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一番折腾,太阳偏西,众人匆忙赶路,远离了这伙劫匪,乱世之中,落草为寇的良家子,从来不少,这一路
上,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劫匪,要都能像今日这伙劫匪般有信用,就算好的了。
跟著林氏一族,一路有惊无险。
李珝和郁之与林家人相处久了,林家人不把他们当外人,食物与他们分食,双方患难与共。
抵达上洛郡时,已是夏日炎炎,林家人多有生病,每次停歇,郁之都没得休息,要背竹筐去采药,采药回来还要熬
制。大概是历经磨难,郁之不再像以前那么柔弱,他可以比别人都辛苦,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但第二日却能照常行
走,也从不会喊累喊倦。
上路时,李珝带领林家青壮护队,白日往往也没机会与郁之交谈,只有夜晚休息时,两人会在一起。
两人夜里总住一起,不同的是李珝睡马车旁,郁之睡马车内。两人扎营的地方,就在林家人附近,平日里从不流露
出过分的亲昵,只有深夜里,四周人都睡下,两人守在火堆旁,才会说些悄悄话。即使如此,两人很少有肢体接触
,他们不再搂抱一起,不再亲吻,甚至李珝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摸郁之的脸。
对于这样的转变,再加上白日两人又总分开,双方间似乎有了某种隔阂,虽然仍很亲密,但总也有所缺憾。
夜深,李珝往草地上一躺,准备入睡,郁之仍坐在李珝身旁,看著李珝,嘴角挂笑。
“还不去睡?”李珝难得抬手摸郁之的脸,郁之的笑容很温柔,即使是李珝,也不常见郁之微笑。
“白日很少能在一起。”郁之边说话边挨李珝躺下,侧身,托著下巴与李珝对视。
“总觉得怪怪的。”郁之声音越说越小,他也伸手去摸李珝的脸,李珝脸上有胡渣,很扎手。
“是有些怪,我好像很久没抱过你了。”李珝握住郁之的手,顺势将郁之拉进怀里。
“李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郁之伸开手臂搂住李珝的背。
“还没到长江边上,能有什么打算。”李珝为了姿势舒服些,背抵草地,让郁之伏在自己身上,同时伸手去拉了一
旁的被子,将两人盖住。
“比如说……”郁之身子贴紧李珝,手摸著李珝的衣领。
“比如什么?”李珝轻笑,竟很突然地亲向郁之的脖子,郁之将脖子一缩,有些慌乱,想爬起身,但被李珝拉扯住
不放。
“我不会做那种事,抱一下就好。”李珝声音压得很底,他在向郁之保证,或许他认为郁之不希望跟他有肉体关系
。郁之愣了会,看向李珝的脸,他喉咙滑动,有些话想要说出来,却又说不出来。
“你刚想问我什么?”结果李珝抱紧不放郁之,仍在亲郁之的脖,他虽然说不会做那种事,但他的亲吻,带著情欲
,因为两人贴得极近,郁之觉察了李珝那里勃起了。
“林行主今日问我,你是否有妻室,我想他……是想帮你介绍门亲事吧。”郁之缩了缩身子,他说话时做了小小挣
扎,但被李珝压制在地上不放。
“林彝倒也曾问过我。”李珝声音低沉,伴有低喘声。以往李珝碰触郁之,身体会有欲望,但并不至于如此强烈,
那夜占有郁之未遂后,就时常有念头在纠缠李珝。
“李珝?”郁之被李珝压制在地上,李珝的身体很重,再加上李珝力道又大,郁之动弹不得,对上李珝那炙热眼神
,郁之浑身发烫。
李珝板住郁之的手,激烈地吻郁之,李珝的吻带著强烈的情欲,他的手将郁之的围裳推高,探进郁之大腿内侧抚摸
。
郁之没有反抗,他瘫软了,任由李珝为所欲为。李珝才说不会对郁之做那种事,但此时的李珝正像要做那档子事,
郁之身上的衣服几乎被他脱光,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摸了,此时别说李珝自制不住,郁之也喘息不止。
李珝的勃起磨蹭郁之的下体,他的喘息声十分沉重,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李珝恐怕早贯穿郁之的身体,尽情的
索取了。
“李珝……你说你不会做那种事。”郁之声音颤抖,他心里又渴望又抵制,如果他屈从于欲望,那么将再挽回不了
。
“我之所以不做,在于我没办法抱过你之后,再容许你去和他人成亲。”李珝分开郁之的双腿,将性具抵在郁之胯
间,拉郁之的手去抚摸它。
“我不进入你身体,但是什么都不做,今晚你我都别想睡了。”李珝知道情动的不只他一人,郁之对他也有情欲,
他从很早前就知道郁之爱他。
郁之没法抵抗李珝,他羞涩地闭上眼睛,感受掌中李珝的搏动与李珝炙热的吻。郁之软弱无力地将头靠李珝脖间喘
息,李珝的大手在郁之身上为所欲为,他尽情的爱抚郁之的性具,用手指刺激郁之那难以启齿之处。
李珝的喘息越加沉重,他手中的动作加快了,郁之几乎要哭出声来,他从没感受过这样的激情,于亢奋中恐惧且羞
赧。
事毕,李珝将虚软的郁之搂入怀里,他亲了亲郁之的唇,郁之细声唤李珝的名字,李珝抬头看向郁之。
“那姑娘我见过,很是端庄秀丽。”郁之幽幽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哪个?”李珝手抚摸郁之的脸庞,亲上郁之的脖颈。
“她患过风寒,我给她送药汤时,见上一面。”郁之声音平缓,他觉得李珝应该会喜欢,因为这女子长得很漂亮。
虽然是流亡路上,但士族家的女儿,并不会轻易抛头露面,这位林家姑娘,便一直都待在马车里。
“她时常偷偷揭帘,你每次骑马从她车旁过去,她都会看你,你没察觉吗?”
郁之其实不喜欢这女子,因为他发现这女子爱慕李珝,所以他常会留意这女子的马车。
“是吗。”李珝听了郁之的话,反倒很平淡。他又没留意过这女人,何况漂亮的女人,他见多了。“你认为我应该
结这门亲?”李珝问郁之。
郁之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别过脸,昏暗中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听到郁之轻轻说:“你需要子嗣,而且他们家世不
错,族中的人也都很敬佩你。”
“听起来是不错。”李珝轻笑,他也就回了这么一句,就再没说什么。
也就只是听起来不错而已,李珝根本没去在乎,他也不想细究为什么他要对这样的婚事不感兴趣,他和郁之之间再
插个女人进来,那算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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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没办法赶路,众人都在路旁休息,等雨停。连续好几日,一直在下雨,道路泥泞,行程缓慢。
路边无遮无栏,众人要么躲马车里,要么搭个临时棚子,藏于里边避雨。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在野地里,连个生火烧饭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谈躺下休息了。
大人愁,孩子哭,再夹杂著哗啦啦的雨声,轰隆作响的雷电声,真是乱糟糟一片。
李珝在外头忙活,协助他人搭棚子,被雨淋得浑身湿透,他年轻力壮,淋场雨并不怕生病。
见李珝在雨中来回走动,郁之也不知道找谁借的蓑衣,拿著蓑衣将它披在李珝肩上。
“你披上,不用给我。”李珝拒绝,要留给郁之。
“我待在棚子里,又不会淋到雨。”郁之不肯,硬是给李珝披好,系紧。
李珝一直在搭木棚,而郁之在一栋已经搭好的简陋木棚里烧饭,并不怕雨水。
夜幕降临后,人员都安置好,李珝才得以休息,他脱了蓑衣,在灶旁烤火。此时,众人围在木棚下吃饭,也没地方
坐,或站或蹲,手里都捧了个碗。
郁之盛了一大碗饭,端给李珝,李珝接过,郁之抬手捂李珝额头,他显然担心李珝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水,会生病
。不过李珝的身体很结实,一场雨而已,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李珝握住郁之的手,笑道:“你还怕我得风寒不成?”
“这几天,你衣服都没干过。”郁之很忧虑,每次下大雨,看到李珝忙前忙后,他都很心疼。
听了郁之的话,李珝笑著咬郁之的耳朵,低声说:“那晚上,你好好暖和我。”
郁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因羞赧红了,他显然是想到最近两人于夜间亲热时的情景。
见郁之羞赧,李珝很想凑过唇去吻郁之,只是碍著身边都是人。
两人在外人面前并不会有过于亲昵的举止,按说外人不可能发现他们之间有著特殊的情感,只是有时候未必要有那
些行为举止去让人察觉,用心留意的人,就会发现,李珝和郁之说话时,就仿佛变了个人,眼神温柔,嘴角带笑。
郁之抬头时,发现林彝的目光正看向他和李珝,那眼神有些怪,郁之有些心慌,躲避林彝的注视,离开李珝,蹲身
给灶里添加柴火。
李珝大大咧咧与林彝对视,林彝反倒将目光收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几天前,林彝跟李珝谈过门婚事
,不过李珝没答应,林彝曾问李珝为什么还没打算成亲,李珝说自己四处浪荡,居无定所,不适合有妻室。无论林
彝相信与否,反正这之后,林彝就再没提起亲事。
深夜里,雨仍旧哗啦啦下个不停。
车厢中,李珝拥吻郁之,两人正在亲热。李珝除了没有进入郁之身体外,对郁之,任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两
人到这一步,也不再谈论什么成家子嗣,或说不想再提起。
李珝没告诉郁之他拒绝了林彝提的那门婚事,郁之也没敢问,他很矛盾,即希望李珝拒绝,又觉得李珝应该成亲。
郁之确实希望李珝能过上好日子,不要再上战场去拼杀,玩命,可自己毕竟不是女人,可以给李珝那些东西,这包
括一个温暖的家,几个孩子,他是男子,他没有办法。
如果李珝有了自己的生活,郁之会选择离开,他不能留在李珝身边。
这是郁之的想法,也是他的等待。
前方的路很漫长,很迷茫,但人需要一个归宿,一处房舍,一些寄托,这些郁之不在乎自己有没有,但他希望李珝
能拥有。
不管郁之心里怎么想,他和李珝,同盖一床被子,赤裸相拥,相枕而眠,不是夫妻,胜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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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放晴,溪边,一群妇人在洗衣物,这些日,天空隐晦,妇女脸上也没有了笑容,此时,都绽放出来,眉开眼笑
。
男人们显然没那么开心,他们要去问路,要进附近的城里去购买食物,还有布帛,夏日到了,队伍里缺少夏衣。
除了食物和衣帛外,还需要购买药物,有人病了,需要几味药,季节又没到,难以在野外采摘到。
李珝陪郁之去买药,和进城的林家人分两路,各自去筹办。
进城前,李珝和郁之就看到了城外聚集的一些流民,一打听才知道这一带饥荒严重,流民四处游荡,为了口饭都涌
往城里,进了城,二人发现,这城里的情景也好不到哪去。
此地水陆便通,以往肯定是商贸繁盛之地,只是连连战乱,再加上饥荒,城中再不见繁华景象,店面大都关闭,门
外三三两两坐著衣衫褴褛的流民。
一路下来,再荒寂,惨淡的景象都看了,二人很淡然,游走在街上,寻找开门的药铺。
他们走了整条街,终于找到了一间药铺,郁之前去购买,李珝背负药材,两人买了药,就离开了。他们返回城门处
等候林家人,等了许久,林家人才回来,用马车载了一车的粮食,警惕著四周饥饿的流民。
荒年中,粮食难于购买到,那是百金,甚至饿死绝大多人的时候,还能达到千金一斗的价格,不用说一无所有的庶
民,即使是一些士族也买不起。
林家家底丰厚,否则他们也不敢动举族南渡的念头,想南渡,逃避战火与死亡的人,何其的多,但能有几家有能力
抵达?
一群人出了城,一路谨慎返回驻地,人人身上都带了武器,生怕路上有劫匪扑上来劫拦,把财物和食物都抢了。好
在来的人多,又都是青壮,没什么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未返回驻地,远远就看到了路上稀寥的流民,一抵达,才发现,有二十来个流民把他们的驻地围住了,要吃的。
队伍里的粮食很有限,即使不时要停下补给,食物的缺乏仍很严重,这等于说,如果将粮食给这些流民吃,那么自
己家人将难以活著抵达目的地。
林彝和族人商量,族人决定不能给予食物,至少不能此时给,他们明日一早就要上路,而现在天还没黑,给了一批
,肯定会有更多人涌来,甚至得不到就抢取,这已经不是自身剩多少粮食的问题了。
夜里,妇人们缝制夏装,男人们守侯在马车外,预防四周的流民冲进来抢劫财物与食物。
此时,郁之在制药,不时忧郁地抬头望向昏暗的四周。李珝去巡逻,将四周巡视了一遍,回来正见到林彝朝他走来
,显然是要找他。
“饥民走了大半了。”李珝跟林彝交谈。
“我虽然有心把食物分些给他们,但仍要考虑到族人的安全,人于饥饿苦难中,是不会有分寸。”林彝跟李珝感喟
。
“这世道,人活著往往不如牲畜,能存活的,各自保全而已。”李珝不会也不可能指责林彝,他比林彝经历更多,
再残酷的事情,他也遭遇过。
林彝不再说什么,沉重点了点头,便就走开了,从逃难开始,这一路上遇到的心碎事还算少吗。
李珝走至郁之身边坐下,郁之回头问李珝:“林行主怎么打算?”
“郁之,如果你只剩一点食物活命,你会活活看著别人饿死吗?”李珝低声问郁之。
郁之回答:“也许我还能找到食物。”
“那如果我也需要那食物呢?”李珝将手指向自己。
郁之沉默了,他知道李珝的意思,许久,郁之才低声说:“李珝,我不清楚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日后如果我在这
些饥民里边,我只想像个人的死去。”
“别胡说!”李珝很生气,制止郁之的话。
郁之不敢奢望任何哪怕美好一点的生活,因为他觉得他无法获得,这些年来,童年时的快乐早已远去,痛苦的记忆
层层积累,恸哭过,绝望过,崩溃过,至此,郁之似乎坚韧了许多。
深夜,李珝跟林彝等人清点饥民人数,到此时,饥民不过十余人留下。
林彝让妇人做些食物,给这些饥民吃。
郁之带上药箱给病饿的饥民看病,他逐一地看,看到一位一身伤痕累累的小男孩时,郁之心生怜悯,拉著男孩去擦
洗,以便给这男孩上药。
这是个饿得皮包骨的男孩,但很机灵,别人给他吃的,他会道谢,郁之帮他上药,他则喊郁之为大哥哥。
这男孩没有家人,跟著同村的人一起逃荒,别人自顾不暇,自然也不会关心他,难怪他一身伤痕,没人照料。
更古怪的是这男孩见到郁之,称郁之是大哥哥,见到李珝,却很反常,叫李珝为“爹”。
“别乱叫,我不是你爹。”
对于突然抱住自己大腿,哭喊“爹”的瘦弱小孩子,李珝直接将他拎起,塞给郁之。
“爹,我是阿宏啊,爹。”男孩继续哭,扑向李珝。见男孩哭得悲恸,李珝和郁之都十分愕然。
这实在是古怪至极的事情,郁之疑惑地看向李珝,仿佛要李珝开口回答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崽,李珝则挑动眉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