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阴谋论——楼上黄昏
楼上黄昏  发于:2012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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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没说,”荀彦飞按下一楼的扭,回头看他一挑眉,“这是我的意思。”

“你……”温哲看他刚才还满口“温二哥”的,现在居然变脸如此之神速,只能跟看怪物似的瞪了他一下,然后恢复笑

脸道,“前几天也不知道指谁说过年无聊的,现在倒跟个小孩子似的,脑子里就记挂着放鞭。”

荀彦飞看了他一眼,仍是一挑眉,装聋。

温哲还准备说什么,这个时候电梯已经到一楼了。门一打开,荀彦飞就一手塑料袋,一手温哲地飞也似奔到楼下。

由于快到十二点了,楼下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弓着身子摊着手上长长的爆竹。荀彦飞和温哲围着房子转了转,终于找到一

个空旷的地方,便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

温哲看着荀彦飞弯下腰把手上的大袋子放到地上打开,才惊觉这个袋子里面容纳了何其之多的东西。

有一卷一万响爆竹,一个礼花,两个春雷,以及……“小蜜蜂”,“冲天炮”,“风火轮”等若干。

“你……对这也有兴趣?”温哲从袋子里面拎出一只“小蜜蜂”,好笑又无奈地问。

荀彦飞不理他,自己拿出那一卷爆竹,一点一点地拆开,然后在路边摊开来。一万响的爆竹很长,他来来回回地走了几

圈,还是没有全部展开。

温哲盯着手中的“小蜜蜂”看了看,终于忍不住掏出打火机,在导火索那里点燃。只听“嚓”的一声,手上的“小蜜蜂

”立刻窜了出去,半高不低地在空中打着圈地转了转,然后掉在地上咽了气。

温哲本来看着还觉得有点意思,但又嫌它生命太短。用脚在地上踢了踢,见已经彻底死透了,又觉得挺无聊的。抬头一

看,荀彦飞已经搞定了那卷爆竹,正站在旁边试手中的打火机。

而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零点了”,然后所有站在爆竹边上的人都蹲了下来,开始点火。

荀彦飞也不例外。温哲看见他在夜色中只穿着一件蓝条的高领毛衣,蹲在爆竹边上按打火机。火光时隐时现地照亮着他

的脸,样子倒是听专注。心里突然一动,温哲掏出手上的打火机,就跑到爆竹的另一头,蹲下身子点燃。

而这个时候荀彦飞的那一头也跟着燃了起来,他发现温哲在另一头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但爆竹已经毫不客气地“噼噼

啪啪”地响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荀彦飞刚回过神,就被温哲跑过来伸手一扯,拖到一边。

温哲本来想骂他发什么呆,结果想起爆竹炸得这么热烈,说什么都是白费。他侧过脸看了看荀彦飞,发现候着正盯着那

爆竹,眼睛里反射出明亮的火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跟着暖了一下,然后哪怕是出于这极端喧闹的爆竹声中,世界却

仿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温哲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地搂上了他的肩头。

……

爆竹只是个开始。解决完这个之后,荀彦飞兴致不减,从袋子里掏出两个炮弹似的春雷,顺手甩了一个到温哲手上。

他们把两个春雷放到路上,中间隔开了一点距离。然后齐齐蹲下身子,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地同时按下打火机,同时

点燃了它们,然后同时撒开脚丫子朝反方向狂奔。

两个人以躲避手榴弹爆炸的势头还没奔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两声挨得极紧的爆炸声,温哲回过头,看见自己的车灯被震

的乱闪,警报也是哇哇地乱叫。

温哲哈哈地笑了一声,扭头看荀彦飞,见他额头上已经出了一点汗,就随手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荀彦飞本来也是笑嘻嘻

地让他擦,结果过了一下,才突然觉得此情此景似乎有点怪异。

他一下子沉下脸,咳了一声,赶紧转身,在袋子里面漫无目的地翻来翻去。温哲站在原地,收了收,倒是玩味地笑了笑

。然后他就看见荀彦飞已经从袋子里面搬出了一个圆筒形的礼花。

“等一下!”温哲突然走过去伸手按住礼花,“在这里放不方便看。”

“那还能去哪里?”荀彦飞皱眉,没好气地问。

“上楼。”温哲俯身在他耳边悄悄说道,然后趁势就在那里啄了一下。

荀彦飞立刻窘了,刚准备开骂,人已经被温哲一把拖进了楼里。结果等到电梯刚准备进去,门一开就看见温理从里面走

了出来,双方差点没装个满怀。

“温大哥这是……?”荀彦飞急急收住了脚,看着他一扬眉。

“哦,我下来看看你们放烟火。”温理站在电梯门边上,面上闪过一丝很淡的惊讶,然后慢慢地说。

“大哥,我刚准备要彦飞上去呢。”温哲一把把荀彦飞往前面推了推,然后转头对他道,“正好,你带他回去。”

温理想了想,似乎不太明白原因,但还是点了点头。一个简短有力的“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温哲很干脆地

塞进了电梯。

于是几分钟之后,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家门口。这个时候,荀彦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荀彦飞从口袋里掏出一看屏幕,就想骂一句神经病,但碍于温理在旁边,还是接通了。于是就听见温哲在那头说:“彦

飞,快去阳台!”

荀彦飞愣了一下,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温理不明所以,也就跟在后面。于是坐在客厅沙发里的温锐行,突然就看见自

己一亲一养的俩孩子箭似的开了门,然后冲向阳台。

他也有点莫名其妙,但电视里的相声比较有趣,于是他继续看他的电视。

荀彦飞几步走到阳台边上,下意识地扶着栏杆低头望下面看。然后他就看到温哲站在楼下的小路边上,正仰头朝这边望

。因为楼层比较高,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小,但明显是傻笑在。

“你他妈……”荀彦飞一开口,发现温理已经走到自己旁边,也跟着往下面瞅,只能收敛了一下语气,“……你干什么

啊,怎么不上来?”

然而话音落了,没听见温哲的回音,耳边却忽然响起一声尖细的声音。然后一束礼花,就这么始料不及地绽开在自己眼

前。

紧接着,连续不断的礼花从温哲面前射出,恰好在自己身处的这个高度,一一绽放,然后凋落在夜色之中。一时间,爆

炸声此起彼伏,在自己眼中交相辉映。

荀彦飞几乎是呆住,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应该是被这火光映得忽明忽暗,五颜六色的才对。但不知道是不是那骤然绽

放的礼花太过刺眼,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跟着有些胀痛。

而这个时候,温锐行听到了近在眼前的动静,也拄着拐杖来到了阳台边上凑凑热闹。他伸手轻轻地搭在俩孩子的肩头,

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景象,觉得“一家人”的感觉莫过于如此了。

一直到归于平静之后,他才率先俯下身子,冲底下的温哲招了招手。温哲见状,也拼命地挥动着双手,倒有点像个孩子

了。

不过对于温锐行而言,看烟火归看烟火,但他这一辈子也算是看够了,即便是偶尔能提起来的兴趣,也只能坚持那么一

会儿。所以很快他又拄着拐杖回客厅,继续看他的春节晚会去了。温理方才也着实是兴奋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到理智

而无趣的状态,他在栏杆边上站了一下,觉得风有点大,于是很快也转身进了房间。

只有荀彦飞握着个手机,还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底下的温哲倒是没挥手了,但手里握着的手机也并没有切断通话

在暗夜里,他还是仰着头,微笑着同荀彦飞俯视下来的目光对视。他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是很适合说一些应景的情话

的。然而,当他拿起听筒贴到脸边上的时候,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太过多余。于是他只是笑了一下,问:“在上面看,感

觉要好很多吧?”

结果那头沉默了一下,却低低地骂了句:“温哲,你真他妈有够无聊的。”

12.

三十过后的几天,温理跟着自己的父亲走街串巷地去给各种世交拜年,顺便进一步疏通或者梳理生意上一些必要的关系

。但考虑到上门拜访自家的人也绝不会在少数,所以温锐行就派温哲留守在家中——毕竟小儿子生意上没怎么管事儿,

但应酬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于是温哲成天就呆在家里,负责收礼寒暄吹牛打屁一类的礼仪性工作。荀彦飞对此毫无兴趣,也懒得看他在人面前变脸

装13的样子,索性就抽了一天空闲,去了医院。

他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地就来到了哥哥荀彦云的病房。

病房虽大,但像他这样长久扎根在这里的病号毕竟是少数。所以过这个时候过春节,人也差不多走干净了。整个病房,

连同整个医院都给人空空荡荡的感觉。除了值班的几个年轻医生护士来回走动一下,也鲜少能看到什么人烟。

荀彦飞进去的时候,荀彦云还在睡觉。他身子微微向后倾斜,脑袋深陷进柔软的靠枕里,脸色有些苍白,但面容很是平

静温和。此时此刻人睡着了,手上还松松地握着纸和笔,可见似乎是写到一般支持不住睡去的。

荀彦飞不声不响地搬了凳子在他旁边坐下,又轻轻地抬起他的手,抽走了手中的笔和压在手下面的文稿纸。

把文稿纸放在眼前看了看,上面是荀彦云很清秀的字迹。但也许是垫着被子不方便,也许是手上的力气不足,那字迹很

轻微,甚至连骨架都略略显得有些散漫,似乎难以支撑住一个字的站立。

荀彦飞默默地看完了文稿纸上的内容,然后他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床边柜子的第二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文件袋里面满是同样的文稿纸,而文稿纸上也满是同样的字迹。

荀彦飞把里面的稿纸抽出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把新的写满的那几张放到最下面,然后握住稿纸的边缘将它们竖起来拢了

拢,才重新放回文件袋里面。

这个时候荀彦云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看着他。

荀彦飞赶紧把文件袋放回抽屉里,抬起头看着他轻笑了一下,说:“哥,你醒了。”

“彦飞,你怎么今天到我这里来了?”荀彦云把身子朝上坐了坐,靠在床头,面色里闪过些许讶异。

荀彦飞看着他,忽然心里有点难受,便只是笑了笑说:“大过年的,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我都不来,岂不是更冷清了

,哪里还像是在过年的?”

荀彦云听了只是淡淡地笑笑,又有些过意不去地说:“我以为你会陪着温家一起的。”

荀彦飞摇摇头,刻意笑道:“他们走家串户去了,不干我的事。再说,我还也懒得去咧!”

荀彦云依旧只是淡淡的笑,二人之间稍稍有些沉默。

而事实上,除了温哲之外,温家并不知道荀彦飞还有个哥哥的存在。这也是荀彦飞的意思。可是,即便是从来心高气傲

的他,也不得不依靠温哲的经济实力,去挽救这个人的性命。

因为在失去父母之后,在阴暗的角落和肮脏的街巷里,这个人曾经是自己依靠和仰仗的一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太过年

幼和弱小,也是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扶持长大。

这个人曾经是目中无人,是张狂不羁,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人承担着兄弟二人的苦难没有被压倒,最终却倒在了病

魔的攻势之下。而如今,这双眼睛里早已没有昔年的神色,有的只是极致的平淡和无奈。

荀彦飞总觉得过去那段黑暗的时光本该是他和荀彦云共同承担的,而正因为哥哥把一切都揽过去了,才导致了现在的病

症。

这是自己欠他的。

所以万不得已之下,荀彦飞向温哲开了口。但他想要的其实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挽救这个自己最亲的人,只是他此时此刻

所能做的还太少而已。所以,他尽量把医院的所有花销降到最低,一方面好为肾源的到来做好资金准备,另一方面,这

些钱,他是有意以后还给温哲的。

当然,这要等到自己什么时候真的在演艺圈混出点名堂的时候。

可是跨进演艺圈,却绝非为了这个原因。荀彦飞始终觉得,自己是可以做点什么,以自己的方式做点什么,来完成荀彦

云所渴望和希冀的事情。这也是,他现在发奋努力的全部动力。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再度开口打破沉默说:“哥,我刚看到你新写的部分了,比现在电视里播的那些烂剧情要好看多

了。”

“是么。”荀彦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整天躺在这里闲着没事,随便写写而已,成不了大气。”

荀彦飞没有拆穿他这个掩饰的谎言,只是继续微笑着说:“哥你继续写,没准以后真能让人看上,拍成电视剧也说不定

。”

荀彦云也没有拆穿他这个显而易见的安慰之辞,只是微笑了一下,说:“但愿吧。”顿了顿又打趣道,“你现在不是在

做演员么?干脆你来做主演好了。”

“当然好啊!主演让给别人我还不答应呢!”荀彦飞立刻笑道,说完之后忽然又想起什么,坐在椅子上向前坐起了身子

说,“哥,最近贺岁档的那几个片子你知道吧?我在里面跑了几个小龙套,要不今天我带你去看看?”对自己哥哥,荀

彦飞倒不像在温哲面前那样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这个时候看着荀彦云的表情,倒有点像个邀功的小孩子了。

荀彦云想了想,感觉自己今天精神状况也还可以,加上荀彦飞带着倒也挺放心,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提议。

……

温哲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看了看表,都八点钟了。老爷子和大哥估计正在吃酒席,没回,但荀彦飞这小子怎么也不见

影子?

他略为不爽地打了个电话,发现居然没人接,于是这更加加重了他不爽的程度。放下了电话,一看这大过年的,房间里

空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真是有点凄凉。于是他很悲情地叹了口气,走进厨房给自己煮泡面去了。

十分钟后,等他刚刚端出泡面走进客厅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温哲手忙脚乱地放下了泡面,打开一看,发现

屏幕上显示的是荀彦飞。他立马接了,听那头有点嘈杂,正准备开口表达一下自己愤懑的心情,不料对方却抢先开了口

说:“温哲,我刚刚和哥在看电影,手机静音没听见。你打给我干什么?”

“哦……”温哲觉得自己要问的好像已经被荀彦飞抢先答了,只能愣了一下说,“你和你哥一起是吧。”低头又看了一

下表,“完了差不多就该会了吧?”

“没呢。这一场才结束,下一场半个小时之后。”

“啊?你看什么,还看这么多遍?”温哲比刚才更厉害地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又挑眉一笑,“不会是你自己跑龙套的片

子吧?看不出来,小样儿挺自恋?”

“滚你的。”荀彦飞本能地骂了一句,意识到荀彦云正在不远处看电影的宣传板,便轻轻咳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他好

不容易出来,我带他都看一遍而已。”

温哲故意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笑道:“连那个演神经病的都让你哥看?”

荀彦飞反击似的短短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神经病怎么了?那才体现老子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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