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上——万川之月
万川之月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关灯
护眼

文案:

写字楼正门的侧面停着一辆黑亮亮的小宝马,车前倚着一个身着暗蓝英伦格衬衫的年轻男人,正抬起眼来对着郑予北和阮棠微笑。那人眉眼温雅,态度缄默,笑起来如四月熏风初入弦,郑予北心里猛地一颤,立时就挪不开眼了。

那就是他与林家延的“初见”。

谁知待他们走近了,那人一把清冷的好嗓音响起来,说的却是“小棠,今天过得还好么”。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可怜郑予北所向披靡了二十几年,从这一刻起就算折戟沉沙了。他情愿少活个一二十年,只为此刻跟阮棠角色对调。

温柔体贴却有点任性的林家延,可靠可爱却心怀阴霾的郑予北,成长环境与个人性格的不同让他们的生活变得精彩纷呈,也让本文甜得令人回味悠长……他们将会怎样走向早已注定的HE呢?

一群朋友乱七八糟的关系,几个家庭两代人的情谊,过程或许纠结,结局必定温馨。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家延,郑予北 ┃ 配角:阮棠,林家栋,etc ┃ 其它:

1

对于郑予北而言,那个意义非凡的时刻曾在他的脑海中回放过无数遍,遍遍鲜活,从未褪色。

当然那个时候,饶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预料,眼前这个缄默温雅的年轻人将是他的毕生所爱。

在上海这片闻名遐迩的高科技园区里,像他这样年轻、单身、高薪并且从事软件开发的男性被统称为“张江男”,几乎成为都市新贵的代言群体,一向是各种婚介所、速配娱乐节目和广大“有姑娘”家庭的追逐对象。这正是下班的时间,所有的张江男们,包括他和阮棠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那就是收拾电脑包准备离开办公室。

公司规模不大,日常工作就是替几家固定的中型企业做网络维护,应合作伙伴的要求编写新软件,有时候也会把职员单个的租出去做一点散活。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是软件工程师,连负责外联的女孩子都是计算机系毕业的小学妹,工作氛围单纯且高效。郑予北和阮棠当年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毕业后应聘进了同一家公司,格子间正好毗邻,偶尔抬头时会彼此笑着点点头,从此就成了不远不近的朋友。他们都挺喜欢这样的环境,也习惯了这样的工资水平和工作强度,因此一待就是好几年,没人想过改变什么。

正如往常一样,两个人并肩走出电梯,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穿过写字楼一层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不少西装革履的年轻才俊,他们只是其中再普通不过的成员。当忙碌成为了生活的常态,有时连表现出疲惫都是一种浪费,用阮棠的话来说,“牵动面部肌肉也是要做功的”。

但就是这么淡如纯水的一天,竟然在最后关头璀璨夺目起来,这实在是郑予北始料未及的事情。

写字楼正门的侧面停着一辆黑亮亮的小宝马,车前倚着一个身着暗蓝英伦格衬衫的年轻男人,正抬起眼来对着郑予北和阮棠微笑。那人眉眼温雅,态度缄默,笑起来如四月熏风初入弦,郑予北心里猛地一颤,立时就挪不开眼了。

那就是他与林家延的初见。

谁知待他们走近了,那人一把清冷的好嗓音响起来,说的却是“小棠,今天过得还好么”。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可怜郑予北所向披靡了二十几年,从这一刻起就算折戟沉沙了。他情愿少活个一二十年,只为此刻跟阮棠角色对调。

郑予北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然后又全部重组,阮棠却毫不意外地走到林家延面前去:“怎么又派你到工地来了?”

后者显然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有个陌生人在场连这种程度的问题都不愿意作答,只静静打量了郑予北几眼,然后对阮棠道:“这是你同事吗?”

“嗯,我同事。”阮棠侧身让出一点距离,正式给这二位作介绍:“予北,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林家延。家延,这是我曾经的大学同学,现在的同事,郑予北。”

两人都是混职场的,伸手一握弄得像谈判对手一样,转眼郑予北就笑了,偏过脸看向阮棠:“你说这是不是职业病?我一跟别人握手,就像启动了什么程序一样……”

似是感知到了阮棠与郑予北的熟稔程度,林家延周身的防备感淡了许多,十分礼貌地应和了一下,但并不多话。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

郑予北简直控制不住自己往林家延脸上偏移的目光,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看阮棠都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了,林家延只好笑着邀请他:“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替你开门吗?”

话是对着郑予北说的,可眼睛却盯在阮棠那儿,一触即收,恍若无痕。阮棠心里自然清楚,他这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把副驾驶的座位都让出来了,但由于某种暂且还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得不装成完全没看见的样子。

郑予北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汹涌澎湃的视觉震撼,深知自己大概已经很失态了,路上硬是一声不吭,不想让林家延觉得他这人淡定不能。可惜他管得住嘴,却管不住眼睛,一找到林家延专心开车的机会就去细看人家的面容,还只敢看一两眼,忙不迭地又收回来,生怕被他抓个正着。

这并不是多么出众的一张脸,五官甚至有些平淡,但眉间眼角总有一番说不出的妥帖之感,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郑予北偷偷摸摸扫了一眼又一眼,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就是照相机,能把林家延的每一寸轮廓都刻在心里,从此永不相忘。

人都说爱情使人卑微,先爱上的那个注定姿态不堪。可怜之前那么多年都一路长风破浪的郑予北,在见到林家延的十分钟内就完全触礁沉没了,想扳回来都无从下手。其实这时候的感觉最多是好奇,或者好感,绝对谈不上谁爱谁。但郑予北清楚地知道,他这就是玩儿完了,没救了——

因为他偶尔回头时撞上了阮棠的眼神,平常连笑一笑都稀有的一个人,居然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显然正在观赏一场好戏。

趁郑予北瞪着阮棠的时候,林家延瞥了一眼他微微泛红的脸,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于是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你旁边有瓶水,没开过的,渴了的话先喝几口吧。”

一通凉水灌下去,胸腔里欢蹦乱跳的心脏总算冷却一些,郑予北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顺手把那瓶子放了回去:“谢谢。”

林家延没再看他,只勾起唇角笑了笑作为回应。

其实这不是个莽撞的家伙,他当然看得出来。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一不是性格的外在表述,一时的紧张是不会掩盖全局的。

至于他为什么紧张成这样,车里的三个人各自都很清楚。只是阮棠早有预料,郑予北难以置信,而林家延懒得追究而已。

第二天早上,阮棠再次在办公室里见到郑予北的时候,他已经很好地恢复了原样。

与阮棠不同,郑予北是一个对很多事情都表现得热情洋溢的人,似乎从来不失望,也从来不低落。任谁年轻的时候也都是急着要功成名就的,比如与大企业合作的时候,办公室里大多数人都希望多承担一些编写任务,或者直接出面去跟合作方商谈,以期给人家留下深刻印象,往后的职业生涯能够一帆风顺。但郑予北不会去抢这样的机会,阮棠曾经想过,可能这就是所谓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他不会急于占有什么,而是兴致盎然地将自己的能量散布到很多繁杂的琐事上去,且并不认为那是一种浪费。

在这个小小的社会里,郑予北会主动帮别人复印点什么东西,因为他正好站起来倒咖啡;郑予北会经常打开窗换换空气,因为他知道这里有人哮喘,最好能避免长时间闷在空调房间里;郑予北甚至不介意替单身汉们牵线搭桥,连明摆着喜欢他的小姑娘他都能坦然把机会让出去……

不过这一点倒不是因为他为人好,而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这样看似不争不抢的家伙,实则每个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每个人都认为他值得信赖,阮棠旁观了这几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心地纯良,真心实意是为了别人好。但事实上,阮棠深知他是个什么都看在眼里,只是什么都不屑于深究的人。他们同窗四年,后来又长时间共事,可要不是郑予北亲口告诉他,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身边这位挚友的取向。仅凭这一点,他郑予北就绝不会没心没肺,反而有可能是行事滴水不漏的性格——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他懒,他觉得不值得,索性求个开心,万事都顺其自然。

把这些印象综合起来,阮棠对这个家伙的评价还是相当高的,所以对于昨晚刻意让他见到林家延这件事,他只有瞒着当事人的一点点愧疚,但绝无悔意。

家延总是孓然一身,阮棠无疑是家人朋友里最担心的一个。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用意终究是好的,希望郑予北跟林家延真的能凑成一对,然后好好地、一天一天地过下去。

午间休息的时候,郑予北照旧跟他一起吃饭。因为对饮食都没什么太大讲究,楼上两个人合作写的程序又没完成,一人两个汉堡一杯摩卡就算是午餐了。餐厅里根本没几个人,满楼的工程师们都忙于敲打键盘,用他们早已习惯的非人类语言与机器进行交流,命令它们产生各式各样的程序,有空乘电梯下来一趟的人并不多。

其实他们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原因也是郑予北的一味坚持。他想问什么阮棠心里有数,于是就好整以暇等着他开口,装作一心一意啃着自己的汉堡,看都不看他一眼。

“喂,林家延跟你……真的是一起长大的?”

“嗯,我妈和他妈是所谓的闺蜜,我爸和他爸也算是朋友。这关系稍微有点儿复杂,你……是不是得付出点儿代价才能打听得到?”

郑予北果然有点晕头转向,平时伶牙俐齿的劲头荡然无存,只是很无力地翻了翻白眼作为催促。

“算了算了,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和他两家一直很亲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上一辈人相互都是多年的朋友,我们比别人家的血亲还要好得多。”

郑予北恨透了他慢条斯理剥着包装纸的德行,但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问:“那既然如此,你把他的手机号告诉我,他应该不会找你麻烦吧。况且,我估计你昨天也是早有预谋,故意引荐的。”

这话一入耳,阮棠立刻知道对面这人的智商又复苏了,这才直接了当把手机名片发了过去。郑予北那儿传来短信提醒的震动声,阮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实话跟你说,这事儿我一直瞒着他,没敢明说是想把你介绍给他。你小子给我认真一点,家延还比我大几个月呢,虽然我没叫过哥哥,但……”

阮棠极少去解释什么,郑予北一听就笑了,站起身示意他可以一起上楼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昨天连笑话都看过了,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林家延林家延,我这一夜都没怎么睡踏实,绕来绕去都是这三个字。”

阮棠忽然顿住脚步,一把拽了郑予北的衣服,强迫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予北,你一向是敢做敢为的人,我是相信你才敢把这号码给你。你可千万不能伤着家延,听清楚没有?”

郑予北迎视他的目光,一时间竟被震得无言以对。两人伫立良久,他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允诺似地拍拍阮棠的肩:“听清楚了。”

2

听阮棠这么说,好像郑予北能把林家延追到手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一样,但现实往往比人们想象得要残酷得多:这一回丘比特好像只射了半根箭,还有半根则不翼而飞了。

在初遇的三天以后,郑予北终于拨通了那个已经看得烂熟于心的号码,又听到了林家延的声音。

“郑予北……”林家延最近正忙着在工作室和工地之间两边跑,哪里还能记得牢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名,足足想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哦,小棠的同事对吧。”

“对……”郑予北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声调都沉下来了。

那段似乎顿住了片刻,然后主动开了口:“我这几天是有点忙过头了,所以没能记得很清楚……对不起。”

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除了郑予北和阮棠外就没有第三个人,因此阮棠把这通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连同郑予北精彩绝伦的面目表情也一并尽收眼底。

“你今晚有空么,我请你吃饭?”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郑予北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就跳出一个聊天窗口来。是对面阮棠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笑成什么样子。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听觉上,根本无暇顾及损友。林家延半天没回答他,最后耐不住沉默的还是郑予北:“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嘛。一天太猴急,五天没诚意,我是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才来约你的。”

这一来连意图都不必伪装了,开门见山,一切昭然若揭。林家延也觉得不用再戴着客客气气的面具了,直接了当地回了一句“无功不受禄”,手指一动就把电话给挂了。

看到郑予北悻悻地开始收拾东西,阮棠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到两分钟,他自己的手机就催命似的震了起来。

“……喂?家延?”

阮棠自己并不知道,他这一开口就带了颤音,哆哆嗦嗦像片秋风里的黄叶。这下连正准备走人的郑予北都站住了,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那头传来不怎么规律的呼吸声,明显正竭力压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林家延终于下了决心,把自己想说的都给说了:“阮棠,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操心。我身边有人也好,没人也好,都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阮棠拎起公文包,一面往外走一面推了郑予北一把,顺手把门边的开关摁掉了:“家延,我知道这次是我多事了,但予北这人真的不错……”

“事到如今,你再装糊涂就未免太矫情了。这世上谁都可以给我介绍对象,只有你,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话,但阮棠还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扫了一眼郑予北的表情,确定他至少没听清之后才应了下去:“你这样没着没落的,家里人不都要替你担心么。上回家栋走之前还让我替你留意点呢,你看他那样的人都知道关心你了……”

林家延听了更生气,字字分明,掷地有声:“你少拿家栋来压我。而且,正因为我知道他什么德行,绝对不可能跟你说这种话。”

一计不成,阮棠短时间内还真做不到又生一计,只得好言相劝:“要不你先别把话说绝了,先试……”

他想说“先试试看”,但林家延挂电话的速度一如既往,半个字的废话也没有,成功地让他闭嘴了。

在平时的工作中,阮棠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就这一会儿功夫,那张不怎么做出表情的脸上一次滚过了歉疚、尴尬、诚恳和无奈,在郑予北看来精彩程度已经不亚于川剧的变脸了。阮棠跟他一起在电梯里站着,咬咬牙扔出一句狠话来,硬是把满肚子疑问的郑予北给噎得愣住了。

“我一会儿把家延工作单位的地址和住址都发给你,你实在约不到他就下班以后去堵他。还有,他最近正盯着张江高科技园区这边的一个工程项目,所以昨天才会来找我……我知道那工地在哪儿,你明天午休的时候去看看,十有八九他都会在的。”

“哥们儿,我没听错吧。”郑予北仔细打量了他两眼,没看出有什么失心疯的征兆来,于是更奇怪了:“刚才那个电话明明是打来骂你的吧,说你多管闲事,不该替他瞎操心。你还敢这么公然泄露人家的个人信息?”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