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kristina
kristina  发于:2010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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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了弓箭,轻笑著,递于王。

 

他接过,雄心万丈地,欲射,但又问:「尔卿,你要不要射?」

 

我谦卑地笑:「还是圣上先请。」话!我那懂射?

 

他二话不说的转身,眯眼张弓,对准那渐小的黑点。

 

力惯弩张。

 

箭「飕」地射出,带起劲风。

 

那黑点渐大,然堕地。

 

宫人冲前拾下。

 

我自动上前,接过。

 

暖暖的,隐隐尚有血液流动。

 

渐慢渐弱,身子,也冷了。

 

昔日燕尔双飞……

 

我抬眼,仰望天际。

 

另一只呢?

 

大难临头各自飞。

 

那飞走的燕是我……

 

原来不止人,动物也会……

 

我俯视怀中燕。

 

你死前,是否仍在挂念它?

 

坚信它会救你?

 

它变成飘。

 

飘凄厉狰拧地瞪视我,扭曲了,如花笑颜。

 

我栗然松手,鸟堕地,我惊醒。

 

我又笑,有些凄切地,远望远山远树。

 

那燕,王送与我。

 

他说:「自识你以来,朕从未赠物与你,此物,就送你吧!」

 

那燕,是礼待郎这份礼物之後的第一份礼物。

 

一只燕子,平凡的燕子。

 

他说过,因平凡才特别珍惜。

 

对他来说,这平凡的燕,或许特别,但对我来说,只是尸体罢了,要赏,请

给我当礼部尚书吧!踢下王大人!

 

那燕,变成一味菜-----燕草如碧丝,伴著青菜,被茗烟等一起吃下。

 

吃王赏赐的东西?

 

好像不太好耶!

 

不然你想我怎样?制成标本供於堂内,每日三跪九叩的当是王?

 

一个王我己经受不了,更何况两个?

 

尸体就是尸体,会腐烂的;若不是王赐,我只怕早己掉弃。

 

燕子生前是雄伟的、自由的、潇洒的,只是,潇洒害了它。

 

事後,王问我:「那燕,後来怎样了?」

 

我奇怪,王为何此等微枝未节的事也记下?

 

我答:「吃了。」

 

「吃了?!」王惊讶地挑起俊秀的眉,又重覆:「吃了?你要朕替射燕只是为了吃燕肉?你想吃,大可出声呀!朕会请你吃的!」

 

啊?王射燕是因为我要他射?

 

我惊讶地睁大眼:「不是皇上想射麽?」

 

「朕那有说想射了?」

 

不是……

 

原来是我会错意……

 

「不是……」王因我而射?这怎可能?

 

大概是飘消失对王打击太大了,将我当飘,才会对我这般好……

 

燕呀燕!你死得真冤!

 

 

 

 

 

第十三章 我们

 

 

 

王对我日益宠信了。

 

在朝上,他总爱询问我意见,我可以感到,他对我上司-----王大人,愈来愈不耐烦了,王大人本就是前朝遗老 ,王登基时,未冠,不能亲政,忍了他两年,18岁,掌权了,却又忙於肃清太后党,灭柳城,一直忍至今,两年了,想未不会忍吧?

 

我相信,只要我在旁稍加耸勇,他的官位,甚至连脑袋也将不保。

 

只是呀~~突如其来的耸勇,恐怕会令王生疑吧?

 

毕竟他的疑心是此般的大。

 

粉蝶,一双一对的,拍翔回翔。

 

我半依栏干远望,竭力不听身後布菜之声。

 

王到底是甚麽意思?

 

在我面前设宴,要将我置於何地?

 

眼睁睁望他吃麽?

 

王是从来不兴臣同桌用膳的。

 

「尔卿~~~」王懒洋洋地轻唤。

 

春日的阳光总是薰人欲睡的,连一向勤政的王都有些赖了。

 

「嗯……?」我转身半躺在栏干上半眯起眼,阳光洒入,遍布亭阁,在王

俊雅的脸上投下暗影,柔和了,本是刚毅的脸。

 

「用膳呀!」王懒得解释,慵懒地朝我勾了勾手指:「是不是要朕请你呀?」

 

「用膳……?」疑惑遍布满脸,在这温熙午日,王的脑是不是涨满浆糊了?

 

我承认,他是对我好了,只是未免太好了吧?

 

王从不与人同桌用膳,甚至连他一向宠信的陆大人也没有,对我……也就更加没可能了……除非……你连那赏梅宴也算在内……

 

「你是不是失忆了?朕欠你一顿饭呢!」

 

啊?

 

一顿饭?

 

欠我一顿饭?

 

甚麽时侯欠了?

 

思绪凌乱,懒懒地,即使王召我也好,也不想动,冷眼看著云云宫女穿梭布菜。

 

九菜一汤,算少了吧?

 

对王来说。

 

碗是用白玉脽成的,箸是镶金象牙的,这麽重,不合手,真不明王室就爱用这些东西,单纯的为了身份?

 

待一切就绪,我才懒懒地直起身子,漫步至桌前,立定:「您确定您欠微臣一顿饭?」

 

他半依在椅上,懒懒地挑了挑斜飞入鬓的眉,自信地:「你怀疑?」

 

我笑:「不敢,皇上一向英明。」我侧身坐下,不敢全坐,以显敬意。

 

他优雅地交叠双手:「再者,朕也非请不起你。」

 

「哦……?」我挑眉,带挑衅地。

 

「怎麽?怀疑朕请不起?」

 

「那倒要看看皇上请的是甚麽佳肴了。」

 

王挥手。

 

宫女纷纷上前起盖。

 

我皱眉,苦笑地看着中央那碟菜。

 

王笑说:「这次的虽不是佳肴,但朕却肯定你爱吃!」

 

「燕肉……?」我喃说,呆呆地瞪视它。

 

「怎麽啦?是不是惊喜过度?」王在我脸前挥手。

 

「怎麽呆呆的?」

 

「惊喜过度……简直是受宠若惊了……」燕肉……又是肉……真想

吐……习惯了流质食物,即使没必要再吃,但习惯了,就讨厌吃固体食物。

 

噫!习中之人甚以哉!

 

「那别客气!快吃!」他当先夹过一块。

 

他知道,当为君者不用,为臣的不敢潜越先吃。

 

王真体贴!

 

如果他不体贴,那我就不用吃了……

 

我极缓慢地夹了一块燕肉,又极缓慢地咀嚼,待它溶化。

 

……

 

时光沉重地碾过……

 

……

大部份时间我都将脸埋在汤里,彷佛汤有多喝似的。

 

汤是好喝,但及不上浣妙的,只是,胜在够美,我在数在碧绿的汤上在显粉嫩的淡红樱桃,在飘荡,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也不知是无心呢还是变钝了,怎数也数不完,数下数的,就完成了它的功作。

 

它己经不好喝了,如果还样子也不美……那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良久。

 

王苦著脸说:「其实朕不爱吃燕肉,只是久你一顿燕……」

 

……

 

可以想像,燕肉对王来说是难吃到难以说出「燕肉」二字。

 

燕肉其实不太难吃,只是,对王这种吃惯山珍海错的人,又难免失色了点……

 

而我,纯是讨厌吃肉,吃燕肉无关……

 

「……」

 

我无神地想:其实我也不爱吃的……

 

既然大家都不爱吃,那大家吃得这般辛苦又为了甚麽?

 

不知道

 

……

 

未几。

 

我状甚无意地:「怎不见林公公了?」

 

林公公在张贵妃处。

 

他笑:「怎麽?你看上他?」

 

他是美,可是……也只是清秀,而且,太女气。

 

「怎敢?他是王的人。」

 

我重覆,故作正经地,不想和他说这无聊的事,林公公……怎可能?

 

我想起他尖细的嗓音,令人作呕。

 

他答:「在张贵妃处。」

 

「哦……」

 

我续问:「皇上怎不多花时间倍她?」

 

王轻挑地笑,状甚昧地俯近,环我腰,在我耳伴吹气:「多陪你不好

麽?」

 

当然不好!

 

我不敢说出声。

 

无声的抗辨。

 

……

 

再样胡说也不是办法,还是切入主题吧!

 

「这只怕冷落其他佳人,若妃等会吃醋的。」

 

我轻松地,不经意地提起,就像我俩并无关系似的,单纯的多事。

 

而其实,我俩真的并无关系。

 

-----君臣关系。

 

王不应我,也不笑了,远离我。

 

暖空气走了,不适应,一阵子的茫然。

 

面无表情地挥手,撤下餐宴,也顾不得我「爱」吃的燕肉了。

 

我小心翼翼地:「怎麽了?」好像好真的不知发生何事。

 

「饱了,便彻。」

 

他始终不提飘,他知道我问甚麽,却问非所答,避而不谈,他对他做了甚麽?我肯定,他没原谅他,所以他也没饶恕他。所以,他始终没见他脸,因为王忽然对我好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将我当成飘,我可以感到,若非如非,只怕我俩关系也没有圜转的馀地。

 

他不追究他的妃子和臣子之间的关系,也许是这原因吧?

 

-----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双眸笑起来眯成一线,弯如新月的人。

 

王,

 

他爱著飘。

 

只是,

 

飘得罪他。

 

所以,

 

我成了代替品。

 

目光飘移,我不敢肯定王是否生气,不敢直视。

 

对王,还是小心点好,无论他再宠你,也只能适时地任性,否则後果自负。

 

飘就是前例。

 

他太任性,居然因自己的感情而做出那种事。

 

所以,王,他可以带你到天堂,但也可以令你下地狱。

 

天堂他会带你去,因他永远在天堂,而地狱,只有卑微的人……如我,无论我再自欺欺人也好,表面再风光也罢,我仍压制不了自卑,我的污点永远存在,只有知道我污点的人消失了,我才……

 

「南巡吧!」王径突地,斩钉截铁地说,站起身。

 

阳光还真灿栏呀!

 

那对粉蝶飞到那里了?

 

离开我,奔向自由。

 

幸福,大概是这样子吧?

 

奔向幸福。

 

而我的幸福在那里?

 

我望向王,问:「您刚才说甚麽?」

 

您不气了麽?

 

为甚麽,您对飘,竟会寛厚如此?

 

而我,却容不得我一次出轨……

 

如果飘仍在您身旁……那我将怎样?

 

您还会这般饶我麽?

 

王宠溺地我鼻尖:「你有没有听朕说话呀?」

 

王此刻心情好,尽量迎合他吧!

 

我笑,双眸眯成一线,无辜地:「有说话麽?微臣刚才只听到鸟叫!」

 

他笑,万缕柔情地:「朕和你独处时,别自称『微臣』好麽?太生疏了。」

 

太生疏?

 

你我本就生疏!

 

甚麽关系?

 

只是君臣关系!

 

何况,您是真心的麽?

 

何而,分得这般清楚?

 

「朕和你」而非「我们」……

 

我又笑,故作胆怯地:「礼不可,这是欺君大罪耶!『皇上』还是饶了『微臣』吧!」

 

「嗯」他淡笑,不再发话。

 

我想,他大概大松口气吧?毕竟只是他一时冲动的话,一出口就想反悔

了,毕竟他放不下他的身份,仍然不一屑与我同等。原本,大家都是人,只时一出世那刻就注定,注定了身份,他尊贵,我卑贱。如果我应了,他就为难了,君无戏言……

 

「朕说,『南巡吧!』」他微笑著提起。

 

「哦……那微臣这就去为您备行程。」我体贴地:「皇上备何时启

程?」

 

「明不明朕的意思呀?」他温柔而宠溺地笑问。

 

原来王真心笑起来时,连眼睛也会笑的,弯弯的。

 

「皇上要南巡嘛!」我故作不解,我不想去,去了,便得整天对著他,连

喘口气,独处,回复自我时间也被剥夺了。

 

那时便,生活便会完全被王掌控著了。

 

「你想不想陪朕去?」他自信地笑。

 

他以为,我一定想去。

 

而您错了,王,我不想去,但我不能不去,因您想我去。

 

我笑了,欢欣地:「微臣也想永远陪在皇上身侧呀!但……」我无限婉

惜地:「可惜呀!朝中多事(假的,而我所说出口的,又有几句真呢?),少了皇上便犹如群龙无首,难以成事,所以微臣为了您一定要留在朝中,略尽绵力……」

 

他拥我,轻言细语地:「放心吧!朝中之事朕相信陆爱卿会处理得了,尔卿还是专心地想朕吧! 」

 

真奇怪!

 

我不理政事时您不高兴;

 

我理政事时您又不高兴,您想我怎样?

 

我的心向下沉,如铅,沉甸甸的,勉强地维持脸上笑容,低问:「非去不

可?」

 

「非去不可!朕想你陪! 」

 

你想飘陪才对吧?

 

爱他便原谅他吧!

 

大家俩情双悦不是很好麽?

 

为何要拖我下水?

 

「朕想出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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