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未来 下+番外——世界人民的114君
世界人民的114君  发于:2012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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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这个人每天都在努力地工作,月初因为太累,膝盖都肿了,休息了三天才恢复。在这个时候,左贤没办法告诉男人

,现在没有一个医院可以接收自己,也没有一个医院对自己发过去的简历感兴趣。

为了不让严樊旬担心,每天按照上班的时间,早上出去晚上回来。这样的生活持续着,痛苦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

到底前方的路在什么地方?这么想着,左贤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严樊旬说,“千万不要太累,最近你一直在瘦,我很担心。”

“嗯。”左贤回答,他把眼泪擦干,转过身,将头埋在严樊旬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住男人。

温暖传递到胸膛中,痛苦的幸福也在那里绽放开来,仿佛永远也不会凋谢那样。

02

和以往一样,一旦半夜醒来,就很难再睡着,即使勉强睡着了,也浅得马上就能再次醒过来。

左贤小心地把手伸过去,搂住严樊旬的手臂,经过一天的工作已经疲惫不堪的严樊旬把脑袋靠在左贤的肩膀上,沉沉地睡

着了。

膝盖的手术之后,在家乡呆了五个月,等严樊旬恢复得差不多才来到这座城市。来这里的第一个月没有忙着找工作,而是

继续帮严樊旬做康复训练,虽然医生说术后最多四个月就能恢复,但为了保险起见,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来做康复练习。

如果自己有更多的钱,有更大的能力,一年内都不会让严樊旬出去工作,但现在自己什么也没有,除了和严樊旬一起为生

活努力,没有别的办法。

在家乡的医院工作时,工资并不高,手术之后的五个月里存下来的钱都用来还给江嫨。后来到了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一下子又变得身无分文。

过了很多年无需为生计操心的生活,现在却在思考应该怎么样在这座城市中活下去。

从上个月开始,便在专营医学书籍的书店中打零工,得了些微薄的收入。不快点找到正式的工作,很久便会山穷水尽。

压力导致了神经性的胃痛,夜里常常因为疼痛醒过来,再也没办法睡得着。烦闷的情绪压在胸膛中,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任何自我安慰和开导都没有用,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不快点找到正式的工作,马上就会走到悬崖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将

付之一炬。

左贤每天晚上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收邮件,但他其实也清楚医院的面试通知几乎都是电话形式,关注邮箱的话只有失望而

已。

在短短的时间里换了两个地方,现在又来到了第三个城市。这样不安分的外科医生大概没有医院敢要。但简历就是简历,

事实就是事实,不允许有任何解释。

左贤握紧严樊旬的手,在男人的额头上轻轻按下一个吻,用这样的方式安慰无法入睡的自己。以前并不是没有压力,但没

有持续这么长的、连续不断的痛苦。

吃饭吃不下多少,常常失眠,因为这样,比两个月前瘦了近十斤。现在早晨起来常会有低血糖的现象,这是以前从来没有

过的。作为医生,左贤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糟糕到了怎样的程度。但即使知道,也没有办法改变盘旋在上空的如同阴影一

样的巨大压力。

无数次的梦见自己走到了一个原野上,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大片的麦田在随着风摇曳。跪在地上放声哭泣,对着空旷

的麦田不断地大声呼喊,但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人回答。醒来之后,冷汗总是打湿了睡衣。下床换完睡衣再重新回到被褥

中,耳边回响着自己呼喊的声音。

轻轻抚摸严樊旬的手背,左贤慢慢闭上眼睛,耳边充满蝉鸣。这让他想到了夏天的时候,半夜里和严樊旬热得从梦里醒过

来就再也睡不着,便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随便转转,结果竟然在小区的草坪里看到几只孤单的萤火虫,两人便惊喜地一

直跟在那只小虫子的后面,像小时候一样。追完萤火虫,便躲在草坪的最深处接吻,摩擦着嘴唇和鼻梁,任凭欲望肆意地

流淌出来,再汗流浃背地跑回来拉上窗帘,在客厅的地上做爱。

从去年十月开始到现在的十二月,和严樊旬重新相遇已经一年多了,在这一年中,有着各种各样让人觉得痛苦的经历,也

有着之前从未尝过的甜蜜。拥抱过很多次,依旧想去拥抱;好几个小时都在接吻,依旧想把嘴唇碰在一起。欲望仿佛无底

洞,不断地扩张、吞噬理智,但同时也狭窄而知足得难以形容,一个简单的拥抱就可以将它完全填满。

纠缠在一起也好,随意地肩并肩坐着也好,被舔舐嘴唇也好,被轻吻鼻尖也好……都能感到对方爱着自己,而仅是这点是

去年死也不敢想象的。

似乎是为了这样的幸福,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般,经历着煎熬的痛苦。

这么想着的时候,左贤开始浅眠,以只有几厘米水面那么薄的睡眠持续着。在水面下能感觉到严樊旬的鼻息。

——身边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只有确懧了这一点,才能稍微轻松地睡过去。

感到握住自己的手松开了,左贤一惊,很快睁开酸痛的眼睛。

“才6点50点,我先起床,你再睡会儿。”严樊旬说,他往上拉了拉被褥,帮左贤盖好。

“我等一下就起床。”左贤闭着眼睛回答。

很快,脸颊被温暖的手指抚摸了。

“你再睡一会儿吧,看起来好累,别太辛苦了。”

“嗯。”左贤回答。

严樊旬轻轻地帮左贤把被子压好,又走到床边将窗帘拉严。

左贤窝进被褥中,闭上眼睛,想再多睡一分钟也好。

半夜里失眠,早上却爬不起来,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候。被严樊旬叫醒的左贤从床上坐起来,接过严樊旬递过来的衣服。

“快点穿上,小心着凉。我如果能够争气点,一个月能赚点钱,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样挺好。”左贤回答。

严樊旬停顿了一下,说:“起来吃早饭吧。”

左贤把衣服穿好,起床,到浴室中去刷牙。洗脸池上的刷牙杯里已经放好了温水,牙刷上也挤好了牙膏。左贤拿起杯子,

心想自己虽然学的医,也没有严樊旬这么细心。不只是这一件小事,很多事情严樊旬都能考虑周道,比会出错和冲动的自

己成熟很多。

以前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的成绩比自己好,左贤想,如果环境相同,严樊旬现在一定是非常优秀。

左贤对着镜子刷牙,看见镜子中自己眼眶凹陷的脸,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刷好牙,他走到客厅的桌子边坐下,说了句谢谢,准备开始吃早餐。

“别老说谢谢,只是早餐而言,还做得很简单。”

即使如此,左贤还是想再重复一遍谢谢,但严樊旬既然这么说了,左贤也没有把第二个谢谢说出口。

不知为何,严樊旬为他做任何事,左贤都会怀抱感激的心情,与此同时,也一次又一次地感到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愧。

“多吃点,下一顿要到中午才能吃了。”严樊旬说。

左贤拿起剥好了的鸡蛋,说:“不用特地为我剥。”

“顺手就剥了。天再冷我就不剥了,剥开来鸡蛋一下子就凉了。”严樊旬说。看样子他的确似乎懧真地在考虑这件事。

左贤把手上的鸡蛋吃完,严樊旬倒了杯热水给他。左贤接过来水杯捧在手心,心中则被沉默的内疚堵住了。

03

出了门,立刻感到一阵寒意。左贤将手插进口袋里,和严樊旬并肩走在冬天的街道上。

路边常青的树木看上去就和春天一般,嘴边的白雾却强有力地证明着现在是冬季。

“听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严樊旬说,“带伞了吗?”

“没带,应该不会下雪吧。”左贤看看天,回答。

“不确定,”严樊旬说,“以前我的膝盖能提前感觉到要下雪或者下雨,现在不太准了。”

左贤呼出一口气,说:“好起来就好。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如果以后还痛,就吃点中药,或者灸一下耳朵上的穴位,

估计能有帮助。”

“我知道。”严樊旬回答,“你说我是会说,自己也要注意。”

“嗯。”左贤回答。

冷得不想再多说话,两人安静地肩并肩地走着。

这样很快就来到了岔路口。

“我先走了,你注意点。”严樊旬说。

“晚上见。”左贤说。

“路上注意安全。”严樊旬说,每天分手之前,他都会把这句话重复一遍。

“你也是。”左贤说。

一个人的道路开始变得漫长。

兼职的书店里家里不近,步行需要两个小时。家附近的车站没有直达那里的公交车,左贤每天早晨步行两公里,去另一个

车站坐车。

左贤规定自己每天的开销最多只有6元,除去车费2元,中午可以买几个馒头或包子,或是去附近吃碗只有几根蔬菜的面条

兼职的钱要过几天才能发,即使有了兼职的工资,也必须存起来。房租、水电、煤气,都需要钱。前几天在家中的书里,

左贤发现了一张以前用来当书签的100元钱,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将钱夹在这个地方,不过在这个时候能找到,是一个莫大

的帮助。

下了车,左贤来到书店中,和已经到那里的女店员打了招呼。

“那边的新书要上架。”女人说。

她四十来岁,稍微有点胖。在店中,一般都是她负责买书、收钱、算账,而左贤则负责其他杂活。

左贤捋起袖子,开始搬堆在店前边的书。刚开始到这里来,手常常会被书边划出口子,现在有了一些技巧,受伤的几率小

了很多。

左贤蹲下去,先把书分了一下类,接着抱起一摞,往畅销书那边的书架走。虽说是医学书的专营书店,但因为赚不了多少

钱,老板在店右边辟出一块地方,用来买普通的畅销书。

左贤每天除了整理新到的书,将被客人弄乱的书归位,也是他的一大工作。

好不容易弄完了闲下来,左贤坐在凳子上,这才发现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书划破了。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

也没想过要去消毒。

左贤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临床学的书,摊在腿上,翻了两页又放了回去。

坐在柜台前的女人看了看时间,对左贤说:“去吃饭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好的,谢谢。”左贤回答道。

女人每天都会带饭来,借用隔壁便利店的微波炉转一下。左贤则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吃面,或者就买几个包子站在路边吃

完,就立马回到店中。

时间还不算晚,小吃店里没多少人,左贤要了一碗光面,拿着筷子坐下来等。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在吃饭的时候想,这些年来,一个人的严樊旬也是这样过他的生活的。

就这样,胸膛中的苦涩,不断涌出。

面条端了上来,左贤埋头开始便吃。滚烫的面条缓解了身体的寒冷,面粉的味道让人觉得幸福,同时也异常孤独。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是不是应该去转行,还是就这么等待……每天都在思考这样的问题,连做梦也是感到焦虑。

吃完面条,左贤回到店里,因为空调不足,不到一会儿,手脚就冻得冰冷。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小指上已经生了冻疮。

他把手放进口袋,过了一会儿觉得痒,又把手拿了出来。

左贤把两只手握在一起,刚刚割到的伤口还有点痛,不过看不出来痕迹。

“小左。”女人在那边叫他。

左贤立马站起来,问:“什么事?”

“你过来下。”女人说。

左贤走过去,女人打开身后的包,边找东西边说:“早晨来忘记给你了。”

说着,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双连指的手套,递给左贤,说:“我给我儿子打的时候,顺便也给你打了一双。现在他在外地上

大学,一年见不到几次,我看见你,就想到他了。”

左贤连忙说“谢谢”,刚说完,女人又说:“你不是本地人吧,一个人在这边?”

“和朋友一起。”左贤回答。

女人说:“都不容易,都不容易。二十多岁听起来挺大的,但在爸妈眼中都是小孩子。你们在外地,不管读书、工作,爸

妈都放心不下。想想也是啊,我看着我儿子长大,他从那么小开始,一点点大,现在长到快一米八。个子是高了,也谈恋

爱了,就觉得他没长大,什么也不懂,大概你爸妈也这么想的吧。”

左贤想起了妈妈在电话中责怪自己的语,没有说话。

“没事呢,就多回去看看爸妈。人啊,渐渐老了,就想有儿女在身边。也不指望你们有多大出息,就找份工作,结个婚,

过几年生个孩子,这样就最好了。”

女人继续说道:“连指手套不麻烦,一个星期就能打完。我儿子还嫌这个难看,不愿意戴,五指的手套我又不会打。”

左贤把手套握在手中,大概是用力过猛,他手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04

下午的时间在不短不长地等候中过去了,左贤将卷帘门拉下来,锁好,把钥匙交给女人。

“我明天会来早以点来帮你开门。”左贤说。

“不用,卷帘门拉上去很方便,你还是固定时间来。”女人说,“现在赶快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

“明天见。”左贤和女人告别。

“好的。”女人回答。

女人的家和左贤的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没有任何同行的路段。

左贤独自走在寒冷的空气中,戴上女人送的连指手套。

将冰冷的手指塞进去,还是觉得非常冷,左贤在手套中握了拳,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快点温暖自己。

这时,他看到眼前有灰尘在飘,抬起头,竟然发现细碎的雪花正在落下。地面的温度还是不够冷,雪花一到地上就不见了

。左贤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看着空中纷飞的雪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即使现在的一切都不尽人意,还是抬起头看着这些白色的雪花——仿佛它们能给自己带来幸运一样。冰凉的雪花落在唇上

、面颊上,立马融化成小小的液体。

去年在家乡,也下过这样的雪。那时候的自己在巷子里,和严樊旬并肩走,怀揣着尚未成型的希望。

而现在这份同样的希望却变得暗淡无光。

雪花一直没有变大,它夹杂着空气中的灰尘往下落。试图用微乎其微的力量覆盖城市的表面。

到了冬天就会希望下雪,希望黑色被白色覆盖。就算黑色在白色的下面存在着,但只要被覆盖掉,便觉得一切会好起来。

左贤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摩托车疾驰的声音,声音由近及远似乎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突然,一个强大的冲击力从左边袭来,左贤被飞驰的摩托车带到在地。他整个人撞到旁边的柱子,强大的痛楚让他蜷缩起

身体。

摩托车的声音随着车上人的笑声渐渐远去,一时间,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抬头的气力都没有,更不要说站起来。

等背部和膝盖硬伤的痛楚渐渐消失,左贤才发现其中一只手套已经因为刚刚的冲击,被拉出了一大截毛线。手套表面缺了

一个口,看起来像是一张哭泣的嘴。另一只手套则浸到了路边的小水沟中,弄上了深深的泥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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