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整个人坠入了冰窟一般的僵硬和冰冷。
然而苍负雪并未收手,而是强行将那绷得极紧的地方挤开,往更深处探入。
不容抗拒,也没有抗拒的资格。
上官昊月默默合上双眼,同时侧过了头,试图掩住眸中的一丝痛色。
然而,苍负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败给你了。”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唇角笑意依旧。
彻彻底底──败给你了。
苍负雪收回手,再慢慢跨坐到上官昊月腿上。
上官昊月一怔,慌忙半坐起身,道:“宫主,属下……”
但后半句却被苍负雪生生堵在了喉中。
嘴唇瞬间就被封得死死的。
苍负雪一如既往地,粗暴地吻他。不留给他丁点呼吸的时刻,舌尖肆无忌惮地在唇齿间游走撩拨,似乎是要令口中的空气
都一分一分消失殆尽。
就是如此强势的吻,强势的掠夺,强势的汲取。
苍负雪略离开他的唇,喘息道:“彻彻底底──败给你了。”
含糊地说完这句,再度含住他的嘴唇。
深入一分,理智就瓦解一分。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名为情欲的丝线缭绕周身,将两人的身体死死缠于一起,并在肌肤
之上烙下欲念的印记。
占有他整个人。
占有他整个人。
整个脑海中,再也没有比“占有”二字更为强烈的念头。
肢体紧紧交缠,乌发散乱纠结。
正当二人忘情之际。
却忽然有无数疯狂的念头排山倒海地涌进脑海,苍负雪惊觉一阵剧烈晕眩,头部如遭重击。
无数疯狂的念头。
疯狂得染满怨毒,憎恨的色泽。
……绝不会原谅你……
……绝不会原谅你……
……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巨大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脑中,苍负雪就这样愣在了原地,视线亦猛地化为一片混浊。
纠缠的舌尖,忽然有一方变得无比僵硬。
上官昊月察觉到苍负雪的异样,便努力稍微寻回了一丝理性,慢慢与苍负雪分开。
待上官昊月好不容易对准眼前焦距,苍负雪却一把将他推倒下来,双手蓦地攀上了他的脖颈。
指间所用力道极大,并一点一点地将手指收紧。
上官昊月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那是……?!
眼前的苍负雪,瞳孔中有如利箭般恶毒的光芒摇曳闪烁着。
太过突兀,以至于令上官昊月以为,那不过是幻象而已。
然而,脖子上一分分加大的力道,渐渐涌上心头的窒息感却时刻提醒着他,什么是真实。
“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苍负雪微微笑着,笑容诡异至极。“上官──昊月。”
五十一.
“上官──昊月。”
苍负雪微微笑着。
淡淡的,却诡异至极。
那注视着上官昊月的眼神亦是冰冷至极。
嘴角微微扬起,苍负雪轻声唤道:“宫主大人──”
上官昊月浑身剧震。他呆呆盯住眼前的苍负雪,那个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影子,正一分分褪去以往的耀眼色泽,反而从
轮廓周围透出了一丝又一丝阴冷。
“哎呀,错了错了,早应该改口叫您──左护法大人了,对吗?”掐住上官昊月颈项的手指丝毫不松,苍负雪竭力克制住
双手及话音的颤抖。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为何而生的颤抖。
是恐惧?是愤怒?抑或是……由心而来,为面前人而生的欣喜与激动?
想到这里,苍负雪立即摇了摇头。
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
不愿再去细想一分,充满仇恨的视线冷冷盯住眼下那张血色全无的脸。
他的神情一点也没变,即使在窒息的压迫之下,仍然是那样淡然从容。他被自己压在身下,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丝一毫都
未曾挣扎过。
上官昊月静静闭上眼睛。
眼神由淡然转至黯然,最终化为涣散,羽扇般的睫毛缓缓垂落,将眼底的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掩盖住──这样一个简单的动
作,却莫名使苍负雪一阵怔忡。
心中顿时泛起刺痛。
苍负雪浑身一震,有些仓皇无措地松开了双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仅跨坐在上官昊月身上,而且全身赤裸。
一缕不着。
不止如此,仿佛是要证明火热欲望的存在,某个羞耻的部位正激烈地叫嚣昂扬着。
漆黑的发一丝一缕粘在肌肤之上,衬得那些情欲的印记愈发不堪入目。
情欲的印记。
苍负雪的手指猛抓上身体各处,在皮肤上大力抓出一道道血痕,与那些残留的吻痕交叠映错。
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他愤恨的视线再度投向身下的上官昊月。
在苍负雪松手的那一刻,上官昊月就已经昏死过去。
同样是,一缕不着。
大脑一热,苍负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
一只手抓住上官昊月的头发,另一只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朝他的脸上一扇!
啪地一声。
上官昊月的脸被打得侧过去。
“起来!!”苍负雪低吼一声,“给我起来!!”
苍白的脸因着这一个耳光而泛起淡红,双眼渐渐张开──视线所及之处,却是一片出乎意料的……模糊。
上官昊月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但,即便睁开了双眼,眼前人的面目却仍是影影绰绰。
重叠的光影映于眼底。
仅一片朦胧。
情况……似乎又加重了。
上官昊月想动,费力地抬了抬右手。
却又发现他连挪动一根手指也做不到。
与此同时,喉头泛起一阵浓烈的甜腥气。
腥咸的液体在那一瞬间一齐涌了上来。
上官昊月闷哼一声,紧咬牙关,硬是将其生生逼了下去。
胸前顿时一阵血气翻涌,气势凶猛至极。
全身上下的真气似乎是在那一时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竟然在这个时候……
现在,他只剩下这个无用的躯壳。
“左护法这老毛病犯得还真是时候。”
苍负雪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皮笑肉不笑地调侃一句。
上官昊月没有开口。
害怕一开口,就会有腥咸的液体和无法克制的呻吟争先恐后地从喉间溢出。
原来,当初上官昊月根本就未曾把他的魂魄移往别处。
或者说,即将把他的魂魄移往别处之时,上官昊月猛然惊觉自己根本没办法下手。
──那时,抵在苍负雪额头的手指剧烈颤抖,身体本能地抗拒着接下来的动作。
根本没办法下手。
于是,让他的魂魄只暂且沉睡,却仍然停留于揽月宫主的体内。
却未曾预料到他会在这个不巧的时候醒过来。
上官昊月微微抬眼,望向苍负雪朦胧的面容。
迷离又空洞的眼神,似乎饱含了万语千言,伤痛与歉疚化作淡淡一瞥,柔柔地流淌在二人的目光交汇之中。
苍负雪迎上他意义不明的目光,随即冷笑一声:“看什么?!”
上官昊月没有说话,更没有将视线移开。
苍负雪故作惊讶地问道:“难道……左护法大人没认出我是谁吗?还是说……你根本是个跟谁都可以的贱货?!?!”
“想上谁就上谁,连逐月你也不放过,甚至无耻到……不惜借用安无倾的身体也要来玩我一把,你还真的就是一个不折不
扣的……贱货。”
此话一出,上官昊月浑身一震,目光隐忍。
“……我……没有……”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他断断续续道出几字。
满腔的怒意与恨意都随着那人的矢口否认,以及毫不动容喷薄而出。
没有?
都做到这种地步……竟然说没有?
苍负雪冷笑一声。
“你这身子……只能跟男人做吧?”细细打量他半晌,苍负雪缓缓道。
上官昊月沉默。
“你是不是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看着上官昊月光洁的裸体,苍负雪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他刻意拖长了声调,
同时伸手向前,将上官昊月脸颊轻轻捧住。
“他应该……还没上过你吧?”
下一瞬,苍负雪的指甲凶狠地陷进那张脸中!
因为疼痛,上官昊月猛地闭上眼,试图掩住眸中的痛色。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陷进脸中的指甲也同时松开,身体忽然被人抱起。
再轻而易举地被人翻过身来,面部被压在榻上,整个背脊朝上,青丝散乱地流淌着,将那线条优美的肩胛骨掩盖住。
没有回过神来。
随即,一个异常灼热的硬物贴上了后臀。
上官昊月全身的肌肉顿时绷得死紧。
但苍负雪的力气大得骇人。
将全身重量压在上官昊月身上,不容许任何挣扎扭动,嘴唇凑近上官昊月耳廓,颤声道:“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情,也让
左护法大人试试这滋味儿,怎样?”
看不到上官昊月的神情。
看不到,最好。
他的心跳急促。
噗通,噗通。
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声响。
苍负雪硬掰开他的臀部,要将火热的分身强行送进干涩的入口──
“……别。”
这时,上官昊月如机械一般吐出一字。
全身上下,僵硬到了异常的地步。
“……别……”
随着第二声低唤,苍负雪停下动作。
话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求。
“你在求我?”苍负雪的嘴唇微张,在他光洁的肩头印下一吻,“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话音未落,丝帛碎裂的声音随即划破冰冷空气,响彻整个负雪阁。
死死把住上官昊月的腰部,指甲深陷进肌肤之中。
欲望全部没入紧窒的穴口,被狭窄的甬道紧紧包裹着。
那一瞬间,上官昊月的头猛地向上仰起,意识,神经,心跳,呼吸,都跟随苍负雪的动作而动作。
不带一丝快意的呻吟从喉中蜂涌而出,那种从未想象过的,噬骨钻心的痛楚流向四肢百骸,要将他整个人生生碾碎,撕裂
。
他的手指绞紧被褥。颈部与手背的青筋疼得高高突起,狰狞地叫嚣怒喝。
苍负雪毫不怜惜地,完全凭借本能的冲动摆动腰部。
……好紧……
仿佛未经人事的处子一般,狭窄之处艰难地容纳着苍负雪每一寸的进入,退出。上官昊月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的吐息
都牵动着背部柔韧的肌理线条,隐隐有浅淡的潮红攀上那片玉样的肌肤。
极其粗暴地进入,退出,进入,退出。
反反复复。
恨他,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轻蔑,凌辱,践踏。
这是苍负雪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报复方式。
──“不许走,留在我身边。”
──“留在……这里。”
──“留在……我身边,便……足够了……”
──“这头发,应当要爱惜的。”
──“来日……别再……做这等……傻事了。”
往事一点一滴,历历在目。
那些对他所说的,淡然却深情的话语,一句又一句,细数起来,竟是极少。
可每一句,每一个场景,都是那样清晰,叫人难以忘记。
现在,苍负雪知道,所有,所有的微笑,所有的回眸,所有的低语,所有的温柔,他都不曾拥有过。
分毫都不曾拥有过。
自始至终,真正对他,这个异世的魂灵所说的话,只有一个字。
滚。
那便是与上官昊月头一次的床弟欢爱。
将他整个人彻彻底底改变,并颠覆的欢爱。
滚。
滚。
滚。
滚。
……
冰冷的话音一遍又一遍回响在耳中,凌厉狠毒,要将他打压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于是,更用力地在上官昊月的体内进出,凶狠地刻下永不愈合的伤口。
欲望在这无数次的抽插中,释放,解脱,循环往复。
却总是不够。不够。不够。
鲜红的液体顺着交合之处蜿蜒流淌,落到床榻上,很快被交叠的身躯碾碎成一小片的浅红。零散碎落。
那一夜无疑是漫长的。
苍负雪要了他很多次。
上官昊月的喘息与呻吟低沉细碎,断断续续,几不可闻。
上官昊月的头,自始至终也未曾抬起来,面对他。
最后一次将灼热的欲望注入上官昊月体内,苍负雪筋疲力尽地倒在他身上,汗涔涔的身体贴住他的。
他的后背,冰冷得不成样子。
苍负雪急促的吐息渐渐平复下来。
双手费力地撑起身体,汗湿的长发一缕缕地垂在身下人的背上,水珠顺着发尾滴落下来,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一路剔透的水
色。
上官昊月一动未动。
全身上下的力气早已被抽得一丝不剩。
无法言喻的剧烈痛楚清晰地传入大脑,将每一处神经都刮得生疼。
苍负雪用仅剩的力气,将上官昊月冰冷的身体翻了过来,手指捏住他的下颚,强迫那双眼睛直视自己。
上官昊月面如死灰,唇色煞白。
苍负雪冷冷望他。
“夺魂在哪里?”
冷不防地,苍负雪这样问了一句。
干裂出血的嘴唇蓦地颤抖了两下,下颌像要被捏碎了一样。上官昊月目光涣散,甚至无法将焦点凝聚到苍负雪的脸上。
“说,夺魂……在哪里?!”
手指不自觉加大了三分力道。
──想要夺魂吗?
想,当然想。想要得到这份力量,想要和你一样,立于顶点,俯瞰世间。
……想要留在你身边。
伴随着那从未说出口的话语,连苍负雪自己都不明白的念头渐渐浮上心头。
留在,你身边。
不过是这样的愿望,而已。
……
他在……说什么?
上官昊月听得很模糊。
耳边响起一阵阵来自遥远天际,如同浮云飘摇的声响。
他微微抬眸,声色嘶哑。
“杀了我吧。”
杀了……我。
苍负雪心中顿时腾起剧痛,眼前一黑,险些支不住身子。
“你以为我不敢吗?!”嘴角泛起淡笑,苍负雪环顾四周,一眼就瞥见置于榻边的某件物体。
那是一把散发着熟悉气息的刀。
浑身上下染满血腥,却依旧纤尘不染的,冷月。
苍负雪伸手,一把将刀柄握住,猛力抽出。
耀眼的紫光笼罩二人周身上下。
苍负雪用其最锋利的地方抵住上官昊月的咽喉。
刀刃浅浅割破皮肉,并隐有血珠渗出。
上官昊月木然地注视着他和它。
“你最爱的宫主大人不在了,你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对么?”眼底闪烁着温柔又残酷的紫色光芒,苍负雪凑近他神情
呆滞的脸,轻声道:“那……在你下手杀了他之后,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去死?
这六个字,上官昊月听得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