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天+番外——轻语者
轻语者  发于:2013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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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赵安澜才召来了周医生。他任由我似块破布地躺在床上,昏迷哭泣抽搐胡言乱语。

没有听到过朱柳的消息,哪怕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拉住周医生的手,用嘶哑的声音恳求他告诉我姐姐的消息。他同情地看着我,却仍然沉默地抽出了手。屋里的佣人及保镖都得了赵安澜的吩咐,不会多一句话给我。我惟有挣扎着跪在床上,给他磕头,哑声求他“周医生,我只想知道我姐姐怎么了,我什么也不会干”周医生为难地闪在一边,摇头低低地回了一句“这里没有人敢为你传递一点消息的。”

呆滞片刻,我伸手拉开睡衣的衣带,露出苍白瘦弱的身躯,困难地想把它从米黄色睡衣中解脱出来,“周医生,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我给你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个了。”周医生双眼透过镜片惊骇地盯着我“秦西树,你,简直是疯了。”他回过神来赶忙给我拉上衣襟,想制止已经疯狂想脱下衣服的自己,扭头向外面喊道:快来人。

混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和几个佣人涌进了房间。“西树,你在干什么?”赵安澜健步跨了过来,双手似铁桶似地禁箍住我,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属于他的气息,我仿佛从梦中惊醒,立刻停止疯狂举动“安澜,我很乖,我刚才做了噩梦。”我肯定地解释,无辜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赵安澜和周医生迅速交换了下眼神,周医生也附和地点点头“是的,他刚才恐怕是做了噩梦。”

赵安澜毫不动情地盯着我,直起身,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给我了一巴掌。

周围的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停了手中的事往外走。委顿在床上,我没有力气挪动分毫。睡衣腰带已经拉开,赤裸在外大片肌肤上斑驳青紫犹如画板,他慢慢压上来。痉挛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手上输液管立刻变成了红色。疼痛从后脊蔓延向上,在我嘴里变成了闷哼,就象从高高滑梯滑下,止不住痛,也停不了呻吟。 “嗯,安澜,疼。安澜,我疼。”我轻声呼他,虽知没有用处。他不会因此待我温柔些。趁他停滞片刻的机会,我试图挪动身体,让自己好过点,这导致他的不满,一边加劲侵犯我,一边低头在我颈边狠咬磨牙。

这是我等待的机会。

输液针抵住了他的眼睛,虽然不过是把削水果的小刀,但近身也能鱼死网破。

赵安澜衣冠楚楚地伏在我身上不动,脸上却浮起了笑容“西树,要杀了我么?”

他完全放在我身上的重量让我阵阵眩晕。 “你放了我,我要见姐姐。”

“呃?就这么见?” 赵安澜在和我连接的地方有意加了压力

我明知他的危险,根本不敢让他离开我,只重复句“你让人接她来。”

他呵呵呵地在我耳边笑开了。“然后呢?你们怎么出这个门?”

针很锋利,我略使了劲,就划破了他的眼角,一排血珠子冒了出来汇成一线流到我身上。真好,我也能让他为我流血。

“那就要麻烦赵总送送我们了。”我决心已定,破了釜沉了舟总比生不如死好些。

“你不会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得罪了我,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一辈子钻地洞当老鼠?不打工,不租房,永远不亮出身份?你姐姐为你陪了青春,还陪你在穷乡僻壤躲过下半辈子,你就这样报答她的恩情?”

我张嘴咬在他的肩头,下了狠劲,嘴里很快有了血腥味,赵安澜居然能忍住一动不动。我咽下赵安澜的血,松开口“做老鼠也比当你的玩偶强。”

“玩偶呵”

赵安澜忽然狠狠道“你以为你是什么,秦西树,你”他一字一句象精确的狙击手,一匣子弹尽数没入我的心脏“不过是我玩剩下的垃圾”

我的心早已经给踩到烂泥里,依然给赵安澜无情的话踹得紧缩成一团,咬牙把手里的针向肉里送了送“我姐姐。”声音控制不住带出哽咽声。

“好”赵安澜大声叫道“卢卫红,没听到秦少的话吗?”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闪过我的脸颊,我的手被一把锋利匕首穿过手背扎在床头。冰冷,然后才是剧痛,眼前各色星光闪烁,我有片刻找不准焦距。

赵安澜毫不犹豫握住匕首柄,残忍地向下压下去,我仿佛能听到穿过骨骼时发出的喀喀的声音,“啊”惨叫声音已经不象出自于我的喉咙,更象来自于地狱。

我本来就生活在地狱中。

只不过,除了浴室,地狱里所有的房间都配备有尖端的监控设备。

第34章

我的右手神经已经坏了。我也再不能和外界保持联系。

赵安澜说“你要绝食、要跳楼、要上吊都随便,你饿一天,你姐姐就会饿上三天。你可以看着办。”

那场殴打和羞辱,已经撕碎我的仅存的自尊。未见人我常已是胆怯先低了头,自觉到处都是隐含鄙视的目光。我很害怕夜晚,慢慢地连带害怕起白天。因为常常反复受伤、发烧、昏迷,恢复起来很慢。我在床上的时间多了起来。这并不能妨碍赵安澜摁住我做他想做的事,甚至在白天花园的长椅上,我呆到没有发现悄悄走过来的赵安澜,直到被他覆上来狠狠地亲吻,身体才猛地僵硬起来。赵安澜惩罚似地拉开我的衬衣,好象猛兽在寻找对猎物下口的地方,但我看着他紧紧皱在一起眉头,心里凄凉地自嘲:满目疮痍,哪里还有可下口的地方?我牵了他光滑修长的手指,放到颈边动脉处,按了按,无声地示意苍白皮肤下面青色血管那里还可以下口。“西树,痛吗?”我不明白他为何留恋地抚摸着我的胸和腹又不继续往下,面对满身的淤伤,问这么一个傻瓜才会问,傻瓜才会答的问题。

费劲地摸到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我不知道是哪里在疼。”

“疼,就不要想着再跑开,明白吗?我会让你疼得记不得其他的任何东西。”

我发现自己有了项本领,就算在昏迷中都能通过指头拂过我的发热的皮肤的感觉,辨别出是周医生还是赵安澜。赵安澜指尖带着微凉气息,我会不由得战栗,四肢百骸都在叫嚣逃离,而实际上我却一动不能动,冷汗霎时布满全身。迷迷糊糊躺着,感到有人拿着热毛巾正拭擦我的身体,是周医生。他边给我擦汗边压低声音劝着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每天吃进了多少东西?我问了佣人,他只在早晨喝点粥,午餐和晚餐只挟素菜。饭是根本不怎么吃的。一个成年人,长期这样当然会营养不良,三天两头受伤,你以为秦西树有金钢不坏之躯?你到底是不是要逼死他?“

“你不了解秦西树,他根本不会去死,他的毒瘾,不刮骨怎么治疗?一个总是不肯睁开眼看看现实的人,不过是自己多吃点苦头罢了。”赵安澜完全不在意医生的良苦用心。

当我以为周医生记起了自己与赵安澜的主宾关系,放弃为我无用的抗争时,他又重新拾起了话头“一件东西碎了还是原来的那件吗?”

“秦西树,可是颗铜碗豆,比你想象的要结实。”赵安澜用笃定的语气结束了对话。

谁说过,敌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我感激周医生,为一个没有份量的人。

整个人仿佛卧在云端,飘飘悠悠,找不到边际。任由别人品评自己,不插一言。

再深的伤口也会结疤。只是没有人知道,阴雨绵绵的时候会不会痛彻心肺。

园子很大,三百多亩地方,有小溪、草坪、丘陵,孤零零三、四座房子,各自掩映在树荫中。其他地界栽满名贵稀少的花木,也有护理得干净茂密的树林。

园子里拣偏静的地方去。

我找到一处地方,在离主屋最远的香木莲林深处,有一块不大空地,几株日本红枫护住张长长木椅,正好够我侧着身子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地等着黑夜来临。

花叶自落,罕见人行的地方也不能护住我几时,不过是,过得一时罢了。躺在上面失神,慢慢入了眠。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倦鸟归林。我抱紧双臂,慢慢坐起,愣愣听到由远及近的喧哗声,直到有人大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十多个佣人及保镖隐在后面,赵安澜站在我面前,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眼睛里的内容。心里不由惊惶起来,这样的阵势,不过是杀鸡用牛刀吧,我哪里会逃,又能逃到哪里,又怎么敢逃。“躲到这里来了?”他扬起了手,我闭起眼等着难以承受又不得不承受的痛,半天却没有落下来,我不安地睁开眼,有人正拉住了他的胳膊“赵总,我刚才看到秦少只是在这里睡着了,并不是有意躲着你。要不要招回外面的人?”是周医生。赵安澜甩开他,朝周围人群暴喝一声:滚。临去,周医生朝我飞快地瞥了一眼,要我小心些。周围只剩下我们两人,情知不好,趁着光线较暗,我悄悄地把手里握着的照片滑进裤兜。他目光灼灼看着我不放,并不上前。他的气性,我吃尽了苦头,原来我已经吃了七百多个日子的苦,因为无望,在囚笼中刻下300多个印记的时候,我不再往下添加痕迹。不过是在吃饭时惊喜尝到家乡凉拌嫩蕨,酸甜微辣极为入口,忘记了教训,不防掉了句“好象姐做的味道。”赵安澜眉头立刻竖了起来,劈头摔了乌木镶银筷子到我头上,愣愣不知所措的我,额上立刻划出一道淡血痕。尽管他知道,我甚至不能和姐姐通话,和同学已经完全断了联系。

我不敢接二连三地触怒他,相处已二年有余,枕席间也有不知多少次,读懂他的欲望,我浑身僵硬地走上前,看他并没有伏下头的意思,战战兢兢踮起脚攀住他厚实的肩头,送上我的嘴唇,赵安澜依然标枪一样地直立着,习惯于被动的承受,我不知该如何往下去。迟疑中,赵安澜反客为主,猛地摁住我的后脑勺咬了上来。他的身体正有愈来愈热的趋势,被搂得透不过气来,好象要把单薄的我嵌进他的身体中,我微张开嘴,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配合他,一如这么多个夜与昼。

他熟练地吮吸我的舌头,反复搅动。我以为接下来,他就会按我在草地上。他却只是深深地吻我。“西树,我们来跳个舞。”他在我耳边呢喃。右手扶了我的腰,左手指头交叉紧握了我僵硬的右手,在散发着明亮光辉圆月夜空下,慢慢地滑动步伐。夜风习习,草虫欢鸣,他并不怕费劲,拖着不熟练的我,轻哼着乐曲,旋转、探步,再旋转。

“西树,还记不记得这首曲子”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学钢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低声回答了句“嗯” 然后睁着眼,平静无波地望着赵安澜身后笼罩在夜纱中的树林的剪影不断变幻,努力合上他的节拍。安静的赵安澜和平日迥然不同,一身手工定制的薄西服衬得身躯修长挺拔,脸庞线条中的冷硬和目光中的逼人气势都给掩了去。我的脸颊不时从他质地优良的衬衣上面擦过,我的腰上被他轻轻拧了一下,暗示我应该专心。

“《月光奏鸣曲》,你在迎新晚会上演奏的就是这支曲子”他慢悠悠地补充上来。

“是吗?安澜,我不记得了。”一个不能再弹琴的钢琴系学生,还有什么比忘记更能让他活下去。

见第一面开始,他就要求我这样称呼他,现在想来,那时起,他应该就有了自己的深意。可笑我如同蛛网上的飞蛾,妄想逃开而挣扎,不过是惹了他的笑,还伤了姐姐。

“你在台上,白衣黑裤,略倾着上身,专注投入演奏,嘴角微微噙着笑,整个人都笼罩在光华中,台下迷倒了所有的人”赵安澜的步伐慢了下来,好象这迷离的夜色让人心都变软了,很容易就回忆起了往事。

那次迎新晚会,我只记得一件事。当时非常轰动的美女公开示爱事件,全礼堂的师生都在为煽情的女主角轰然加油喝彩,沉浸在往事中,我摇头反驳他:“哪里有,我演奏完,从头到脚没有长发美女上来为我献花求爱,大家都色迷迷地看着台上学生会主席那棵校草呢” 曾在X大看见那个长发美女和赵安澜在荷塘边喁喁细语,现在也不知发展得如何了。

“哦,西树,那你有没有被我迷倒?”赵安澜很有兴趣地追问。

赵安澜唤我的声音带着些许惊喜,惊觉自己竟然犹如情人般在质疑他,我立刻收敛住脸上表情,想起校草本尊就在此地“安澜,你迷倒了所有人。我是个小人物,当然不在话下。”希望能让他满意。

赵安澜惋惜地凝视我躲闪的眼神“西树,你笑起来很好看,再笑笑,西树。”他好似撒娇的语气令我不知所措,但顺从的习惯立刻牵动我的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展示我的笑容。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唇瓣,轻轻摇摇头“不是这样,西树,要那种。”想了想,在寻找能准确表达的词语“象开满樱花的花树,笑得灿烂和恣意。”

哪里有过那种东西。我保持住脸上空洞的笑容,模糊地想,春天的花树,云蒸霞蔚,占尽四季光彩,只有最纯净的天使,饮天河之水,才有那样的笑容。我无法努力,为我穷极想象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今天是中秋节,有没有想起父母?”赵安澜轻轻抬起我正低下的头,亲吻在耳边。然后拉住我的手,一根一根地把指头按进宽大的掌心握住“你没吃晚饭。我们去尝尝独味斋新出的月饼。加了栗子粉作馅,你最喜欢的。”牵了我的手径直往别墅那边走去。园子里的园灯都已经打开,凉亭桌上铺开了几只锦盒,盛放着各色月饼。每种月饼都不大,饼面上印出莲花、牡丹、芙蓉的花样,小巧别致。旁边设了茶案,有人用无烟的青炭,架了紫砂壶烧水,准备沏茶。捏了只莲花的放过来,绕开我伸出来的手,“张嘴,西树。”乖觉地含住点心,赵安澜的手却并不放开,轻轻顶开我的唇齿,沾湿了方才抽出来,又放进自己嘴里。眼里一面促狭地盯着我。我低垂了眼,专心于嘴里的点心淡淡的栗子香味。我喜欢云腿月饼,栗子味道的,是姐姐的最爱。父母好象并没有特别爱的味道,中秋节的时候,他们和姐姐一样,都会买许多云腿月饼给我,然后满足地看着我香甜地吃下去。大约是我十八岁那个中秋节,我帮着给教室木地板打蜡,挣了一百多元,满大街去找栗子味月饼,悄悄寄给了姐姐。回到宿舍,老大举着一个包袱给我“你姐姐寄来的东西。”一大盒我们家乡月饼厂生产的云腿月饼静静躺在里面。我们四个人都拿出自己家里寄来的好吃东西,过了个脑满肠肥的中秋节,那么多月饼,都没把我们吃撑着。

虽然早过了晚餐的时间,一个小小的月饼,我细细地嚼着,却咽得艰难,喉咙里象塞满了东西。我抬眼,正碰上赵安澜若有所思的目光,忙掩饰地道:“味道很好,加了点碎果仁在里面,特别香。”赵安澜却并不接话,板着脸往我身后某个地方扬扬头:“西树,你的东西掉了”我赶快摸摸自己的裤兜,糟糕,照片不在里面。我不敢看赵安澜的脸色,身上的伤痛一下叫嚣起来。有人抢上前一步从凉亭地上捡了样东西递给他。赵安澜冷哼一声,把我的心一点点摁进了冰水里。“你倒长情,一张照片能藏了两年,我是太小看你了。”他的声音并不算高亢,他怒极了的时候才会这样。唰唰几声,碎片如飞雪飘扬到我脚下。“怪不得,今天连美人计都能使出来了。天生的贱坯”他的叱骂毫无遮拦地在园子里飘荡,和刻毒的仇恨一快落在我青白的脸上。我知道赵安澜有男女通吃的本事,他的身上时不时会带回来不同的香水味,衣领上也会有口红的印痕,依贵公子而言,那不过是风流韵事。一张旧照片,于我就是不轨的证据。

踢到肚子上那几脚并不比平日更重,仍然痛得我蜷缩在地上,我咬紧牙关,连扑带爬地抱住他的腿不放,赵安澜喉咙里压不住地咆哮着,“你去死,通通去死。”我拼命地冲他摇头,“不,安澜,安澜,我只是想家人了。她是我姐姐,只是姐姐啊。”头上一痛,身体被落在赵安澜手里的头发拽着向上,我象是在钓钩上的濒死挣扎的鱼。赵安澜怒视着我冷笑“换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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