来茶碗破碎的声音。
  碗里的水溅到蛮蛮的手上,烫得她瑟缩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开。她没有来得及吃晚膳,便在这里跪了一夜,脸色已经变得青白。
  一只脚踩在了那滩碎片之上,将它们震成粉末,男人冷声道:“你以为你在这里跪着,我就会收回成命吗?”
  格尔箸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他驻颜有术,长得实在年轻,与蛮蛮站在一起,不像父女,倒像兄妹。
  蛮蛮的眼神已经木了,重重叩首:“请父王收回成命。”
  格尔箸烦躁地背过身去,背后传来更重的叩头声:“请父王收回成命。”
  蛮蛮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殷在格桑花一样的面容上,透出一种哀戚的美感。她一下一下磕着头,重复着让格尔箸收回成命的话,血流不止,她膝盖下的地毯已经被点上了红斑。
  “够了!”格尔箸忍无可忍厉声喝止,这磕头的声音实在令他心烦。他的绿眼露出狠戾的威严,“收回成命?你想让我收回方才的话,让你嫁给那个风息族的小子吗?他也配!”
  蛮蛮身子晃了一晃,她如何不知道她父王说一不二。将她在闺中一留留到现在,必然是对她的婚事多有筹谋。母亲曾经说过,父王的心冷得像冰,硬得像铁,就算她今日磕死在这儿,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但她……又不能不一试。
  若不尽力一搏,今日之后便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无可能了。
  蛮蛮抬头,泫然欲泣:“父王……女儿心爱慕他,心里只有他,只愿意嫁给他,其他的人,女儿都不愿意嫁!”
  她自认情感淡漠,之前的十八年,一颗心都是冷的,好容易见着了火,热了一热,格尔箸看着她眼里的热忱,竟然气得笑了起来,道:“格尔朵!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瀚沙王的女儿,是瀚沙国唯一的公主,你是纯正的戎族!是要入主中宫,母仪天下的!你现在跟我说,你不要嫁到王宫去,你要嫁给风息人,嫁给那种野蛮无用的杂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居然……居然会喜欢一个外族!”
  蛮蛮看着他愤怒的脸,突然感觉非常讽刺,咬紧了牙齿:“外族?父王居然会计较我喜欢的人是外族?那父王您自己呢?您敢说您自己没有对外族人动心……”
  她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格尔箸的手劲太大,蛮蛮口里都弥漫起甜腥味,她的胳膊撑在地上,笑了一下,继续道:“您恼羞成怒了吗?您以为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了吗?那张画像一直在……”
  “你住口!”她又被狠狠扇在地上,痛得头晕耳鸣。格尔箸像被戳到了痛处,气得面红耳赤,暴怒不止,俊逸的面容都变得扭曲。
  深藏多年的秘密被自己的女儿揭开,格尔箸在愤怒之余,还感到一种深深的耻辱,他不明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要别人一提起那位……
  只要一提起,他就像胸膛里装了一团火,震怒到想杀人。
  等格尔箸回过神来,他周身涌动的真气已经把地上的人压到半死不活了。他猝然收了力,蛮蛮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面色青紫。
  格尔箸将她提起来,输了两股真气到她体内,强令她转醒。他的另一只手在脸上揉了几下,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温和一些。
  过了半晌。
  蛮蛮胸膛一震,吐出一口淤血,慢慢睁开双眼,明显有些怕住了,小声叫了一句:“……父王。”
  “弄疼你了,”格尔箸叹了口气,“父王只是太着急了,你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儿草儿迷了心窍,不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来说好的选择,一心要往歪路上去。父王替你不值,为你担心,这才没有收住力。”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歉意,蛮蛮沉默在他虚假的关心里,他的手还放在她脖子上,虚握着。
  似乎在告诉她,对于自己来说,她不过是一只蝼蚁。
  “蛮蛮乖一些,不要让父王担心。”
  她抬头,深深地看着格尔箸,只听格尔箸又说:“不然的话,父王只好采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他将她教得聪敏善谋,养得花朵一般,可不是为了让她去寻什么心爱人,找什么情郎的。她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浑然天成的温柔刀,必得要物尽其用。
  “蛮蛮嫁了三皇子,便是三王妃,将来,要做大戎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不好?父王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尊贵。”格尔箸状似温和地摸了摸她受伤的额头。
  蛮蛮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反问道:“三皇子?我有婚约的,不是大皇子吗?”
  格尔箸嘴角攥起一个微笑,露出两只小巧的酒窝,志得意满:“大皇子已入宣国为质,可怜樊都那几个老家伙筹谋了这么多年,算是废了。皇帝剩下的几个儿子,要么体弱多病,要么母族势弱,要么太过年幼,都成不了大气候,只有北辰了。”
  他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蛮蛮却恶心到想要干呕。格尔箸越说下去,她的心越冷,一股恶寒蔓延到全身,屋里的炭火烧得旺,但她的身体冰得动弹不得。
  怎么能……怎么可以……
  “不要怕,蛮蛮。这是最好的一条路,走下去……”
  蛮蛮猛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水,她几乎是在嘶吼:“可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的父亲竟然会如此违反天理伦常,让她做畜类都不会做的事,简直是丧心病狂。
  格尔箸皱了皱眉,居然连这等宫闱密辛也知道,他这个女儿果真比他想象的还要机灵,不过这样也不错,聪明的人更能成事。他抚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乖,别害怕,不会有人知道的。”
  则蓝的小院里很热闹,华清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陶笛、竹哨、埙之类的乐器,正在吹着玩。
  演奏者手指修长洁白,煞是好看,吹奏之前双手向上一托,叫大家给他一些掌声,架势也很唬人。他缓缓将陶笛放在口边,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
  吹破了音。
  华清渡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鼓着腮帮子呜呜呀呀地继续,像一个破风箱。周围人大叫饶命,华清渡朗声道:“看来这个不适合我。”转手又拿了一遍的竹哨。
  尖锐的怪声冲天而起,魔音贯耳,周围的人呼喊着“什么玩意儿”,捂着耳朵做鸟兽散,华震秋大哭不止,华飘飘吓得一脚踢翻了积木,然后打起来了嗝,场面乱作一团。
  据说当日,河边死了一只老母牛,是在耕地途中听到怪声自尽而死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华清渡的造下的冤孽。
  “看来这个也不适合我。”华清渡嘀咕一声,把那竹哨扔到一边,又拿起了埙。
  这次诸人都有先见之明,迅速躲进自己家里,门窗紧闭。
  埙声忧戚哀婉,绵绵不绝,如怨如诉,华清渡显然是会的,吹了一曲《白头吟》。等他收力抬头,却发现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了,只剩下一位,还端坐在石桌之畔,正襟静听。
  华清渡当即感动,真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被则蓝施了针,钉成木头人的琼芥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耳朵还在嗡嗡作响,这一番听众之态实属被迫,他真的很想逃,但是逃不掉。
  华清渡兴致勃勃地道:“阿荆,你感觉,我刚刚所吹的曲子如何?”
  琼芥道:“很好,像死了老伴。”
  听到这话,华清渡皱起眉头,感觉他嘲讽敷衍自己,正要假装发怒,但转念一想,《白头吟》是有讽刺薄情之人始而乱之,终而弃之,喜新厌旧之意,其中还有“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一句,若换成个刚烈倔强的主角,可不就是死了老伴嘛。
  想不到阿荆居然能穿过表象,一眼看透曲意,华清渡兴奋抚掌:“说得好!我还会一曲,叫做《恨春风》,是原本红云馆里绮风姑娘的拿手绝活,我吹给你听听。”
  琼芥在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封了自己耳朵的穴道。
  华清渡沉迷吹奏,魔音乱曲地闹了半晌。琼芥一恢复行动自由,撒腿就跑,躲进屋子里,把门摔到华清渡脸上,死活不肯出来。华清渡蹲在门口叫了半天,声音哀怨,九曲回肠,叫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换得里屋人半点儿心软。
  他叹了口气,说了声“红颜未老恩先衰”,十分心酸,拿着他的埙去跟他在后院养的猎鹰、鸽子们诉衷肠去了。
  过了几日,蛮蛮过来,才把琼芥从噪音之中救出。她似乎清减了不少,变成个脸色苍白的病美人。几人在院内架起火炉,吃蛮蛮带来的美酒羊肉,席间欢言笑语,喝到酒酣耳热,击节高歌。
  华清渡听说蛮蛮前几日病了,问她身子可好了,蛮蛮微笑道:“已经好了,不过是夜宴那一晚着了风寒。”
  琼芥替她斟满了酒:“那些沙谷已经种下了,这谷物三月便能收一次,到时候你来,给你做些尝尝鲜。”
  蛮蛮微垂眼睑,似乎有凄哀之色,但旋即又笑了:“我父王给我定了亲,要准备嫁衣嫁妆,挑陪嫁奴仆,忙得厉害。年底就该出阁,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来。”
  这消息来得突然,众人都愣了一愣,华清渡道:“这么快?”
  “不快了,转过年我就十九了,不出嫁要熬成老姑娘了,定亲的那一位比我还小上两岁。”蛮蛮勉强地撑着嘴角,看向某人处,视线稍一停顿便离开了,她酒盏摇曳,又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你们几个可不许忘了我。”
  她满饮此杯:“待到日后,再一道欢歌饮酒,策马神州。”


第35章 亓官
  所谓反常即为妖,这世界上有两种事最值得侧目,一曰乱,二曰怪。若天上有神明,此刻必定站在祥云之上,向这西疆驻足远望,因为今天这事是又乱又怪。
  尘土飞扬的黄沙道上,一队蒙面的沙匪围着一行中原打扮的人,正在打斗,战况惨烈。而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着两个观众一样的人。
  其中一个青年手撑着脑袋靠着树,腿上放着一把锄头,似乎正在睡觉,自若的神态在这情景之中显得颇为诡异。他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我再不出手,这一队人就要死绝了。”
  睡觉的青年“嗯”了一声,“不急,再等等。”
  琼芥看着闭目养神的华清渡,好大无语。今日两人出门,原本是因为则蓝嫌弃华清渡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硬要他跟着琼芥到那沙谷田里去干农活。但出了门没几步,他就带着琼芥七拐八绕,绕到了后山上去。
  琼芥问他干什么,他说逮兔子。
  俩人在草里猫了一上午,兔子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一队遇袭的车马。琼芥要出手,华清渡却突然不着急了,说要看看情况。
  琼芥叹了口气,继续看向马车方向,沙匪掀翻了一架大车的顶子,把里面的一位打得是抱头鼠窜,他侧过头来问华清渡:“你是不是知道会有人遇袭?”
  华清渡慢慢睁开眼,很欠揍地笑起来:“我是算到你今日有英雄救美的命。”
  琼芥啐了一下,骂了他句有病,转眼一看,那沙匪的刀都要劈到那马车上的人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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