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欢快地,看著,如同看戏,旁观者。
我是旁观著,而王呢?
是代入者,不是旁观者。
他皱眉看著,不知王大人为何胆敢留在他王妹雅室。
王大人爬上床,在吻,醉眼昏花地,又贪婪地,终於,终於一尝素愿了!而
为何不清醒地享爱这美好难忘一刻呢?
我明白,他想享受,而又胆怯,只好喝酒和春药以壮胆,也……壮阳。
糊里糊涂的,岂非更好?
将来回味起来,只怕更添蒙胧缱绻旖旎,回味无穷,随意幻想, 人,有时
还是糊涂些好,像王,这般清醒又何苦呢?
他面容扭曲,诧异地看著房中纱帐内,看著王大人压上那人。
王大人醉意蒙糊而沙哑地:「小东西……干嘛遮著脸?」他一把揭开丝
缎,吻下。
王轻呀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他最宠爱的王妹竟被他看不顺眼的人
压下!他大概在想:这怎可能?这死奴才欺君犯上?
他动,想冲出,阻止他。
我伸手,按止著,浅笑,好戏後头呢!
快将上演。
他吻如雨般落下她紧闭秀蹙的眉,边喃:「皇……您的脸怎变了个样……?」
听毕此语,王的脸色刹那变得惨白,难堪,羞恼,怒悻,被侮辱的感觉一
涌而上,如焦雷,脚步跄促。
我忧心地扶他:「皇上,您没事吧……?」
他使劲拂开我手,冷锐凌厉地扫视我一眼,冷峻地:「你一早知道?」
我但笑不语,笑如新月。
低语:「皇上,没胆看下去了?」我故作不屑。
他蓦然转首,眼神如箭,箭笔直地射向那不堪不入目,难以下茟的画。
那边厢,王大人己渐褪她衫,抚上她如凝般柔软嫩滑的胸,喃:「皇……您的胸……怎?」
王定定的望,沉默良久,他轻屑冷淡无情地:「朕非不敢看,而是不屑看之!」他转身拂袖而去。
劲风刮起。
小段,他冷凝转首,黝黑的眼望我,无谓地:「还有,你令朕失望!」
转首,举步复行,不再回首。
我呆然伫立,冷风拂面,「你令朕失望」?
他对我曾有望?
何而……我从没感到?
您对我的望,是那望?
是欲望的望?
还是期望的望?
小玉轻悄闪出,低语:「公子,你泪(累?)了。」
她不再吃吃的笑,取出一方素帕,为我脸。
我凝望变深了的帕,原来……我哭了……
泪,毕竟没流尽。
而我,为何还会流泪呢?
连飘被迫走时我也不哭,而目的地了,王大人,紫方郡主将永不翻身
了,而我却反而哭了……
为甚麽呢?
我自问。
无语。
冷风渐暖,轻吹衣裾,变暖了,风,而春,也完了。
终章 轻烟淡霞
後来,小玉被传去问话。
後来,郡主被传去问话。
後来,王大人被审问。
醒来,春梦已完,泪烛已乾,残夜已尽。
醒来,一切如是。
醒来,万物具变。
接著,紫方郡主被王封为和亲郡主,顾名思意,是和亲,送往人迹杳然,荒芜已极的旱地,穷国,比柳城还小国,无名小国。虽为和亲,却是放
逐。
然後,王大人被抛入穴中,被数条发春的狼轮奸,撕裂,咬碎而死,死
状可悲可怖也……可笑。
这就完了。
完了。
一切皆是听来。
听来的。
这事,我没参与其中,突然,不想看,而王,也不想我看。
他不想我看到他伤心(?大概会吧?毕竟是最宠爱的王妹。)的样子。
他又复冷淡疏远漠视我了。
正如我的计划,一射双雕, 一雕:铲除郡主及王大人;二雕:还我自由。
他疏远我,不想见我,而我又何尝想见他呢?
朝中趋炎附势之徒,得知我已失宠於王,又纷纷疏远我,品差者,幸灾落祸,落井下石兼而有之。一时间,昔日车水马龙之化成门可罗雀之第了。
对此,我也毫不在意,管他呢!反正我目的己,仇已报,只要,我有机会,我一定淡出官场,过我向往的。
这期间,我发了疯似的称病不上朝,朝中大小各事一概不理,在朝上,对著王如针剌的眼,怎过?
我本非为国,不想理便不理。
对他……何意?
何以对我失望?
是暗藏甚麽?
为何对上他,有心痛的感觉?
我不上朝,不敢面对他。
我躲在府中,似是要追回童年应有的欢乐似的,一次弥补,穿梭於庭院重阁,小桥流水间,和茗烟捉迷藏。
他最淘气的了,总是嘻嘻哈哈,糊混……的过日子,我不知是否他的真性情。
但……管他呢!有人陪我就好了。
他躲,我找,他一就是数个时,要我找到气喘喘吁吁,颓已极才罢。
有时,他不耐烦了,便自远山远树跑来,大嚷:「卓群,你怎麽这麽笨?」
我就呵呵地笑:「不是我笨,是你聪明!」
然後,浣纱就会不时何时地出现,斜倚著某件东西,冷冷地在他沾沾自喜时猛浇冷水:「他聪明?怎我不觉?」
茗烟就犹如落汤鸡了,湿溚溚的。
未几,夏初,恩科开始了。
首京似是沸腾开来,热哄哄地,到处可闻朗朗书声。
连茗烟也变得神经兮兮了,玩捉迷藏时,总爱躲在假山下喃喃背书,愈
背愈大声。
虽然他变得神经兮兮,但我却最高兴了,因为我终於可以反败为胜,闻声找他,然後,洋洋自得地拍他脑袋,骂:「你变笨了!」
他就会苦著脸地摸摸脑袋:「我怎麽变笨了?……」
或许你会觉得奇怪,我怎麽这般幼稚?
但,我就是这样,在府中,有我信任,令我安心的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掅疑,没有黑暗,没有政敌,也……没有王。所以我可以尽情发泄,将智商还至原点,将感情思想也还原。
也茗烟,我想他他是这样吧?
他喜欢浣纱,而綄妙不在乎他……他说,他这麽努力也只是为了他,他不想浣纱将来高中时瞧不起他,他也不想将来面对他时自惭形秽。
而浣纱,我和茗烟一样确信他一定能高中,因他很镇定,十分的镇定,比
当时的我还镇定,他不再挑灯夜读,而是从容自若,时和我月下浅酌,吟诗歌和,好不写意。
恩科中段,慵懒夏日。
我倚在软塌上,在晒太阳,半眯起眼,怡然自在。
然後,人影散乱,众声混杂。
接著,是文鸾匆匆跑来的倩影。(我偷带她回府。)
最後,是久遗了的尖细嗓音。
那日是龙翔四年初夏,四月初。
南巡。
「南巡吧?」
那日,他殷殷垂询。
这日,已妄下决定。
而我知道,我一生中难得的悠假期已完了。
不再复回。
昙花第一部禁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