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狼刀
作者:耳耳刀
文案:
乱世冷雨夜,破晓逐狼刀。
又骚又娇白切黑少主攻 VS 暴力忠犬武呆子护卫受
华清渡,天下第一城城主独子,金贵,风骚,人比花娇。
琼芥,给钱就办事的无名小侠,很俊,粗糙,遇事只会提刀。
琼芥出山第一战在阴沟里翻船,被死纨绔华清渡抓去,沦为倒霉护卫一枚。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少主便城破家亡,还遭遇多方追杀。
不仅工钱莫得拿,还要白天跑路打架,夜里忍受调戏爬床。
丧尽天良!
好在……他也很喜欢他。
琼:(?ò?ó)!
“我愿长刀染血,身历九死,换他白衣如旧,为他开疆扩土。”
食用指南:
1、受前期手部有残疾,后期会治个八成好
2、成长型剧情文,全程1v1,粗壮双箭头,全架空瞎编,人设不完美喵
3、欢迎光临小花和小草的故事哦~爱大家!
标签:强强,HE,架空,称王称霸,剧情,互宠
第1章 死人谷
从风息关向西百十里地,黄沙漫漫,衰草连天,有一个巨大盆地。盆地里有一片被沙土盖到半腰的区域,这便是传说中死人谷。死人谷夹在宣、戎两国之间,荒凉无比,鸟不拉屎,是个真正的三不管地界。
头顶的不算皇天,脚踩的不是后土,故而其中的住民狂妄大胆,凡事都要自己做主。在这里,围殴械斗如同吃饭屙屎一般平常,孩童刚能下炕,就会使刀枪,十民九恶,十户十匪。
而此时此刻,死人谷琼家庄内,正在流血——
悍匪在赤裸的女人躯体上耸动,发出畅快的、兽一样的嘶吼。那女人的脖颈儿弯成个扭曲的姿态,无神的大眼呆滞地望向天空,身体跟随那匪的冲撞,像块破布一样在沙土地上擦动。男人仰头大叫了一声,似乎不满意于猎物的无生气,贴近她的脖子,一口撕下淋漓的血肉。
他把肉往地上一“呸”,舌头舔干净嘴唇上的血,敞着衣襟站了起来,深陷的眼睛撇向尸山中间,那里坐着个看起来不足十五岁的少年。
少年被血水泡着,已经看不出什么人样,一双眼睛倒是很亮。他双手软搭搭地垂着,口里紧紧衔着一把刀,那是农家削土豆皮的小刀,刀刃还生了锈。他的牙齿把刀柄咬得咔咔作响,眼睛像尖钩一样狠盯着匪首。
匪首淫笑了一声,说了几句鸟语,部下立刻明白,他又要满足他那淫怪的癖好。
悍匪像一座山一样压向少年,手指抓向他虽满是污垢,却稚嫩细腻的脸蛋儿。
少年拼命地挣扎,双腿在悍匪身侧用力踢打。那匪自然没把一个半大小子放在眼里,俯身下去正要亲昵,突然发出了尖锐的痛叫声。
他手捂住脖子,猛地倒退了几步,那少年翻身坐起,口中的刀锋正在汩汩滴血。
匪首看着手心的血,怒不可遏,直接下了死令。
他的手下应声落刀,一刀劈中了少年的肩膀。少年痛得后仰,口里的刀却还死死叼着,仿佛长在了嘴唇上一般。
另一刀冲他喉头直下,却在距离命门一指的位置被生生打偏了去。
持刀的悍匪还没顾得上反应,低头便见一只竹竿穿胸而过,从心脏位置直直刺了出来,那竹竿顶端平滑,并没有削尖。他瞠大双目,侧身向后看去,只看到斗笠顶上露出的灰白色的发髻。
来人一把推开身前已经死绝了的人,从背上又抽了一根竹子,片刻不顿地向其余盗匪捅去,所到之处翠竹溅血,碧红相间。在打斗间隙,斗笠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皮肉虬皱如树皮,这是一位看起来年过七旬的老人。
老人毫不拖沓,五息之间就将所有的盗匪像串肉串一样穿了起来,因为竹竿撑着地,尸体无法倒下,各个竖立,如一个邪阵,连倾斜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老人随手将血抹在他破得抽丝的衣服上,大步流星走向尸山。尸体们死状可怖,显然这里除了刚才的少年,已经没有第三个活人了。
“小鬼?”老人摇了摇双眼紧闭的少年,又探了他的鼻息,小声道:“不是挺凶的吗,这么快就晕过去了?”
他抬手拖拽少年口里的小刀,但这位昏迷的人咬得死紧,根本拖不动。老人用力一扯,刀没出来,倒是飞了颗牙。
他吓了一跳,不过左右是个乳牙,掉了也就掉了吧,老人自我安慰地想,将那昏迷的小孩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他慢慢走出死人阵,像散步一样轻快悠闲。路过肉串们的时候,嘀嘀咕咕了一句,“有点儿饿了……”
老人常年游行山水,真实姓名、来历已经不可考,唯有一个他自称的名号,叫做“费竹”。
此刻他正靠在山洞石壁之上,大嚼一根人腿粗细的大棒骨。费竹看上去年纪不小,但牙口一点儿不老,在棒骨的筋膜位置一转一剃,整块肉就完整地脱进了口里。不消片刻,他脚边掉下一块儿骨头,半点儿肉都不剩,干净得如水洗过一般。
费竹把油手往衣服上一蹭,打了个饱嗝,乜了一眼洞内躺着的人,心里惊讶,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下一秒,一把小刀就冲到了眼前。那少年满身的血已经干涸变质成褐色,肩膀上的伤大大咧咧地敞着,还维持着皮开肉绽的状态。这是因为费竹有个理念,人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要能自己撑过三日,要是撑不过,就不算好汉,如果不是好汉,自然也就没有存活于世的必要了。
此刻距离他救下这少年,不过才一日。一日时间醒来,还有这么大气力,就算他年纪轻算不上“汉”,也能姑且算个“好孩儿”。费竹一侧身躲开少年的攻击,还抽空摸了摸嘴角的油。
少年的记忆还停留在村子被屠戮之时,故而有些敌我不分。不论眼前是什么人,总先要了他命才安心。一击不中,口里的刀被灵活一摆,又要卷土重来。
费竹直视着少年的双眼,那双眼睛上挑刻薄,锐得像狼。他心里暗叹了一声,不愧是死人谷养出来的孩子,戾气就是重。
手上提的棒骨一转,在少年的左胸位置轻轻一点,蘸出一个油花,登时把人推出去几米。他仿佛只是随手为之,无足轻重,少年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整个胸膛连同里面裹着的心脏,都钝痛起来。他的伤重,本就元气大伤,一击下去支撑不住,颓倒在地。
但人虽然歪着,那双眼睛却像抛了锚一样定在费竹身上。少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招数,灵巧之至,举重若轻,即便泰山压于前,也能如对待一片鸿毛一般,只轻轻一拂。费竹看着少年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热切,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转瞬之间八招如表演一般使出,收了骨头,道:“你们村遭了匪。我碰巧路过,救下了你。”
少年看着他,眼睛里明暗闪烁,似是信了,但仍有戒备。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靠着石壁站立,好像要问费竹什么。
费竹道:“就你一个活口,其余的已经死绝了。”
少年依然没有说话,口里衔着那把刀,牙齿在其上磨砺,发出“咔咔”的声音。再抬头时,双眼已经变得通红,直直地盯着费竹手里的棒骨。
费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将那棒骨扬了一扬,“想学?”
不过几息之间,少年似已平复,面对费竹郑重地点了点头。
“把刀吐了,用嘴说话。”
少年从小被教育,刀不离身,放下刀剑在死人谷人的眼里,就意味着臣服。费竹满不在乎地一笑,皱纹丛生:“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立正了要你砍,你都杀不死我。我这身本事虽然不值钱,但到底还是有人学的,你要是不想学,门就在那儿,现在抬腿走了便是;如果想学,把刀吐了跪下来,乖乖叫我一声‘老爹’。”
他背身过去,片刻之后,身后“扑通”一声,少年的声音沙哑干枯:“老爹。”
费竹又转了回来,那少年跪在地上,像座小血山,生锈的小刀已经滚进了土里。少年一说话,就感觉嘴巴漏风,音调颇为怪异,用舌头舔了舔,才发现自己的门牙没有了。费竹颇不好意思,“哈哈”了两声,“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少年想了片刻,没有说话。费竹蹲下来,到与他齐平的位置,“爹爹看看你的筋骨,适不适合练武。”
他的手压在少年的肩膀,一道真气探入,不觉惊叹了一声。少年根骨奇佳,经脉又粗又韧,饶是费竹走南闯北多年,收过成千上百的儿子孙子,都未见过比这更好的。他心下大喜,难道真是从草窝里捡出了个凤凰?
连骨头都长得坚硬舒展,费竹的手向下,感觉到少年明显僵了一下。他眉头一皱,把少年的胳膊抬了起来。
胳膊能端平,手却软趴趴地垂着。
费竹捏住他的掌,心下大骇,这手里有骨头,但是筋脉,居然全是死的!他急声喝问:“你手怎么回事?”
少年眼神一暗,“天……天生的。”
他生下来便是个残废,手不能提,至于原因,估计只有女娲知道吧?费竹悻悻放下他的手,筋骨再好有什么用,是个残疾,“没有手,怎么练刀?“
“我还有口!能练!”少年生怕他不收自己,慌忙辩白,被走岔的一口气呛到,震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费竹捏住他的嘴,翻看上下,想起武林原本有位高手,四肢尽断,只靠嘴巴发射果核杀敌,也能进入化境,成为一代宗师。左右他闲人一个,不怕尝试,点了点头:“告诉爹,叫什么名字?”
“琼芥,”少年答道,“从玉琼,草头芥。”
这名字倒奇,美玉草料混成一团,究竟是如琼瑶贵重,还是如草芥微贱?不过就他这情况,大概是金玉的身子,蓬草的命。但无论是玉还是草,天地广袤,总能找到一方容身之地。而“芥”之一字,到底是纤弱了些。费竹笑笑,“你拜了爹爹,就要跟爹爹姓,”他随处一瞟,看到山洞外丛生的长刺的杂草,张口便道:“你以后叫费荆,记住了?”
琼芥倒是无所谓,“记住了。”
他说完这话,肚子“咕噜”一声。
“饿了?”费竹捡了块肉,像是块肋排,“吃吧。”琼芥饿狼一样扑向那块肉,曲着身子,狠命撕扯,牙齿摩擦着动物的骨骼,发出让人头皮发酸的声响。
费竹看着地上进食的人,突然抚掌大笑,“能吃肉好,能吃肉就能活命。”
第2章 老爹
琼芥在山洞里养了好几日,一直到身上的血衣发酸发臭招引了一堆苍蝇,费竹才大发慈悲地花了一个铜板,自山下给他买了一件粗麻衣服。
少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了个来回,赤身从河里钻了出来。他的手腕早已被训练灵便,两只腕子合在一块儿,就能像钳子一样抓取物品。他抖干身上的水珠,又手口并用地将衣服穿起来。
一身污秽洗净,露出白净的皮肉,因为营养不良,稍微有些发青。琼芥身材细高窄瘦,一张脸颇具异域特色,轮廓深邃,鼻梁高直,只是他颧骨有些高,看上去不是有福的面相。
费竹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新儿子,感觉他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风貌,勉强算得上满意。琼芥走来,想张嘴叫一声“老爹”,突然嘴里一甜,吐出一口血。
他伸手抹去,继而被费竹捏开了嘴,口腔里的肉已经磨成鲜红,殷出血。琼芥后退半步,把甜腥味的唾液咽下去,指着一边,示意费竹跟他过去。
山洞的一边立着个靶子,是用纸糊的,质地粗糙。琼芥从碗里取了一颗黄豆,衔在口中,退到距靶三米处。他屏息凝神,嘴唇一张,那颗豆子便被直直吐了出去。
豆子出口之时便带了一定的加速度,飞到三米之外,打在距离靶心一指的位置,纸面“啪”得震颤一声。费竹想起他两天前还只能把豆子弹到地下,现在如此成绩,完全能够称得上神速。
也不枉他练出了满口的血。
费竹在琼芥期待的眼神里鼓励了他几句,然后勒令他休息,“练武不是一日之功,勤学苦练固然是好,但是也要懂得劳逸结合。”说罢,他懒洋洋地在山洞门前的大石板上一躺,眯着眼睛晒太阳。
费竹一天十二时辰,四个时辰吃饭,八个时辰睡觉,从来不见练功,仿佛这一身本事都是吃饭吃出来的,睡觉睡出来的。琼芥站在石头下看他假爹,老爹的眼睁开一条缝:“乖儿子,你也睡。”
琼芥应了一声,席地而坐,头靠住石板边儿,开始闭目养神。
他皮糙肉厚扛摔打,靠着,坐着,甚至站着,都能睡得着觉,但也惊得像鸟,稍有风吹草动,眼睛便瞬间睁大。
琼芥睡了半个时辰,肩膀上一重,猛得醒过来。
见是老爹,他才放松。费竹让他在石上坐定,双手拍在他背上,说道:“闭目,凝神。”
琼芥凝神,将感觉全部放于体内,他感觉到一股内力自气海穴升起,飘动随意,轻巧如风。费竹的内力像吹气一般吹到了他体内,所到之处冰冰凉凉,这股风顺着经脉,流向穴位,百会、华盖,最后汇聚眉心,随后是又一循环。那些气高深莫测,似有无穷变化。
费竹将他的内功打得细致,光是引路就用了整整五日。五日之后,他打了个哈欠,让琼芥顺着他告诉的路径继续运功筑基。自己吃了三斤肉,喝了一斤烧酒,美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