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你郑远航不好惹，他比你想象得更无耻。”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你又比他好到哪里去？你——
“是郑远航找你麻烦了？”我想除了利益关系也没有什么会让你动容了吧。
没有得到回答，黎境黯突然重重把我推到在地，后脑勺着地，虽然不重，却还是让脑海一片晕眩，上身的睡衣在他的手下猝不及防地被撕得粉碎。
身体对他而言已经不陌生，至少所有的敏感带他都一清二楚。
被疯狂吮吻着的唇畔闻得到黎境黯身上浓重的酒味——他是真的喝多了，可是他现在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感情这个漩涡，我们一步未动，却还是避无可避地卷入其中。
飞蛾扑火般赌气地迎上他的吻，带着邪气地挑逗着男人一触即发的神经，有种放肆的快感——也许此刻的自己是疯狂的，认为闭上眼睛一切都会结束的天真与疯狂。
“净扬，我不会再忍了。”男人的声音欲望满溢，犹如大提琴般低沉沙哑，勃发的分身坚硬地抵着紧密无间的身体。
我想说话，喉咙口却涌起一股腥甜，鼻腔也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我伸出手，摸到一把粘稠的血
红——
“净扬？净扬！”男人清醒的声音在耳边震耳欲聋。
我听得到，真的听得到，干嘛一副叫魂的样子？
血还在不停地涌出来，我的全身开始不停地抽搐。我眼前还是黎境黯抱着我大声吼着叫医生的黑白影像。
也许圣筱说得对，我其实从没有这么怨恨他，如果我选择了原谅，或许我可以过得很好。
如果，我原谅。
第七十二章：涅磐之火
布置得极为简约的会堂大厅里，最上位那张虎皮铺就的柔软沙发上半躺着的是一个一身黑衣，身材颀长的男人，此刻正一手支着额头，凌厉的眼神扫过底下的一群人，不小心抬头与之对视了的人立马心惊胆战地低下头去，满头冷汗。
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身材同样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高大男人，双手负于身后石像一般笔挺直立。
台阶下两侧站着几百个人，都是一样的黑色装束，低着头笔直站立，面无表情，也不敢有表情。
这群人之前放着几张红木椅，椅子上坐着的显然都有些年纪，资历也老，表情便显得十分稳重。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也不用再缩头缩尾了。”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于是大家都纷纷附和。
“唐家现在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早就盼着大哥重出江湖，带领我们赤龙盟一统黑道。”
“卖了这么多年茶叶蛋，老子都快忘记子弹是啥味道了。”
……
当初生死相交的兄弟和慕名而来加入帮派的新鲜血液，因为黎境黯的复出而重燃豪情，赤龙盟就
像一条沉睡的龙，被再次唤醒。重构工程庞大而井然有序，规模和人才吸收都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月之内销声匿迹的赤龙盟再次成为黑道一跃而起的神话，警方的头号大敌，民间人人
畏惧的禁忌。
最巨头的项目毒品和军火交易也已经步上正轨，坐在上位的男人依然眉头紧皱，在下面使劲力气
奉承拍马的手下得不到回应，最后不得不讪讪收口，小心翼翼地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
“还记得当初我们赤龙盟为什么要漂白么？”黎境黯终于开口了。
“当然记得，还不是因为兄弟里头出了内奸，害得警察盯上了我们。”不知道谁义愤填膺地率先作答，大家纷纷附和。
“你们每一个人，不管以前做过什么，最好别忘记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各自心知肚明的人有些在暗地里微微抽气，当初那些阴暗血腥的画面虽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仍然让人毛骨悚然。
“今天就这样，都回去吧。”黎境黯手中的高脚杯，在一群人走出去之后被捏成碎片从手中簌簌而下。
“陆彦，你回去一趟。”
“是。”
“你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
陆彦恭敬地鞠躬，最后一个走了出去。
“难道你是真的死也要逃开我的身边？勒不紧捆绑你的缰绳，只好斩断你的翅膀。”手上的酒液沿着肌理分明的手臂蜿蜒而下。
第七十三章：涅磐之火
黎家的别墅里，此刻的女人如同雷击一般听着律师公式化地宣布的消息。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意思是离婚之后我什么都捞不到？！”女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这不可能，荆龙是属我名下的产业，是我父亲一手创建的。”
“是的，荆龙确实是属您名下，因此荆龙集团现在的巨额亏空也必须由您承担，您先生已经跟您离婚了，撇开道义不讲，他已经跟荆龙毫无关系了。
“怎么可能？荆龙怎么可能会亏空？你在开玩笑，这个世界顶级，年收入几百亿美元的企业怎么
可能会亏空？”
“我没有开玩笑，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荆龙的股市在这两天内全线下跌，已经无力回天。”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女人狂乱地抓着头发，语无伦次。
“另外您必须调动一切可以使用的资金尽快填仓，公司宣告破产之后还可能会涉及一系列的法律问题，如果你出得起价钱的话欢迎您再找我出庭，当然如果出不起的话，其实去牢房吃几年免钱
饭也是不错的。”律师话说得毫无半点人情味。
“你给我滚，我不相信你，你给我滚出去！”女人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把律师轰出了门。
“表哥，表哥……”精神错乱的女人慌乱地按着电话号码，电话的那头只有同样冷冰冰的声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女人颓然地坐在地上，两天前被逼迫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谋杀黎净扬，你相信我。”
“我不离婚，打死我也不离婚，我爱你啊！”
“你忘了当初要不是我爸爸你怎么会有今天？要不是荆龙集团你哪有可能站在世界顶端？”
“很好。”那个男人的声音冷入骨髓，他当时就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不错，荆龙是你的，我会把它原、模、原、样地还给你。”那一晚上受尽了屈辱，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了，她真的害怕这个男人会杀了她，颤抖的双手最终
在协议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算计了大半辈子，最终竹篮打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向最疼的自己的表哥也不过是觊觎荆龙的股份而已，荆龙破产了，他当然不可能再虚情假意地留在自己身边。
第七十四章：黑色幽默
眼泪已经哭干了，脸上的妆也被弄花，女人肿如核桃的眼前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
“老公——”满怀欣喜地抬头，看见的却是陆彦一乘不变的冷脸，随即失落地低下头，“是你。”
“黎净扬在哪里？”
女人沉默了一阵，突然一阵疯狂地大笑，一直笑到声音沙哑：“你问我他在哪里？哈，我怎么知道，我巴不得他下地狱。”
“我不会动手打女人，但是如果你不坦白的话，我保证你一定没有活路。”陆彦的眼里没有过多
的同情，相比于黎净扬，这个女人的生活显然优越太多了，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
女人认真地看了一眼陆彦，随即又哭又笑：“你让我说什么？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可以说？我是想过要杀他，可是现在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我把自己都弄到这种境地了，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该死的人在哪里？”
陆彦没有接话。
“被摆了一道的人是我，是我太傻了，我根本斗不过他。”眼睛流不出泪来，女人痛苦地颤抖着。
“不是你让人暗中送走他的？”虽然这个女人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杀了黎净扬。
“哈哈哈，我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我是叫人杀了他，谁想得到他还能插了翅膀飞了？这不正好，他消失了最好，死了更好。”女人又开始笑。
陆彦把枪指在女人的头顶：“我相信你说的，我给你个痛快。”
女人不笑了，惊恐地瞪着枪口：“他要杀我？”
陆彦点点头，扣动扳机的手顿了顿，再次开口：“其实你如果仔细看过，会发现黎净扬其实长得有点像你。”
“哼，像我。”女人不屑地一哼，随即惊觉陆彦说这句话的用意，“你什么意思？”
“你当初试验的那批试管婴儿，只有一个成功了，但成功的那个却被人调了包，一个比你更爱他的女人，不甘心自己被抛弃之后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偷走了他的儿子，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吧？”
女人一听笑得更加放肆，差点把肚子的东西都笑吐出来：“呵呵呵呵，你讲什么笑话？陆彦，我知道你从来不看电视剧，怎么会把这么老套的情节拿来骗人，你别告诉我黎净扬才是我的亲生儿子，而圣筱是那个贱女人的。”
“所以黎境黯才会容忍你这么久，他一直想给黎净扬一个完整的家，才会把他接到这里，但是你却不够聪明。”
“不可能！”女人理直气壮的反对，但是仔细一想，过去的蹊跷又一点点地浮上心头，这一定上天开的玩笑。
“不可能，我差点杀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儿子？不可能的，我儿子是圣筱，那个杂种怎么可能是我儿子……我差点杀了他，差点杀了他……他死了最好，他怎么会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恨自己的儿子？”
女人已经语无伦次，双手胡乱地抓着自己的脸。
陆彦眉头未动，准备扣下扳机。
“不要，陆彦！”圣筱突然扑过来。
“圣筱，我的圣筱。”女人抱着孩子，紧紧地抱着，仿佛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妈，我在这里。”安抚着有些错乱了的母亲，黎圣筱不卑不亢地看向陆彦：“放过她吧，我保证她不会再惹任何麻烦，我会带她走。”
“我只听命令行事。”
“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行？”
“是的。”
“那么看在黎净扬的面子上呢？”圣筱苦笑。
陆彦有一瞬间的犹豫：“除非他本人现在出现在这里。”
“黎境黯一定不希望净扬更恨他。”圣筱其实并不常常叫黎境黯“爸爸”，更多时候他都直呼其名。
陆彦收回了枪。
“而且，我手下的情报网可以帮忙找人。”黎圣筱站了起来，心中默念着：黎净扬，你会感谢我的，对不对？
坐在地上的女人依然在自言自语，黎圣筱目送着陆彦高大的背影，闭上了晶亮的眼睛，他早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本就不该有他的位置。但是他更在乎的是，在那个人的心里，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第七十五章：叛逃
“程姐，带着孩子去这个地方，那里可能生活艰苦一些，不过那边的人都很好。等过几年风头过了你再回来，这些钱你拿着用，其他的钱我替你存在银行里，这是存折。”我把存折放到程姐手里。
程姐一脸感激地看着我。
“快走吧，安安刚做完手术，其实真不应该让他东躲西藏的。”
“安安，快谢谢大少爷。”程姐一个劲儿地拉扯安安的手。
“谢谢。”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孩子别扭地说出一句谢谢，闪烁的眼睛却亮如星辰。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说：“安安要快点长大了，长大了才能保护妈妈。”
“我知道！”小小的孩子表情无比倔强。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看着程姐。
程姐的眼中蓄满了泪：“大少爷，我一心要害你，你却救了我们母子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别这么说，程姐，你最后还不是没有害我？”
几天前，程姐照例按时送饭进来。
我似乎还问了一句安安的身体怎么样了，她就“噗通”一声突然跪了下来。
“大少爷，别吃，饭菜里下了毒。”她的手脚发抖，轻喊出这一句的时候已经冷汗涔涔。
我并不太惊讶，并不是我事先知道，而是我断定在这个地方对我下毒无异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面色不变，我拿着筷子挑了挑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真的，是什么样的毒？吃下去立马七窍流血？还是三年五载才能发作的慢性毒？”
“大少爷，是真的有毒。夫人说吃下这个会在情绪波动时产生类似于心脏衰竭的反应，而造成昏迷甚至休克的作用，她买通了家庭医生，到时候在医治的时候一不小心加入过量的强心剂，因此突然暴毙也不会引人怀疑。但是大少爷是好人，我不忍心。”
“她拿什么威胁你？”这完全是拿别人做替罪羊的恶劣行径，程姐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在我生命中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女人中一个了不起的母亲，所以听到现在我都没有生气，我知道替那样狠毒的女人做事她一定有苦衷，我想帮她。
程姐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眼泪从眼眶里簌簌而下：“安安的身体状况恶化，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
“我明白了，你听我的，我保证你和安安都不会有事。”果然还是因为安安，心中有一丝暖暖的感动，虽然她明明是要害自己的，但是她却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光明一面，所有的母亲都是伟大的，是的，妈妈，你也是伟大的，即使你不爱我。
我依然吃下了那顿可口的饭菜，程姐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安安的手术也在那天下午顺利完成。
那天我还去见了一个人，黎家的家庭医生。黎家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因此并不是每次都需要夜藤专门跑一趟，更何况最近夜藤处于蒸发状态，任谁都找不到。
一直平静地等待着，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毒发，先等来了酒醉的黎境黯，他颓废的样子比西装革履的正经样更加魅惑更加吸引人，他就是王者，虽然我始终不想承认。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抱我的那一刹那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想要爆裂一般的疯狂挤压着血管，我就像飞蛾一般地寻找火源，回吻压在身上的男人。
全身都开始疼痛，粘稠的液体从身体各个部位寻找出口发疯一般地涌出来。
我的全身开始不停地抽搐。
黎境黯抱着我大声吼着叫医生，我在他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他也不过是个人，他也不是无坚不摧的人。
也许圣筱说得对，我其实从没有这么怨恨他，如果我选择了原谅，或许我可以过得很好。
如果，我原谅。
但是我还是跑了。
被送进急救室之后，简单的急救处理之后昏迷中的我又被从后门偷偷搬上了车。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穷乡僻壤连电磁波信号都难以到达的落后山村里了。
当然那个帮着我逃跑的医生自然也拿钱跑路了，利用那女人的衣冠禽兽表哥暗地里挖空了荆龙，那笔钱足够打通所有的关系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在小人集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