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故事发生在90年初期的前苏联,小提琴家伊戈尔一心想找到他逝世的堂兄——摩纳哥王子让-伊芙——遗留下的一支提琴,因此找上了堂兄生前宠爱有加的贴身男仆佩佩。这位男仆是位白化病患者,他有着银丝一样地头发,雪一般地肌肤,和玻璃弹子一般地眸子,他原本是王子由人贩子手中、用七十法郎买下来的奴隶。佩佩因王子的逝世而无意活下去,可在与伊戈尔的接触当中,伊戈尔的坚韧和活力让佩佩逐渐找回了活下去的欲望。不想此刻伊戈尔被卷入了政府的政治肃清之中,最后甚至同前朝沙皇后裔扯上了关系;秘密警察要将伊戈尔流放至西伯利亚,佩佩主动伴随前往,两人一路患难与共,产生了感情,所以两人决定死在一起。就在两人要被处决时,伊戈尔的堂兄家、摩纳哥皇族的使者及时救下了伊戈尔,可他们无法救下佩佩。伊戈尔眼睁睁看着秘密警察带走佩佩,最终,是佩佩身后藏着的、天大地秘密救下了佩佩。原来他本不是一名男仆,也不是一名奴隶;他晶莹剔透地面容减少了他五官的立体感,隐藏了他的真实容貌;但若由侧面投上一束光,让他的五官深刻起来的话,任谁也会发现,他像一位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西方罗曼 豪门世家 异国奇缘
主角:佩佩,伊戈尔
配角:伊芙,古斯塔夫,尼古拉,法蒂玛,保罗,波利斯
其它:白化病,杂技,舞蹈,圣彼得堡,小提琴,苏联解体,俄罗斯
第一部
Love, once lost
谁在你身边,就对谁好一点
——题记
第一章
圣彼得堡是座漂亮地古都,有无数组宫殿,无数座东正教堂,无数支桥梁,无数片公园;这里亦诞生了无数名人,无数座世界闻名地艺术院校坐落于此;世间有无数本小说描写圣彼得堡,无数幅画卷勾勒圣彼得堡……圣彼得堡也是俄罗斯动荡的源头,彼得大帝踏着尸骨在一片沼泽之上建立了如今的繁荣帝国,三百年岁月流淌,伊凡雷帝用残暴恐吓它,二月革命用蛮荒蹂躏它,斯大林用阴霾之气摧毁它,德军用饥荒考验它。所以,这经历了千锤百炼地古都带着巨大地包容性,历练出一份经住了世间所有考验的独特人格;在它那凿凿实实地坚强勇敢之下诞生了一份发自灵魂地感情,这份感情,就是由巨大痛苦中诞生地爱意。
这座古都带着逼人地魄力死死吸附住了它的每一位儿女,即便是早已高飞地雄鹰,即便是悄然离去的小鹿,都终将回到它的怀抱,因为这里保存着那份强大地、所谓的爱的能力。如今,在十年冷战的逼迫下,泱泱大国再次步上了另一道门槛,在历史的车轮下,渺小地人类找不到一丝缝隙来满足自己卑微地快乐,一切情感都让生活的重担压得坚如磐石;它那由远方归来的、遍体鳞伤的儿女们,便是要在这片磐石之下发掘出千百代前人埋下的一份爱。而他们必须挖出这份感情,因为圣彼得堡的儿女们,只为爱而活。
这里是离马林斯基剧院不远的住宅区,是条要道,马路上车来车往,行人急匆匆地埋头行走,想方设法让自己不起眼。远处不时传来游行示威地声音,每个街角都站着军人,街上不时有警察来回走动。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路上行人擦着车身而过,来来往往颇为拥挤,车内两人却丝毫没有开车门下车的意思,使得这车看着如湍急流水中凸出的石头。两人都平视着前方。其中一位是青年,暗金色的头发,明亮的眼睛,轮廓柔和慈眉善目,碧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笑意。
另一位似乎年龄大得多,刨花一样卷曲地头发高高顶在头上,如一颗漆黑的花椰菜。他那修剪得平平整整地胡须服帖地附在稍稍凹陷地脸颊部位,前额头发自然朝上堆,露出一片又宽又高的、光亮地额头,还露出一对平平地浓眉,和一双铜铃般地大眼。这人的眼睛极为吸引人,这双眼睛又大又明亮,轮廓是长形,但四个角边缘很钝,所以看起来眼睛又有点儿圆圆地。眼角微微下垂,厚重地双眼皮即便在浓浓地眉毛的搭配之下也丝毫不会被忽视,还有那浓密地睫毛,深陷地眼窝……哦对了,这眼睛不但眼眶大,眼珠子也大,漆黑一颗,闪着晶亮地光芒。除去眼睛,男子拥有一座直挺地鼻梁,一只又尖又棱地鼻头,和一双丰盈地、和他其他五官比起来稍嫌秀气地嘴。有意思的是这位男子本是一副成熟模样,穿着打扮以及气质看着都是那样干练,那样睿智,但他的瞳孔却不相称地明净;他的眼珠子始终滴溜溜转着,眼中不时射出镭射光线,一股子精力十足地少年劲。如此这般他这幅打扮就有了些掩饰的味道,让人想上前把他那脸胡子给推了,好瞧瞧这人实际上到底有几岁。
僵持老半天,青年有动静了。他转头看看街对面一间咖啡店,避开男子的目光,低声问道:“是这里?”
“到了。”男子点头,表情冷漠而放松,还是那副成熟样子。他突地动了起来,一动起来却又特别利索,像莽撞小伙子一样猴急;他迅速开了车门下了车,青年连忙跟着他下来,整理整理衣服,抖抖身子道:“很冷。”
男子绕去青年那边儿,两人肩并肩看着面前的车辆,寻找穿去马路对面的空挡。几秒钟过去,眼前行人车辆依旧络绎不绝,此刻,男子自然地将手臂搭去了青年的肩膀,手握了握青年的肩头,然后稍稍用力,“揽”住青年,不顾呼啸而来的卡车,大跨步过了街。走到咖啡店门口,男子抬头,眯起眼睛确认了一下咖啡店的名字,干脆地推开了大门。
正是下午时分,咖啡店里人不多。这间咖啡店妆点得极为繁复——门外面看不出来,门外只有陈旧地红砖墙和棕色地、实木制的窗框——门里面可是特别金碧辉煌,简直像座迷你的攸斯波夫宫。这样巨大地反差,使得男子推开门后就呆在了原地,嘴巴不自觉地微张开来;他瞪着眼左右打量咖啡店的装潢,回头想同青年说什么时又发现连身后这道门都有学问,门外面是实木面儿,里面是实木雕花外加镶金面儿——原来从门开始就是两个风格了。他“刷”一下松开握着门边儿的手,理理衣领,听见青年在他耳边喃喃道:“好漂亮地咖啡厅。”
咖啡厅内客人们自顾自做事,看报纸的,低声聊天的,总归没一个人抬头打量门口这两人。人们低声谈论着国家的未来,苏联是不是会灭亡,灭亡了,它又会成为什么东西。男子滴溜着眼珠子找侍者,可是没找到。他们继续朝深处走,掠过狭长的吧台,进了第二间厅,再拐入第三间厅,可是还是没有看见哪怕一位侍者。
如果说最外面那间厅是攸斯波夫宫殿的话,第二间厅就是巴黎歌剧院,第三间就是威尼斯贵族宅邸。男子仔细观赏着青铜制的雕花细纹灯具和金色的烛台,转头时,他看见了几幅现代派作品。令他吃惊的是,这些作品均出自名家之手,绝非随意由集市买来装饰餐厅的货色。一片眼花缭乱之中有两幅巨大地图片特别打眼,男子靠近欣赏这两幅画,青年低声问:“你知道它?”
“达利,”男子轻松指出,并毫不掩饰脸上浮出的、为自己的博学而产生的自豪之情:“另一个是库克多。”
他转身,一面微微点头一面对青年说:“就是这里不会错,这里挂的是真迹……”
“不是复制品?”青年惊奇地打断男子。
“……所以我说不会错了,”男子张开手臂指向达利那副作品:“这是香奈儿给我哥的,香奈儿和达利有点‘关系’。”他又指向库克多的作品:“库克多和我哥是忘年交,这是库克多给的。”
他转身朝门口走:“就是这里,这些东西绝对是我哥给的,这个烛台是,这套桌布也是,这些都是我哥的。”
他们回到了最外面,吧台上依旧一个人也没有,男子四处张望着,青年低声唤他:“伊戈尔,这间店的主人真的存有那封信件么?”
“他是我哥的贴身男仆,其他地方找不到那封信,我只能想到他了。”叫伊戈尔的男子肯定地说:“他跟随我哥十年,姑妈她们都说他忠诚可靠,我哥这辈子是不收拾东西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管。放心,上个星期我已经接到他的回电了,他肯定有这样一封信,也肯定这封信在他这儿。”
“为什么不留在摩纳哥亲王府,为什么要带回他自己家?”
“姑丈说,这人最近身体不好提出回家休养一段时间,我哥的东西,死了大多捐了,还剩下的东西一直由他保管,于是就被带回来这里保管了。”
“他真是忠诚,死去主人的遗物竟也随身带着,休假也不例外。”
伊戈尔不作回应。还没见到咖啡店的主人,他有些不耐烦了,没头绪之间,他埋头问一位顾客:“你们都找谁点咖啡?”
顾客搁着眼皮看看伊戈尔,随后一声暴喝:“波利斯!”
说时迟那时快,吧台后面突地弹出了一具人体!这人穿着黑色的衬衫,围着白色的围裙,看打扮自是此店的老板或侍者;然而这人身高一米九,体格魁梧壮硕如牛,衬衫彻底被穿成了紧身衣不说,衣服底下丝丝缕缕的肌肉更是要将衣服给撑破了。在这么一间精致优雅的咖啡厅内立上这么一位侍者,这位名为“伊戈尔”的男子也终于板不住脸孔了,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您好,”对方一脸抱歉:“请问几位?请你们先坐下,我随即去您座位前点餐。”——其谦逊有礼的态度和它的体格所对比出的反差,与他的体格和店铺所对比出的反差不相上下。
伊戈尔挂着上当受骗的表情走去了靠内侧的座位,青年问他:“波利斯?……这位就是你堂兄……摩纳哥伊芙王子的贴身男仆?你说就是他收着航空公司发的那封信?他不知道你今天要来?……”然后男子再次打量了阵那位侍者,又道:“真是一位让人有安全感的先生。”
伊戈尔不作答,青年继续道:“无论如何,能找到那封信就好,只要知道当时行李被错运去了哪个国家就可以了。您姑丈……亲王大人也真是粗心,伊芙王子的行李错投去了其他国家却也没去寻找,这可不是一般的行李啊……”
伊戈尔打断青年:“谁会在那种时候找?”
青年一愣,语气中的欣快感顿时没有了。伊戈尔粗鲁道:“飞机都掉下来了,谁会想到行李居然没跟着上飞机?谁会想到人都死了行李居然还在?你用用脑子好不好。”
青年不再说话,伊戈尔察觉到了自己的粗鲁,一个急刹车停下了嘴巴。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冰冷一片,青年看着桌面的纹路,伊戈尔看着一侧的壁纸。过了会儿,伊戈尔说:“飞机失事后我哥受伤严重,家里人都忙着管他,谁还有心情管行李。”他扣扣脑勺:“其实我当时和你的反应一样。确实不是一般行李,你说得对。听见那把琴和飞机一起砸坏时,我甚至希望飞机够硬,那把琴装在那么硬的壳里,说不定还可以找到——我还想过去失事地点找。后来姑丈说飞机失事后要爆炸,那个琴确实装在防火防水的琴盒里面,但爆炸还太过于挑战性了。”
看着努力扭转情况的伊戈尔,青年已经重新笑开了,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抿起,眉毛挤成了个倒八字。伊戈尔看见青年的表情后又说来劲儿了,他说:“我想找到那把琴,那把琴可是我找来送给我哥的,我找的,我能不心痛么?我就是那个没有脑子的人,我哥重伤濒死,我居然找姑丈打听坠机地点,想去热带雨林里面将琴挖出来。你看,那琴给我哥后他还没拉几次呢,他心思不在拉琴上面。早知道我还不如留给我自己,要不是我的琴也很好,我就自己留下了。”
“你少做点生意,多留点时间给提琴多好。”
“那把琴我一次也没拉过,早知道弄到手后我应该先拉几个月再给我哥。听到它被炸碎的消息后我反而更想拉它了,想听听它到底是什么声音。你居然能得到它的消息,你做得对,就是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消息,这次我一定把它找到,留给我自己。”
“可是你已经没有时间练琴了,况且你现在的琴也很适合你。”
“如果这次找到它了,我一定多留时间练习。你说得对,这三年我确实太醉心于生意的事,疏忽了练习,这次事情也是个转折点,我们一起寻找这把琴,如果真的找到了,大不了我就不做生意了,用它再把……嗯……再把,还是莫扎特,再录一次,效果和五年前那次肯定不一样。”
“你高兴就好。”
“我这次是认真的,这次说练习我真是要练习,钱我也差不多赚够了,我爸身体好了很多,看病次数也少了,对不对。”伊戈尔急切而真诚地强调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联系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打电话给我了。我不知道你搬去了什么地方,找不到你,只能等你来找我。”
青年苦笑道:“如果不是这件事,我真的会一辈子不再联系你。其实,就算为这件事再见了,我也没料到我会再一次与你……”
——咔嚓——
(1)Coco Chanel & Grand Duke Dimitri Palvnovich
香奈儿与俄罗斯大公蒂莫西 帕符诺维奇(最后一代沙皇尼古拉的堂弟)
(2)Coco Chanel & Salvatore Dali
香奈儿与达利
(3)90‘s Soviet Russian, where this story sets in
故事发生时、90年代初期的俄罗斯
第二章
两人的谈话被“侍者”打断了,名叫“波利斯”的魁梧侍者来到两人桌前,低声询问两人想点点儿什么。青年看着伊戈尔,希望伊戈尔打听琴的事,可是伊戈尔连吞了几下口水都没问出来,看来他内心有顾虑。两人要了咖啡,伊戈尔还为青年点了份甜点;他不知道该怎么点甜点,侍者局促地推荐了一款蛋糕,说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一款,是店里招牌菜品之一,伊戈尔看青年,青年点头了,伊戈尔就点了。两人注视着侍者离去的背影,青年轻声问:“失去了主人,他一定很伤心。”伊戈尔沉默着,青年便又说:“你也很伤心,我知道,你失去了兄弟和知己。”
“那是哪里?”伊戈尔没有对青年的同情作出反应,而是指着左方墙壁上裱起的一幅照片抬声问侍者:“是不是哥德堡?”
侍者露出了惊奇地表情。侍者快步走回伊戈尔面前,诧异地答道:“先生,您说得对,这是店主的家人亲自拍摄的照片,但您是第一位直接认出它的人。”侍者走去墙边,小心翼翼地摘下相框,缓步归来,将相框双手递予伊戈尔,并指着远处钢琴上的照片说:“正是这照片里的人拍摄的,他是店主的父亲。”
伊戈尔带着深深地、却专注地目光看照片:“瑞典——你不是店主?”
“您说丹尼?……是的,店主另有其人,他恰好去教堂了,不过应该快回来了。丹尼一定希望见您,从来没有人一眼认出那副作品。”
五点左右,咖啡店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是一下子多出来的。五点的时钟刚刚敲响,咖啡店的门就开始不断开关不断开关,进来的人尽是三五成群,本来空荡荡的咖啡店突然就变得坐不下了。大家都是来吃晚饭的,只见那位魁梧地侍者和其他四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样魁梧地侍者忙得像苍蝇一样在三个厅之间穿梭,他们的手臂上都托着四五个巨大地盘子,里面不是巨大的面条就是巨大的牛排,这份量让人无法相信苏联正处在连面包都要排队领的境地。伊戈尔发现每一桌人到了之后都会点一大盆东西,他研究了一下,应该是什么汤。那汤的颜色是粉红色的,上面撒着鹅黄色的东西,好看多过好吃的感觉。伊戈尔正要招呼一位侍者问那是什么汤,就听见旁边桌子一大堆人朝那位魁梧侍者喊:“今天小佩佩做了什么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