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once lost遗落在列宁格勒的爱 上——clairekang
clairekang  发于:2012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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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噙着眼泪看伊戈尔,伊戈尔以为保罗睡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真实,所以保罗越来越担心。结果保罗就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开口说话了,他对伊戈尔说:“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

伊戈尔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吃惊地看着保罗,用眼神问:“你还没睡?”

保罗没有说话,只是深陷在窄小的床上,噙着眼泪看伊戈尔。伊戈尔慢慢走来床前,他放下琴,坐到床角边儿,背对着保罗沉默不语。保罗抬起手抚摸伊戈尔的头发,两人都不说话,很久之后,伊戈尔侧头靠去床上保罗的侧腰部位,保罗这才开口问他:“怎么了?”

“我应该更早一点练习。”

“还不迟,你只空缺了一年,你一定能比过去拉得还好的。以后,当你确信自己就算荒废练习一整年、也能在一个月内恢复时,你会对自己更加有自信。从前的苦难都是我们自信的来源,不是么。”

“你说得对。”

“在天寒地冻、人随时可能饿死的地方,你都可以拉琴,那你在其它哪里不能拉琴呢。宁愿死都要拉琴了,难道荒废一年会比死还难克服么。”

“今天我不出门了,我在家练琴……昨天还答应陪你去买衣服,对不起。”

“没关系,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买。”

伊戈尔抬起手,捏了捏身后保罗的手:“你说得对,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咔嚓——

(1)Tsar Nicolas the second, with his younger brother Grand Duke George

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的大弟弟乔治,乔治未成年便去世,于是小弟弟麦克将自己的儿子命名为乔治,以此纪念自己的哥哥。

(2)George,Count Bsarov,shortly befor his death

博萨诺夫公爵,乔治,死前不久的照片。乔治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弟弟米凯尔大公与庶民女子所生孩子,两人因执意相爱而被沙皇尼古拉二世驱逐出了俄罗斯,虽然最终被沙皇允许返回俄罗斯,但他们的孩子乔治不被允许继承皇位,只是给了一个伯爵的头衔,博萨诺夫是米凯尔大公继承自己死去的哥哥乔治大公的一片领地的名字。(就是说,小乔治是这片领地的领主,这个意思)本文设定中,米凯尔大公在乔治之前还与自己的姑姑生了一个儿子,叫做奥列格(封号是大公,因为他的母亲是自己一家人,就是说是皇室血统,然后母亲也是东正教徒),奥列格很久之后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叫做尼古拉,就是文中大家经常提起的“大公”,现在隐姓埋名改姓了加加林。

(3)The family photo of kids of Tsar Nicolas the second

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子女的照片。沙皇的太太,德国公主亚历山德拉一口气生了四个丫头,没把全宫廷的人吓死,差点就以为后继无人了。(沙皇的大弟弟乔治已经死了,小弟弟麦克是第一王储,无奈他又庶通婚,等于自动放弃了继承权。)好不容易第五个孩子出来了,为了这个孩子,皇后吃尽了苦头,甚至半身瘫痪了。可是这第五个孩子遗传了妈妈的基因,生下来不久就被确证为血友病人。为了治好太子的病,皇后最终相信了一个农民的谗言,让这人治疗太子,这人仗着皇后的宠爱扰乱了整个沙俄宫廷,最终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沙俄的灭亡。

(4)Tsar Nicolas the second and his wife Tsarina Alexsandra

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的皇后亚历山德拉(德国公主)

(5)Grand Duke Michael,the younger brother of Tsar Nicolas the seoncd

米凯尔大公,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小弟弟,文中尼古拉加加林的爷爷

第十三章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日照当头时分。保罗在自己怀中安睡着,睡着了,保罗的年龄显露无疑;白日里的保罗总是自制而懂事,睡下了,纯真的一面漏了出来;是啊,保罗毕竟小伊戈尔六岁,并且由于保罗自懂事以来一直住在教堂里,他的面容中始终透着一股不食人间香火的温柔之意。伊戈尔已经三十六了,看着刚刚跨入三十岁的保罗,他突然想起了刚迈入三十的自己。那是他迈入婚姻的第三年,法蒂玛第二次怀孕失败,家族上下笼罩在阴影之中。

婚后不到一年法蒂玛就诞下了一名男婴,可是法蒂玛“早产”,男婴没有活下来;再加上伊戈尔的母亲于年底死去,那是伊戈尔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年。婚后第二年,夫妻两人在日内瓦演出时,法蒂玛再次发现有了身孕,可惜这个孩子也没有保住,法蒂玛在怀孕第七月时再一次小产,又是一个男婴。家里人其实都知道法蒂玛不断流产的原因是什么,父亲因为丢脸不吃不喝,哥哥嫂嫂劝说无用,急得不吃不喝。那天晚上,伊戈尔第一次同父亲有了分歧,他对父亲说:“我不想离婚。”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老莱尔琴科痛心地说:“这个不检点地女子正在让你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儿子啊,不是我不给她机会,当初你要和她结婚,我和你母亲都没有反对,你母亲还有些顾虑,可是我对你母亲说,我们看的是将来,不是过去。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位家长都能如此平和地对待这样的媳妇。”

伊戈尔想到了刚去世的母亲,黯然道:“我知道你和母亲对我们很好。”

“她以前和谁结交过都好,那时你们都还年轻,年轻总会做许多荒唐事。她几次……几次失去做母亲的机会,也好,既是女性,便拥有孕育生命的能力。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年轻人做了什么,都还可以继续选择,我和你母亲都不介意。”父亲沉重地坐下,揉着鼻梁说:“可是,在你们婚后,她还如婚前一般胡来,这你又怎么解释呢?她婚前对我和你母亲做的承诺呢,她对你的承诺呢?儿子啊,你是不是被她迷昏了?”

伊戈尔没有顶撞父亲,可是他坚决地说:“我不能离婚。”

他说:“我不能离婚,这样法蒂玛就是一个人了。我们在一起合作得很好,有她在,我的行程安排和演奏曲目都比以前合理,她知道我想什么。演出时,哪怕我出错了,她都能替我掩盖过去。她了解我。我们两人有很多计划,还有很多想法和心愿,都必须我们两人一起完成……”

“想法?心愿?”老莱尔琴科绝望地仰头呼喊道:“你们还要一起计划未来?儿子啊!赶紧和她分手吧,她是个祸害!”

“父亲!”伊戈尔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您就不要管我们了。”

“她失去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你的啊!”老莱尔琴科近乎疯狂地提醒儿子:“这不是大家的猜测,而是证据确凿。刚结婚时,你们才认识多久?她怎么会诞下一个足月的婴儿?!这一次也一样,你去年一年都因你母亲的离去而伤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莱尔琴科实在说不出一些话:“你们怎么都这么不知廉耻呢……”

伊戈尔没有再解释,可是他也没有离婚。婚后第五年,法蒂玛再次怀孕了。她在所有医生的反对之下坚持要下了这个孩子,那一年里她足不出户地保胎,天天坐在床上,跟她妹妹安学习缝小孩衣服,就连上厕所也是伊戈尔抱过去的。就因为法蒂玛的执着,伊戈尔那一整年的行程安排只有瑞典和法国,可就这样了,这个孩子还是没能保住,法蒂玛在八个月大时小产了,这一次,是伊戈尔最想要的女孩。

当医生告诉由剧痛之下醒来的法蒂玛,夫人,请您节哀时,法蒂玛转头,对床头哭红了眼的伊戈尔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别哭了。”

半年之后,伊戈尔在米腾瓦演出时遇见了保罗,那时的伊戈尔并不知道保罗已经暗暗喜欢了他十年了。和保罗的相遇让伊戈尔了解了自己的感情生活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那时他并没有想过要离法蒂玛而去。他是那样爱他的妻子,且他认为,法蒂玛——就算其他所有人都反对他这个说法——亦是一样爱他。逼迫他最终离去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和保罗之间犯下的那些事,而是因为每次他一回到家,见了他的法蒂玛就像疯了一样,不断地想要回她失去的孩子,总感觉被拿掉的孩子还回来找她。安为难地告诉伊戈尔,伊戈尔,你不在时姐姐并没有这样难过,可是她是那样想为你生一个孩子,所以一见到你,姐姐就会被内疚感吞噬。

伊戈尔被安婉拒在他自家门口,他红着眼睛,对着安嘶声吼道:“我进我自己家大门,见我自己老婆,你们凭什么拦我?”

安被伊戈尔的模样吓坏了,这时,专程由瑞典赶来探病的古斯塔夫听到声响出来看情况,他赶紧将自己太太扶去了一边,随后带着伊戈尔去了庭院。他对伊戈尔说:“法蒂玛很爱你,你也很爱她,我们都知道,可相爱有时候会成为一种彼此伤害的关系,你的爱,正在杀死法蒂玛,你明白么?”

安也跟着出来了,她同丈夫一起,陪着伊戈尔回了车上。临走前,安俯身拥抱伊戈尔,并痛哭道:“伊戈尔,女人想要为自己所爱的人生孩子的心情,希望你能明白。”

那时,伊戈尔抱着安,突然嚎哭了出来。古斯塔夫为难地站在两人身边,真不知道事情如何会变成这样……

如今回忆起这些事,伊戈尔最在意的一点就是,自己如何会在古斯塔夫面前哭,而且哭得那样丑——他甚至清楚地记得自己居然还接过古斯塔夫递来的手绢!还是擦鼻涕啊!鼻涕!!

听说法蒂玛现在在瑞典,和她妹妹住在一起。想到法蒂玛由古斯塔夫照顾,伊戈尔很放心,古斯塔夫是一位绅士。他的车前跑过了几个孩子,孩子身后跟着他们的父母,这对父母看着和自己一般年纪,却已是三个小孩的家长了。伊戈尔也想要孩子,可是既然法蒂玛不适合生,那也没关系。其实一开始想要孩子的是自己,法蒂玛反而觉得生孩子麻烦,影响演出;可到最后,法蒂玛甚至尝试可怕的印度秘方也要怀上小孩,伊戈尔到现在都记得那些可怕的草药味道,拿他的话形容,就是“煮熟了的狗屎”。

他想了很多法蒂玛的事,今天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思念法蒂玛呢?——这时,保罗睁开了眼,见他已醒,疲倦地问:“你不多睡一会儿?”

“我得去给琴买点琴弦,你再睡会儿。”伊戈尔说罢起身,随意洗漱了下。看着窗外大雨连绵,他披上大衣,拎着自己的瓜奈里一六八七“极光”下了楼。下楼后,他赫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佩佩,佩佩还是那副标志性的动作:抱着琴盒;只不过这次琴盒边儿还多了那块旧毛毯。看见了自己,佩佩上前两步,鞠躬道:“莱尔琴科先生。”

伊戈尔奇怪地看着他,佩佩走上前说:“莱尔琴科先生,我来将琴还给您,这么贵重的琴,应该找一个懂得演奏他的主人。”

伊戈尔笑了:“看来这把琴卖不出去了,我送给谁谁都说不要。还是我哥好,给他他就要了。”

佩佩稍稍埋下了头,伊戈尔走去他面前,他将琴递给伊戈尔。伊戈尔说:“没关系,我再看看给谁,不然也能卖了,钱留给我爸看病用。”

佩佩再次鞠躬,转身离开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伊戈尔看着佩佩细瘦的背影逐渐消失于雨中,突然追了出来,对着雨中的背影喊:“佩佩!”

佩佩回头,伊戈尔朝他招手让他回来,说:“你要回去?我开车送你,这么大雨。”

佩佩这位一贯喜怒不溢于言表的人被伊戈尔吓得张开了嘴,他尴尬道:“……莱尔琴科先生。”

“来,我送你,回去的路上正好听你说说我哥。”

他带着佩佩上了汽车,佩佩不太自然地坐着,手中还得抱着李宾斯基和毛毯。伊戈尔问佩佩:“听说我哥生病时只让你照顾他?”

“王子认为自己生病的样子不雅观,确实不常见外人。”

“不见外人?我都不见?他的古斯塔夫他都不见?……原来我们都是外人。他生病后就给我写过一封信,”伊戈尔微笑着看前方,他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灵活地张合着:“他说他再次恋爱了,在被古斯塔夫拒绝之后,他说这次他真的恋爱了。”

佩佩无动于衷,完全不吃这套试探。伊戈尔悠悠看佩佩一眼,继续道:“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反而很欣慰,他是在被爱之下离开的。在信中,他还说他觉得很对不起他的伴侣,他在被爱的情况下走完了一生,可对方不可能了,他认为自己亏欠了对方。他还在信中说,在他如此丑陋的情况下愿意爱他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伴侣。”伊戈尔再次看佩佩一眼:“信的最后,他拜托我照顾这个人。”

佩佩孤独地抱着李宾斯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伊戈尔抬起手揉揉佩佩的头发:“让我送你回家吧。”

车开过一条又一条街,伊戈尔突然看见了一间土耳其浴室,他留意了几眼,随后加油门掠过了它。快到佩佩家咖啡店了,伊戈尔突然突兀地问佩佩:“我哥……以前是不是经常去那种地方?”

佩佩不太明白地看看伊戈尔,伊戈尔本不该不好意思,但对着怎么看都还是男孩的佩佩,却又不好开口了。他手指画了几个圈,这才说:“就是‘浴室’啊,吉普赛餐馆啊……”

佩佩恍然大悟,答道:“是,王子特别偏爱意大利几间‘浴室’,几乎每个月都会去。还有一间吉普赛餐厅,在加纳。”

伊戈尔愕然地看了看佩佩,尴尬地笑道:“你还真说了。”

佩佩再次稍稍埋下了头,伊戈尔自嘲道:“看来我提了个不该提的话题。”

“这是王子的爱好。”

伊戈尔一愣,大笑道:“我哥怎么能找到你这么个伴侣,真让人嫉妒!”

到咖啡店了,雨很大,佩佩跟着伊戈尔进了咖啡厅,随后走去吧台为伊戈尔泡咖啡。伊戈尔看着李宾斯基说:“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你看,它自己也愿意回来。你还是留着它吧。”

咖啡店内非常安静,星期二,又是雨天,生意要淡些。外面瓢泼大雨,里面却只听得温柔地沙沙声,咖啡厅内没有开电灯,墙上桌上,密密麻麻滴烛台撑着一支支蜡烛,桌上摆放的一束束鸢尾无比娇艳。咖啡厅内没有音乐,伊戈尔询问波利斯,得知乐师让流弹送上了天堂,钢琴只能寂寞地呆在墙角,至于那些浪漫地蜡烛,则应归功于停电。

外面雷声隆隆,来往的车辆飞驰而过,将水飞起老高;咖啡厅里面却安静祥和,时间都能停下来。伊戈尔突然起身回了车上,拿下自己的“极光”,回咖啡店内拉了起来。那时他脑子里没有任何想要拉的旋律,弓搭上琴之后想拉什么就拉什么。那时,佩佩正准备上楼换衣服,他背对着伊戈尔,琴声响起那一刹那,伊戈尔看着他突地停下了脚步,随后悠悠回头,冷漠而不经意地看了过来。他的下巴微微扬起,他的眼睛稍稍眯了起来,他用慵懒的目光审视起了伊戈尔。

这样的神态和气质和佩佩的身份实在太不相符合,伊戈尔被对方很不经意地“留意”了一下,却觉得前所未有地兴奋。伊戈尔突然没有理由地激动了起来,开始卖力地拉起了提琴,可是现在的卖力也只是情绪上的而已,他不需要在理性上卖力,不思考任何东西,不需要想拉什么也不需要想怎么拉;他在情绪上努力着,却不在理智上用力。当他再次抬头悄悄瞄佩佩时,他见佩佩已经转过了身来,佩佩半躲去了楼梯后面,侧着身体,上身微微朝后仰,悠闲而矜持地留意自己拉琴。佩佩看起来漫不经心,他不以为意的微微张着嘴,再慢悠悠地合了合眼皮;随后佩佩悠悠地转回了身子,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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