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纱帐之云水记——苏水纹
苏水纹  发于:201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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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没有改笔。

“多英俊的后生,奈何做贼啊!”人声沸起。拍卖会照旧开场,但一些凑热闹的游侠剑客惯偷杀手赏金猎头,私下已

经摩拳擦掌了。

苏水纹从池府回来,一夜好眠,过了辰时才起身。正要出门,被急急进院来的苏千行拉住了。

“少堂主,牡丹庭张榜贴了你的画像,黄金壹仟两悬赏云水,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也太绝了吧,那可是我自个儿的物件!走,看看去。”

“少堂主,虽说那画像显不出您的绝代风华……”苏水纹一皱眉,苏千行马上闭了嘴。苏水纹换了张人皮面具戴上。

到了牡丹庭,苏千行拨开众人,苏水纹上前看那告示,果然。

那个是‘我’么?不知哪里找来的二流画手,画技还有待磨练啊!苏水纹正摇头腹诽着,堂里出来一位老人。

“老朽王府管家,这位公子莫不是认得画中人?”

“认~倒是认得,”苏水纹见群情激起又道,“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心道说谎便说谎罢。

“你在哪里见过他的?”一年轻剑客,看样貌必不过二十,浓眉大眼,血气方刚,站出身来急急追问。

“容某想想,最近一次,大概两三天前,在九溪湖吧?”

“那现下呢?”

苏水纹心下思忖,先图个自在,还是继续撒谎吧。于是道:“大概往洛阳去了吧!”

又一位带刀壮汉疑道:“这位公子看来是不屑这壹仟两黄金,否则又为何将此贼行踪告知?”

苏背手在身后,低头眨眼笑道:“在下的确不屑这千两黄金,不为东家小气,只是这做贼的喊捉贼,着实让人……不

~齿~!”

此话一出便是得罪了整个富可敌国,财势通神的池氏家族,众人或惊异或侧目。王伯变了脸色:“公子这话可要有证

据!”

壮汉道:“你又如何得知?”

“信不信由你们,有这壹仟两赏金,是与非亦无甚干系。”

壮汉又道:“公子既已将此人行踪告知,又再回护于他,未免自相矛盾?”

“这样说吧,我同他结下了梁子,武功却敌不过他。池府这出戏虽然颠倒黑白,于我却唱得正好。我并非回护于他,

不过是不愿为一己私怨陷侠士名流于不义罢了。那些个贪财不义之辈自会趋之若鹜,称我心愿。”

王伯没有再出声,只示意一个小厮去池忧潞处禀报。

阁楼上,池忧潞看着远处牡丹亭里的喧腾沸扬的场面,听完小厮的回报,优雅一笑,像是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影卫说,

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若那青年说的是真话,倒也称我的心。若他说的是假话,我却不能够了!池甯!我们往青冥

堂走一趟。”

原来池忧潞没想太为难那箫主人,已经交代五日后将通缉撤销,宣布云水已物归原主。现下看来那自称认得画中人的

张扬青年可能另有文章,不能轻易放过。再加上那箫主人武功高强,池忧潞心中不安,欲跟青冥堂问个明白,顺便聘

个护卫。

“一个月?不是五天么?”不常开口的池甯道。

池忧潞微微眯起双眸,似懊恼,又似可惜地道:“对啊……现下觉来一个月还是太短了呢……五日后我要去巡查各地

的分铺呐!!那些老一辈的有点问题了呀!爹也真是的,留下一大堆不好用的,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懒人一个了。”

再回那布告前,年轻剑客貌似已心生退意。壮汉道:“公子此番倒是机巧,两边都占了情理。”

苏水纹无奈笑道:“不才无法而已,钱财道义,各路英雄自有取舍,在下言尽于此。”如此一来便无人当场再问,于

是对身后的苏千行示意,回府。

才到天水楼,身后已缀了七八人,凝神分辨,竟有两个不下于苏千行的内家高手。不想硬碰,于是借二楼多屏风的隔

间迅速换了张新面皮,又互换了外袍。这天水楼是池府旗下,那些尾巴亦不欲在此闹事,只是四下里守死了。于是两

人开始悠哉悠哉品尝龙井虾仁,西湖醋鱼,东坡肉,宋嫂鱼羹等名菜。

终于,那些人等不及了,其中两个庸手露出破绽,引起了酒楼保全的注意,被拿下了;那两个内家高手则鹬蚌相争,

冲上二楼,四下搜寻,客人们一片喧哗。犀利的目光扫过,苏水纹和苏千行正淡定地品完最后一盏桂花酒,喊小二来

结了帐,大大方方地下了楼。

回到堂里,苏水纹翘着二郎腿,在书房里随手翻看池府的秘档,兴趣缺缺道:“咱们和池府倒是做过几笔生意。”抬

头瞥了苏千行一眼又道:“刚才那个内家高手是赤焰堡要的人。

“黑山老妖应野。已经吩咐下去了,今晚动手,”苏千行犹豫了下又道,“少堂主要回北边么?”

“我才不回去!”

“您还没到这呢,总堂那儿都催了三回了。”

“他催他的,与我何干?”

苏千行苦了脸,又道:“那~那些冲着赏金去的?”

“都是师傅啦!为了师娘要的一朵珠花,揭了轩辕名的恶人榜,却把事情扔给我!噗!”

轩辕名,年二十九,当朝三王爷私生子,师承少林方丈寂缘,去年刚上任的武林盟主。生得是星目薄唇,青丝如瀑,

英伟不凡,最忌讳别人提及他少林寺三年光头时候。

按少堂主的性子,只爱一路玩,顺手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啥的,更愿意恶人自己找上门来,要他千里追缉,除非是谁

真的惹毛了他。

苏水纹将手中书册往案上一扔,摸摸下巴道,“牡丹庭拍卖会的声势一年比一年烜赫,防守一年比一年森严,比起豁

出性命也难以到手的宝贝,那些蛇鼠虫蚁之辈(指的是蛇姬汤婧,飞鼠毕枭虎,白玉蜂黄世南,黑罗煞铁志弓)会对

壹仟两黄金更有兴趣吧!”

不管盗走云水的人武功多么高强,比起闯天关,在外头对单人独骑动手、用计使毒,这些恶人们自觉要擅长多了。

“原来少堂主是专程过来对付他们的?三人一近临安,就有人盯着了。”

“到杭州当然要先玩够本,等那些鼠辈争破头,叠做堆了,再现身不迟。”

“那~池府?”

正说着,一个十三岁模样的小厮来报:“秉少堂主和……和苏堂主,池忧潞池大老板巳时约见苏堂主,因先时少堂主

和苏堂主出去了,池老板便留书一封。”说完低头将信递了上来。

“唔?”苏水纹瞥向苏千行。

“必是问云水之事了,”苏千行直接将信给了苏水纹。

苏水纹拆了信,瞄了两眼便放回桌上:“先不理他,等我有心情再说罢。”

03.一刻千金

临时拽了苏千行游湖去。一夜间,杨柳已冒了嫩黄的芽,石桥下春波潋滟,阑干上孤鸿照影。湖中画舫已多由富户定

下。湖边三家青楼一处南苑,落花阁、云雨楼、千夜春、东篱苑,只千夜春不是青冥堂旗下的。雕窗画梁内,不分昼

夜,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射覆传花,吟诗联句,飞盏穿肠,媚眼销魂。

见少主子望向湖中画舫,苏千行道:“千夜春新近买了一对画舫,其一给了碧瑶居的头牌——临安第一扫眉才子薛吟

灵。

“风花雪月(四大美人)之雪么?名声倒是挺大的,却忘了什么背景,”苏水纹回头看了苏千行一眼,又道:“自家

生意就算明暗有别,门面也不能让人抢光了。”

“千夜春是一院子野鸡衬几只凤凰,自家堂下多是一些心比天高的,那是一窝子凤凰,客源不如千夜春的广,却比千

夜春来的显,倒不怕被抢了门面,只是消息来源窄了些,不过,今年已经在千夜春多下暗桩了。”

交代了堂中生意,苏千行又答道:“薛吟灵倒没什么背景,原来虽是官家小姐,但十四岁那年,父亲遭人陷害,家道

中落,她将自己卖了贰佰两银子来和青冥堂来做生意,手刃仇人。”

“倒是个血性女子!”

苏千行接道:“挂牌五年她连占了三年花魁,弹得一手好筝。管你小姐还是花魁,青楼里清倌是留不久的,但她宁死

要自己挑客人,大闹过一回,没死成,但也够戗,老鸨怕了,便顺了她。临安的一些有权势的富家公子或真心爱她或

附庸风雅,倒是越发养刁了性子。”

“那今晚就去千夜春看看吧!顺便定三天画舫!”

未见着苏千行,留书一封,池忧潞便回牡丹庭主持拍卖会。三千两轩辕名要下一瓶回颜丹,九千两八王爷轩辕忱抱走

一方龙纹古砚,五万两蜀中富商程不韦绑回了自家女儿程不悔……

想来好笑,这程不韦本已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今年又看上了青楼里一个红牌,小名丹丹,要娶回家来,终于气病了

大夫人,气走了独生女儿。池忧潞不过应不悔姑娘之请做个顺水人情,给不韦兄一个教训,更是凭白赚了五万两银子

拍卖会散场后,池忧潞带着池甯悠闲地逛于杭州的街头。望着夜晚那灯火澜珊的喧哗夜市,一丝愉悦的笑意不禁爬上

了嘴角,忙了几天,难得轻松。

慢慢地踱着步,耳闻笑语莺声,不觉抬头看了看,悬于头顶的牌匾“千夜春”三字赫然印入眼底,楼上倚红偎绿,挥

绢相招,池忧潞轻笑出声喃喃念道:“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爱把歌喉当筵逞。遏天边,乱云愁凝

。言语似娇莺,一声声堪听。”摇头忍不住又自嘲道,池忧潞,你何时开始同情心泛滥了……

八年前,无良父母外出云游,只年关回来一趟,十三岁的某人为了不被饿死只好开始持家。年纪渐长,相貌是越发的

好,远亲近邻姊姊妹妹只围着他转,却不见池忧潞少年多情。十六岁那年生辰,池老爷一封密信,管家王伯就往他房

里塞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妾。怎料池忧潞不解风情,不识香玉,只当是普通丫鬟使。

尽春宫画册无法动其颜色,王伯拉下老脸亲自带他去最“干净”的云雨楼,见了活色生香,池忧潞才恍然大悟,却面

色青白,甩袖而出道:“好好的女儿家竟袒身露体作此丑事!”从此不近青楼一步,旁人再急也是太监无法。直至前

年簪花会上勉强出席,薛吟灵一曲高山流水伯牙子期,池府众人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踏入千夜春,池甯挡住了那些投在自池忧潞身上的色迷迷的眼光,冷冷环视下无人再敢放肆。

老鸨眼尖,迎上前来:“哟哟哟!池大老板总算来啦~薛儿可是从去年冬天就一直盼着哪~”

池忧潞笑道:“照旧,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说完池甯拿出一锭元宝放在老鸨的手里。池忧潞已轻车熟路的往碧瑶居

去,池甯自后跟上。

老鸨只得在后头往后院喊话:“小四儿~池大老板来啦~快让薛姑娘准备准备~”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碧瑶居虽说是只是千夜春里一座小阁楼,但也却极典雅别致,难得老鸨舍得下如此手笔,自己

当初就是因为贪恋这里的景致,才会常来。知道此刻楼里正有一位佳人在等着自己,忍不住心情飞扬起来,快步走去

,沿路风景自退。

来到云雨楼后院,入眼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兰竹掩映,藤萝攀缘,楼前空地上还有一架秋千。果然,常闭之门已打

开,池忧潞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吟灵,可以开始了哦!开春事忙,久未听你弹琴……怀念之极……”

随着熟悉的旋律响起,池忧潞习惯性地环顾四周,看着依然清新典雅的楼阁,忍不住微笑起来。池忧潞踏进楼中,池

甯则留在楼外。

这头苏水纹也到了。入得那温柔乡,寻欢场,情香缭绕间,一片纸醉金迷,淫声浪语。轻巧地避开纠缠的庸脂俗粉,

苏千行扔与老鸨一锭足色金元宝,道:“我们公子想见见薛才子。”

那老鸨拿帕子掩了,脸上绽出朵花来:“哟!您是头回来吧!真是不巧了,薛儿今儿个已经有客了。”又上下打量一

番,“您这样气度不凡的,我只跟她说一声,明天定能见着。”

“哦~不知今晚碧瑶居是哪位客人?可否通融呢?”苏千行又加了锭金子。

老鸨接了更是欢喜:“今儿这位是薛儿的常客,我也不妨告诉您,就是天下第一的池大老板。您就迁就一下,其他的

姑娘随您挑,包准让您满意。”

本想避开的,竟然撞上了,迟早要面对的,随缘吧:“我道是谁!既然是他,我更要见了,正好谈生意!”

老鸨尴尬道:“这不大好呀!池大老板的规矩……”

苏千行领路道:“公子,这边~”

老鸨急了:“诶诶~得!您等等,我先给您问一声成不?”

三人到了碧瑶居外,池甯见老鸨带了人来便先进楼去通传。

在池忧潞的印象里,还不曾有人在这种时候来打扰过自己。

池甯开了堂门出来。老鸨上前,听得里头停了琴声,一声娇音问话:“何事?”

老鸨答道:“是我~”

又闻得一声:“进来吧!”

老鸨回头道:“您千万等着!”这才进去。

苏千行显出点不耐烦,苏水纹则不失风度地背了手在身后。

转头远远看着堂外的人,大概知晓因由了。随着老鸨的嘴一张一合,池忧潞心里忍不住翻着白眼,真的被自己猜中了

呢!不过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来自己的面前抢人,眼里闪过一丝趣味,忍不住开口道:“好了……你让他进来吧!!”

说完端起几上的茶水,拈起杯盖拂了拂茶叶,来掩饰自己嘴角那抹微笑,而这一动作却让自己错过了身边佳人那紧张

的神情。

又听薛吟灵娇声道:“池老板还是不要让无聊的闲人扰了你我的兴致吧!”

“不会,我,很有兴趣。”

薛吟灵只好作罢,心下惴惴。

只见老鸨出来,挥着帕子笑道:“池大老板请您进去,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咱别伤了和气。”

“那就谢过妈妈了。”正要抬脚进门,想起来,回头对苏千行道:“你也找个姑娘快活去?”

“属下不敢,属下就在楼外候着。”

苏千行又在装了,其实是怕堂里那位,苏水纹笑道:“随你,我不介意你听墙角,累了自己回去歇着。”

“谢公子关心。”

进了门,只见屏风旁一淡妆女子端坐琴前,虽非绝色也别有风姿。却又比不过右边皮裘软榻上斜倚着的池大老板,裹

着素紫的绸袄,依旧显出身段柔若无骨,更不消那乌发如夜,紫眸惑人。

苏水纹随即拱手道:“鄙姓苏名洛,洛阳人士,一介书商,久仰池大老板和薛姑娘的大名,今日贸然来访确实不恭,

看在区区相交心切,还请池大老板和薛姑娘原谅则个。”

两条长长的暗绿镶红玉锦带束发,腰间系青色玉佩,手持红穗大褶扇,开合间白底上黑色行草洒脱飞扬,墨香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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