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实在活不下去,找口饭吃的。
郁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跟李珝要把匕首自保,兴许是遭遇了许多事情,生死什么的也看淡了,遇到险境,郁
之也不会再手足无措,反倒很冷静。
携带的食物,吃了几天,便只剩了一半,为能坚持到上洛郡,郁之每日黄昏烧饭,都会去采摘野菜,和谷物一起煮
,如果进入山林,李珝也会去打猎,捕抓动物。
黄昏,在野外露宿,生了火,吃了点东西,两人一起在马车旁坐下,身上披上御寒的被子。为了暖和,李珝和郁之
紧抱一起,眺望星辰,偶尔低语几句,甚是惬意。
深夜,李珝见前头的篝火弱了,出被窝添柴火,郁之跟上,将架上煮的茶取下,给自己和李珝都舀了一碗,热气腾
腾,接著又去倒凉水,添加入锅。
李珝见郁之在身侧,急忙让郁之别干,说著:“外头冷,你回被窝里去。”
“我不冷,不信,你摸我的手。”郁之伸手去握李珝的手。
李珝的手很暖和,郁之的手也不冰冷。郁之的身体得到了恢复,他或许还很清瘦,但不再那么虚弱,在这段艰难的
日子里,李珝将他照顾得很好。
李珝一手捏住郁之的手,一手去摸郁之的脸,被李珝摸脸,郁之淡淡地笑了,说著:“我的身体康复了。”
李珝凝视郁之嘴角的笑意,眼神深邃,他温柔地捧住郁之的脸,凑过头去亲吻郁之。郁之先是愣了下,而后搂抱李
珝宽厚的背,与李珝拥吻。两人的吻很温情,甜美而缠绵。
长长的拥吻过后,两人对视,眼里带笑,最先开口的是郁之,郁之笑道:“茶凉了。”
“要想暖和还有其他的做法,要不要试下?”李珝亲吻郁之的脸庞,带著谑意。
郁之笑了,却不回答,他知道李珝只是在说笑,这人又像以往那样,会拿话语“调戏”他,但李珝会说出口,就表
示李珝并不会做什么。
两人各自捧杯热茶,回到可以挡风的马车下,盖著同一条被子。
喝过茶,李珝让郁之回车厢里去睡,那里避风,郁之不肯,硬是要和李珝躺在篝火旁睡。
李珝和郁之躺在地上,用被子将两人裹严实,这样子睡,很温暖,也很亲昵。李珝先前“调戏”郁之,才说过“要
想暖和还有其他的做法,要不要试下?”结果却坐怀不乱,一点不规矩的动作也没有。
郁之很熟悉李珝的体味,他经常躺李珝怀里入睡,他以往即使有悸动,他也会隐藏,能躺李珝怀里,被李珝搂抱,
郁之就觉得很满足了。
至少以前是。
虽然很暖和很舒适,但郁之没有睡下,李珝也没睡,他搂紧郁之腰身的手臂也没有放开。
“李珝。”郁之轻唤李珝。
李珝低头看郁之,他本将郁之罩在身下,低头时,气息吹在了郁之脖子上。
“我……我觉得……不舒服。”郁之吞吞吐吐,脸已经红了。他说话时,撑起身子,想离开李珝。
毕竟是男子,身体恢复健康后,被李珝紧抱,亲吻时,郁之都会有欲念,他喜欢李珝,非常的喜欢,甚至有时会冒
出些难以言语的念头。今晚,先是有李珝那句话,再则又被李珝压在身下,郁之脑中有杂念,而且身体也起了反应
。
李珝没有说话,他不让郁之离开,吻住郁之,将手探进郁之裳内,郁之慌乱,伸手想挡李珝,但被李珝拨开。
郁之不是孩子,他已经成年,他很清楚李珝在做什么,但他没法去拒绝,他身体不听使唤,何况内心,他有渴望。
“李珝……”郁之低低地呻吟,最终在李珝手中释放。
郁之释放后,李珝的喘息声加重,他扯开郁之的领子,亲吻郁之的脖子与肩,他的吻不再温柔,充满了霸气与掠夺
,甚至于激情之下,李珝还打开郁之的双腿,将勃起的性具抵住郁之的下身。
郁之有愕然,但没法反抗,他也不想反抗,他不在乎男遭女淫这样的羞耻事,只要碰他的是李珝,他愿意。
李珝的眼里染上了情色,他一直不是个节制的人,只有遇到郁之,他才几乎当了比丘。李珝自制力不差,并且也清
楚他不能占有郁之,但此时,就在李珝撕郁之衣服,打算挺进郁之身体之前,李珝脑中只剩情欲在支配。
但终究,李珝还是从郁之身上退下,当他将郁之的衣服扯下,看到郁之微微颤抖的赤裸四肢,李珝似乎清醒过来了
。
“为什么不推开我?”李珝将被子盖郁之身上,声音低哑。
郁之没有回答,此时,他感到羞愧,也有失落,他眼角湿润,但并没有流下泪水。
他渴望著李珝,而李珝心中也有这样的欲念,只是他们不行,他们不能够,不只是因为礼教所不许,更因为他们各
自有延续子嗣的责任,何况在这乱世里,他们不可能相伴一生,如果真的有了那最亲密的关系,分离时只会痛不欲
生。
这夜,李珝将郁之抱回马车里睡,李珝自己一人披件被子,坐在篝火旁烧茶喝,直至东方欲晓。
这之后,抵达上洛郡前,郁之和李珝都不再搂一起睡,也不谈那夜的事,两人仍很亲昵,只是身体的接触少了。
抵达上洛郡,两人见到了汇聚在此地准备南下的人,其中有不少大族,在这群人中,李珝认出了王茂,王茂带著妻
子和两个孩子,夹杂在王姓族人中。
“是那人吧?”李珝指示郁之辨认,并不肯叫出王茂的名字。
郁之见真是王茂,很高兴,正要喊王茂名字,王茂此时也见到郁之,先是惊喜,又见郁之身边的李珝,便有些踌躇
,不敢上前。
郁之走上前去,问了王茂这些日的行踪,才知道王茂他们王姓一族,都打算南渡,并且约好在上洛郡相候。
“郁之,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有五六十户人家,不只是王家人,也有其他人。”王茂指了路边忙碌的一大堆人说
道。
只见这些人都拖家带口,大多有马车,并且有重重行囊,有的还携带家仆。
郁之没法一口答应,只是笑笑,看向站在远处不动弹的李珝。
“李兄要跟你南渡吗?”王茂偷瞄了眼李珝,在他眼里,这人仍旧是如此的冷戾,仿佛随时会抽出刀来砍人,不免
有些害怕。
郁之笑道:“我们说好了,没有他我也走不到这里。”
“郁之,你劝下他,如果他不愿意与王家人为伍,这队伍里也不只有王姓。”王茂是出于好心,毕竟两个人南渡,
又不识路,又没人相伴协助,将很艰难。
郁之知道王茂的意思,但他不想与李珝分离,如果李珝不乐意跟这些人一起走,那他们可以等别的人。
返回李珝身边,郁之将王茂的话都跟李珝说了,李珝倒是没拒绝,不过后来起程时,知道这批南渡队伍里有王林赵
三姓,且走的路线还不尽相同,李珝便前去跟林家的行主交谈,将他和郁之的马车安置于林家的队伍之中。
“我知道你跟著王家,王茂会有所援助,但是我不杀他,并不是说我们可以当朋友。”安置好事情,李珝跟郁之解
释。
郁之点头,如果李珝不能接受王家人的援助,与王家人一起,那他就决不可能跟王家,而和李珝分别。
“还有,我会保护你。”李珝补充。
这话言外之意,似乎是指郁之不用别人保护,要保护也得李珝保护。
郁之笑了,再次点头。
郁之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有多艰难,但是他们现在在一起,相依为命,亲密无间,就已足够了。
第十二章
林姓家族,有二十余户,行主叫林彝,年纪略大李珝五六岁,十分年轻有才干,也正是因此,族中人都推举他为行
主。
李珝和郁之安置于林姓队伍最后头,两人是外姓依附,不沾亲不带故,不过林彝待他们两人很友善,先是看出李珝
不是等闲之辈,后又知晓郁之懂些医药,且带了不少草药。
林氏一族中并没有懂医药的人,虽然也带了些常用药,但一路上也用得差不多,林彝还因为族中人生病缺药,向王
氏一族讨过药。
郁之一加入林氏,便开始熬姜糖给林氏里边著风寒的老弱饮用,颇有见效。上路几日后,林彝的幼子得了病,终日
啼哭,身上布满小红斑,郁之为这年幼的孩子看病,诊断是风疹,可惜药味不全,无法煎药,后来郁之在野外找到
了所缺的一味药——竹叶,竟真的将这孩子的病治愈。
到此时,郁之的才能显示出来,他没有拜过师学医,先前亦无实践,仅凭著几卷医书,就能救人扶伤。
行程中,患病是个大麻烦,而贼患是更大的麻烦,郁之能治病,李珝会打仗,当林氏一族发现这两人极有用处时,
对两人也都敬重有加。
林氏一族人数众多,百余口人,这样的队伍,一般的劫匪不敢动,即使冒然掠夺,也会被击退,所以郁之与李珝加
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路程很安全,白日走,夜晚宿,也未曾耽搁。
第一次遭遇大批贼匪的围攻,是在一处废弃的村落旁,那里经历战火,村民大多逃难去了,房舍空荡,就聚集了群
劫匪,在大道上打劫。
来的劫匪有四五十人,在半道上将林氏一族给截了,此时前方的王赵二氏早已走远,并不知晓后方出事。
林彝让队伍里边的壮年都携带武器,聚集一起,凑一下也有三四十人,与贼人不相上下,真打下去,双方都占不了
便宜。
这些壮年,林彝让他们护住女人和老弱,决定独身一人去与头目交涉。李珝见到这样的情景,走至林彝身边,轻声
跟林彝说:“这些贼人眼里都带了杀气,你独自一人前去,若是被杀,后方必乱,让我陪你过去。”
林彝低声嘱咐李珝:“那你跟上,如果头目杀了我,你就挥刀砍杀,我知道你有将才,我若有不测,行主之责,还
望你能担负。”
听了林彝的话,李珝并不表态什么,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他跟紧林彝,手里握柄双刃矛,腰间插刀,朝虎视眈眈的
劫匪走去。
郁之见李珝跟上林彝,捏了把冷汗,他担心李珝出事,又不能跟上,以他身手,他只会拖累李珝。
李珝和林彝走至头目跟前,围簇在头目身边的小贼们立即把兵器都亮了出来,有把马槊猛刺向林彝,李珝眼疾手快
,迅速挥矛挡掉,他气势骇人,又连挡了好几人,劫匪都不敢再上前。
头目长得倒也不凶恶,还有那么几分儒雅,又做文人打扮,十分古怪,见到林彝身边跟了名猛将,制止了手下人的
试探行动,上前迎向林彝。
林彝也是好胆识,始终没露出一点怯意,见到头目上前,言语举止都不卑亢。
头目问了林彝的来头,又问了李珝的名字,而后很直接问林彝打算怎么赎人,现在林彝族人都在他地盘上,想跑是
不可能了。
林彝笑答自己一路走来,风里来雨里去,劫匪也不知道遇到几批,但分文未失,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自己也好,
族中壮年也罢,都不是软弱庸能的人。
“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一位猛士,你们也选一名男子,就比弓射,能胜他,便放你们过去,不能赢他,又怎么与我
手中的人抗衡,可见你说的是大话。”头目说完话,身后站出来一位高大魁梧的汉子,他肩上还背了张弓,那弓不
比寻常,足有一人高,是张巨弓。
“我帮你决定好了,就他。”头目见林彝踟躇,看向李珝,竟指定要李珝。
李珝上前一步,打量那魁梧汉子。
“不必勉强,尚有余地。”林彝低声拦阻李珝,不让李珝应承。
李珝没听从林彝的话,他开口说:“我倒也有带弓箭,需回去取下。”
头目让李珝回被困的林氏队伍中取弓箭,将林彝扣下。
李珝回见众人,一时七嘴八舌,问李珝头目的条件,李珝只说要比弓射,并找郁之拿箭。郁之从马车里取出李珝的
弓箭,紧握在手,要求跟李珝一起过去,李珝起先不同意,后来见郁之执意,便也就同意了。
两人回去见头目,此时比赛的事宜已经安置,在百步之外的一棵大树上高悬几盏灯笼,近看那灯笼有西瓜大,远看
则小得像鸡卵。
“你要也能射中,我就放你们过去,分文不取,更不害你们性命。”
头目见李珝取弓箭回来,很是高兴,他在这地方落草为蔻也有几年时光了,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交易,杀人犹如杀鸡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难得有人敢来跟他谈判,就当玩戏一回。
“那便试试。”李珝倒是很平淡。
见到那悬挂高空的灯笼,郁之的神情就十分凝重,他以往见过李珝练弓,李珝弓射不错,但是这灯笼也挂得太高太
远了。
陪伴在头目身边的林彝半信半疑地看著李珝,他一直觉得李珝不是寻常人,这人给他的第一眼印象就是内敛,却又
偶尔能在这人的脸上看到冷戾,像这样的人,跟他以往结识的任何人都不同。
头目那名得意大将摩拳擦掌,很快就准备好,他挽起巨弓,拉开如满月,瞄准目标,箭羽“唰”一声飞射出去,正
中树枝上悬挂的一盏灯笼,一连串动作干净磊落。
见到这人背把巨弓,李珝就知道这人臂力过人,再见他射击灯笼,动作谙熟就知道这家伙平日里经常这样练习。
去长安后,李珝虽然要照顾病中的郁之,但并没有懈怠,每日都会锻炼,他是个武夫,手艺生疏意味著会把性命给
丢掉。
李珝最擅长的是马战,无论是马槊或是双刃矛都能使得出神入化,弓射次之,但也不比北方善射的鲜卑骑射差多少
。
这百步之外,射灯笼的把戏,其实也不算什么。
李珝拉弓,顿了一会,瞄准了方位,辩明了风速偏差,将箭矢稳稳射出,他的弓没那位大汉的大,力道不及对方,
不过射灯笼而已,用那样一张巨弓,倒真是杀鸡用了宰牛刀,只是唬人而已。
箭矢中了树梢上悬挂的一盏灯笼,原本正笑得得意的大汉,那笑容也在此时凝固了。
林彝高兴地直叫好,原本见大汉射中了灯笼,他那脸就青了,此时又恢复了血色。
头目让手下取来两人射中的灯笼,把李珝射中的那盏丢给李珝,笑得阴沉,说道:“既然如此,我放你们过去。”
李珝拔出箭,把灯笼丢掉,将这枚箭交给郁之,郁之收回箭筒,手还微微抖了两下。
“将军重诺言,令人敬佩。”林彝急忙作揖,他原先的打算是与这头目争赎金,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走走,放他们过去。”头目不耐烦,直挥手,并喝令手下人让开。
虽然有头目的命令,但是这些手下却似乎不为所动,在他们看来,这可是头大肥羊,就这样放走了,实在心有不甘
。
“我的话,都不听了啊?”头目大声斥责,那暴怒的模样,倒真像那么回事。
“不交点财物,看来过去不。”郁之低声与李珝说话。
李珝很清楚,让这些亡命之徒,就这样放他们走,不现实,拿不到点东西,这些人即使此时放人,也会尾随其后,
伺机下手,就算这头目真想讲义气,也管不住这一大帮手下。
林彝显然也明白,他和李珝,郁之回到队伍里,便与族中人商议,送些财物布帛给这些贼人,说是用于感谢头目,
其实是收买那些手下。
这伙劫匪将送来的东西抬走,首领称林彝有义气,而李珝勇猛,竟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