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天+番外——轻语者
轻语者  发于:2013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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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只有渣攻一枚。小受两次被掰弯的故事。

本文琐碎慢热,有温情可化水,有暗黑可为夜。敬请慎入。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强取豪夺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西树 ┃ 配角:赵安澜、孟卓寒、张明水

第1章

“张明水”

“叫老大”

“张明明”

“叫老大”

“张果老”

张明水泄气地伸起手投降,“好吧,好吧,你想怎么叫都行,可是月饼只许吃半个,多一点都不行,那个太油腻,不好消化,医生不许多吃。”

说不出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嗜好的口味。想想云腿月饼咸中带鲜的滋味,唾沫都已经溢满了口腔。

我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努力想挤出几滴泪水来,心里在倒数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可是这次失了算,平时对我简直可以说包容得过份的张明水,完全不肯让步分毫。

张明水自称是我的同学,我完全没有印象。连自己的名字还是他告诉我的。

生活中非常难得,电视中常可以看到的失忆情节居然可以出现在我的身上。这样的概率,我完全可以去买彩票了。

失忆的原因,因为车祸,造成了颅骨折及颅内淤血。幸好,撞我的车子没有逃逸,不然,记不得名字的车祸伤员,很有成为街头流浪汉潜质。

我完全记不得名字、朋友、家人、同学,刚醒过来的时候,象个格式化了的硬盘,崭新的、全空白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医院,睁开双眼,迷糊地问了句经典的问题“我在哪里?”明水说,四个字,我停顿了四次才说出来。

那时看着床头贴着的床号都可以愣半天,我知道那是个数字,好象那个字就在我嘴边,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读音,也念不出来。越看越急,我拉住钟瑶的手,又比又画,我忽然意识到,恢复期很长,自己还不是个普通人。

今天能从十倒数到一,亏了张明水买了小学课本,从汉语拼音和个位数的数学开始教,整整半年才有今天的成就,成功让我脱盲,有了小学生的文化程度。后来半年,才能语速极慢地和交谈。张明水对我太好,我不止一次问他,是不是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心里面特内疚,现在才会这样对我好。听了我的高论,张明水露出要暴走的模样,想敲我个爆栗,抬手却又舍不得,你看,我变成这么无赖的样子,都是他纵容的结果。

张明水是学钢琴的,他的手指修长柔韧,我看看自己的手也差不多,那么我也应该是学音乐的啦。不过,他难过地摸着我的右手掌上很明显的那道贯穿伤痕,说我已经不能再做专业的钢琴家。我想,我一定是得罪过上帝,才会伤了弹琴吃饭的家伙,又伤了高贵的头颅。忘了,左手腕上也还有道丑陋的割伤。最高水准的音乐学院,没有十年寒窗,是谁都能考进去的么?我以前是个很聪明的学生吧。就是运气差了点,意志薄弱了点。腕上的伤痕,不是割腕自杀未遂后的明证吗?

不过,张明水跟我说我的名字,医院抢救我时的惨状,学校舞会上的丑事,我的姐姐,我的单薄身世,就单单不提那处伤怎么来的,我很郁闷,躲在后面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心灰意冷,黯淡凄凉。看看手腕上的红得象只蚯蚓的伤疤,我又有些畏惧,我觉得自己很有点驼鸟的潜质,遇到麻烦,用沙子把头埋起来就好了。但是心里面痒痒的,养成了摩挲那道伤痕的习惯。张明水看到眼里,终于有一天阴阴开了口“我说,秦西树,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天天做出欲言又止的小样,我有不准你问了吗?”

我惴惴一笑“我不是怕自己做了没出息的事,怕知道了没脸么?”

“除了好吃、不好学以外,你秦西树从没做过什么低下没品的事,那伤口就是一时脆弱,你签约的单位忽然被别人抢了,自己喝醉了酒来了这么一下子。”

“唔,就这样?” 我仔细盯着老大的脸不甘心地问。没有三角秘闻,没有抵死缠绵。我对自己隐隐有点失望,动不动就这么给自己一下,还真能下得去手。怎么不是给抢我工作的人那么一下子

“我说错了,是你爱人人不爱你,不爱的人又爱你,你爱的人爱爱你的人。”张明水正脸道。

什么乱七八糟,我不受干扰“抢我工作的坏胚呢?”

“好好地养着,怎么,你这小身板还想去打击报复么?”张明水露出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我有些沮丧。

长的记忆,我是完全没有。清醒后的记性,也不算好。医生说对于失忆的病人,还可通过重新识字、重新学习等强化记忆的办法,帮助恢复记忆。

每天背诵默写一首古诗,张明水的女朋友是学中文的,遇到我这么大张白纸,喜不自禁,要亲自给我量身制作一身好文采,打造一个亦古亦今的白面书生。

古诗,加上张明水布置的三篇两位数的计算题,对一个整天在医院无所事事混吃等出院的人来说,也真的不算多。

撞伤我的人不仅道德高尚,并且还很有钱。这间医院单间病房一年下来数目应该是,等等,我扳着指头挨个数了三遍,是四万。我现在知道这是个很大的数目了,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把肇事车主陪我的医药费、伤残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都花光了,我现在没有一技之才,不精打细算一下,以后下场不过是饿死街头与饿死荒野的区别而已。

我闹了几次要出院,被老大坚决制止了。最后只得期期艾艾把我的想法说给张明水和钟瑶听。他们两个放声大笑,末了张明水恶狠狠地说“花点医药费,那是便宜那个杂种,没钱了我养着你。”钟瑶则理智得多,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后,就让我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

“你想得起自己是谁了吗?”我摇摇头,所有对自己的了解都来自于周围的人,一点也记不起过去的人和事。车祸后遗症让我常常觉得头昏,全身的零件好象都被撞松了,今天这里有问题,明天那里故障,整个变一朵温室里的花了。钟瑶精明地摇头叹气“前天还差点昏倒,上上前天胃还疼,那还闹什么出院?养成钢铁战士才能出去。”

张明水嘴里那个“杂种”我见过,叫卢卫红,和我相仿的身高,满脸精光,说话严谨,但也不咄咄逼人,举手投足,规范有度,象是个军人出身。我觉得卢卫红看起来就是不苟言笑,脸上线条硬了点而已,也没那么坏,坐在我的床前也没多话,都是张明水在和他打交道。

我举了香蕉边剥边吃,看张明水拿了张银行卡冲我摇晃“猜猜,这里有多少钱?”

“六万”想想这间病房的价格,我狠了狠心报了个数字。

“再猜”

“六万零一百”

张明水怒目“再猜”

“六万零一百一”我也给他瞪回去。

没想到张明水反倒乐了“呵呵,行,能数到万位数还不带错的。孺子可教也,让张老师很有成就感啊。”

张明水冲我伸出十个指头摇晃。真的?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真的,他严肃地点头回应我,又比出个八字。

整整十八万元钱,我觉得自己成了有钱人。虽然记不得以前的财务状况,不过再喜欢的东西我也是先看价格的习惯来看,肯定不是富人一族。

第2章

我有点奇怪的感觉,我闷在一边,总算找到了有问题的地方,“那个人是不是很有钱的傻子?如果不傻,根本不会让我住在VIP房间养病。如果很傻,那他怎么变成有钱人的?”我可不能跟着张明水叫“杂种”,就用那个人来代替。

张明水翻翻白眼,把银行卡扔给我“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傻不傻关你什么事?你只要关心自己碗里有没有肉吃就行了。还有,床前明月光下一句是什么?”

“疑,疑是地上霜。”我瞠目结舌地被他牵了鼻子走。

扔在床上银行卡,背面的贴条上面大大地写着“秦西树”三个字。可惜看不到金额啊,我不无遗憾地想。如果全是现钞,铺满一床,我越想越乐。

看我沉浸在金钱幻想中傻笑,明水暴喝一声“财迷。”

我的头立刻如擂鼓般痛起来,捂了脑袋倒在床上。张明水吓得赶快过来抱住我“是不是又头痛了?”我的眼里痛得全是泪水,一睁眼就天摇地动,只得驼鸟般拼了命把头埋在枕头里。

被急吼吼叫来的医生,问了问我的症状,安慰我说头部受伤,恢复期间会常有这种情况发生,虽然这次发作比以往严重,但也不能说明身体在恶化。我吃的药都有对症的,不用再开新的药。张明水抱着浑身汗淋淋的我,连声指挥钟瑶倒水来喂我,病房里一阵忙乱。折腾了几下,就象是拨云见日,有只神奇的手一挥,我的头痛忽然一下就消失了。

从痛苦中脱离出来,哪里都觉得舒坦,抹抹脸上虚汗,诚心向钟瑶请教“我一听到自己有钱了就开始头痛,会不会是象你讲的那个中举的范进一样,他是一朝中举,我是一朝有钱,就变失心疯了?”张明水还在细心地给我擦脸上的冷汗,猛地听到我的胡诌,在旁边忍笑要忍出内伤了,我恼羞成怒,抽了医院洗得惨白的枕头给他一顿乱揍。钟瑶看着我汗水吧叽地在那里殴打她的准夫君,也不上来拉偏架,还鼓掌叫好“该打,谁叫你昨天赖帐不洗碗,西树乖,给姐姐报仇雪恨。”

悻悻停了手,“我不当黑社会打手。”

钟瑶上来就温柔一巴掌“你这熊样,还当打手,不给人打得脑震荡就行了。”

“钟瑶。”钟瑶猛地刹住口,看着象个大女人,只要张明水在旁边一喝,她就低眉顺眼作淑女状,钟瑶讪讪地就坡下驴“把卡收好,别丢了。”

半个月后我出了院。剩余的症状需要时间和良好的保养来医治,继续留院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了。

依依不舍和医生护士告别,我是以院为家,先前闹着要出院,真的要出院了,头天晚上在床上煎了一晚上的饼,心里惶恐得不行,恨不得把白得单调的病房,散发着药味的病床也装进行李箱里带走。

有两个小护士悄悄写了电话给我,我认认真真都输在手机上,一抬眼才看到张明水站在门口揶揄地看着我,害我脸涨红了半天,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一个双肩背包,一个旅行箱装完了在医院里所有的东西,洗漱用品,衣服,药,病历,学习课本。站在医院大门口我有些踟躇,张明水察觉我的手微微有些抖,一把抓住拖了就走,我们俩的手上都没什么肉,硬硬地握在一起,回到了车水马龙的世界。

在明水和钟瑶租住的小区里找了间房子住下来。

我问过明水,结合我在医院探病人员奇少的情况,我勾画出自己的前二十五年历史:我父母双亡,也没兄弟姊妹,音乐学院毕业,不幸出了车祸,因祸得福有了点钱,典型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那就别怪我赖上他这个异姓兄弟,一天到晚在他家蹭饭吃。钟瑶性格好得很,也默认下我这个第三者,每天多煮一个人的饭菜,有时我晚到,她还不准张明水先吃的申请,非要等到我才行。

明水看我太闲,又不敢让我太累,最后在社区里找了个图书管理员的工作给我。工资不高,胜在劳动强度也不大。

对于南方人来说,X市冬天很冷,下班时候看到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羊杂汤锅,就排队买了一大锅回去。钟瑶说有客人要来,又多买了些卤菜提着。

第3章

罗子旋和钟瑶是同事。长头发,瓜子脸,看起来很文静的样子,看我们说说闹闹,大约有些陌生,也不大开口,就悄悄给大家分汤调作料。趁她们去厨房热羊杂汤的机会,张明水冲我挤眉弄眼,张嘴无声地问我“怎么样,喜不喜欢?”虽然内心深处我很羡慕张明水和钟瑶的亲密无间,但我不好意思点头,只抿嘴看着他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水眼圈看着就红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挤在沙发上看《魔戒》,很精彩的魔幻巨制。一边看,我一边就手给钟瑶和罗子旋削苹果吃。最后宾主尽欢,张明水和钟瑶两公母对视一眼,立马达成共识,旗帜鲜明地要我送罗子旋回家。

没有公共汽车了,路也不远,就沿着黑夜清冷的街道往前走,我把罗子旋让到靠里边的位置,她细长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脱了手套来牵我的手,凉凉的手指轻轻地纂住我。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空空的感觉,我的手僵住没动,但我也不能抽出手来,那太着痕迹,让女孩子难堪,罗子旋拉着我,默默地走到她家单元楼下欲言又止,我轻轻道“太冷了。回家吧。”她红着脸挥挥手跑上楼去。

有空的出租车从我身边慢慢跑过,我摆摆手,准备独自走回去。

空旷的夜晚,只有我一个拖得长长的身影。

记忆中好象很久没有独自行走,我忽然有种压抑不住想哭的冲动,我没有亲人,不记得自己过去,还曾有过非常抑郁灰暗的历程,一瞬间的心恸神伤,令我止步不能动,扶着冰冷的路灯杆,头抵在手背上镇静片刻,再三告诉自己“我不是孤单一个,我有张明水和钟瑶。”吸吸鼻子,我大叫一声“我不孤单”,声音太高有些变音,但传出很远很远,白天我是怎么也不会这么大胆,含糊的夜晚,伤感、孤寂特别容易冒出头,让人软弱了许多。

叫出来以后,心里痛快就接着又来了一遍“我不孤单,我不孤单。”

用手背抹抹湿润的眼眶,跺了几下发木的脚,我得赶快回去了。晚了,老大他们又得沿途出来寻人了。

周围乌漆黑静悄悄地没个声响,我故意抬着脚走路,吧嗒吧嗒的声音回荡在周围,添点人气。走夜道时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后背一直发凉,忍了又忍,鼓足勇气我才敢回过头,没有怪物,路灯幽暗未明的地方,隐隐有辆车子正慢慢驰过来。我松了口气。

不过,天真的很冷。

我加快了步伐,再跨两条街道,就可以看到我居住的小区了。

刚才隐隐有些胀和酸的胃却一阵阵绞痛起来,都怪那锅羊杂汤,贪字头上一把刀唉。车祸吧,就撞了头,怎么肠胃也出了状况,张明水紧张的脸又出现在面前“西树,这个太油腻,少吃点,要细嚼慢咽哈”。不听老大言,吃亏在眼前。

该死,想拦辆车子这时候又一辆都不见了。按住肚子,我一点点往回挪,翻涌不止的悸痛,令我不由躬下身,慢慢地蹲下,等这阵加速的痛过去

“要帮忙吗?”悦耳的低音,但出现得太突然,惊得人心一跳。我正喘不过气来。胡乱摇摇头。

“你看来不太好,我送你去医院吧”那人不等我回答,双手插在我的肋下和脚弯处,抱起来就走。

靠在陌生人的怀里,闻着淡淡香水味,我的头更昏沉了,被男人抱着走,真是独一无二的体验。“那个,那个,对不起,我能走,让我下来” 我赧然不安。

“别急,到车那里就下来”抱着我的人手很稳,急赶几步把我放下。我狼狈地看着陌生男人,虽然路灯有些昏暗,也可以看出高大英俊,衣冠楚楚,气宇不凡这十二个字来。他站着,我狼狈地蜷缩着,令人很有压迫感。

“你叫秦西树吧。痛得厉害么?我送你去医院。”

原来还是熟识的人。 “我,以前认识你吗?”按着肚子,充满希翼地看着他,见他不语,咬着牙帮道“我出过车祸,昏睡了三个月,后来我完全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醒来后,明白自己失忆,我非常想了解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但凡看见周围有人向我驻足微笑,必然要冒昧问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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