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寒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冷冷的皱起眉。
朝霞如轻纱一般覆盖着东面的天空,几乎让人忘却了血淋淋的战争和战场上的冤魂。雷拓一袭青色的铠甲端坐在追熙之上,追熙是雷拓给白马起的新名字,取了瑞熙中的熙字证明自己在另一个时代真的生活过!
百米之外遥遥相对的是圣雪国的大将,缠秦。雷拓在记忆中搜寻他的资料,曾经为了逃跑,他曾经调查过承晔身边所有的人。而这个缠秦正是承晔最得力的手下之一,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却也刚愎自用。
雷拓懒懒的打着哈欠,只是嘴张的很小,到现在每做一个面部表情还是会很痛,而恰巧他又是个表情比较多的人。虽然追熙耗费了他很大的精神,躺了一夜也没有彻底缓过来,不过奇怪的是,肖若寒竟然在帐篷里待了一夜,害得他莫名的精神紧张,二十几年惯有的女人的警惕心以及雷硕曾经在这身体上留下的痕迹,几乎让他彻夜难免。
“肖将军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居然派这种人来迎战于我,也太不把我缠秦放在眼里了!”这个看起来颇像“小鸟要食”的哈欠,似乎触怒了对方的统帅。
“大战将至,还不知道对方主帅是谁?这样的草包怎么让人瞧得起?”很痛,原来大声说话嘴也会痛!
“你说什么?”
“呵呵,本王乃当朝二皇子,雷拓。”僵硬的维持着体面的笑容,雷拓却发现对面的大将脸已越来越青。
“哦……,是病秧子,怎么前来送死的?”
“贵国的情报真是准确!只是不知道是几年前的资料了?”
“你什么意思?”
“你土的掉渣的意思!驾!”追熙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有些兴奋,速度竟前所未有的惊人,雷拓暗自叫好,借着追熙的速度一把软剑已游蛇一般向敌人刺去。
缠秦从未见过这样的兵器,在场的其他将士也都没有见过,只是瞪大着双眼,看见飞凰一般的银白在空中飞舞,青色的身影在白马上飞转,宛若翩翩起舞。
只在众人失神的一瞬间,一道红光已划过天宇,雷拓冷冷的牵起唇,
“想不到堂堂的圣雪大将,居然打不过我这个病秧子,还真是丢人呀!”
“丢人,丢人,丢人!”震耳的吼声从雷拓身后的大军传来。
缠秦红了脸,用力擦了下自己脸颊上的血口,“本将今天不杀了你,誓不为人!”猛一夹马腹,飞虎般向雷拓扑来。
雷拓只是勒紧缰绳,一个转身,完美的划过一条弧线向一侧的山谷飞驰。
“不要跑。老子今天要宰了你!”
弄武功的人都看的出来,雷拓能刺中缠琴,完全是因为速度和缠琴一刹那的迷失,所以天拓国的二皇子在此刻该是“名副其实”的逃命,青色的倩影在山谷中疾驰,缠秦紧追在后,天拓国的士兵打着保护皇子的旗号紧紧的尾随在后。
一个身姿优雅的中将稳稳的坐在马上,微微凝着眉头,旋即葱指伸到半空,所有的大军才一拥而上向山谷中追去。那张惊艳的脸隐藏在马蹄掀起的尘埃中,展欢冷冷看着面前的形式,夹紧马腹,冲向山谷。毕竟缠琴的受伤只是一时失手,毕竟一个病秧子使不出什么阴谋,毕竟这只是一场戏,而他——展欢才是这里的主宰,然而当冲进山谷的瞬间,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动手!”一声清脆的命令在山谷中回响。追熙飞一般越过一道青绿的草沟,雷拓停住马,转过身,
“咔”一声,缠秦已摔倒在地上,数十名身上披着杂草的士兵用尖枪对准他的头,阳光下金灿灿的青铜细丝沾满了红色的血珠。
“你,违背契约……我的士兵会冲上来救我的。”
“的确,在下佩服圣雪国士兵的勇气,他们会冲上来却不能救你!”一声声惨叫渐渐从山谷中传来,而且越来越凄厉。
“你干了什么?”
“我带你去看看!”拖着缠秦雷拓站在山谷的半山坡上,无声的看着山下的惨状。圣雪国的士兵衣着无损,却满眼是痛苦的神情。
“你到底干了什么?”
“你知道吗,阿喀琉斯是被刺中脚踝骨死的,他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英雄。”阳光下,雷拓俊朗的脸散发着刺眼的美丽,而草地上同样闪亮的银色却闪着骇人的血光。一颗颗锋利的小钉子从草丛中间冒出来,沾满了红色的血迹,不会伤人性命却也疼痛难忍。“或许砍了你的一只胳膊,你还可以奋勇杀敌,但是伤了脚却保你再难前进一步,我的目的很简单。”雷拓转过头,优雅得像个天使,却也魅惑得像个恶魔。“南方很热,所以你们的鞋子很薄,只有一层麻布。”而北方很冷也很穷,没有鞋子那些新征上来的士兵只能用厚厚的草垫隔寒。
雷拓轻蔑的瞥向缠秦,“穷人的脚掌很厚,知道吗?”长途跋涉来到这里,雷拓不会忘记那几万人冻得通红的脚掌,而今天这个计策也只是平愤而已。
“报,圣雪国的五千精兵已被我军擒获,少量余党已被肖将军歼灭。”
“肖将军现在何处?”
士兵抬起头,看向对面山头,一个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日光,魁梧的身条在黑色的铠甲下显得更加匀称,一个不折不扣的古代英雄形象,不似电影中的虚假,不似小说中的虚空,真真正正的站在他的面前却如幻象一样的遥远,雷拓淡淡的牵起唇,敌人和朋友的界限也像现在这样虚无。
转过头,雷拓看着一脸茫然的缠秦,“我会放你走,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五年之后,我会到圣雪国都为——展梅——报仇。”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古琴一样华美的声音穿越山谷久久回旋。
“你违背了契约,你不怕你的父皇?”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父皇的命令,”雷拓顽劣的笑着,“我只希望契约中没有违约金。”
山谷对面,肖若寒冰冷着脸,山谷这侧,雷拓神情冷峻,俊美的外形却有着男人该有的刚毅,肖若寒冷冷拧着眉,他的才华甚至让驰骋杀场多年的他嫉妒,迷恋,然而他的誓言却只是为了那个女人,为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违背了陛下和太子的命令,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以前的软弱只是戏码,现在才是真正的雷拓。骨节紧绷的声音从一双结实的拳头中发出,而它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第五章 红梅迎寒
夕阳西下,万条金光划破长空雨一般飞落进天拓国的边关——飞扬关,肖若寒远远的骑马坐在城外,长剑一挥,五千精兵呐喊着冲进城池。
没有了缠秦的飞扬关很快被肖若寒收复,雷拓安稳的站在肖若寒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发号施令、从容不迫的指挥千军万马。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与皇子享受同等待遇,将才威震四国,一声令下万人响应。雷拓微眯着双眼,打量着身边这个人,如果在现代这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即使在这样的古代他也是不折不扣的俊男,因为美男子应该是他自己这个类型滴。哎,这张脸不知道曾经迷倒多少人也不知道曾经带来多少麻烦,会不会以前有人为他自杀过嘞……呆呆的遨游太虚,夕阳下那张精致的脸纯净得没有任何杂念,甜美的笑在不知不觉中盈满脸庞,肖若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美景,下意识伸出右手,却停在半空……
攻破的城门已经敞开,雷拓一马当先,肖若寒尾随其后,
临街的店铺都大敞着铺门欢迎自己的军队,自从这里被攻占之后他们似乎受了很多的苦,雷拓微笑着向跪了满地的平民打招呼,换来一声声倒吸的抽气声。不只是因为皇子的平易近人也因为皇子的微笑是那么的令人失魂。
目光一沉,雷拓瞥到街角跪着的一个女孩,圣雪国人的穿着,雪纺长衫以浅绿色的丝带系紧,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依贤?雷拓微微拧起眉,可那女孩衣着脏乱,一点也没有依贤的整洁,苦笑着摇摇头,她怎么会在这里。然而雷拓的目光却依然不舍得移开,直到一个壮汉粗鲁的把她拎起,雷拓清晰的看见她的脸,“依贤!”猛的叫出声,雷拓已冲到壮汉面前,一个翻身将依贤揽进怀里,肖若寒眼疾手快的护在其身侧,一记劈掌将壮汉打倒在地。
“依贤,依贤,你没事吧!”
“皇子殿下,小奴……?”
雷拓笑着松开手,温柔的把她安置在追熙身上,随即翻身上马,“放心吧,以后我来照顾你!”
“可是皇子殿下……这……”依贤苦苦的皱着眉,
“你是展梅的小奴不是吗?”
“是的,小奴是依贤!”
“是展梅告诉我的,她说要我照顾你。”毕竟你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第一个真心照顾她的人。
“小奴不懂。”依贤清澈的大眼里透着迷惑,却也有着隐藏在深处的喜悦,甚至一种雷拓说不清楚的安心。
开怀的笑着,雷拓懒得去琢磨依贤眼中复杂的情感,毕竟遇到她,已经是上帝给他的恩赐,毕竟在这个世界她是他唯一熟悉的人。
“你不用懂,我叫雷拓,我曾经是她的未婚夫,那么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吧。”虽然承晔也算是她的未婚夫。雷拓耐心的解释着,完全不认为主子对下人只需要命令就足够了。
两人在马上有说有笑,很快在飞扬关传得沸沸扬扬,二皇子是个好色之徒;二皇子英雄救美,听说那个女孩还是圣雪国的宫女呢;那女孩就是展梅公主,公主并没有死,来到这就是为了寻找二皇子的。一时间众说纷纭,雷拓只是稳稳的坐在飞扬关的将军府中,制定着新的防卫政策,根据探子来报,承晔要来了。
城墙的建筑多以石头为主,根本没有用以加固的钢筋很容易会被炸开,不过雷拓还没听说这个时代有炸药。抱着设计图,思量着要在哪些地方加钢筋以固定,在哪些地方建筑炮台和岗哨以防止敌人偷袭。五年的时间,雷拓给他自己五年的时间打败承晔,因为现在的天拓根本没有力量和圣雪国抗衡,承晔虽是个无情的人,却也是个治理国家的明君。
烛光跳动,雷拓用手掩着嘴,窗外星光闪烁,在这个没有钟表的年代,雷拓根本没有能力判断时间,“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笑死。”轻轻摇了摇头,静静的闭上眼。
“啊”一声尖叫,雷拓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看着依贤仓惶着跑进来雷拓急问。
“小奴来给您送夜宵,却被一个人抓住,我……”
“什么人?”雷拓听到脚步声,护在依贤身前,
“我,”肖若寒推开房门,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将军有事?”
肖若寒冷冷的扫了眼依贤,“的确。”
雷拓明显感觉到他眼神中的不善,抓住依贤颤抖的手,温和的笑笑,“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的。”
“是。”依贤慢慢的转身离开,目光从桌子滑到雷拓身上,又淡淡的扫过肖若寒。
待房门关上,肖若寒冷冷道,“她是敌国的奸细!”
“证据呢?”
“她刚刚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
“也许她怕打扰我休息?”
“你为什么那么护着她,为什么她一个圣雪国的宫女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对你的宠爱接受得那么自然,你是统帅,你的过失会毁了这个城池!”
“你希望我们胜利?”
“你什么意思?”
“我们失败是父皇的命令不是吗?如果依贤真的是奸细,证明我在顺从父亲的命令。”
“已经来不及了,展欢已经离开了。”
“原来你也是这个知道这个计划?”雷拓看着肖若寒,目光如冰。
“计划与我无关,我的职责在于遵守命令,将部队交给展欢!”
“可是你违背了!”柳眉顽劣的挑起,雷拓在笑,笑得很甜。
“我……”肖若寒为难的开口,
“她不会伤害我,而且她是我很重要的人。”雷拓接着开口。
“你喜欢她?”
“可以这么说!”某种意义上的确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雷拓轻轻重复着,很压抑肖若寒脸上有淡淡的受伤,淡淡的矛盾,淡淡的挣扎。
“你为什么你为了那个女人不惜违背陛下和太子的命令,为什么费心照顾她的宫女?”
雷拓的笑容更深,“若寒?”失笑着轻叫面前正闹别扭的人的名字,企图安慰他不安的情绪。却不知这一声轻唤引起了肖若寒苦苦忍耐许久的欲望,酒气随着沙哑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肖若寒别扭的将雷拓压倒在墙面,暧昧的氛围包围着狭小的空间。
“你喝醉了!”
“有一点”沙哑的声音,字音却是难得的清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调戏皇子?”顽劣的手抚上雷拓的发梢,在鼻尖嗅那淡淡的梅香。
“违逆陛下和太子!”
肖若寒轻蔑的回笑,黝黑的眸子将隐藏在最深处的不驯和傲气释放,冷傲的气息遍布全身,雷拓有些莫名的为那王者气息着迷,如果他不是“臣”,他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君”。
深深的笑容勾勒在雷拓白皙的脸上,在边关塞外,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愿意陪他一夜情,他没必要拒绝。
蓝色的星光镶嵌在黑色的夜空中异常耀眼,远处,寒风刮过树梢,一朵红梅已经悄悄的张开嫩瓣,迎接即将到来的寒冷。
身体受伤了会长出厚厚的疤,防止新的侵袭,心受伤了,会越来越冰冷,淡然的面对周围的一切,因为不深入所以不会被伤害,感情是奢侈的罪恶……
烛火不断的颤抖着,屋中的灯光随着烛火的跳动变幻着明暗,雷拓俊丽的容颜在肖若寒身下忽明忽暗,粗重的喘气声不时从肖若寒的唇角溢出,雷拓轻笑着伸出柔软的舌尖与他的纠缠,攻城略地,缓缓淹没对方的犹豫、矛盾、挣扎,挑逗着对方已如薄冰般脆弱的理智,
不意外听到肖若寒的一声恼怒的低吼,大力把雷拓抱起压倒在床上。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理智的游丝让肖若寒做着最后的警告。
“你不是喝醉了?”雷拓挑眉,
“我很清醒。”
“那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雷拓,天拓国的二皇子,太子殿下的情人,举世罕见的奇才,一个美丽的妖精……”高亢的声音变成喃喃自语,温柔的吻雨点般轻轻拂过雷拓如玉般的肌肤,留下缠绵的印记。
雷拓自然的舒展开身体,“错了,我是雷拓,却只是这世上一个多余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