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准许二皇子参战!”除了太子几乎没有人愿意雷拓留在国都。
“好吧,朕下旨由二皇子雷拓担任赴东大帅,帮我国扫除战乱,换回百姓安康。由肖若寒担任副帅,辅佐其左右!”
“儿臣遵旨!”
“臣遵旨。”
雷拓退出大殿,寒风不禁让人缩紧衣衫。雷硕无声的站在他身后,“拓,你为什么要……”
“是你安排我娶展梅公主的吗?”子浮曾经这样告诉他。
“你是在为了这个生我的气?”
“……”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娶她只是一个计划,你不用真的……”雷硕忽的捂住口,“拓,我们回府去说。”
“……”雷拓挣开雷硕的手,冷冷的抬起头,
雷硕一凛,麻木的松手,那眼中有着雷硕从没见过的——憎恨。
轻柔的山风吹拂着雷拓只是简单系在脑后的长发,如墨般的发丝随风轻扬,只有前端的碎发被汗水紧紧的贴在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
“咔”一声,一个利落的翻身一棵翠绿的小树顺声倒下,雷拓重重的喘着粗气,果然男人的身体比起女人的要有力的多,可这病泱泱的身子还真不知什么时候能调节过来。每天早上他都来到这个山头,希望能让这身子变得听话一点,也结实一点。
还有三天就是起兵的日子,先头派出去的将军已经奋力抵抗多日,虽守住了城池却也十分吃力,可天拓国的这帮老不休,聚集十万大军也要五日,还要临时征兵,雷拓叹息,真不知道这样的国家怎么还没亡国。不过也因此,给了自己适应的时间,充分准备。
神说,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雷拓刚刚回到府中,还未来得及更衣,便以有人进来通报。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让他在正房等我吧!”
“是!”
“等等……吩咐子浮,准备沐浴!”
“是!”小丫头红着脸奔出门外,雷拓很确信他看到了丫头脑子里的春光。以前的雷拓常常做这样的事吧!呵!
半个时辰后,雷拓出现在正房,一身蔚蓝色的宽衣,配以百梅碎花边,薄如蚕翼的白色轻纱罩在身外,刚沐浴过的脸有着淡淡的红润,如此美景让雷硕不禁有些惊呆。他曾经在床上与这个人有过无数次的缠绵,甚至熟知他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部位,却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雷硕的手指竟有些颤抖。
“大哥!”一声好听的低叫却宛如晴空中的一声惊雷。
“拓?”
“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不会让你去边关送死的?”
“为什么我一定会死?”
“拓,不要去,打仗不是什么好玩的事。”雷硕压低了嗓音,诱哄。
雷拓只是有些想笑,“让我娶展梅是计划的一部分,杀死她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盗走款银是计划的一部分?公主死了扬言天拓所为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甚至你们计划了我们的大军必定要战败,将大批的俘虏送到敌方军队手中,组成可以让展欢重新夺得天下的大军?”
雷硕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佳人,听着他的一字一句,
“这样天拓不会坏了干预他国的名声,也可以从展欢那里得到必要的好处。我说的对吗?”
“拓,这个计划我们计划了十年,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展欢说的找到军队指的是这个,原来展欢早就知道精明如承晔一定可以识破公主的身份,虽然出了承晔要娶展梅的意外,可展梅还是死了,计划一直“很顺利”,雷拓苦笑着,“告诉我瘟疫是不是你们做的?”
“不,不是,我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瘟疫恰恰就是。”
雷拓无声的牵起唇,眼神冰冷。
“拓,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去。”
“你的拓已经死了,我不是!”
“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雷硕扑上前狠狠的吻住那红润的樱唇。
直到雷拓的红唇肿起,雷硕才有意识把它放开,然而火热的却只有他自己,“我不会放弃,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看着雷硕离去的背影雷拓眼神空洞,心在痛,那是不受他控制的另外一颗心的疼痛,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爱情。
冬意越来越浓,大军在漫长的路上跋涉,草鞋踩着有些冻了的路面。
雷拓坐在马上裹着厚厚的裘皮斗篷,太子殿下对他的偏爱还是带给他很多好处的,比如这个,在天拓国中除了皇后就只有雷拓才拥有,肖若寒瞥着这个一脸闲适的贵公子,提不起一点好感。
“为什么他们都穿着草鞋?”
“国库由于连年征战已经没有多余的军需可以供给他们,临时征上来的兵也只能如此。”
“连年征战?”
“殿下果然养尊处优,连战事都漠不关心。不过此次去的边关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如果殿下只是抱着这种心态,臣认为殿下还是留在后方比较合适。”
这在指责他玩物丧志,雷拓苦笑不得,“为何将军的人马铠甲齐全,装备充足?不至于他们连饭食吃的都不同吧。”
“当然,不会打仗的草民吃的自然比不得会打仗的士兵!”
“有道理,那又为什么带他们来?”
“这……”
“为了让战场上的尸体成堆?”雷拓紧绷着脸,不悦之情已不需言表,
“吩咐下去,所有的人一致对待,将军与将士同食同住。”珠玉落盘的声音清脆,却有着难以抗拒的力度。
“这……”士兵为难的看向一旁的肖若寒。
“让我提醒你他只是辅佐吗?”
“属下不敢。”通报士兵快马奔到前队,很快一声声欢呼由前向后此起彼伏。雷拓看向肖若寒,对方也正在打量他,而且带着猜测,判断和怀疑。
从小他就不怕看,“怎么?”雷拓开口,
“你要怎么解决半个月后的军粮?”果然,肖若寒是因为粮草不够才下如此的命令的。在战场上,保持最好的战斗力并没有错。
雷拓笑笑,“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半个月足以结束这场战争,以现代战争的观点看,在冬天和夏天打仗的都是白痴啊。
第四章 败敌
无数的帐篷隐匿在群山之间,让雷拓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父亲露营的情景,只是那个时候是玩,即使是训练失败了也不会丢掉性命,而现在城墙下躺的却是无数的冤魂,干涸的血迹还留在城墙上散发着腥臭味。
雷拓强忍住胸口的不适,目光向远方。
“二皇子果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吗?”肖若寒笑着,眼中充满了鄙夷,甚至带着少许的憎恨。
“何必让这么多人牺牲性命,为了满足统治者的霸心根本不值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曾经觉得希望世界和平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然而今天雷拓才知道,它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轻叹了一声,雷拓走下城楼,挥挥手退下跟屁虫一样的士兵,走回城里。雷拓知道,这个时候肖若寒要同守城将军讨论军情,而他,自然是不受欢迎的。
坐在一棵参天的大树上,雷拓淡淡的看着远方,暗绿色的峭壁向远处延伸,直到山谷的尽头,好美的地方,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杀机。若是他做主帅……雷拓轻轻的牵起唇角,幽黑的双眸带着魅惑。
“皇子殿下真是闲情逸致?”
雷拓没有转头却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人深深的鄙夷,虽然雷拓并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优雅的身姿跳下树干,白色的长袍随风飘起,飞瀑般的长发很自然的贴合在身侧,风轻扬,发丝轻舞,带着淡淡的梅香,宛如一个美丽的漩涡,让人甘心沦陷。
肖若寒看着眼前的美景,失神……
这就是所谓的妖媚的力量,雷拓玩味的噙着唇角,漫步走上前,玉臂轻抬,缓缓磨搓着肖若寒的下巴,那人不自然的躲了躲,却没有拒绝,雷拓的笑容更深,放肆的用指腹轻刮那人的嘴唇,那唇很温暖,很柔软,完全不似雷拓的冰冷。
“你干什么?”原本浑厚的声音更为低沉、愤怒却透着几分沙哑。
“呃,将军午餐吃了什么?”雷拓很严肃的睁大眼,
“什么?”
“小米粥?”
很明显感觉到肖若寒的身体猛的一阵,雷拓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吐吐舌头。
肖若寒强忍着怒吼的冲动,阴沉着开口,“皇子殿下,这里不是京城!”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杀了我,然后谎称我战死杀场,因公殉职,给个什么什么奖章?”雷拓背着手,因为刚才的小小成功,让他此刻的心情很好!毕竟他并不是属于甘愿忍受鄙夷的人。
因公殉职?肖若寒挑挑眉,不过他理解第一句话的意思。“你……”
“将军,十万士兵中有八万是没有鞋穿,没有好饭吃的!”而那八万人感激了他的命令,即使不是雷拓的士兵,也不会不知感恩的帮着肖若寒。
肖若寒自然清楚他话中的意思,“二皇子果然深谋远虑!”违心的赞扬让肖若寒的脸略显滑稽,从来没有人,能让这个驰骋沙场,统领千军的大将军如此——愤怒,而这愤怒有一半是来自肖若寒自己,他竟然会受到诱惑,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人的诱惑。
“谢谢!”雷拓客气的做了个手势,指向遥望很久的一个山头,“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
“那里有一群野马,如果我能驯服他们的首领成为我的坐骑,以后打仗由我指挥!”
肖若寒看向对面的山头,那匹白色的头马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肌肉矫健,一看就是一匹刚烈难训的烈马,
“好!”
响亮的回答在夕阳下环绕,雷拓扬起纯真的笑脸,在红霞下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耀眼,却也是那么的飘渺,宛如在瞬间便可消失。
雷拓脱掉身上的长袍,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跃上肖若寒的枣红马,向另一个山头奔去。无论是作为白瑞熙、展梅还是雷拓,他从来都没有积极的想争取过什么东西,只是不停的躲避着,期待有一天能远离这个乱世的漩涡,然而此刻雷拓只有苦笑,死了两次都逃不掉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真的撇清!
“我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在星斗漫天之时雷拓总是这样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却只是空洞……
野马群看见一匹陌生的枣红马立即警惕起来,只有那匹白马在夕阳下依然精神熠熠,甚至带着骄傲的挑衅,淡淡的弧线攀上雷拓的唇角,那桀骜不驯的样子颇像以前的他,那个还不曾了解什么是阴谋,什么是利用,什么是伤害的他。
“驾!”纵马飞驰,雷拓一个鱼跃翻身到白马身上,立即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双手却适度的抓住马身,不想让它受到伤害,然而白马却并不领情,飞一般向丛林深处跑去。
褪去了华彩的翠枝在初冬已裹上淡淡的银霜,坚硬冰冷,在白色的软衣上留下血红的划痕,炙热与冰冷在瞬间相溶。
“雷拓!”肖若寒脸色煞白,眼看着那抹白影风一般在树林中穿梭,颠簸得似乎随时都有摔下来的可能,来不及犹豫,一声长哨唤回他的枣红马——朔越,风一般疾驰追去。他现在是二皇子,所以还不能死!这是肖若寒说服自己救他的理由。
杂乱的树枝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雷拓放声大笑着坐在马上,让犹豫、绝望在心里蔓延。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承受这么多痛苦……”
当肖若寒追上雷拓的时候,雷拓的身上已沾满血迹,躺在白马身上,白马也似乎已经安静下来,默默的站在草地边上,扭头嗅着身上人的手。
“雷拓?”马儿白色的鬃毛上沾满了血迹,肖若寒的心猛的一震,“雷拓!”
……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这里的人都讨厌我,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人讨厌你,你是我们的凰啊……”迷茫中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淡淡的带着诱哄,温泉一般逐渐包围着雷拓的心,让温暖开始蔓延。
“什么是凰?”
“你是我的凰,是我等候了几百年的凰,是这个世界的传说……”
“骗子!我只是个多余的孤魂……”
“不,你还没见到我,没有开始你的命运,圣雪有一天会为你而开,我的凰,我在等你!”
“你回来……”
“你该回去了,回去……”
“骗子……骗子……”
“雷拓?”
雷拓张开长长的睫毛,看到的是一张俊朗但线条稍欠柔和的脸,黑色的眸子充满了担心。
“原来是梦——”
扯扯嘴角,撕裂的痛楚从唇角传来,雷拓不禁低吟出声。
“怎么样?”
“还活着!谢谢!”
一声清脆的马叫声从帐外传来,肖若寒笑笑,“它好像也很高兴你醒了,因为不喜欢套在身上的东西,它已经发了半天的脾气了,踢伤了好几个士兵!”
雷拓回笑,却极不自然的拧起柳眉,怎么做任何一个表情都会痛?
“你的脸被树枝刮伤了,不过放心,大夫说不会留下疤痕。”
雷拓苦笑,现在的他又不是女人,何况……那又关他什么事?极不愿的动动手指,让肖若寒凑到他唇边,雷拓温热的气体扑向肖若寒的耳畔,绵软的红唇在一张一合间满是诱惑,肖若寒极力别开眼,不去流连那雪白的玉颈,蠕动的喉结。
“我赢了,明天的仗我来打!”
肖若寒一惊,随后危险的凝起眉,在这个时候他想的居然是这样的事,这是一场必败的仗,而他是太子的爱人,他不可能不晓得陛下的计划,
“你到底想干什么?”
雷拓对着他一双疑惑的眼,懒懒的开口,“为我自己报仇!”缓缓的躺进被窝,雷拓蜷曲起身体向床里侧靠去!软弱得像一个迷失的孩子,完全没有刚刚的勇敢与冷静。
他是这个世界的凰,这个世界的人并不讨厌他,雷拓紧紧皱着眉,奇怪的梦可以不必在意,但此刻他需要在意的是那个害死了“展梅”的计划,太子雷硕,承晔,展欢,他们的阴谋和战争,雷拓只能用残忍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