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别爱我————鬼子来了
鬼子来了  发于:2010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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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我还想让你把他带走的,这下好,估计不可能吧?】

  【你知道就好,我只能说,我也有苦衷,我也不想的,你是好人,希望你帮他,也算帮我。可以吧。】

  【这……】

  吞吞吐吐地,犹豫之中,郑弼教想要出口的话,在那句【你是好人】中,硬生压下。

  每个人都会有困难,现在的文政赫也许是他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理由不伸出援手。

  【我会尽快地让他的事情了结,你要相信我!我走了,麻烦你了!这些钱,你收下吧。你也有难处的,我知道。】

  转身,离开,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茶几上。

  门打开,穿堂风适时吹来,金东万已经快步离开,留下郑弼教依然原地发呆迷惑。

  金东万是警察?文老大是罪犯,这不就是无间道的生活版?

  卧底,就是这样的么?原来,金东万是卧底。可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有是什么意思?尽快解决文政赫的问题,是什么问题?他不是警察么?难道要让文政赫脱罪?

  ……

  不想了,想也想不通,管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只要让文老大在这里平安地呆着,其他的事再说吧。只是:他的那些小兄弟都在哪里?问问文政赫吧,要不,自己担着罪名连是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冤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嘴角的血迹,疲累的神情,郑弼教又打消了这个理所当然的念头,相反觉得自己的刨根问底有点卑鄙和落井下石。

  第二天,城市晚间新闻在领导巡视农业园,市里又增加几条郊县的线路,以及某某某的光荣事迹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不好消息:歹徒公然入侵民宅,杀死一名女市民,据歹徒声称替人报仇。

  每天,生活中总会有喜有忧,新闻亦然,只是:那个歹徒的样子,怎么看着就像和文政赫一起混的那个石头?那个居民的家里,墙上挂的一张合照里的那个人,怎么看着像金东万?

  仇恨的结果是什么?只有一个:两败俱伤。

  郑弼教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第二天,他故意没有拿报纸回来,还拉下了家里的电闸刀。切断了一切可能知道的消息。可是人呢?

  别人的意志他能转移么?

  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固然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有那么一种掩耳盗铃的幼稚,在晚上金东万手臂上那个大大的“孝”字,让郑弼教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如此的好笑。

  汗水滴在脸上,没有了一丝热度,燥热消失,房间的每个角落穿透着一股冷意,寒寒的,颤颤的。在背后,在脸上,在三个人的身边。

  郑弼教很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这么早回来?如果不是想着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家里被他拉闸了,在这么热的天……

  尽量地,小心地,坐在最靠近阳台的角落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星星早就堙没踪迹:【看来明天要下雨啊。】想着天气,耳朵却竖着听两人的动静,悬着的心摇摇晃晃,找不到一个着落点。

  愤怒,蒙蔽理智;怨恨,抽空灵魂,此时的金东万宛如困兽,一个踢腿,让沙发上的文政赫一个踉跄,愤怒,蒙蔽理智;怨恨,抽空灵魂,此时的金东万宛如困兽,一个踢腿,让沙发上的文政赫一个踉跄,捂紧的胃部,疼痛翻转,胃液,急于想找到一个出口,想吐却无法涌出,汗水淌在苍白的脸上,即使离得很远的人,也能感受到痛苦,从身心到灵魂。

  在自然反映中,一个快步,扶住即将倒下的人。

  【我怎么你了,你说说啊!我是挖了你祖坟了,还是强奸你妈了?你孙子的心还真是狠啊!】

  语气的串联间,是呼呼的粗气,不确定的眼神试图在金东万的脸上找到答案。

  【你坐下,坐下,你们慢慢说,慢慢说……】企图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轻轻地抓着金东万的手臂,在他耳边快速地说着:【他还没好彻底呢,你就……】

  【我管他的,他孙子的心也忒黑了,我的妈是招他还是惹他了,他就下得了手,她才50岁啊,退休的好日子也没过几天,媳妇没见到,孙子也没谱,就被这孙子给……给……杀了。你说啊,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

  摇摇晃晃的身影,找不到一个稳定的支点,扭曲的脸上,分不出眼泪和汗水的界限,眼眶里,血丝密布,颤抖的手拉着文政赫本就松松垮垮的汗衫,拉到肩胛处,那里青筋如同蚯蚓即将出洞,弯弯曲曲。

  【我没找你算账,你居然先找我了,你妈死了?很好啊,只怪她养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儿子!想看媳妇?想要孙子?她也不想想她儿子是怎样的一个货色?一个被我压烂的怂货!】

  【你……我他妈的,老子要杀了你!要不是你,我会成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我怎么了?尽管老子压了你,你说,老子让你受过什么委屈么?你凭良心说啊?要不是你告密,我会这样?要不是你告密,我的兄弟会死的死,散的散?都是你害的……你妈啊,有你这样一个的儿子,只能说算她倒霉!】

  【我只不过是履行任务,我也没法啊,我就不矛盾?要是我不矛盾,你还会在这里像乌龟一样的藏着?如果不矛盾,我会到现在还无法恢复原职?就凭走私文物这一条,你就该呆在大牢里,你也不想想,是谁在背后帮你?你的脑袋真的是水泥糊的?老子要杀了你!】

  曾经摇曳风情的细腰里,隐藏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寒光在幽暗的灯光下,散发着魅惑的光芒,空气里,瞬间充赤着死神气息。

  空间不会停顿,时间无法倒回,郑弼教的腰部,盛开着红艳艳的花,花开靡非,让仇恨的恶魔也遁形无影。

  刀,掉在地上,弹起一个小弧线,脆生生的音响,在突然的安静中,如同响雷,震在呆滞的两个人的火热的心房里,留下一阵死寂,荡涤彼此冲动的灵魂。

  ……

  对话是感情碰撞最直接的表达方式,一直以来,郑弼教就是觉得如此,可是,今晚这种惨烈心酸的对话,绝对是震撼心灵,至少他活到今天,就没想过会遇到今天这样的一种交流,血淋淋,赤裸裸。人之间曾经的美好情感,会在一段对话里,全数抹杀,极力伤害。

  曾几何时,两个与他交集的人,此刻却在这里,却在今天,上演人间悲苦,自己也极其不幸,在其间参与角色。

  第十一章

  在送医院的途中,金东万当着文政赫的面,给局里打了电话,只是提了一个请求:要抓他,得等到确认郑弼教没事以后。

  悲悯么?对曾经的爱人和床伴,不知道?

  痛苦么?曾经的恩爱嬉戏成为彼此间恶毒的把柄?

  可笑么?似乎有点,要不,爱人怎会杀人?曾经的路人会帮助落难的他?甚至不顾一切去挡爱人赐给自己的刀锋?

  滑稽么?是够滑稽的,爱人背叛,路人搭救。

  这就是文政赫活到27岁遇到的。

  曾经的情谊,兜兜转转,彼此消耗,在仇恨中遮蔽往昔。夏天,太阳的光芒那么炫目,空气的热燥依然一如往常,可是:怎么会冷彻心扉?可以依偎的心意,在夏风中飘摇,找不到往日的一丝根基。

  没有什么可以永久,金钱,权利,甚至炽烈如火的感情。

  只是他的脑海里,时时会在不经意间,蹦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和一张苍白的面容。

  那是郑弼教最后留给他的,即使拿吸管吸脑浆;即使拿斧子砍掉头颅;都会在脑中会永久定格的画面。

  “对待亲人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仇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不是有这句话么?

  从检察院,到法院,从警察局的收押处,到石山监狱的牢房。文政赫只是悟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这下好,终于还是和父母团聚了。只是,地点不是在温馨的家里,也不是冷酷的地狱,而是在他认为自己不可能会进来的牢房。

  曾经的兄弟——石头,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新年前枪决。

  而他,却大出意外的,只被判了入狱十年。

  金东万故意在证词上隐瞒了郑弼教窝藏的罪证时间,只说是文老大刚刚逃回来,被他无意撞见的。

  可惜:这个消息让郑弼教知道时,他已经在准备回家的路上。

  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回家?是怕看见金东万头上闪闪的警徽?因为,那里有他妈妈的生命,有石头的罪孽,有文政赫的恨和爱,和叮嘱律师点名留给他的财产,还有他只要下雨就会隐隐作痛的腰……

  其实,不是!这些都不是!挡刀的一霎那,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尽管只是电石火花,却让自己看清的心意。

  所以:只有逃,只需逃,就能让在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全部见鬼,丢在铁路上,揉进行李里,捻在马路上,流进大江里,无论怎样,随便就好,怎么都好,就是不要再出现他脑袋里,回想在午夜梦回里。

  可是,要命,出现的夜里,郑弼教就开始无止尽的想念,无来由的悲戚。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种天气,在那个城市里也许很是惬意,可是,在家乡,却是料峭的寒冷。

  没有人等他,没有事等他,所以:回来与否,对于谁都不会有影响,只不过在城市里,多了一道身影,就业市场上,多了一个求职者。

  家里的房子,因为长时间的无人打理,加上顶楼居民盲目的加层,已经出现了墙体开裂,阳台的栏杆锈迹斑斑,玻璃窗户都破裂了好几块,冷风刮进来,嗖嗖直想,白天还好,在夜里,听着风被缝隙挤压的怪声,他就一宿一宿地无法入睡,更要命的是:想到了金东万的那把刀,文政赫的那些话。

  虽然在A市工作时,也攒下不少的钱,可惜:对于家徒四壁的房子,需要添置的东西实在太多,那点钱,也只能算杯水车薪,家乡的物价不起A市,却不见下降多少,而且就业形势更严峻。

  只因中央的下一个五年规划中,家乡有可能会成为中部开放城市。

  好不容易,在一家银行里,应聘成为一名保安。

  个头没优势,形象过得去,为什么人家会要他?直到一个电话,才掀开困扰他好久的谜团。

  【你过的怎样?好么?】金东万的电话,在郑弼教准备睡下的冬夜突然打来。

  【还行吧?你呢?】刚开口,意识到曾经的他怎么会过的不好,郑弼教就不再言语。

  【弼教,我一直都不太好……算了,不说了,你工作怎样?还习惯吧?】

  【还行吧……】支支吾吾,郑弼教其实在心里对金东万的所作所为一直都理解不来,所以,他从心底瞧不起这个背信弃义的正人君子。

  【别担心,那个行长我认识,我只是和他说了你的一点小事,他就是佩服你的勇气,才会……】

  【哦,原来这样啊,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好心?还有你的遥控关怀?】讽刺的语气,在电波中无声传播,好半天,两人都无话所说。

  最后一点无油盐的问候,让彼此都觉得这个电话简直是无聊透顶。

  曾经的好友,都有无意伤害的时候,何况文政赫和金东万如此亲密如此尴尬的关系?

  电话放下,郑弼教甚至就已经开始可怜异地的好朋友,还有呆在石山监狱的那个人来。

  木板床吱吱嘎嘎,躺在上面,郑弼教又是一夜烙饼,周公不见。

  银行的保安,工作繁琐,责任巨大,有不知道拿号的老头老太太,提醒拿号;有咨询事物的,要不厌其烦地解释和引导;就怕偶尔的一个怠慢,惹恼了一些储蓄大户,这年头,有钱的标志不再是香车华衣,有可能一个提蛇皮袋,穿黄军装的,袋子里装的就是成打的红人头。有可能一个衣着貌似光鲜的,四张信用卡取不出来3张人头。

  这样的故事,只要留意,生活中比比皆是。

  【小郑,你去看看,街面上有占道的,等下,押款车要进来,你去招呼一下。】

  营业大厅经理李姐十分喜欢这个兢兢业业不多言的保安,有什么事总习惯叫他,惹得其他同班的保安一阵鄙夷。

  工作勤恳,人缘超好的人,就是有好报,年底的时候,保安部发红包,郑弼教比起其他的人多了五百块,会计张姐小声的告诉他:这是行长特意关照过的,是对他工作的一种肯定。

  本来喜滋滋的心情,在听到是行长的关照后,郁闷得想撕掉那多下来的五张,可是想到自己是和金东万鼻子不对眼,而不是诱人的钞票时,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接了下来。其他同事的眼神,一律无视。

  下了班,直接到家电市场,买了一台向往已久的21寸彩电,送货上门的服务都不需要,直接扛回了家。

  有了电视,感觉生活多少增加了不少情趣,家里以前的那个老电视,直接送去废品收购站,换回来一个星期的猪肉。

  过完年,郑弼教被分到了市中心的银行总部,对于一个只有四个月的新员工来说,不能不算火星速度。

  银行总部,富丽堂皇,达官显贵尤其多,所以对于员工的要求更加严格:衣服不可有褶皱,头发不可以不顺,就连胡须也有讲究:不可以见到胡茬。

  在分支理部的原则:皮鞋光亮,皮肤干净,这算这基本的了。

  工资福利也上了一个台阶,从以前1200元,直接涨到了1800元,郑弼教总算和小白领沾上了一点边儿了,这让他心情开始兴奋不已。

  这种生活,就是他盼望已久的衣食无忧。

  起码,每月还有更多的结余。

  他甚至有时还想着是不是攒三五个月,可以去张家界瞧瞧,要不,去庐山看看。

  他的笑脸更加的多了,见到储户的态度更可亲了,和员工的关系也更为融洽,就连上司,他也觉得不是难以亲近了。

  如果可能,他希望能在这里,干到老,干到退休。

  如果不出那件事的话。

  第十二章

  五月的天气,尽管太阳高照,可是走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依然还有点阴冷,看着路上形形色色人群的打扮,提前过夏天的,已经穿上汗衫,留念春天的,还是衬衣装扮,郑弼教站在大门口的进口处,想着自己的衣服要添置几件夏装了。毕竟,形象,在服务行业还是很重要的。

  好不容易轮到中午休息时间,他摸摸有点发酸的小腿,坐进值班室,随手翻翻已经褶皱的旧报纸,报纸是司机老陈出差时,裹鞋子回来的,鞋子还在墙角歪着,报纸不知被谁看过,不经意的一条新闻:“A市石山监狱发生自杀事件,一文姓前政府官员,畏罪自杀,其妻不堪打击,精神出现异常……”

  本来只是一个巴掌大的报道,可是配上一个隐约可见的照片,显得就有点醒目,一个2263的人,穿着明显不太合身的囚服,坐在病房的窗边,手里还带着一付让人胆寒的手铐。短短的头发,露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尽管照片不是很大,尽管那个文姓官员他也并不认识,可是,那个穿囚服的人,却是他想极力避开的一个人。

  突然的消息让他一片茫然,最初的想法在脑海里斡旋:不关我的事,不与我相干,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中午的午饭因为今天是星期三,伙食堂有排骨汤和番茄炒蛋,每个星期三是他胃口最好的一天,可是,今天,一切仿似没了味道。让和他一起吃饭的老陈都诧异不已:【难得看你没胃口啊,想女朋友了?】

  【没有,我没有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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