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珠玉在侧
珠玉在侧  发于:2011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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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潋见了王府的马车,便上前替里面那人撩起车帘,低声道:“殿下。”

抬眼便见车内那人虽一身朝服,气度卓然,却依旧无双姿容,清仪宛致。

那双幽深凤眼若有似无地望了他一眼,齐潋只觉心头竟是轻轻一颤。

第十四章

那双幽深凤眼若有似无地望了他一眼,齐潋只觉心头竟是轻轻一颤。

手下便跟着顿了顿。只怔了下的功夫,车内的端王便已步出,走到他前头去了。

齐潋忙撇了心上莫名异样,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钦差卫队护送一行人上了为首的官船,便迅速整装紧跟其后,驾了卫舟分列几侧,一路南下而去。

此时正是春汛,水深湍急,大船正好驭风而行,船速极快,不几日便远离了京城。

这日,暖阳高照,天光极好。齐潋刚出了船舱,却不由眯了眯眼,他抬手遮了下光,又揉揉眉心。他这几日一直忙着

参详那封密信,暗中又调了库档,亲力亲为一页页查探江南这几年的吏志,闷在房里几日,如今一见外面日头,倒有

些吃不消。

他停了会儿,便举步,一人在甲板上走走。如此不多时,便觉畅快不少。

抬眼却见那头随行的阿俶正匆匆过来,见了他也只是急急行了一礼,便要往前去。齐潋看他手中端着一案的精致点心

,又苦这张脸的样子,便有些明白,忙拦下他:“怎么?殿下还是不进食?”

阿俶见他问起,便索性举了手里的食案到他跟前:“齐大人你看看,一点儿都没动。前几天还好,陆陆续续还用点。

昨儿开始就只喝了半碗春笋粳米粥,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肯用。这几日看他人也懒懒的,不大动。我想送点进去,却被

撵出来好几回……也不知又哪里惹到他了……”最后这句自是说得小声,说完便摇头晃脑地叹气。

齐潋看看那盘东西,想了想,便问阿俶:“是不是从启程那日开始如此的?”

阿俶愣了下,想想便不迭点头:“不错,正是那日开始的,随后便一日比一日用得少。”

齐潋看了看他,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没说。

阿俶却是眼中一亮:“齐大人,你想到原因了对不对?为何会如此,你知道对不对?”

齐潋低头笑笑,又对他道:“没事,我会去看他,你自去吧。”

阿俶听了,却不依不饶,抓了齐潋手臂不放:“齐大人,你倒是说啊,我这几日每日被这事烦得都没辙了,你不说,

我心里不踏实。你说啊……”

齐潋被他缠得无法,只得扒下他手。看着他,却还是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阿俶急起来,便又要扯住他袖子。齐潋忙按住他,阿俶便盯着他,一双眼晶亮。

齐潋避开他目光,转过脸去,有些艰难地开口:“殿下……好像……”

阿俶屏息,一脸专注地看着他。

齐潋只得一字字说道。“殿下养尊处优,又久居北地,不惯水上生活,恐怕……”

“恐怕怎样?”阿俶急急问道。

齐潋深吸口气,一口气说完。

“殿下恐怕是晕船。”

阿俶听了,张大着嘴,半天没吭声。随后便转过身去,背对着齐潋。

齐潋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双肩慢慢抖动,幅度还越来越大。

一时没忍住,自己便也轻轻笑了。

过得一会儿,见他笑够转过身来,齐潋便又道:“我有个解晕困疲乏的方子,需得几味药材,劳你跑一趟,下船采买

。”

阿俶忙道:“齐大人说哪里话,我感激还来不及。”

齐潋便吩咐了他,又怕他记不住,便取了纸笔写了张笺子,让他随身带着。阿俶收好,便过去让底下人备了只小筏,

一路轻轻飘飘地向岸边划去。

傍晚时分,阿俶方驾舟回转。一上船便急急赶到齐潋住处,将几包药材递到他面前。齐潋一一打开看过,又依次闻了

一遍,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些。有劳了。”说完,便拿了那一应药材,直奔厨房而去。

阿俶忙跟上他,看他到了厨房,一阵摆弄,除了那几味药,竟又寻了些新鲜瓜果,挑了几样,每样切下一小部分,再

细细切成丝。弄完了却又觉得不满意,扔到一旁,又挑了别的照样切成细丝。如此反反复复,直到他满意了,才又取

了那几味药,也是每样一小些,与那些瓜果细丝一同放入滚沸的水中熬煮。

期间他便一直守在那炉灶旁,时刻注意火候,不断添薪加水。早春的天,还硬是直将一张脸熬出热汗来。

阿俶在一旁看了会儿,若有所思道:“齐大人对殿下当真上心。”

齐潋愣了下,抹了把额头的汗,笑道:“你说哪里话,殿下待我亲厚,能为他做些事,我高兴得很。”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那药膳熬好。齐潋弃了那诸多材料,又用细砂布滤过数次,才将汤汁注入碗中。

随后便捧了那碗,往端王房中而去。阿俶望了他背影一会儿,便也转而回了住处。

齐潋到了端王房前,却见房门大开,晚间凉风正习习而入。沈择欢懒懒靠卧窗前软榻之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

么。

齐潋刚跨入房内,便蓦然听得沈择欢道:“出去。”

齐潋愣了下,自然没出去,反向窗下走去。

沈择欢懒懒睨了他一眼。“本王让你出去,你是听不见?”

齐潋脚下顿了顿,还是没出去,待走到他跟前,方道:“我端了碗解乏的药膳来,殿下用些吧。”

沈择欢闻言立时皱了眉,嫌恶道:“端走。”

齐潋咬了下唇,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用了这个,定能一解心头滞闷,舒畅不少。还是用些吧。”

此言一出,便见眼前人面色更加不豫,不耐烦地对他道:“少废话,拿走。”

说完冲他一甩袍袖,喝道:“出去。”

齐潋见状有些急了,一时脱口道:“殿下,这方子一定管用,这是我母亲所授,最解晕船昏困了。”

刚一说完便后悔了,面前人因了这事脾气本就不好,如今被他这么一语道破,不知会不会更火上浇油。

正忐忑间,却听得对面的人淡淡道:“这东西……你煮的?”

齐潋一愣,老实点头道:“是,我煮的。”

沈择欢没有再说什么。一时房中寂静无声。

齐潋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允了。忙上前将手中药膳端过去。

沈择欢看了他一眼,缓缓接了过去。

低头却见是碧澄澄的一碗,隐隐还有蔬果清香。

便又看了齐潋一眼。齐潋冲他点头,眼底尽是殷殷之意。

沈择欢便慢慢喝了一口。

过会儿又是一口。不多时便将整碗汤汁尽数饮尽。

齐潋这才舒了口气,心中竟还如孩童般有股雀跃之意。

一时心头一松,便顿觉整个人如散了架般累极。连日来的疲乏加上今夜辛劳,竟有些支持不住,只想倒头就睡。

他接过沈择欢递过来的碗,便道:“殿下,你今晚好好安睡,明日再饮一碗,便可自愈。我先回去了。”

沈择欢瞥了瞥他眼下淡淡阴影,开口道:“不必回去了,就在这儿休息一晚。”

齐潋又是一愣,忙道:“不,不用。我回去睡就行了。”

沈择欢斜斜看他一眼:“齐大人何必矫情,又不是没在本王房里留宿过。”

齐潋闻言,面上轰然一热,立刻便想起当初醉酒的那晚,当下便羞窘难当。

端王最喜见他这模样,顿时也有了兴致逗他。便起身踱至他跟前,故作委屈道:“本王今夜再将床榻让给大人便是。

你……”

齐潋哪里敢等他说完,便随手搁了那碗,随后快走几步到他榻前,倒头便睡。

一时还是心绪难平。闭眼装睡了会儿,却真的觉得困意渐渐上涌,便也不再强撑,渐渐安睡过去。

沈择欢慢慢行到他床前,烛光摇曳中,看着榻上之人阖着眼,面上却仍带着淡淡倦意。

一时心中俱是温柔。

从未有过的心境。

忍不住欺近,俯下身去。

渐渐靠近。

终于做了从很早开始,便一直想做的事。

第十五章

原意只是浅尝辄止,却在双唇贴合之际忍不住轻轻厮磨,着实留连了一番。

一吻既毕。便见那人唇上因了这吻添了层艳丽,于是又忍不住伸指轻轻抚过。

却在不经意间发觉那人虽紧闭了眼,长睫却竟微微颤动。

沈择欢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看了那人一会儿,终于缓缓勾起唇角。

他重新俯下身去,凑近那人耳边,慢慢开口道:“齐潋,你醒了。”

语调轻柔,甚至故意含了一丝暧昧。

果然便见那人连眼帘亦颤动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仿佛下了偌大决心般,那双眼终于慢慢睁开。

随即那双眼的主人便整个人坐了起来,迅速看了沈择欢一眼,便又飞快别开眼去。整张脸早就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方才他刚入眠,睡得还不是太沉,隐约便觉得唇上有些异样。迷迷糊糊地也分辨不出。待到神志渐渐恢复,瞬时清明

那刻,却是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那人正对他做的事也再明白不过。他只觉心跳如擂鼓,思绪纷乱繁杂,一时竟完全不知该

当如何。便只得紧闭了眼,假装并不知晓。

却不料还是被察觉。

沈择欢看着那人慌乱的模样,却是心情大好。凤眼含笑,眉目流转间,确是风华无双。

可惜这等美色,对面之人却无心欣赏。

齐潋低垂了头,有些艰难地开口:“殿下……你……你……”

沈择欢笑笑,便索性在床沿坐了,伸出手去,轻轻扳过他脸。

齐潋一僵,忙抓住他那手手腕。一直望着别处的眼也终于正正对上沈择欢。

沈择欢没去理会他的举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齐潋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又局促起来,便又要将视线转向别处。

沈择欢却在此时缓缓开口。

“齐潋,本王很喜欢你。”

寥寥几个字,齐潋却觉仿佛在耳边炸开一般。他方才虽已知晓,此刻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到底不同。

一时便又低垂了头,又下意识将一直抓着的那人手腕也推了开去。沈择欢也没再坚持,顺势慢慢收回了手。

两人便又是对坐无言。

齐潋心下早已纷乱不已,一时各种念头纷涌而至。想到两人一向亲厚,却不料这人竟是喜欢了自己。又想到那个自己

倾心以对多年的人,那般决绝地弃他而去,便觉得心头隐隐作痛。再又想到自己恐怕不能还报眼前这人对自己的爱恋

,到底愧疚,心中便很是酸涩。

一时便脱口道:“殿下,我……我恐怕……”话刚出口一时又不知如何继续。

沈择欢一直看着他。此时便起身踱至窗下。河面风大,他一身青衣迎风而立,衣袂翩然,便很有些超然出尘的意味。

他背对着榻上之人,淡淡道。

“齐潋,我不管你旧情难忘也好,心死成灰也罢,我可以等。”

齐潋在他身后望着他背影,一时只觉酸楚更甚,心头某处却又奇异地柔软着。

万般惆怅,终化成无声叹息。

第十六章

那日以后,齐潋对沈择欢,便是能避则避。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了什么,心中也明白这等举动极为不妥,却每每又忍不

住故我。沈择欢倒似不甚在意,只是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在他身上停留,若有深意。

齐潋有时察觉到,便越发不自在起来。干脆便躲到房中埋首案卷去了。没想到,几日过去,倒真渐渐发现了蛛丝马迹

。只是却不见他有何欣喜之色,反倒更显凝重起来。

这日,齐潋刚从堆成小山的案卷里抬起头来,便见阿俶正静候在门外。他忙起身,迎到门口:“几时来的?怎么不出

声?”

阿俶冲他笑了笑,便道:“殿下吩咐了,不许打扰您。”

齐潋听他提到沈择欢,便又觉有些异样,未及细思,便听那边厢阿俶又接着道:“大人,殿下请您忙完了便过去一趟

。”

齐潋闻言暗叹,心道还是躲不过。未几却又轻叹一声,心里也知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总有面对的一日。想到此,

便点了点头。

阿俶见状,便施礼告退了。

齐潋回身收拾了案卷,转而深吸了口气,便有些忐忑地赴约了。

快到那人门口了,却是越行越慢。

好不容易到得门前,一眼便看到仍旧是窗前一张软榻,那人正支颐闭目躺在上头,也不知是否睡着了。

齐潋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听到那人淡淡开口。“你过来。”

齐潋于一室寂静中蓦然听到这么一句,却是怔了怔。一时便有些踌躇。

那人声音便又传来,“过来。”

不知为何,听到齐潋耳中,总觉得有几分旖旎。他便越发有些情怯,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榻上的人依旧没有睁眼,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你敢出这个门试试。”

齐潋听了这句,倒是真吓了跳。他是知道这人脾气的。此时便再不敢违逆,忙快步到了榻前。

榻上的人此时终于缓缓睁了眼。平日清明的眼底此时却是暗流正汹涌。

这几日将那人行止看在眼里,他虽不说什么,心中却多少不快。素来眼高于顶的人,头一回如此倾心于一人,却被这

般冷遇。今日越发如此,一时心下倒真有些恼了。抬眼便见那人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眼里顿时一丝厉芒闪过。

一发狠,手下用力,便将那人一把拽过来。

齐潋没有防备,一个不稳,便整个人倒在榻上,被那人拽到怀里。

“殿下!”齐潋惊得忙挣扎起来。

正惶然不知所措间,却听那人轻轻在耳边说道:“你再动,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齐潋闻言,一张脸瞬时便涨得通红,却是真的停止动静,一丝儿都不敢动了。

沈择欢见他这楚楚模样,心中郁气倒是奇迹般去了不少。忍不住笑了笑,便只抱了人在怀,静静躺着。

齐潋却是大气都不敢喘,浑身僵硬地被那人抱着。等了又等,也没见那人做什么。

他便有些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那人一眼。不期然便和那人目光撞个正着。别开眼已是不及,只得硬着头皮看着他。

“殿下……”

沈择欢一双凤目波光流转,神采惑人。也便看着他,笑着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齐潋也不知如何答话,只慢慢轻道:“没……没有……”原先紧绷的身体倒是渐渐放松下来。

沈择欢见他如此,便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静静一处躺了会儿。便听沈择欢道:“事情可有进展?”

齐潋闻言,身体便又是一僵,只道:“有些眉目,前几日议事时都告诉你了。”

沈择欢低头看了看那人正对着他的乌黑发旋,伸手揉了揉,道:“那封密信呢?”

齐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踌躇间,却听那人接道:“齐潋,本王不信,你还看不出端倪。”

齐潋心头一震,忙道:“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知这人虽这几日都不曾出过房门,但是端王行事,素来难以捉摸。在京时,满朝官员见了这位王爷,无不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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