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颜负雪 下——苍负雪
苍负雪  发于:2011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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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话音即转:“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公子今日有何贵干?”

苍负雪听出安无倾话语中的不客气,回应他的笑容:“秘密。此地耳目众多,不可轻言。”

安无倾斜睨上官昊月一眼,道:“既是秘密,就劳烦苍公子与上官公子移驾楼上厢房,你我正好小叙小叙。”

语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苍负雪颔首,长袖一拂,转身上楼。

他的袖子轻触到上官昊月的。

上官昊月眼神微动,跟在苍负雪身后,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安无倾注视二人背影,面色随即阴沉了起来。

“在下别无他求,只是想让安阁主替在下──寻一个人。”

厢房内,苍负雪冲安无倾如是说。

手肘搁在桌上,手掌撑住下颌,慵懒调笑。

上官昊月坐于苍负雪身侧,目不斜视,清冷视线直直望住安无倾苍白的脸。

安无倾扫视面前二人,心里暗道,这样两个外表惹眼,身份敏感的人,竟丝毫不对自己的容貌加以遮掩,大大方方进入潇

湘阁大门──只怕今日之后,对这二人身份猜测的传言就要从大堂里的人口中传开了。

不过,不管这些人怎么猜大概也猜不到,只活在传说里的揽月宫主及其近身护法,会以如此嚣张的姿态与他们擦身而过。

是的。

因为高调,所以更无人知道。

“安阁主。”苍负雪低唤一声。

安无倾回过神,笑了笑,口中道出几字:“苍公子方才说……谁?”

“柳剑山庄,柳望月。”苍负雪不再迟疑,收敛起笑容,缓慢地说道。

柳望月。

一字一句,都渗进了刻骨的恨意。

似乎是很不愿意说出这个名字。

“哦?”安无倾道:“苍公子找他做甚?难道对他那张嫩脸起了兴趣?”

苍负雪静默片刻,忽然出手,手指将安无倾手腕钳住。

安无倾面色一变,甩手想要挣开。

然而,无济于事。

苍负雪手指按在他脉门上,道:“安阁主,你体内毒素淤沈,脉象紊乱至此,难道就不曾着急过?”

安无倾停止挣扎,反问道:“着急有何用?”

“着急无用,倾尽全力将那人抓住,解药到手,就并非无用之举了。”苍负雪冷道:“在下倒想看看,安阁主这身子,到

底还能撑多久?”

安无倾听后,只微微一笑:“没错,安某这身子,确是撑不了多久了。实话说,柳望月躲藏功夫的确了得,安某寻找多时

,至今未果。苍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恕不远送。”

苍负雪却不动,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来,放在桌上。

“这瓷瓶里,只有一粒药。这全天下,也只有这一粒药。”苍负雪道,“足以为安阁主延命数月之久,这数月之间,毒性

将暂且被压制住,不会发作。”

安无倾盯住那药瓶,久久不动。

“以安阁主数月的性命,换取柳望月的行踪线索,无论怎么看,得利的一方都只会是安阁主。不知……安阁主意下如何?

轻声细语,一字一句,如同诱惑,又如同陷阱。安无倾伸手将药瓶握住,手指一根根收紧,似乎是极费力地说道:“……

成交。”

苍负雪单手托腮,另一手挑起鬓边青丝随意把玩。

邪魅一笑,代替了之后所有的话语。

五十.

苍负雪与上官昊月离开之后,安无倾依然独自一人待在厢房里,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久久不动。

手中的白瓷药瓶已被手心的温度染上一丝暖色。

数月的生命……吗。

安无倾不由低声一笑。混乱的头脑中渐渐浮现出那双清远落寞的瞳。

方才,他就坐在自己身前,神色复杂地,静静地望着自己。

而在他的身边,坐着那个人。

就算过了那么久,安无倾也还是觉得,揽月宫主与他的突然出现,如同一场幻梦。

揽月宫主,曾经消失在这世上的揽月宫主。

不知何时已再度复活。

至于这复活的方法……

想到这里,安无倾神色微微一变。

记忆中那张经常皮笑肉不笑的脸,以及没心没肺的笑容,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上官昊月,下手果然利落。

安无倾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思索片刻,忽然听见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立于门前站定,之后便一动不动,亦不发出任何响动。

安无倾抬眸,一看便知道那是谁。

他将手中药瓶放下,冲门外人开口道:“沁衣,你继续追查柳望月行踪,切勿放过丝毫线索。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阮沁衣低声道:“是,主上。”

身形一闪,立即消失不见。

苍负雪在得到安无倾的肯定答复之后,并没有在潇湘阁多待一刻。

而是立马回了揽月宫。

悄无声息地回了揽月宫。

紫色的身影驻足于负雪阁前的空旷雪地中,雪风粗暴地撩起衣摆,冰冷一分一分透过脚底蔓延自心口。

苍负雪望见高处悬挂的那块崭新牌匾,呼吸忽然有些凝滞。

负雪阁。

是原本的名字。

在这里,与同一个人有过无数次长谈,无数次欢爱。在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拼命汲取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和不舍。

随着时间流逝,悬于高处的牌匾外漆渐渐剥落,表面斑驳又老旧,负雪阁三个字也变得不再清楚。

可苍负雪执拗地不肯将其取下来。

而现在,呈现在面前的,却是一块崭新的牌匾。

那些他如此珍惜的,时光留下的深刻烙印,早已不复存在。

而是被另外的东西给替换了下来。

视线静静锁定于负雪阁三个漆金大字之上。

片刻之后,一身月白的男子缓步走至苍负雪身侧,双目与他一起注视着同一处。

二人并肩而立,挺拔身形于风中久久未动。

虽是离得如此之近,苍负雪却隐约觉得,上官昊月离他,很远很远。

忽然就有些恼怒。

这时,听见上官昊月喉间传来低沉的话音。

“宫主,是属下擅自决意更换负雪阁匾额。宫主若是动怒,请……”

苍负雪打断他:“无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那样放着吧。”

语毕,拂袖走入负雪阁内。

上官昊月最后望了一眼那块牌匾,随后跟上苍负雪脚步。

苍负雪踏上汉白玉台阶,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耳中,却又无比落寞。

一步,两步。

却在第三步将要迈出之时彻底停下。

有节奏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上官昊月的步子也随之停了下来。

苍负雪静立半晌,默默回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深深凝视身后不远处的上官昊月。

上官昊月迎上苍负雪那意义不明的视线,清冷目光有一瞬的飘忽闪烁。

苍负雪捕捉到这一瞬的飘忽,忽然浅浅一笑:“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

上官昊月一愣,两步走上前,有些不解地问:“属下心有疑惑,宫主为何……不派出属下或是碧月一行,反而是找潇湘阁

这等无关门派追查柳望月下落?”

苍负雪缓步行至榻前,懒懒倚于其上。

“昊月,揽月宫有奸细内贼一事,你应知道。”

苍负雪淡淡道出一句。

上官昊月却听得恍惚。

奸细?

没错。

记忆忽然就追溯至一个遥远,却又清晰异常的时候。

清晰得就仿佛是昨日才发生的。

那是……苍负雪从揽月宫偷偷溜走的时候。

在空旷冰冷的昊月阁里,上官昊月睁开双眼,垂眸就瞥见了那一件覆住全身的夜行衣。

下意识环顾四周,急切地搜寻。

那个人,却早就没了影子。

晨曦透过窗格,直直落入混沌的眼神深处。

上官昊月猛地将身上的东西掀开,想也不想就坐了起来,顾不得周身的僵硬与未散的疼痛,奋力朝门外奔去。

谁知没跑两步,脚下竟然踏到一个硬物。

步子就这样顿住。

霎时,大脑一片空白。

上官昊月只怔怔将脚移开。

──一支玉簪。

它静静躺在地上,簪身已然破碎。

早在昨夜,它就从那人的一泓墨发中滑落下来,发出极清脆的掷地声响。

上官昊月微微屈身,将裂为两半的玉簪拾了起来,攥在手里。

死死的。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掠过那些以往的记忆残片,循环往复,至死不休。

日子就在这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往复中,浑浑噩噩地持续下去。

某一天,淡月来了。

她推开昊月阁那扇紧闭的大门,轻盈地走到上官昊月所仰躺的榻前,望着他指间把玩的碧色物体。

玉?

淡月虽心有疑虑,却并未多问一句,转而开口向他汇报揽月宫内的一些近况。

上官昊月微微抬眸,这才开始如机械一般地听着。

可谈话的内容,他已不记得了。

侧头望着淡月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惊异地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听不入耳。

满脑,满心都是某个人的影子。

这个时候,淡月平缓的语调忽有一瞬间的抑扬。凭借着那份兽类一般的警觉性,阁内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察觉到由窗外传来

的,陌生与危险的气息。

那里,有什么人正凝神屏息地偷听着上官昊月与淡月之间的谈话。

看样子,定是来者不善。

却又莫名让上官昊月心存期待。

──会不会,是他又跑回来了?

沉寂了几日的脑中,莫名就冒出这样突兀的念头来。

──会不会,是他?

上官昊月用眼神示意淡月噤声,同时略略抬手,手指随即朝传来不明气息的窗户轻轻一弹。

只听哗啦一声,窗格猛然碎裂。

透过四散纷飞的残片,望见一张完完全全的陌生容颜。

──不是他。

那陌生人一脸惊愕,似乎完全未曾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

又似乎是对上官昊月这突兀的一击感到诧异。

这一击,不但未取他性命,更是未曾伤到他半根寒毛。

那人来不及多想这其中原委,转身夺路而逃。他慌慌张张,气喘如牛地踏入昊月阁外的雪地里,不停奔跑,不停奔跑。

也许是跑了很久,那人隐约望见自己哈出的阵阵白雾,却听不见后方的脚步声。他以为,自己是能成功逃脱的了。

但是,在下一刻,望见眼前翩翩然落下了一个月白的影子。

怒气与杀气铺天盖地的随之而至。

不等那人对准眼前焦距,上官昊月腰间冷月蓦然出鞘,紫色光华转瞬即逝。

那人在死前,仅仅看清一双摇曳着滔天怒火的眼眸。

上官昊月呼吸异常急促,浑身不住地剧烈颤抖。他看着那人被自己一下子抹了喉咙,鲜血如雨点一般洒向半空,再纷纷扬

扬落下来。

雨点一般的鲜血,滴落到眼眶中,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却仍然无法平息内心深处源源不断的愤怒,恐惧,以及憎恶。

或许,还远不止这些情绪。

看着那人倒在地上的尸体,上官昊月挥刀而下,毫不留情地砍下一刀,两刀,三刀……

一刀比一刀更为狠毒。

紫光明媚闪烁,耀眼夺目,肢体与血肉被一寸寸撕裂,刺耳的声响久久回荡在雪与血的天地之间,令人几欲作呕。

唯有如此,才能稍微平息心中的不安与躁动。

上官昊月最后一次高举冷月,眼神深处的怒意已尽数化为阴冷。

透过血色,冷冷藐视身边那堆残破的尸体碎块。

被鲜血所浸染的雪地,散发出阵阵湮灭的腥气。

僵硬的手指扣住刀柄,双手随意垂于身侧,任由冷月刀身上的液体自上而下,落了一地的红。

纵使浑身鲜血,却依旧漠然拂袖。

随后,尸体被人偷走,并有人放出谣言:揽月宫内,碎尸及夺魂一同凭空消失,半点踪迹也没有留下。这是后话。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已经足以确定,近来在揽月宫行为活跃的奸细,一定是柳望月派来的人。

想到这里,上官昊月眼神不禁一凛。

“昊月。”

随着一声低低的呼唤,上官昊月这才收回飞到九霄云外的心神,视线直直锁定住苍负雪的脸。

苍负雪不知何时已躺到榻上,单手支住太阳穴,唇角漾开一簇清浅的笑意。

“揽月宫有奸细内贼一事,你应知道。”他重复了刚才的话。

“……是。”上官昊月迟疑半晌,答道。

“既然这奸细还在此地,那么,这揽月宫内的人,本宫一个也不相信。”苍负雪一边把玩鬓边的乌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道。

一个也不相信?

上官昊月怔了怔,随即低下头,避开苍负雪那咄咄逼人的视线:“既然如此,属下也应……”

苍负雪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过来。”

命令一般的口吻。

上官昊月顺从地踏上汉白玉台阶,在床榻之前单膝跪了下来。

苍负雪凝视他,把玩发丝的手指缓缓伸向前,手掌轻覆住他的侧脸。

“你不属于这揽月宫。”苍负雪莞尔一笑,声色柔和。却于不经意间,依稀透出无尽的爱怜,深情与蛊惑。“你属于我。

不等上官昊月反应,苍负雪一把扯住他衣襟,将他整个人都拉到榻上,随即一个反身,迅速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两人的身体贴得极紧,苍负雪更是将全身重量都压到上官昊月身上,轻而易举就将他双手手腕都扣住。

“你属于我,知道么。”苍负雪柔声重复道。

上官昊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胸膛一阵剧烈起伏。

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却是尤为模糊。

苍负雪微微抬起身子,撩开身下人的衣襟,手指一分分贴上他裸露的肌肤,由胸膛至下腹,一分分细致勾勒。

指尖轻触流连过的肌肤,像是被大片烈火炙烤煎熬着。上官昊月极是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跟随着那手指的动作,一齐涌

到下腹,呼之欲出。

“宫主……”

伴随着上官昊月的低声呼唤,苍负雪停下手中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本宫倒要看看,此次托潇湘阁寻柳望月下落,揽

月宫内的老鼠会有何等有趣动作。”他嗤笑一声,眸中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冷:“到时候,再将其纠出来剐了也不错…

…不知你意下如何?昊月。”

上官昊月颤声道:“……一切……谨遵宫主之命……唔!”

不等他说完这句话,原本停下动作的手指已冷不防地朝下移动。苍负雪猛然将他微微抬头的分身握住,隔着薄薄的衣料轻

柔摩挲。

上官昊月浑身剧震,吐息急促,肌肤之上透出无法按捺的欲情色泽。

望着一脸邪魅笑容的苍负雪,上官昊月缓缓,缓缓伸出手。

宛如凝脂的指尖缓缓向前,想要触碰眼前人的面容,想要将他整个揽入怀中──

苍负雪的呼吸亦凌乱得不成样子,心神荡漾不止。不由自主地,他将上官昊月下身的衣物全数褪去,手指渐渐滑向臀际,

伸向那处他从未探知的,也是不忍探知的隐秘处。

──早已幻想过了无数无数次,低头吻他抱他,聆听他天籁般的低喘吟哦,看他清远淡漠的瞳中充斥情色。

察觉到贴近后庭的异物,上官昊月浑身顿时异常僵硬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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