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经年 下+番外——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发于:2012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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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望着我,用那一把哭破的嗓子说:“爸爸不给我做饭,还打我。”

我一听,就觉得头开始犯疼,“爸爸为什么不给你吃饭?”

“爸爸说我不听话。”

我只得一手抱着她,腾出另一手给李小满煮牛奶。

等李小满喝了牛奶吃了饼干上床睡觉了,又已经是快凌晨了。

收拾干净后,书房的灯还没有灭,我走过去,敲了敲门。

“进来。”

李明淮已完成工作在,正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李小满终于睡了?”

说李小满的名字时,他的语气毫无感情,显然对他几个小时前的所作所为毫无愧疚。

然而无论他如何做,我都没有权利去质疑。

“你没给她做饭?”

李明淮闻言瞟我一眼,带两分责备:“她很任性,该好好教教了。”

“才四岁,任性也没有错。”

李明淮又看我一眼:“她现在是没有你什么也干不了,这也没有错?”

他在责备我。责备我把李小满教成蛮横无理的小儿。

所以说,李明淮是什么样的人,即便是失去对过去的一切记忆,也不会改变他的本质。

他将李小满看做是与自己不相干又必须抚养的孩子。

李小满对他来说意味着责任——这就是他当初对于我一样。

只有责任和义务,所以也就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我笑笑,不想再辩驳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理念上的不合,也无关乎谁对谁错。

“我只是比希望你后悔。”我说,“过去你一直很疼爱她。”

他皱眉,“过去的一切我都想不起来,你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失去的那段记忆,是他的痛脚,他希望想起来,又不愿意他人戳他痛处。

几天以后,我送李小满上幼儿园,才从她嘴里知道,那天晚饭她没见到我,哭闹不休,李明淮没有哄

她,将饭菜收拾了,放她一个人在厨房哭,完全没有理会,一直到我回来。

我心中暗自摇头,这对父女如今成了冤家,真是同当时我和李明淮之间的相处太像了——不知道李小

满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我。

——

星期天我睡到了日上三竿,醒的时候看表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很少能睡到这个时候,很早的时候李小满就会把我吵醒。

但昨天晚上我因为李明淮那句“你说这些没有意义”,辗转良久也没有睡着,因为回来的晚,也忘了

调闹钟。这会儿已经是是饭点了,我急急忙忙的起床,客厅里李明淮正往餐桌上放盘子,李小满规规

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李明淮说开饭。

“起来了?洗漱完了来吃饭。”他冷淡的说。

我没想到他今天过双休日,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等沉默的吃了饭,正准备收拾桌子,裤兜里的手

机响了,不认识的号码。

我接了过来,“喂?”

“张矾吗,是张帆吗?”

那边声音急切,因为语速太快,我反而听不清是谁的声音,只是觉得耳熟而已。

“是我。”

“我是高君,还记得么,高君!”

我想了两秒钟,才记起来高君是哪位,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叛逆的少年,“

嗯,我知道你。”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条件反射的看看李明淮,他也正审视的看我。

3.11 违背本能是错

我心中紧了紧,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有什么事,你说吧。”

“你能不能买点东西送过来。”

高君说话间,语气里喘的非常厉害,他并没多说什么,但我已能明白他“出事”了。

我跟高君这人,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熟识,没必要为了他冒风险,正准备拒绝,他又继续说道:“衍哥

已经晕过去了,我现在出去肯定被人盯上,我现在只能找你了。”

他有些绝望的意思,我问他:“刘顾乾呢,你怎么不找他?”

说到刘顾乾,他沉默,我等着他沉默,反正无关我个人生死,这种事情,要是无缘无故搅和了我这条

烂命进去,也实在不划算。

“要是他能行,我就不找你了。我求求你了,张矾,看在你跟衍哥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救救他

,求求你,他只信你。”

陈衍认识的人里面,能救他的不见得非得是我,但就他上次也是老找我的情况看,那么多人里,他愿

意求助的,大概就剩下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他需要我,我就必须伸手么?

凭什么?

自我认识他起,从来都是他欠我人情。

我凭什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将自己搅和进那混乱的世界里。

陈衍这个人,活的最悲哀了。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昧着良心疯狂敛财,到头来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

。这样的人生,比我的更无趣味。

但我最终还是要去见他们。

至于理由……没有什么太漂亮的理由。

我既不讲哥们义气,更不会大义凛然,也没觉得帮助他人是自己的义务,更没有大发善心到那个地步

愿意将他们需要的东西送过去的动机,也不过是想当面问陈衍一句“你都不想活了,为什么还要活下

去”。

他摆明了是活一天赚一天,既然有人给他提供了拥抱地狱的门路,又为何要苟且偷生的努力活下来呢

我从家里的医药箱里翻了些常备的伤药和绷带,按照过去我同陈衍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基本上这些东

西是够了的,他要是伤的再重点,我送什么过去也没用,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将东西包好放进背包里,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李明淮开了口:“干什么去。”

我一边穿鞋一边说:“叫我去帮个忙。”

“什么朋友让你翻箱倒柜的。”

我答不出来,也找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沉默着换好鞋,开了门就要出去。

李明淮又开口:“你是去见陈衍?”

我从没在李明淮面前提过陈衍。

他这样就把陈衍的名字说出来……我浑身都紧张起来,他是不是已经想……

我连看都不看他。

“你手机声音调的太大,我听的一清二楚。”他冷冷的说,“你哪儿都不要去,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

。”

我咬咬下唇,“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他冷笑:“你交什么朋友我不管,但别给我找麻烦。”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他说的是事实,我无法反驳,只得拉着门柄,捱了几分钟的光景,见李明淮不再吭声,我咬咬牙,迈

出门去。

他没有再喊我。

我取了车,想着快点把东西送过去,就可以快点回来。

高君和陈衍藏身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偏僻之地,是本市繁华的街区里的一户小公寓,所以我开车过去

,倒也不算突兀。

进屋后,我把挎包扔给高君,也不去注意他指甲缝里没洗干净的血迹。

高君道声谢,翻开包检查我都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我揣着兜,在几间屋里转了转,瞧了瞧在床上昏着的陈衍,走回客厅见高君手脚麻利的准备东西,我

问他:“这房子陈衍的?”

高君头也没抬的回答:“我跟刘顾乾买的,还没住人。”

我哦了一声,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你跟刘顾乾……吹了?”

我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不仅居心叵测,而且幸灾乐祸——虽然我跟高君彼此都是不相干的路人甲。

高君依然没抬头,承认的倒是痛快,“没错。”

他承认的太坦然,我反而没什么理由再问下去,左右看了一下,顺了一盒烟揣到兜里,“那行,你先

忙着,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高君伸手拽住我,这回他终于愿意抬起脸来看我了,“你不能走。”但那眼神实在是冷酷,我跟他见

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给我印象总是活泼,跟刘顾乾在一起的时候,还总有点乖巧和羞涩——我从来

没有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为什么?”

他手劲很大,死死的攥着我:“我在楼上看见你开车来的。”

他是个明显不爱多说的人,我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怕陈衍再出什么差错,我留下来更方便出去

买东西,或者送他们去医院。

他的意思非常清楚,我最好听话,如果不配合他也有办法让我配合。

“……那我打个电话。”我不做没必要的牺牲。

我拨了李明淮的电话,告诉他我晚点回去。

“张矾,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

“我只是帮他们一下。”

“帮?”李明淮冷笑,“警察是不会管你动机是否单纯。”

“……”

“你现在快点回来,我不希望你在外面惹是生非。”

“……”

他得不到我的回答,换了一种口吻:“张矾,”他顿了一下,“你就算是喜欢男人,也该找个像样的

男朋友,那种人有什么地方是吸引你的。”

他的口味委实严厉,可对我来说,什么样的语气都不形成任何意义。

让我觉得心中一紧,且几乎拿不住手机的是——自从他失去记忆后,我从来没有对他坦白过我的性向

我再次的沉默,被当做是不肯妥协,他挂了电话。

自从他失忆以后,我竭尽全力在他面前改变自己的形象,也尽量隐藏自己的缺陷。

得不到他已成为定论,而我所造成的悲剧,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

或许他想起了什么。

我暗自抽了一口冷气。

3.12 半步后退回

这一天我基本上就耗在了高君的新公寓,他处理了陈衍的伤口——陈衍这次比较幸运,只是刀伤而已

,整条手臂上刀伤的创口翻卷起来,还有腹部和背部,缝合起来非常麻烦。

我对再次亲眼看见那种血呼啦差的场面没有兴趣,只是在客厅看电视,等着高君放我走。

这真是一次漫长的等待,电视节目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兴趣,抽屉里也翻不到毛片的踪迹,我还将搜罗

出来的那盒烟抽完了。

高君一直在放陈衍的房间里呆着,只要我在屋里随便走动,他就会出来,看我是否要离开。

就这么一直熬到了晚饭时间,有人来敲门,高君打开房门,对我说:“开门,我叫了晚饭。”

我给他们把晚饭送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味道呛的辣眼睛。

陈衍躺在床上倒没什么,高君却在跟房间连在一体的小阳台上抽烟,他抽完一根就随手丢在地上,所

以阳台的地板上满是烟头。尽管开了窗户,屋子里仍然充满灰色的烟雾。

他隔着阳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拿过来的晚饭,简短的说:“你可以回去了。”

我一整天都在等他这句话。

离开的时候,高君说:“衍哥说他只相信你。”

他的意思我明白。

他们那个世界的事情,我没兴趣搅和,如果不是他把我叫过来,求我,还不知恩图报的要求我在这个

房子里呆了这么久,我都快要忘记陈衍这个人了。

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换挡的时候,我想起高君在说“你可以回去了”那句话时,他放在阳台花台上

的那把枪。

我相信,如果当时我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表示反抗,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杀人的前兆,更无论杀气那种东西,但他是个可以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的人。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上徘徊了一圈,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恐惧,我想的是:这样的人,跟刘顾

乾那种五好四美的国家未来……果然是毫不搭配,且没有可能的。

——

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李明淮没有再说什么,他并没有解释是怎样知道我的性向,也并没有问我这

一天都去了哪里。

实际上,那天回去以后,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几句好像我不听从他的劝告一意孤行这件事压根就不存

在似的。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陈衍的电话。

依旧是一副及时行乐,吊儿郎单的语气:“托你的福,我还活着。”

“……恭喜你命够硬。”我百无聊赖。

他在电话那头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一阵。

我弄不明白他打个毫无意义的电话来干什么?

只是为了道谢么?

我意兴阑珊的准备挂电话,他大概也已料到我的企图,于是他成功的用一句话,打消了我挂电话的想

法。

“你亲爱的李明淮叔叔,出车祸了?”

“……”

“听说,他还失忆了。”

“……你想说什么?”我警惕的问他。

这是一个毫不知感恩,且丧心病狂的男人,我从没想过从他那里捞得什么好处,也从没觉得偶尔帮助

他一下,他会对我感恩戴德。

当我意识到陈衍是个麻烦时,就开始减少同他的接触。

可他跟牛皮糖一样,太过粘连了,无论如何多不可能完全逃避。

他还是在电话那里笑的让人痛恨,“所以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顿了一下,很享受我的沉默,“

我觉得,有些东西,他最好不要忘。”

我毫不犹豫挂断了陈衍的电话。

我在位置上,安静的坐了五分钟。

这是一个悠闲无比的星期六下午,李小满套着游泳圈,愉快的在浴缸里扑腾,我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接

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电话。

五分钟后,我决定去找李明淮。

我带着李小满,去李明淮的公司时,并没有给李明淮打电话,他是没有双休日的,总有处理不完的事

情。

到了公司后,我才知道他这天根本没有到公司。

想想也是,哪有在办公室里接解决一切的老板。

即使是这个时候,我对李明淮的背景和过去,仍然是一无所知的,甚至于他常去什么样的地方,我都

不清楚。

我李明淮,是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谈谈——至于谈什么……我脑中一片混乱,或许我应该先问他是怎么

知道了我的性向,又或者我应该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他陈衍是什么时候给他打了电话,又给他说了些什

么。

我想到先将李小满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人,我跟李明淮谈话的内容,无论如何也不该有李小满在场。

我想到了张立莮。

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她却是最好的人选——为了给李明淮留下好印象,她必定会对李小满尽心

尽力的照顾。

我开了车往张立莮住的小别墅走。

后来我想起这天我所做的一切,简直都是一团可笑的混乱。因为李明淮知道了什么,或者可能知道了

什么而乱了方寸,一切理所应当做得事情完全被我忽略掉。

我应该事先给张立莮打个电话,而不是冒冒失失的直接将车开到她的住所,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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