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once lost遗落在列宁格勒的爱 上——clairekang
clairekang  发于:2012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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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一瞬间的“留意”已经深深刻在了伊戈尔脑中,他全身上下亢奋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激情让他觉得头脑发热。他尝试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压下这份古怪的激情;他很勉强地重新集中注意力拉琴,奇怪的是,他此刻的状态竟是惊人的好,拉出的旋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错。他站在饭店角落拉琴,饭店里所有人都逐渐停下了自己的事来听他拉琴,他的旋律悠扬而洒脱,潇洒中带点调情意味,这类曲子在音乐会上一般是拉不得的。

——咔嚓——

(1)Pepe in Opera ,spring 1988.

丹尼尔 佩佩,一九八八年春在意大利演出歌剧《回头无望》

(2)Pepe under the sun,age 18

丹尼尔 佩佩,十八岁斗胆尝试波利斯新找来的防晒霜……

(3)Pepe‘s dance movement,photographer: Jean Renold

丹尼尔 佩佩为法国numero杂志拍摄的一组舞蹈摄影

第十四章

不知多久之后,佩佩回来了。那之后,佩佩一直沉默地在厨房做事,没有再去看伊戈尔拉琴;外面琴声份外卖力时,厨房里的人会抬头打量佩佩几眼,再继续埋头忙自己的事。佩佩认真地做菜做饭,但是他的动作和厨房里面其他人的动作不一样。其他人的动作麻利得接近光速,他却很慢,一个一个动作仿佛都是有规定的,要做到位了才能做下一个。巧的是,他的动作刚好和外面伊戈尔的琴合得上节拍,连气氛都搭配得到位,让旁观者看得捧腹大笑。佩佩先拿起一个土豆看,这个看的动作咱们把镜头拉远一点的话,搭配着厨房这个背景就很突兀,观者无不捧腹:佩佩的颈项老长,双肩压低,挺胸收腹翘屁股,然后在这个芭蕾舞第一式的基础上,他的左臂弯曲,拿起了一颗土豆,然后他微微颔首,缓缓搁下眼皮,漫不经心地审美起了土豆。同时,外面正拉着悠扬的舒伯特吉他形提琴奏鸣曲,也是哒哒哒哒的节奏,和佩佩一二三四的“舞姿“搭配得天衣无缝……

佩佩抬起右手拿过菜刀,慢慢切起了土豆,任谁看了这架势都会认为他在做土豆雕塑,可实际上他只是在切土豆块。外面咖啡店忙得要烧起来了,厨房里面其他人也因为外面的热腾而紧张得汗流满面,就只有他一个人不急。一位侍者冲进来端汤,进来就见着他“优雅”地将一串连着的、转着弯儿的土豆皮缓缓抛入脚边垃圾箱(葬土豆皮吟);那位侍者火冒三丈,大骂道:“丹尼,不是你的身份,我一定把你赶到大门口做衣帽架!”

男孩索性不做事了,他放下手中活儿,靠回楼梯后面,慵懒而沉默地站听伊戈尔拉琴。享受够了,他为伊戈尔送上了一杯咖啡,伊戈尔这才从痴醉中醒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拉了近八个小时的琴。伊戈尔满头大汗,衬衫湿透了,贴在身上,白色的衬衫成了肉色;他早已解开了自己衬衫的头三颗扣子,袒露着的、锁骨附近的皮肤上,汗水正一道道滚落,甚至连他皮肤上那几颗痣都凸了起来,分外打眼。伊戈尔动动膝盖才发现双腿酸麻,再动动脚趾才觉得火辣辣地痛。这样的痛已经有点不寻常了,他奇怪地埋头看自己双脚,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激动而太过用力,脚趾竟是硬生生从鞋子的前端戳出来了,他动动脚趾,白色的袜子早因血而粘在了脚上,伊戈尔哑然之后揶揄道:“佩佩,我也弄得和你一样,成跳舞的了!”

看见血时,佩佩的眼睛明显地瞪了一下。佩佩转身回了楼上,他还是不疾不徐地跨步,可是他的腰板挺得比平时硬,看来他有些紧张。不多时,佩佩由楼上拿下了纱布和药水,他走去伊戈尔面前,跪去地上,俯身将脸凑拢伊戈尔的脚,随后缓慢而温和地脱下了伊戈尔的皮鞋。伊戈尔大窘,好多年不曾有的脸发烧感来袭;他紧张而尴尬地制止佩佩,无比结巴地说:“佩……佩佩,丹尼尔,没关系,这点儿伤……”

佩佩温柔地脱下伊戈尔的鞋子,随后用羽毛一样轻的手抚上了伊戈尔的脚背,伊戈尔只觉一阵麻痒,全身上下羞得燃起来了。他慌乱地俯下身躯,可是一股更大的感觉又让他头脑混乱致使他没工夫顾手上动作,他呲着嘴紧皱起眉头,无助而痛苦地喘起了粗气。伊戈尔的喘息越来越明显,佩佩手上不着力一般脱去了他的袜子,当脱到指尖处时,佩佩无比熟练地绕了几下手指,伊戈尔只感觉到一点点扯拽的感觉,就在没有一丝痛楚的情况下给人脱光了袜子。

佩佩跪着,又朝伊戈尔的小腿靠近了些,他坐在自己的后跟上,大腿折叠上小腿,再将伊戈尔的左脚放在自己大腿上捧好,随后埋头下去,鼻尖挨着伊戈尔的脚背,认真地为伊戈尔的指甲缝消毒。伊戈尔当真是站得“铿锵有力”,他的指甲一直顶着皮鞋前端,指甲都给磨白了;他的指甲剪得短,这么戳了八个小时,指甲缝里面不断出血,染得整个白袜子的前端都红了。佩佩给伊戈尔上了一种药水,那药水一点儿也不痛,只是冰冰凉凉,伊戈尔觉得奇痒无比,窘得手捏成了拳头;他只觉两只耳朵燃烧着,将头两侧都烧糊涂了。当佩佩处理好他两只脚的伤口时,他的眼睛都花了,看东西都成了重影,且还是定格的,一个图像,他要处理半天才能明白这个其实是什么。

佩佩替他重新穿好袜子和鞋子,包着纱布呢,佩佩却毫不费力地将袜子套上了他的脚,纱布软绵绵的,也不挤,也不碍事。当佩佩退后两步躬身站起来时,伊戈尔如获大赦,屁股一夹弹立起来,抓过自己的琴,拿过佩佩早准备好的李宾斯基,一手一支琴,喘息着说:“……这么晚了今天我先走了。”说罢风一样离开了咖啡店。

男孩回到厨房,自顾自切他的土豆,土豆好了,他又雕琢起了洋葱。他脸上的表情特别无辜特别漠然,好像刚才那些事都不是他做的一样。当他做好手边事时,外面都已经安静了。此时已是深夜三点,酒鬼们终于不行了,侍者们挨个由他们口袋中摸出相应的餐费,随后拽着他们走出大门,让他们一人扶着一根电线杆站好,转身回餐馆,关灯打了佯。

今天关门挺晚,波利斯将店门一锁,转头让其他人赶紧回家休息。其他人离开后,他和男孩单独将餐桌收拾了,又将厨房洗了一遍。一切收拾妥当时男孩炖上的汤也已经好了,这将是明天的“今日特餐”。

“你不是去取衣服么?怎么这么久?没遇见什么事情么?”波利斯已经穿上了睡觉时的衣服,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兀自准备明天食物的男孩的背影,自顾自感叹道:“是啊,莱尔琴科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那把胡子哪里来的?以前刚救他出来时长的可不是现在这样,诶!都长这么大了。”他抱着头说:“他不记得我了,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一次,看来我也变了太多,就像他一样。”

“衣服不太合身,又改了一下。”男孩的声音轻细而湿润,在喉咙里面打转,咕咕隆隆,含混不清。

“一个月前测量的尺寸,果然不合适吧?——你瘦了。你去年一年没做一件衣服,早就该做几套衣服了,有了这样好看的衣服,你会更加愿意出门。衣服好看么?”

男孩点点头。

“你就是应该穿像样一点的衣服。好了,睡了吧。哈哈,莱尔琴科家的幺子。上一次见面时多久?——转眼二十年啦。”说罢,两人一起上了楼。楼上阴暗狭长的过道里点着一盏灯,过道一侧有一间屋,关着门,再往前走是间浴室,过道尽头是卧室。推开卧室门,里面有座木质的上下铺床,靠墙两面全是衣柜,角落有个小书桌。这是间阁楼,屋顶斜斜下来,波利斯示意了下男孩,男孩于是爬去窗户边儿将窗帘拉上了,随后慢慢躺去了床中央。被子里的狗儿们因为主人回来了而慵懒地摇起了尾巴,陈旧地暖气片上的猫咪也哼哼了两声,男孩抱起狗儿,将它拥在怀中,波利斯将安眠药和牛奶递给男孩服下,随后坐在下铺轻声唤狗儿的名字:“所诺斯,蹦蹦,所诺斯,蹦蹦……”逗狗儿玩,待得男孩睡去了,他自己才倒去床上。倒下时,他自言自语道:“是啊,奥列格大公也去世二十年啦。”

——咔嚓——

(1)Daneil Pepe,in clown custome,photographed by Ivan Puskin

丹尼尔 佩佩,着小丑装,伊万 普希金获奖摄影作品

第十五章

伊戈尔回到住处时保罗都快急疯了,不是说出去买琴弦么,怎么买了十个小时呢。伊戈尔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刚刚在门口遇上了佩佩,听他说了些我哥的事,耽误到现在。”

保罗理解表示理解,轻声道:“伊戈尔,你一定很难过。”

“我哥信中曾让我照顾他,刚才外面雨大,我开车送他回去了。他来还琴。”伊戈尔看看保罗,扬扬手中的李宾斯基:“来,我们试试。”

他打开琴盒后,忍不住停手,再次端详起了这把古朴的琴。两人看了老半天,伊戈尔轻轻抬手抚摸琴面,保罗将下巴抵在伊戈尔的肩膀上,抬手盖上他抚摸琴面的那只手,随着他的手一起抚摸起来。四周一片寂静,此刻,两人也顾不上邻里提意见了,伊戈尔嘶哑着嗓子回头说:“怎样。”保罗微笑着用眼神示意他:“试试。”

伊戈尔盘腿坐在地上,拿起琴弓,神圣地放去了这把隐归千百载的名琴……

“嘎——”

伊戈尔吓得一弹,琴被他像烫山芋一样甩了出去。保罗连忙探身接住琴,两人对望片刻,突然一同大笑倒地!伊戈尔和保罗一人一边倒地乱滚,他们两人狂笑着,伊戈尔呛到了,保罗肚子笑得痛了,只得撑腰按着。伊戈尔想要说话,可是笑得太辛苦,他挤着眉毛竖起手指,半天没说出个字;反而保罗艰难地说出了话了,他说:“怎么……怎么这声音……”

伊戈尔用了五分钟才勉强停下笑,他今天第二次给折腾得气喘如牛!他重新坐起来,抓起琴,放上肩要拉;这时,他又突然拿下琴举去自己面前,指着琴说:“小怪物,我告诉你,你别给我作怪,不然把你劈了当柴烧。”

他回头对保罗挤挤眉毛,重新拿起琴,一拉……

“嘎——”

伊戈尔扁起嘴半眯起眼睛,保罗拼命忍着笑,在旁边不断发出“吃吃吃”的声音。伊戈尔继续拉琴……

“嘎——”“嘎——”“嘎——嘎——嘎——”

保罗脸憋得通红,伊戈尔居然能不笑,他像模像样地拉了起来,一声声有节奏的嘎嘎响萦绕于屋内。不多时,门外陈旧地地板开始有了脚步声,一个接一个,保罗觉得奇怪,起身开门,只见这一整层楼的住户都出来了,全部堵在自己这间公寓的门口,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保罗无奈地看伊戈尔,伊戈尔回头看看身后观众,挤起眉毛,额头上露出几道很深很深的皱纹。他抬臂指指自己的琴,再抬起手掌做了个道歉的姿势,回过身去,继续“嘎——”了起来。由于之前请这层楼的人喝过几次酒,大家都没有干涉伊戈尔,一位老者甚至很好心地给了伊戈尔一瓶机油,说或许这个有点用处。

琴几十年不拉,或多或少有这类问题。伊戈尔对保罗说,没关系,让我们再多拉一下。可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琴还是只能发出可怕的“嘎——”“嘎——”声,这下保罗和伊戈尔都觉得奇怪起来。伊戈尔尝试换了点东西,折腾到四点过了,琴还在“嘎——”“嘎——”响,两人怕影响他人睡觉,只得放下了琴。

之后两天伊戈尔都在钻研他的李宾斯基,想让嘎嘎叫的丑小鸭化身为白天鹅,他因此疏忽了练习。保罗虽然看着着急,但也明白李宾斯基的魔力巨大,所以不好干涉伊戈尔。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个星期里,别说练习了,伊戈尔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折腾李宾斯基,连生意也不做了。明明上次卖阿玛迪给他的军官有介绍新客户,可他一拖再拖,就是不去,眼看着这单到手的生意就要飞走了。

事情逐渐发展到了让人战栗的地步,之后的一个星期里,伊戈尔仿佛着了魔般尝试他的李宾斯基。保罗必须像喂小孩那样将面包撕成一块一块来喂他,还得反复劝说他回床睡觉。邻里们都忍受不了那可怕的锯棺材声了,一开始大家只是委婉地提醒保罗,到后来大家越来越愤怒,最后更是一致要求保罗搬走,可伊戈尔根本不理会这一切。伊戈尔的胡子几乎将脸遮了起来,他的头发长长了,更高更茂盛地顶在头顶,长牙五爪。他每日都在自己的笔记和无数的书籍之间埋头寻找改良提琴的方法,妄图让这只丑小鸭化身为天鹅。这时,保罗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把琴这么多年没被拉过了:这个琴根本不能拉。

保罗无数次想要离开伊戈尔,可是他放心不下不吃不喝的伊戈尔。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甚至都买了火车票准备去法国了,可是他还是回来了,就为了确定伊戈尔到底有没有吃饭。伊戈尔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嗓子已经沙哑得说不出话了;他高大的身体迅速地衰弱着,他那举世闻名的手指因为钢线和工具的磨损而布满了创口。保罗最后一次回去看他时他正用小锤子修补琴的某个部分,小锤子一下子砸到了伊戈尔的手指,伊戈尔惨叫一声,可下一秒钟,他又打回了那张漠然的、像被吸走魂魄的脸,继续修补起了李宾斯基。

保罗是那样害怕,他想起了这把琴身上那些传说,他想起了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这把曾和帕格尼尼的加隆炮同台竞技的琴见证了很多保罗想也想象不出的事,它是保罗的长者,它背后有一整个时代;保罗觉得这位长者的魅力盖过了一切,将身边事物都吸附了过去。他吓坏了,第一次见识到了人走火入魔到底是怎样,他想起了自己在教会时听的那些魔鬼的传说,在恐惧的包围下,他转身逃出了两人一同租下的公寓。

他脚步慌乱地下了楼,楼下传达室的老人喊他:“小伙子,有人找你朋友。”

保罗一惊,他回头看,眼前是位陌生人,对方说:“我是莱尔琴科先生派来的。”

——咔嚓——

(1)Daneil Pepe,with coloured hair and light make-up. (the real person is Mathias Lauridsen, the former no.1 male model in the world, born Danish Origin. In this fiction,Pepe’s grand-grand-grand mother is a Danish Princess, named Dagmar of Denmark,later changed her name in to Russian form.“Marie”)

丹尼尔 佩佩,染发的样子,稍微化了淡妆。(这位每次都被我用来演绎佩佩的男模名叫mathias lauridsen,曾几年连续获得世界第一男模称号。本文中的佩佩的曾曾曾祖母也是丹麦人,是丹麦的第二公主,她本来是要嫁给皇太子的,皇太子是一位温和有理的人。可是就在两人热烈相恋并准备结婚时,皇太子突然暴毙。她于是尽职地嫁给了皇太子的弟弟,也就是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她在俄罗斯受欢迎的程度是所有外来王妃中前所未有的,她也是少数的、不是德国出生的沙皇皇妃之一。直到她离去她都在俄罗斯人民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整个欧洲都很喜欢她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她在三十岁时就为亚历山大三世生下了七个孩子,其中五个存活了下来,她的次子,也就是存活下来的长子,就是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她的幺子,就是佩佩的曾祖父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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