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珠玉在侧
珠玉在侧  发于:2011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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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会信的。”

齐潋叹了口气,不自觉想起当时在御史台当差时的种种。这一来,便蓦然又想到一事,问道:“当初在京城的时候,

萧谨协同刑部扣押了京畿骁骑都尉,你向刑部施压搭救他,可是也与元麾军有关?”

“不错。当年那批元麾老将早已卸甲归田,父皇在位时,便已完成元麾募新之事。我接手后,又招募了一些,陈栾便

是其中之一。他原本身份隐秘,那日被擒,我便知道,军中一定有了内贼。而且,那人就在我身边。”

“内贼?!”齐潋整个人猛然坐了起来。

沈择欢倒是一派淡然,道:“是,内贼。否则皇帝不会那么快知道陈栾身份,后来也不会知道我对你与众不同,才会

拿你挟制我下江南。”

齐潋闭了闭眼,冷静了下,才道:“你知道是谁吗?”

沈择欢静了片刻,方道:“算是有些眉目吧。”

齐潋看他这样,知道他现下恐怕也还不能完全确定,否则以他的手段,早就先下手为强了。

他脑中顿时转过无数个念头,他身边亲近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会是谁呢?

第三十二章

沈择欢看他皱眉苦苦思索的样子,却展颜笑了笑,悄悄凑近他,在他耳边轻道:“你在担心我啊?”

热切的气息吹拂在耳际,齐潋此时却顾不上,微微偏了偏头,躲开了事。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一个使劲,便又将他压倒在榻上。齐潋心里想着事,便只推了推他,没推动。

沈择欢已经开始解起齐潋刚刚才系好的腰带,然后扯开他的外衫,手探进去,一阵阵地点着火。齐潋顿时有些受不住

,忙收回思绪,红着脸左挡右挡。

沈择欢抓住他两只手,放到唇边轻轻咬了咬,然后故作惊讶道:“齐大人,你我既然已经两情相悦,春宵苦短,你这

么矜持干什么?”

齐潋满脸通红,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想着这些。”

沈择欢闻言却大笑道:“齐大人难道不曾听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吗?此刻美人在怀,本王不动手,便是有负风雅。”

说罢,也不等齐潋再说什么,低头重重吻在他唇上,辗转啮咬,极尽缠绵。

齐潋挣脱不开,突然便安静了下来,任他施为,不再反抗。

沈择欢倒是有些讶然,略一松劲,身下的人便猛力推开他,挣扎着起身。一站起身来,便又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住

沈择欢看着那人脸红气喘的模样,笑得邪气,口中却故作委屈道:“齐潋,你居然使诈,真是好生无趣。”

齐潋没理他,努力平息了会儿,方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想我牵扯太多,可是你的事,我不能不管。”

沈择欢慢慢收敛了调笑的神色。

齐潋顿了顿,又道:“我们……我们既然在一起,便不能再分彼此,你不愿我涉险,难道我就能眼睁睁看你被人害了

不成。”

沈择欢深深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齐潋说到这里,脸突然又红了红,别开眼,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至于,那些……那些风月之事,等事情了了,便

随……随你好了。”

说罢看也不敢看沈择欢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疾走了几步,手即将触上房门的时候,便听身后那人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随后那人清浅的声音响起:“齐潋。”

齐潋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的心意,本王领会了。如你所说,我们来日方长。”

齐潋唇畔露出一朵笑容,随即便又隐去。他打开房门,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异常,才悄悄回到自己房中。

这一晚的经历实在惊心动魄,齐潋躺在床上,起先了无睡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光大亮,他起身洗漱后便去后堂用早膳。席间却不见沈择欢,便招了个身边伺候的王府下人到跟前

询问,对方告诉他,端王殿下早上一直没出房门,早膳都是让人备了食盒送进房的。齐潋听了,略一思索也便明白了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舍得起身的?想必又是障眼法,现在大概所有人都还以为昨晚帐幔里

的便是薛婉婉吧。

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用完早膳后回房,经过沈择欢房前,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便上前轻轻叩门,房门很快打

开,门后是一张浅笑的脸,眉目如画,神采动人。

“怎么又是你亲自来应门?”齐潋不觉奇道,此时里头不是应该有下人伺候吗?

沈择欢笑而不答,只是动手将他拉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却见偌大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扇雕镂彩漆的巨大屏风后面似乎有人影闪动。

齐潋有些疑惑,想了想,便明白过来,悄悄问沈择欢道:“是薛姑娘在疗伤?”

沈择欢点点头,拉他到一边坐下,道:“她伤在背后,自己不好动手换药,我便在军中找了个可靠的人帮她。”齐潋

闻言点头。

过了会儿,屏风后有一人出来,见了两人,便是一礼:“殿下,齐大人。”

齐潋这会儿却是大吃一惊,站起身来,道:“阿俶,怎么是你?”

薛婉婉是女儿身,又伤在如此隐秘所在,他原本以为沈择欢是在军中找了另一名女子来帮忙,如今怎么竟是个男子?

不免转头望向沈择欢,端王也跟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元麾军中女将本来就少,这附近也实在找不到人。况

且,阿俶是她的亲人,倒也无妨。”

亲人?齐潋又是一愣,忙仔细回想。是了,昨晚沈择欢说过,当日钟家没落,跟薛婉婉一起被卖到官家的,还有她的

弟弟。那么,眼前的阿俶,难道就是……

他仔细看了看这位平日里活泼跳脱的小厮,一如既往平凡的相貌,根本没有薛婉婉那般的绝色姿容。不过,仔细观察

,却发现他虽容貌平凡,眉宇之间的神韵却与薛婉婉颇为相似。

“你……”

阿俶见他疑惑,便笑着道:“齐大人,我原名钟楚,钟婉确实是家姐。大概是我们姐弟长相颇为不同,所以见过我们

的,多半一开始都猜想不到。”

“原来如此。”

原来阿俶便是薛婉婉的弟弟,难怪。弟弟给姐姐上药,权宜之策,倒也无妨。

此时薛婉婉也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见她神色如常,想必伤处已是料理妥当。齐潋见已经没什么事需要帮忙,便提出告

辞。沈择欢点了点头,道:“这几日王府中加强了戒备,你自己多加小心。”齐潋点头应了。

出了端王房里,他便缓缓往前走着。自昨晚沈择欢提到内贼的事,他就处处多留了个心眼,方才见那姐弟二人,倒也

没什么可疑之处。转念一想,这个人既然连端王也一时被他瞒过,又岂是轻易能让人看出来的。再想到他身边的人都

是跟随他出生入死过的,如今在查明之前,他却必须防备他们,他虽然没说什么,心内想必不会好受。正想得有些出

神,抬头却见一名随行的官员匆匆而来,到了他跟前,轻喘着道:“大人留步。”

齐潋忙道:“何事如此匆忙?慢慢说。”

对方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回道:“大人,皇帝密使到了。”

齐潋心里一惊,虽然之前皇帝在信中已经提及,却没有料到这密使竟来得这么快。便问道:“人在何处?”

那人回道:“就在王府前厅,下官来时他还在与海陵王商谈。”

“什么?!”皇帝的密使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来到海陵王府?更遑论会和海陵王见面?

他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正欲回答,却见他身后长廊处过来一个人。那人一身玄色长袍,身姿挺拔,英俊温朗,只是那人看着他的眼神却

如一泓深水,仿佛隐忍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阿潋。”

齐潋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正欲开口,却又想到什么,便顿了顿,随后慢慢地低身行礼:“见过萧大人。”

第三十三章

齐潋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正欲开口,却又想到什么,便顿了顿,随后慢慢地低身行礼:“见过萧大人。”

萧谨眼里闪过些什么,面上露出丝压抑,半晌才叹息一声,道:“你非要如此生分吗?”

这一声萧大人,叫得他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齐潋听了,也没说什么,只让那名官员先行退下。等他走远了,方苦笑着对面前的人道:“你莫多想了。你此行来是

皇帝密使,是来督导钦差的,又当着旁人的面,这么称呼总归是不错的。”

萧谨心里却越发窒闷,这要是放在从前,齐潋就算是想到了这一层,也未必会理会。他从未像此刻一般明白地意识到

,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同了。

他看着面前的男子,一如既往的清秀温润,看着自己的目光平和宁定,一切像是和从前一样,从未改变。但是他知道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自己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他和他便注定了咫尺天涯。

他上月终于迎娶了赵丞相的掌上明珠。这位相府千金自小受尽宠爱,骄纵任性得很,出阁了也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脾

气,镇日里颐指气使,空有一身豪门闺秀的作派,却全无女子的温柔体贴。他碍于岳丈权势,不得不事事忍让三分。

平日里朝堂之上已是步步为营,劳心劳力,回府后还必须伏低做小,内心实则早已烦闷不已。

夜深人静之时,也曾扪心自问,舍了那人换一世表面荣华,真的值得吗?他想了很久,每次的答案都是值得。意识到

这一点的时候,心中只越发凉薄了。

齐潋见面前的人眉间沉郁,似有所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方才乍一见到他,确实吃了一惊。后来想到他是皇

帝近臣,从之前在御史台的种种来看,他恐怕对皇帝的心思也是知晓的,这么一来,他倒的确是密使之不二人选。

他看着这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当日为了他尽尝情殇之苦,如今对着他虽已无爱恋之心,但他们到底还是相伴数

载的之交好友,彼此情谊深厚,非比寻常。如今,他为了沈择欢的安全,多少已经对他产生防备,念及此处,心中多

少也有些滞闷。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最后还是齐潋开口问道:“既然是你来,皇上肯定给了你其他差事做障眼法吧?如此,你才能大

大方方进这海陵王府。”

萧谨自他开言,便收回思绪,此时便答道:“也不算障眼法,我此行本就是要到余杭公干,途经江宁,前来拜会海陵

王,顺便见见自己下属,便也名正言顺了。我如今下榻在驿馆,明日便要动身离开。”

齐潋点了点头,便与他边走边谈。

“皇上可有什么口谕交代?”

萧谨原本想与他叙叙旧,却不想他如此开门见山,倒也沉默了下。过了会儿,方道:“皇上很挂心江南税银一案,自

是希望你们能尽快查访到真相上报。”

齐潋看了看他,道:“我所知晓的,尽数已经上报朝廷。事情已有眉目,请皇上再宽限些时日。”

萧谨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这回倒换齐潋有些奇怪,他以为皇帝派了密使来,总是会有一番严密盘问,孰料萧谨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了他。

仔细想了想,方悟到了。只要是与案情有关的,这边的进展,都有人盯着,皇帝哪里会不知道,根本无需密使盘问。

派遣密使的用意,多在震慑,是在提醒他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不要旁生异心。

齐潋不禁又苦笑了下,都说天威难测,这圣意猜起来还真费劲。

正想着,一旁的萧谨冷不丁便问道:“我听人说,你最近跟端王走得很近?”

齐潋愣了下,心道我跟他走得近,在京城的时候你便知道了啊,怎么突然这个时候问起来。心念电转间,猛然便想到

,难道说是他知道了他跟沈择欢……

齐潋面上不由得红了起来,被以前爱恋过的人当面提起这个,多少有些尴尬。

萧谨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身上,此时见他神色有异,心中猛地便是一个震颤。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他跟沈择欢已经在一起,只是听随同钦差的下属回报这边的情况时,听他们提到过。他本就对端王

无甚好感,在京城时便对他们来往颇为不满,听到时心中便有所不快。如今提起,是想旧事重提,让他避忌端王,毕

竟皇帝的心思,他一向是知道的。

可如今面前这人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他与他相交多年,对他可谓了如指掌,更何况,他面上这种羞窘又柔情的神色,

他之前是见过的。

那么,如今这神情是为了谁流露?是谁?

答案似乎只有一人。

萧谨惊怒交加,几乎说不出话来,面上勉强维持了冷静,心内却仿佛有条毒蛇正猛烈地啮咬着,疼痛不堪。

他试探着问道:“你跟端王,你们?……”

此时此刻,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他的判断是错的,他只希望从那个人口中听到否认,哪怕听他笑话他胡思乱想也好

然而他很快便失望了。

齐潋虽然窘迫,却不想欺瞒这位一直以来的挚友,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这便够了,这已足够让萧谨明白。

他几乎是口不择言地:“你疯了?先别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便说他的身份,他堂堂大熹朝的端王,你跟他在一起,能

有将来?你难道就从没想过以后?”

齐潋听了,却半晌没说什么。他心中想到当日沈择欢那句来日方长,面上顿时淡淡一笑。却始终不作答。

他面上那笑容便如一根刺,刺得萧谨心底生疼。

惊怒中,他突然便想到一事。然后他便觉得心底里那条毒蛇翻滚着,朝他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

“你真的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不知道他当日接近你,与你交好,是为了什么?他早就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意,

他想利用你。他鼓动你向我表白,是想等我们在一起,便向天下揭露这桩事,他是要我身败名裂,他要御史台从此再

无萧谨这个人!”

第三十四章

萧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齐潋是他唯一真正喜欢过的人,却也是他心底一辈子的伤疤。可就在他辗转难安,旧情无以

安置的时候,却发现心里的那个人竟然已经和别人走到一起,偏偏这个别人还是他最不乐见的人。这叫他如何能不愤

恨!

他情绪激动地说完那些,便死死盯着那个人看,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他内心的震动。

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

齐潋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淡然地看着他,眼中有什么,是萧谨看不清的。良久,他才叹息一声,看着他道:“

你说完了?”

见对方只是愣了愣,也不开口,便接着道:“你说的,也只是你的猜测。其实你当日便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

才会那么急于与赵府结亲。虽然这只是个猜测,可是你不敢冒险,你不敢冒可能失去一切的风险。”

萧谨原本躁动不已的内心听到他的话后,竟奇迹般地缓缓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疼痛和心酸。“阿潋

,你在怪我。”

是的,是他懦弱,是他贪恋权势,是他负了他,他绝对有这个资格心存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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