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女王又腹黑的王爷,看对家不顺眼,为了对付他,就顺手利用了一个刚入官场不久的小青年,却
不料在这个过程中反被青年吸引的故事。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择欢,齐潋 ┃ 配角:萧谨,沈昭,阿俶
第一章
北京城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到了夜里尤其如此。就连天上寥落的几颗星子,都凛凛地透出一股寒意来。
阿俶身上裹了厚厚的毡袄,袖着两手,死命朝地上跺着脚,仍觉得不够暖。好像呼出的热气都能立刻结成冰渣子。
他今晚不知第几次将哀怨的目光投向附近的亭子。
里头的人似乎浑然不觉外面的天气,在那儿已歇了不少时候了。
此地一片安静。偶尔才会听到远处殿内隐隐有鼓乐传来。
阿俶于是又巴巴地将目光调往远处,恨不能没出来过,就一直在那温暖如春的大殿内待着,那该有多舒坦哪。就算只
能看着人家吃,也比傻等在这儿强哪。
“萧大人也是,好好的御筵,喝酒吃菜赏赏歌舞,多好。非要作什么诗,行什么酒令。亭子里那位,最烦的就是这些
场面上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不就直接退了出来,害得我们在这儿跟着吹西北风……”
他不停地嘀咕,似乎这样就能驱散些寒意。
亭子里的人倒像能听到他声声腹诽似的,终于缓缓地站起身来。
阿俶大喜,不顾快冻僵的两条腿,连奔带拖地跑过去,殷殷地上前搭手。
“这是回府了吧。”
男人一双凤目淡淡地扫他一眼,懒懒地点了点头。
阿俶忙应着,“我去让他们备轿,您且先等着,先等着。”
说完就像只出笼的小兔,欢快地赶着去前头张罗了。
男人举步,慢慢地朝前走。
正经过一处树丛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树丛深处,似乎有什么声响。
男人好像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些。
他欺近,拨开横生错综的枝蔓,向里望去。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这人帽冠掉落在一旁,黑发覆面,看不清容貌。仅能从一身官服,看出是名朝臣。应该是不胜酒力,出来醒酒时不小
心在这儿睡着了。
“倒真会挑地方睡啊……”
男人低低开口,声音里却莫名带了丝兴味。
他欺身上前,伸手拨开那人散落颊边的乌发。
一张清秀温润的脸。
怎会是他……
男人徒地收回手,一脸嫌恶,直欲起身离开。
却在地上的人伸手抓住他衣摆的时候又停下。
醉酒的人显然远未清醒,只胡乱抓了他衣物,嘴里尚喃喃有声。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缓缓站起身来。
沉吟片刻。男人依旧没有抬眼,只是冲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开口。
“沈昭,带他回府。”
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走出一人,抱起地上的人,复又无声无息地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阿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家爷立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刚想上前,却看到男人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阿俶忍不住打了个抖。
今晚真的是很冷啊。
他想。
第二章
齐潋醒的时候,只觉口干舌燥,头还隐隐作痛。他慢慢睁开眼,很快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在一处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窗外有阳光斜斜照射进来。齐潋整个人笼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待得渐渐缓了过来,他坐起身,慢慢环顾四下。此处虽并不刻意追逐奢华靡丽,却建置高洁,摆设的物事也显然不是
寻常之物。他心下有些明白,怕不会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会是谁家府上。他边思忖边急急想要下地。
一直紧闭的房门却在此时被打开。
齐潋在醒来后短短的时间内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眼前这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人一身居家的便宜装扮。没有了着朝服时候的繁复累赘,眼前人只穿了月白单袍,外面披了滚毛
边的青色外衫,在腰间松松地系了结。也没有挽髻,披散了长发在身后,只用了根青玉质地的发簪斜斜束了。简单之
极,却依然让他看得出神。
一派天成。齐潋心头突然冒出这么四个字。
民间有言流传,江南名伶薛婉婉天香国色,当属皇朝第一美人。薛婉婉的画像齐潋之前是见过的,因此他也素来知道
,薛氏美貌,怕连眼前人之十一尚不及。
他正想着,来人却已开口。
“齐大人醒了。”
齐潋顿时惊省,忙翻身下床,跪伏于地。
“下臣无状,殿下恕罪。”
沈择欢倒似不以为意,只笑了笑。
“无妨,起来吧。”
齐潋此时却终于开始紧张起来。他拼命回想,却只记得御筵一节,就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端王府,更
不知道这位向来随心所欲的殿下要拿自己如何。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只慌乱应道。“下臣……下臣不敢。”
沈择欢看着面前人一脸的惊慌,笑意渐深,隐隐带了恶质。
“不敢?齐潋,你连本王的床都敢睡,你有什么不敢的。”
齐潋闻言,只觉脸上轰然一热,似乎全身的血都在往面上涌。他脑子一乱,越发思虑不清前因后果。如此无言跪伏半
晌,端王却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齐潋一咬牙,索性问了。“殿下恕罪。敢问下臣为何会……会在您府上……”
沈择欢依然笑意盎然。
“齐大人好雅兴。御筵之上退席,独卧长亭外,远离喧扰,何等惬意啊。”
他满意地看着对方脸上渐渐露出恍然的神情,接着道。“不过,昨夜朔风苦寒,本王担心齐大人受凉,于是将大人带
回府上,可以好好安睡。哪知齐大人如此挑拣,偏偏选中本王的卧房,本王的床榻。本王又不好与一个醉酒之人计较
,便只能让位了。”
齐潋听他讲了,很有些犹疑。平日里只怕连多看他一眼都不屑的人,缘何会如此热心。但他知此刻也容不得他不信。
便只能再次告罪。
“下臣莽撞,叨扰殿下,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拜伏,额前及地,再不起来。
沈择欢望着他乌黑的发顶,眼前突然掠过昨夜在长亭外,他伸手拨开藤蔓,发现他时的刹那。
他渐渐敛了笑意。
“行了,你没那么多罪。你睡了一日,想必……”
“什么,一日?”齐潋一听这话,惊了一跳,猛地抬头。这才发觉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岂不是误了早朝,
我……”
沈择欢打断他,淡淡开口。“本王通知你府上的人为你告假了,不必担心。”
齐潋长舒一口气,便又道谢。心中的惊异却始终不去。端王今日,很……很反常……
“你睡了那么久,腹中一定饥饿,随本王去用饭吧。”
齐潋至此,几乎愣怔。第一反应便是推托。“殿下,已经多有叨扰,怎么还可以留下用饭,下臣回府去吃就行了。”
沈择欢却突然沉了脸色。
“怎么,还怕本王害你不成?”
齐潋心内暗暗叫苦,果然是喜怒无常啊,说变脸就变。你自然不至于害我,不过,宴无好宴就是了。
他知今日推不掉了。他又是个心思直透的,想不通的便放下。
既来之,则安之吧。
“如此,下臣只有再叨扰了。”
第三章
齐潋随沈择欢到前厅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已经将一桌饭菜摆放停当。饭桌旁立着一名侍女装扮的姑娘。见了二人福了
一福:“阿翘见过殿下,见过齐大人。”
齐潋待端王入座后,才有些拘谨地坐下。
沈择欢看了齐潋一眼,转头吩咐阿翘:“替齐大人布菜。”
“是。”
眉目如画的女子执了筷子一一往齐潋碗中添菜。齐潋忙向她道谢不止。他没什么架子,又态度谦和,很快令阿翘心生
好感,边布菜边言笑晏晏地向他介绍各色菜肴。
随着她一盘一盘的介绍菜名典故,齐潋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凤穿牡丹,碧螺虾仁卷,水晶鱼羹,丹桂鲜栗汤,酱爆鳝面,满满一桌菜都是他极熟悉的。
他正疑惑着。那边厢沈择欢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笑了笑:“齐潋,你是南方人吧。”
“是。”齐潋应了声,心内暗道,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个。
“本王听说,齐大人为官以来,一直不惯京城的吃食,府里厨房都是做南方菜的。所以适才让他们备饭的时候都是按
你的口味做了你的家乡菜。不知齐大人可还觉得入口?”
齐潋闻言,惊得放下筷子。他觉得从他醒来遇到的种种都着实太超乎他的认知,尤其是此刻知道这么一桩,简直让他
不知所措。
这分明是再清楚不过的示好。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他犹豫着,又拿起筷子。望着面前碗内美食,平日看了明明会想要大快朵颐的,此刻竟毫无胃口。
他心下明白,这回再不问清楚,这饭他是吃不下了。
他叹了口气,再次放下筷子。
“殿下,为何对下臣如此礼遇?”
沈择欢看着面前的人,那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他笑开,旋即饮尽杯中酒,转头对一旁已噤声的阿翘吩咐道:“你下去吧。”
“是。”有些疑惑的阿翘行了一礼后缓缓退下,临出前厅忍不住回头看了厅内情形一眼,才转身离去。
沈择欢缓缓放下杯盏。
“齐潋,既如此,本王也就直言了。你应当知道,本王生平最欣赏的,就是真性情。”
他定定望着对方,语调柔和。“昨夜长亭外你酒醉,本王发现你的时候,你像个稚童一般,紧抓本王衣摆不放,实在
憨态可掬。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又紧紧扒着本王卧房门不放,一脸无辜地嚷嚷着到家了,非进去睡不可。”
“齐潋,如此天真烂漫,率直无伪,怎能不令本王产生亲近之意呢。”
他看着面前人渐渐露出窘迫之意,语调逐渐沉沉,分外坚定:“齐潋,满朝皆知本王与御史台不合已久。不过,从今
往后,此中过节与你,再无干系。”
齐潋红着脸,便是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解释。
一时很是手足无措,沈择欢倒是闲闲往后斜靠着座椅,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两人一个说完了,一个不知道怎么说,相坐无言半晌。
片刻后,齐潋渐渐冷静下来。
御史台与端王虽素有嫌隙,但到底不是深仇大恨。何况以端王的身份,着实没有骗他一个小小御史中丞的必要。只是
他若真有意修补,对象也该是萧谨,不该是他。
一时还是有些疑虑难消,只是他素来是个通达不过的,既然多想无益,便也随了去。只默默又动了筷子。本已是饥肠
辘辘,几口入腹,只觉唇齿留香,极是可口,忍不住慢慢吃了起来。
沈择欢一直看着他,见他此刻吃得极香,目光微动。笑着问道:“好吃?”
齐潋闻言,转过脸来,冲着他微微笑了笑:“殿下见笑。的确很好吃。”
这是沈择欢第一次看他笑。
面前的人,笑得一双水润的眼眸弯弯,如月牙儿一般剔透可爱。
竟莫名地,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昂扬起来。
第四章
令齐潋始料未及的是,仅仅一天的工夫,他醉酒留宿端王府一事便已传遍朝野。流言四起,百官纷纷猜测不止。
先帝有两子三女,长子便是今帝,下来是长公主,端王是次子,下来还有两名公主。本朝立储立长,皇长子虽是贵妃
所出,却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端王是先皇后所出,先帝嫡子,先帝在世时,对这个小儿子恩宠非常。端王行事,向
来不羁,御史台对这天之骄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帝即位后,众人心中明白,情势定是不同的了。果然,御史台换血后,雷厉风行,于监查百官一事,毫不手软。连
端王亦不例外。萧谨风头,一时无两。不过,与端王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因此,齐潋此桩一出,也难怪百官心中生疑。都传萧御史最得力的助手,最可靠的同盟,私交甚笃的齐潋齐大人,竟
与端王交好,莫不是有其余人尚且不知的内情,莫不是御史台与端王要和解不成,还是私下有什么交易……一时众说
纷纭,不一而足。
萧谨下朝的时候,齐潋在后头唤他。他停下,慢慢转过身。身后的齐潋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跑到他跟前的时候,犹自
喘息不已:“阿谨,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萧谨深深地望他一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端王一事?”
齐潋急急道:“阿谨,我那晚喝醉了,端王带我回府歇息,除此再无其它,你不要听他们说什么……”
萧谨目光微闪:“阿潋,我当然不会听他们说些有的没的。不过,端王为人,你不是不知,何以会如此心热。更何况
,你是御史台的人。”
齐潋闻言,突然想起昨日端王摆宴招待他时的那番话,脸上忍不住又红了下。他犹豫了下,还是对萧谨说道:“其实
,我一直觉得端王只是行事出格了些,于大节处并无不妥……”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再接道:“阿谨,我们一直以来,紧盯他不放,不断指摘他,是不是……是不是太……”
萧谨眼神黯了下,欺近他一步:“阿潋,怎么才一天工夫,你就开始为他辩解。”他眉头微皱:“难道真如外界所传
不成?”
齐潋一惊,忙道:“阿谨,你知道我不可能做不利御史台的事的。”他顿了下,自嘲地笑笑,“原来你也会怀疑我。
”
萧谨自知失言,又见他有些郁郁,心中不忍,忙揽了他的肩:“我不是这意思,我们同窗多年,又一起为官,我怎会
对你有所怀疑……”
齐潋闻言,心中好过不少。却又听他续道:“不过,对端王,御史台不会有什么改变。齐潋,这点你不必多说。”
齐潋听了,只是将视线调往远处。
前方大殿的房梁上,停了几只灰白的鸽子,蹦跳一阵后,突然展翅扑棱棱飞向碧蓝如洗的苍穹,很快消失在天边。
他叹了口气,有些孩子气地用靴子划拉着地面,慢慢地道:“阿谨,你说,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入仕呢?……”
萧谨闻言脸色数变:“齐潋,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潋还是看着地面,没有抬头。“我没有针对你什么,只是一时有感而发。”
他见萧谨半天不应,终于抬头。见面前人一张俊颜铁青,倒笑开:“阿谨,我真没针对你,你知道,我怎样都不会怪
你什么的。”
他存心要他开颜,便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扯他两边面皮。几番拉扯之下,萧谨终于不再板着脸,脸色和缓多了。他顺势
握住齐潋在他脸上肆虐的两手,对他道:“阿潋,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须明白,我们当人臣子的,就应食君之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