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骆导啊,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怎么,来探探班?”
“和郑导有点交情,今天没事过来随便瞧瞧。”骆辰斌收了手,朝远处看看,又说,“刚才好像在拍你们家彦飞呢?怎
么不去看看?”
温哲点了点头,就朝那边迈开步子。结果刚走一步就被地上的电线绊住了脚,差点没摔个跟头。还好骆辰斌及时伸手拉
住了他,才不致使惨剧发生。
温哲借势推眼镜再度抽了手,但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根本没眼镜可推,只好作势理了理衣领,微笑着说:“多谢了。”
结果话音刚落,就突然听到荀彦飞的声音:“温哲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呆着的么?”
温哲抬头望了望,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就只能赶紧收起脸上茫然的神色,假装已经看见他了,说:“你不是在拍戏么?
”
“我已经拍完了。”荀彦飞刚拍完了,还穿着精神病人的条状病号服,伸手就不客气地在温哲脑袋上拍了一下,“看不
见就看不见,装什么装啊!”
他话音落了,人已经大步走过来,把温哲一抓,准备拖回去。但突然发现旁边还站着个人,四十来岁,高个略壮,余光
看上去有么点眼熟。一抬头发现是骆辰斌,立刻摆出微笑:“是骆导啊,真巧。”回头看了下温哲,似乎明白了情况,
又说,“不好意思,他眼镜坏了,刚才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事。”骆辰斌看着荀彦飞的动作愣了一下,但很快还是恢复过来,冲他点点头,微笑着说,“温二少刚才差点摔了
,我只不过是伸手扶了他一把而已。”
“那么还是多谢了。”荀彦飞场面上的东西学的还是人模狗样的,冲他点点头示意,就转身继续刚才的动作,准备把温
哲一直拖回房间。
骆辰斌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推推攘攘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嘴角突然露出一点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稍纵即逝,很
快就不见痕迹。然后他转过身子,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朝拍摄现场走去。
……
当天晚上,温哲尽管失去了眼镜,各项属性值明显下降,但由于记恨着荀彦飞拍在脑袋上的一巴掌,以及和骆辰斌亲切
交谈的事情,反而超水平发挥,不客气地把荀彦飞折腾了半个晚上。
弄得荀彦飞早上起来浑身疼,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转身恶狠狠地对温哲骂道:“你他妈没眼镜了还这么能折腾,老子
今天不陪你去拿眼镜,看你还能折腾多久!”
温哲靠在床头,因为看不见,也懒得睁眼,只是淡淡地说:“不拿没关系。没了眼镜,反正我有劲没地方使,就晚上继
续折腾好了。”
荀彦飞脸皮不够厚,在这种话题上说不赢温哲,只能咬牙切齿地问候了一句他母亲,然后粗暴地把他拖下床,命令他赶
快洗漱穿衣。
去眼镜店拿到眼镜之后,温哲顿时觉得世界一片澄明,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噩梦。听郑导说荀彦飞那场戏拍得不错,尽
管没有看到现场版的有点可惜,但温哲也只得作罢,等到片子上映之后去影院看好了。
所以现在换他带着荀彦飞,告别了剧组,就提前回了家。结果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随便买了份小报,随便翻了翻,看到
一版上一个名为“主人拍戏忠犬护驾”的标题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翻开相应的版面之后,果然就看见一张照片,照片里面自己没了眼镜,只能可怜兮兮地扯着荀彦飞的袖子跟在后面
。而荀彦飞很潇洒地走在前面,那开到满档的气场跟自己的样子倒形成了鲜明对比。
温哲叹了口气,伸手扶额。怎么记者拍的都无一例外是他看起来很耸的时候,自己也太点儿背了。但转念一想,毕竟自
己爷们的时候是不可能被拍到的,于是心里立刻平衡了不少。
正想着,荀彦飞上完厕所回来,温哲赶紧把报纸一折,若无其事地塞进了包里。
10.
回去之后,还没歇几天脚,荀彦飞就得去跑第三个片子的龙套了。这一次他要演的是个街坊里的热心小伙儿,说起来远
不如前两个折腾人,片子里他只需要拿上一把芭蕉扇,以白背心大裤衩加上人字拖的造型出现在一棵树下面,等主角问
路的时候给他指指,然后做热情状站起来,问他要不要自己带路。主角拒绝了,于是他就笑笑,坐下来继续扇手中的大
芭蕉扇。
这个角色没啥技术含量,荀彦飞去了片场之后,几乎是一次就搞定了。但这一回他没有在片场多作停留,而是第二天就
坐飞机回了家。
因为一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温哲的老爹已经带着他心爱的大儿子从美国回来,准备在家过年了。
温太太也就是温哲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而温老爷子在那之后也一直没有再娶,只是一心一意地守着
他两个儿子加一个捡来的孩子过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好。
一个星期之前,温哲就已经匆匆解决了手头上的事,专门打点各种事情,以候自己亲爹的到来。虽然说他对这父子兄弟
一年一度的相会还是很期待的,但同时又觉得,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原本自己和荀彦飞的二人世界就这样被打破了,
也着实是个烦心的事。
而且他一个人随意惯了,被父亲突然回来管教,也多少有点不自在。
……
荀彦飞下了飞机,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里的温老爷子,以及他一左一右的两个儿子。于是
他赶紧放下行李,走到跟前很乖巧地过去“温伯伯”“温大哥”地一一问好。
温锐行手下的产业很大,也许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缘故,不说话的时候,人的气派也看着也挺气势的。但实则他为人倒是
挺和蔼的,见荀彦飞一年不见,五官生的越发端正了,不由得喜笑颜开。朝前略略坐正了身子,挪出身旁的位子,用手
拍了拍,笑着说:“彦飞,来,坐。”
而温大少温理在荀彦飞眼里就是个面瘫工作狂,这个时候见荀彦飞跟自己打招呼,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冲
他点了点头。
荀彦飞抬眼瞥了一眼两边的温家二兄弟,然后很恭谨地走到温老爷子旁边坐了下来。然后四个人——准确地说也就只有
荀彦飞和温老爷子——开始了其乐融融的交谈。温理本来就话不多,所以一直一脸肃然地正坐在沙发上,偶尔被老爷子
提问以确认一些情况的时候,也只是用“是”或“不是”来回答,整个过程中说过的话,加起来就没超过二十个字。
而温哲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在自己亲爹面前,也不得不收敛几分。但是让他觉得分外可气的是,荀彦飞这小子居然
能如此假正经地摆出一副温良谦恭而又小心谨慎的样子。谈话中提到自己的时候,还一副很生分而羞涩的样子朝这边看
了看,开口闭口的只称“温二哥”。全然一副纯洁处男的做派。
于是温哲终于发现,自己不是最厚脸皮的人了。
“对了彦飞,听哲儿说你最近拍了不少戏?”话说到一半,温老爷子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便开口问道。
“是啊。”荀彦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投降温哲,“多亏了温二哥的帮忙。”
“哪里哪里,”温哲看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回敬道,“那是彦飞自己努力争取到的结果。”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虽然一部戏里面也就露几秒钟的脸而已,但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荀彦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话里面仍旧是温和而谦虚,“温二哥说的是。虽然只是几个龙套角色,但知道他为了争取已
经尽力了,剩下的部分应该靠我自己多加努力才是。”
而温老爷子似乎没听出来他们二人微笑之下的唇枪舌剑,只是笑着说:“都是贺岁档是吧?那我刚好可以赶着看看哈哈
。”笑了两声,似乎想起来温理又半天不作声了,便偏过头去看他,“理儿你说是吧?”
“是。”温理点了点头,干巴而严谨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
吃过晚饭之后,一家人继续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看电视。在荀彦飞的要挟之下,温哲没有拿出那个《龙虎门》的碟子,
几个人就随便看了看电视里的政治片。温理对这个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坐得笔直笔直地,眼镜盯着屏幕一动不动。荀彦
飞可能因为一直保持着恭谨姿态比较费体力,还没看一会儿,已经抑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温哲一直偷空朝他这边瞅,但又不能太明显,只能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见他打了哈欠,便赶紧做关心状问候道:“彦
飞这是困了吧?白天赶了飞机,也挺辛苦的。”
温老爷子自己对政治一类的也不太感兴趣,这个时候听温哲开了口,觉得自己似乎也找到离开的理由了,便转身对彦飞
说:“困了就先去睡吧。”结果刚说完,自己已经站起身来了。
荀彦飞恭恭谨谨地站起身子,正准备开溜,一看温理还盯着屏幕,便问道:“温大哥不去休息么?”
温理摇摇头,简短回答道:“我把这个看完。”
荀彦飞见温老爷子已经先行回房了,只好耸耸肩转身离开。而温哲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个时候也很快地跟在荀彦飞屁股
后头飞快撤退。
结果一撤退,就跟着撤退到荀彦飞房里面去了。
“干什么?”荀彦飞横了他一眼,伸手卡在门口不让温哲进。
温哲耸耸肩,很坦然很正直地说:“当然是睡觉啊。”
“回你自己房间。”荀彦飞不客气地准备关门。
但温哲人已经跟一条鱼似的从门缝溜进来了,伸手把荀彦飞的腰一揽,做出无辜的样子说:“彦飞,你对我怎么能这么
绝情?”
彦飞身子紧了一紧,赶紧伸手把腰上那个不规矩的爪子拎起来甩掉。如果是平时,他可能就很暴力地一拳挥过去了。但
这个时候,考虑到有人在外面,他忍了忍,便只能压低声音恨恨道:“老爷子和你大哥都在这里,你他妈是生怕人看不
到?”
“老爷子已经睡了,大哥不会来找我的,你放心就是了。”温哲不死心,又死死粘过来,“再说你去拍戏的那段时间,
我都憋了这么久了,实在憋不住了,怎么办?”一边说着,手已经熟练地滑进了荀彦飞的衣服。
荀彦飞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往后退,最后仰面倒在床上。想反抗又处于下风,想骂又不能大声,只能咬牙切齿地想
自己这次又他妈栽他手上了。
而当温哲很尽情地做足了前戏,正准备进入最关键环节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然后听到温理没有起伏的声音:
“彦飞,温哲在不在你这里?”
里面的两个人顿时傻了一秒钟,然后齐刷刷地坐起来,连滚带爬地找衣服。
三十秒钟之后,荀彦飞穿着衬衣打开了门,运用毕生演技所学,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温二哥在我这儿呢。”他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让开一点位子,“我们在讨论我片子的事情。”
里面的温哲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看到温理稍稍扬了扬眉,表情里露出恰到好处的一点
诧异,“大哥,你找我?……怎么了?”
“我要关电视,”温理看着他,平静地说出了来意,“找不到遥控器了。”
“哦,我来帮你找找。”温哲合上了书放在一边,然后站起了身子,随着温理走了出去。经过荀彦飞身边的时候还不忘
说一句“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那咱们明天再说吧”,然后正直而潇洒地关门离去。
门关上之后,荀彦飞才走到温哲刚刚坐的地方,掀开沙发垫子,从里面拿出一堆皱巴巴的衣服甩到一边。
他看着那堆衣服,低低地骂道:“他妈的,刚把我撩起来就跑了个没影。剩下的还得老子自己解决……”
然后,转身去了厕所。
半个小时之后,温哲悄悄地推门进来。
“大哥进房间很久了,不会有问题了。”之前前戏带来的效果似乎还没消减,温哲这次没什么废话,见荀彦飞已经窝在
被子里了,就直接钻了进去,直奔主题。
结果他发现荀彦飞已经自行解决了之后很不甘心,硬是把他折腾得有了感觉。然后他看着自己身下已经煎炒烹炸完毕的
美食,准备毫不客气地开始享用了。
可是煮熟的鸭子又一次地飞走了。
因为这个时候,门外面想起了温老爷子的声音:“彦飞,哲儿在你这里么?”
二人相视了一秒钟,再一次双双从被窝里蹦跶起来,七手八脚地穿衣服。
这一次只用了二十秒,温哲就衣衫整洁地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刚才那本用来装模作样的书。
“爸爸,我找彦飞借书来着,就在这里和他聊了几句。”他推了推眼镜,面露几分诧异,“您不是睡了么?这是怎么了
?”
温老爷子并没太在意他说的话,只说自己嫌冷想看空调,但找不到遥控器了。于是温哲只好拿着那本书,回头看了房间
里翘着二郎腿几度不爽的荀彦飞一眼,然后跟着老爷子继续“找遥控器之旅”了。
而房间里的荀彦飞站起身来,第二次去了厕所。
于是又过了半个小时,当温哲再一次从门缝里几进来的时候,被子里荀彦飞直接三两步蹦下床,一脚把他踹门外头去了
。
把门一反锁,拍拍手重新爬回了床上,心想老子他妈的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11.
一眨眼,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荀彦飞大概由于小时候生活质量不高的原因,对各种过节也没有什么很明显的概念。
再说自己现在要吃有吃,要穿有穿的,也着实不觉得过年有什么可稀奇的。
总结一下大意,就是荀彦飞觉得过年实在是挺无聊,没啥意思。但温哲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明显地表示出不以为然。毕
竟自己跟荀彦飞一起过年已经有四五次了,他是个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
果然不出所料,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一家人本来簇拥在温锐行周围象征性地看春节晚会——看不看得进是一回事,但坐
在那里摆摆样子又是另一回事。结果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外面鞭炮一响,荀彦飞的屁股底下就开始跟张刺似地坐不住了
。在沙发里挣扎了半天,他终于站起来,走到温锐行面前说:“温伯伯,温二哥和我要放鞭去!”
温锐行看电视里一个小看得正出神,这个时候不舍地把目光挪开了一秒钟,看了看荀彦飞,眼神还是粘了回去。只摆摆
手说:“想去就去吧,我就不下去了。”顿了顿,似是想起旁边石雕一样正襟危坐的大儿子,便微微侧头问:“理儿,
跟他们下去不?”
温理看着温锐行,只慢慢地摇了摇头。
与是荀彦飞耸耸肩,飞快地回房拎出一大包东西,然后走到沙发边拖起温哲就拉出了门。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一起放鞭了?”温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先塞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