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露鬼影

熟睡中，感觉到有人摸自己的脸，孙晓抬手打开骚扰自己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那只手却又摸在自己的脸上。孙晓

抓住那只手，迷迷糊糊地说道：“小琦，别闹了。”手中确实粘糊糊的感觉，就好像抓在一团浆糊上。孙晓半睁开眼，

看向手中的那只手腕……

那确实是一只人类的手，只是却不是正常活人的手。已经腐烂的肉块挂在森森白骨上，腐烂的皮肉间是如同黑芝麻糊般

的粘稠胶状体。

自己的手正是抓在那堆胶状体上。孙晓想要甩开那只手腕，却怎么也脱离不了。

顺着手腕看上去，是一张同样高度腐坏的脸庞。一只眼球凸了出来，尽是沾满黑糊糊的眼白，另一只眼窝里已经空了，

还在向外渗着黑糊糊。两眼之间，本该是鼻子的位置，是一团外翻的黑色腐肉。嘴巴处，也没了嘴唇，只有冒着黑色糊

状胶体的一个窟窿。

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向孙晓靠近。孙晓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音。他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掐住。奇怪的是，他的呼吸

却很舒畅。眼见那张脸越靠越近，孙晓的心跳越来越快，体温却也越来越低。孙晓的手胡乱的挥舞着，似乎要抓住什么

。腐烂的脸在距离孙晓10厘米处停下，应该是嘴巴的窟窿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孙晓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阵嗡嗡声，

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孙晓——”远处有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很熟悉，很亲切，孙晓却想不起这个声音是谁的，却感觉到似乎抱着住了温

暖柔软的东西。“孙晓——”呼唤声渐渐近了，脑子里的嗡嗡声也慢慢轻了。孙晓的意识又开始模糊。突然就觉得唇上

传来热度，呼吸变得困难，身体却温暖起来。

“孙晓，你再不清醒，就名节不保了。”耳边传来那个声音，孙晓终于想起来，那是小琦的声音。同时，孙晓感觉到睡

衣被掀开一角，一只冰凉的手掌摸在自己的腰上。一个激灵，孙晓睁开了眼睛。

此时，孙晓一只手抓着小琦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地圈着小琦的腰身。小琦的身体确实是温暖而柔软。而贴在自己唇上

的正是小家伙的嘴唇。小家伙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孙晓，在黑夜里宛如闪烁在天际的北极星。

腰上的那只冰凉的爪子正不安分地在孙晓的身上摸索着。孙晓的身体涌起怪异的感觉，孙晓心下大惊，一把推开小琦，

“大半夜的，你不安安分分睡觉……”

小琦打了个喷嚏，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和孙晓，“应该是我问你吧，突然就抓住我的胳膊，还把我抱得死紧。喊你也喊不

醒。我看你呼吸困难的样子，才好心帮你做人工呼吸。你还恶人先告状。”黑夜里看不清小琦的表情，语气却是“得理

不饶人”的架势。

“这样吗？”孙晓想到刚才在小琦的碰触下涌起的欲望，以及某部位正常的生理反应，下意识地将被子裹紧了些。对方

还是未满14岁的孩童，在中国的法规里，自己可是犯罪。罪恶感油然而生。虽然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已开始

在心里深刻检讨起来，“我做了个恶梦……”

“很可怕？”小琦向孙晓身边靠了靠，左手覆在孙晓的右手上，扣住了孙晓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那次放血的缘故，小琦现在的手指总是冰冷的。孙晓惊魂未定的心神，却安稳下来。“本来是很有些恐怖。

现在不怕了。”

“那继续睡吧。别忘了，我在你身边。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敢靠近你，我，裴莫琦，都会让它形神俱灭。”小琦

又向孙晓身边挪了挪。

“是啦，你最厉害。妖魔鬼怪遇到你都要跑光光。”孙晓轻笑着，小家伙越来越大言不惭了。安心地靠着小琦躺下，又

将被子拉好，才再度闭上眼睛。

小琦转头看向窗外。窗帘没有拉上，今晚的月亮也分外明亮，投射在窗户上，清晰地照出一个鬼影：一个一丝不挂的鬼

影，由于高度腐烂，只能勉强辨别出是女性，外翻膨胀的皮肉中溢着黑糊糊的脓水。鬼影贴在窗户上，嘴巴处的窟窿一

张一合……

小琦转过头，额头轻抵在孙晓的脸颊边，合上双眼。孙晓感觉到小琦的动作，也转过身，被子里的左手环住小琦，右手

还被小琦扣在手里……

……

一连几天，孙晓都梦到了那张腐烂的脸。那张脸似乎在对他诉说着什么，孙晓的脑子里都是嗡嗡声，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只要握着小琦的手睡觉，却又总是睡得很安稳。索性每晚小琦都扣着孙晓的手指睡觉，孙晓不再被恶梦困扰。

孙晓却发现小琦和赵柯总望着窗外出神。

“我是不是招惹到什么恶灵了。”孙晓忍不住出声问道，“我身体里面的那个，一直在睡觉，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状况

。你们可别骗我。”

“老幺，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孙晓连做几天恶梦的事，何峰与齐宇昂也知道。齐宇昂自然会调侃几句，“不做

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连着几晚都梦见同一只恶灵，肯定做了罪大恶极的坏事。是不是一夜情后，就抛弃别人了。”

“胡说什么？”孙晓没好气地回了句。

小琦的眉毛立刻拧在一起。

赵柯不由得莞尔，“你就关不住你的嘴。”轻推了一把齐宇昂。

“都说一夜情了，肯定不用负责任了。”何峰接过话，“估计是酒后乱sex，别人女孩却上了心。孙晓又不愿负责任。女

孩伤心难过跳了江，做了落水鬼来找他报仇。”

“靠，越说越离谱，我是那种人吗？”孙晓踹了何峰一脚。

小琦看着窗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就是，老幺是那种人吗？我看啊，八成是老幺对某姑娘一往情深，某姑娘不领情，跟别人跑了。结果某姑娘命途多舛

，红颜薄命，被人骗财骗色，还不得好死。死后深觉愧对老幺，所以来找老幺道歉。”齐宇昂深情并茂地述说，“老幺

帮做鬼的某姑娘报仇雪恨，又帮她还愿，感天动地。神仙特意网开一面，让某姑娘还魂，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算确实有鬼，你也不用乱扯这些狗血言情鬼片吧。”孙晓丢给胖子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不是向往玄幻大片吗？怎

么改走言情鬼片这种小路了？”

“难道是修炼千年的得到女修真者，因你的无意为之，渡劫遭了不测。化为厉鬼，本想接近你伺机向你报复，却爱上你

，传你修仙法则，然后一起双修？”齐宇昂眨了眨眼睛，极认真地说道。

“异想天开。”小琦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齐宇昂又想调侃几句小琦，被赵柯捂住了嘴。

“孙晓，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真的做过始乱终弃的事儿？”小琦斜眼睨着孙晓，“还是真的对别人一往情深，却被

别人始乱终弃了？”

“小家伙，你也跟着这死胖子乱掺和。”孙晓听着小琦的询问，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真没有？可别错过一偿夙愿的机会。”小琦半眯着眼，手指敲着下巴。

“机会个毛线。”面对齐子的调笑，孙晓镇定自若，对于小琦的调侃，孙晓有些莫名其妙的火气。

“错过机会，可别怪咱们不帮你。”小琦似有遗憾地摊手，目光又投向窗外。

窗上依旧有个黑影，只是白日的阳光里，鬼影比较模糊。

“鬼才需要这个破机会。”孙晓恼火地踹了下面前的茶几。

又过了一日，孙晓却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似乎应验了他们的玩笑……

三十六、有八卦

“发生什么事了？”见孙晓挂掉电话的表情很别扭，赵柯出言问道。

“有个同学失踪了大半个月，他家人打电话来问问。”孙晓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却又似乎在极力遮掩什么。

“该不会是那个你暗恋了两年，跟你交往了一天就转投别人怀抱的女同学吧。”齐宇昂的目光始终注意在碗里的蹄花上

，无心地冒出一句。

“还有这种事？”小琦放下手中的碗筷，瞄向孙晓。

“我打电话问问情况。”孙晓握着手机回房。

“就不能吃完再打电话么？”小琦看了眼窗外，那个鬼影离开了客厅的窗户。小琦跟着孙晓回房。

“你也帮忙问问……嗯嗯，我知道的……都是同学……好的，再见！”小琦推门进入的时候，孙晓刚挂了点电话，转而

又拨了一个，“我孙晓。你知道小怡失踪的事么？……没，一年多没联系了，刚接到她爸妈的电话……那有消息互相通

知，同学一场嘛……行，再见！”又挂掉一个，想继续拨，却被小琦夺过手机。“小琦，你干嘛？”孙晓想抢回来，小

琦却不给他。

“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不还你。”小琦捏着手机威胁孙晓，“就算你找他们借手机，你应该也记不住那么多号码吧

。”

“别胡闹，把手机还来。”孙晓有些火了。

“失踪了这么久，怕是凶多吉少。你说清楚点，也许我能帮你。”小琦眼角瞟了眼卧室的窗子，外面正飘着那个鬼影。

此时鬼影的双手死死的扒在窗上，捶打着窗户。

“别乱说，小怡肯定没事的。”孙晓一拳捶在墙上。“一定没事的。”

小琦看了孙晓良久，将手机往孙晓手中一塞，“不如先问问外面那个吧。”指了指窗子。

“你说什么？”孙晓看了眼透亮的窗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小琦。

小琦咬了咬嘴唇，嘟起嘴，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褐色半透明的二角貔貅造型的饰品。“这是犀牛角雕的，点燃它你就能看

到了。”

“犀牛角？”犀牛早已被列为受国际保护的珍惜濒危动物，犀牛角成了比较昂贵的物品。孙晓推开小琦的手。

“怎么可能是真的啊。谁知道用什么牛的角做的，牛角都可以见鬼的。你觉得我会把犀牛角给你这么糟蹋？”小琦白了

眼孙晓，看见站在门口的赵柯几人，挥了挥手，“等会儿会出现恶心的东西，你们最好离远点。”

“正好见识下传说中的鬼。”齐宇昂倒是显出满满的兴趣。

“小琦，那……”赵柯注视着小琦收里的饰品。

“你带他们回去。”小琦打断赵柯的话，将房门关上并上了锁。“你看清楚了。”小琦捏着一张符纸点燃，将饰品伸在

孙晓眼前，燃烧的符纸凑在黑褐色的饰品上，貔貅的一只角燃了起来。没有火焰只能看到那是角上冒着徐徐的白色轻烟

。轻烟渐渐地弥漫了整个屋子。

在这轻烟中，孙晓的视力却愈发地清晰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子周围有淡淡的金色亮光。而窗边淡淡的亮光中，有一

个黑色的鬼影。正是前几日在梦里见到的腐烂的女鬼。梦里看的不太仔细，现在却能清楚地看到女鬼身上黑色的脓血中

，爬动着各色的小虫。而女鬼的脖劲处，有根红色的绳子，上面穿了只碎了一半的玉如来。

孙晓险些站立不稳，搭在了小琦的胳膊上。小琦手中的貔貅跌在地上，四分五裂。点燃的那一块还在慢慢地变小，屋里

的轻烟渐渐地变淡。

待得烟雾消失，屋里的金光和鬼影全都消失不见，小琦才开口说道：“看到了吧。同你要找的人有关系吗？”

孙晓跪坐在地板上，脸色煞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小琦瞪了眼呆坐在地上的孙晓，转身拧开房门。屋外三个人保持着他关门前的造型。小琦拉住齐宇昂的胳膊就走。

赵柯一眼瞅见地上的碎片，上前捡了起来，安慰性地拍了拍孙晓的肩。

……

“胖哥，那个小怡是什么人？”小琦拉着齐宇昂坐在沙发上问道。

“小屁孩问那么多干嘛？”齐宇昂扯开拽着自己袖子的手。

“胖哥，你还把我当一般的小屁孩么？”小琦掏出一打符纸，阴阴地笑起来，“我知道，胖哥很喜欢看鬼片吧，要不试

试自己演一部‘人鬼情未了’？吊死鬼？落水鬼？就算是要五马分尸的或者乱刀凌迟的我也想办法给你招来。”

“小琦，你别闹了。”齐宇昂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小琦的头。

小琦立刻严肃起来，手中符纸丢出。两张符纸分别落在齐宇昂的额头和脑后，另有四张符纸分别贴在齐宇昂的四肢上。

小琦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齐宇昂便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提起，四肢朝上，身体朝下的悬空了。

齐宇昂想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随后便感觉到身体左右晃动，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齐宇昂头晕头疼，胃里翻江倒海

，耳边传来轰鸣。

“小琦，停下！”赵柯走到客厅，就看见齐宇昂在空中快速的旋转，想也不想就知道是小琦做的。

小琦冲赵柯一撇嘴，收回了符纸。

齐宇昂的身体受着惯性和重力作用，在空中做了个720度旋转下坠。眼看快要摔在地上，一直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何

峰赶紧闭上了眼睛。何峰想象中的重物落地声并没有传来，睁开眼，看见赵柯仰躺咋地板上给齐宇昂做了肉垫。何峰松

了一口气，又开始为赵柯担忧。

赵柯却安然无恙地扶着齐宇昂站了起来。齐宇昂仿若无骨地软倒在赵柯身上，目光涣散，脸色发白，还一副随时都会吐

出来的模样。

“你先坐在这儿，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我。”赵柯板着脸，扶着齐宇昂回房。何峰看了眼明显在闹情绪的小正太，赶紧跟

上赵柯。

赵柯将齐宇昂安置在床上，便重新走回客厅，“齐子怎么惹你了？”

“我问他小怡是谁，他不说。”小正太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赵柯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小怡是孙晓的初中和高中同学，叫张怡，同孙晓的关系一直不错。刚上大一那会儿，孙晓

和她经常联系，我们以为那是他女朋友。后来才知道孙晓是从高二开始暗恋张怡。大一下学期刚开学，孙晓就告诉我们

张怡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可是第二天，就沮丧地说分了手。”

“孙晓很喜欢她？”小琦酸酸地问。

“以前应该是很喜欢她的吧。反正从他告诉我们分手后，就没在听他提过张怡的任何事。”赵柯瞟了眼别扭的小正太，

轻笑起来，“不管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记得某人可是很有信心地要争取的。”

小琦丢了一记白眼给赵柯，“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跟你不一样。”赵柯摇头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刚才所捡的犀牛角碎片，“这些怎么办？”

小琦盯着碎片皱起眉，“凉拌。本来就是要送给他的东西。”赵柯还要说什么，被小琦摆手阻止，“他若还想欣赏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