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奴 下————天使J
天使J  发于:2010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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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遭,乔宝儿和主子相处不再感到紧张。
心思搁在纸面,毫无所觉脸颊被偷香。
犀利的黑眸倏地一闪,孟焰敏锐的察觉出小家伙虽笨拙,似乎喜欢习字。
「笔要拿稳。」他叮咛。
「喔,好。」乔宝儿相当专心,笔下黑亮未干的墨迹散出淡淡的檀香味,「主子,墨有香味吗?」
主子?
孟焰怔忡了下,这话听来好刺耳。
「有吗?」乔宝儿又问了一遍。
「嗯,有。」他解释:「因为墨里面有添加香料,良墨的质地细腻,色泽持久,有些良墨磨出的墨,写在纸张后再放入水里搁着,可以维持数日的墨迹不散。良墨甚至可以当药引、治疗血晕等等。」
「真的?」他讶然,一块墨也有这么多学问。
「嗯,我没诓你。」
「主子会做吗?」
「不会,但是看过。各家出产的墨柱均有其考究和独特的秘方,向来也不外传。小家伙,我只懂收集,密室里搁着一块墨柱硬如坚石,传说中可以削木,我倒没试过,你若好奇,我们改天拿来试试。」
「不好。万一弄坏了......」
「别怕,反正那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他吻着他轻晃的脑袋诱哄:「叫我焰。」
「咦,什么?」他仰起脸,不解。
「我的名字。」
大掌包覆他的小手在纸面飞舞,一笔一划烙下他的单名──焰。
「念出来。」
他略尖细的嗓音呼出「焰」字。仰头期待主子告知是否正确。
「我会对你好。」
乔宝儿一瞬怔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主子说了什么。
「主子念错了......」
他别开的视线落在纸面上,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是宝儿,要赚银两回家的宝儿,会帮妹妹绑头发的宝儿,会带弟弟上田里耙草的宝儿,会帮爹推车,帮娘种菜的宝儿。
他是乔宝儿。
「我不会算数。」他开口问道:「主子,我要住在这里住几年?」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要待几年,要等待多久才可以回乡。」他想记下日子,每过一天,他离回家的日子就会减少一天。
「五年。」
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日子。
蓦然,他睇凝他略显童稚的侧面蜕变得成熟,坐在身前的彷佛不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的轮廓愈来愈清晰。
有双清澈的眼,不甚挺直的鼻梁,却有着相当漂亮的菱角唇,月牙般的两道眉,一一镶嵌在略显苍白的面容,浑身带有一股朴实又温吞的气质。
或许,他的腰杆挺不直,一到寒冬便会犯疼,但他不再是他的小家伙,不再胆怯又笨拙的面对,他一旦自由便可以选择转身离开,毫不迟疑......
他简直预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恼!
他该死的不多说一个零头──五十年!
孟焰阴鸷的视线直瞪着他的脑袋。
乔宝儿浑然无觉来自身后的视线,小脸上显露一丝欣喜。
只要忍耐五年,他就可以回到家乡,届时,他就有力气种田、收割,可以独自推车,即使做粗活也做得来。
他幻想着未来,小手握着笔杆,维持的姿势久了,五根指头变得僵硬,不甚灵活。
他搁下笔,舒展五指,凑来唇边轻呵着气。
须臾,他提笔继续写字,落下内心小小的奢望,他不会一辈子都当别人的奴才。
「我写得对吗,主子?」
孟焰的视线一挪,纸面上的焰字笔划正确,写得小小的,相当不起眼。乍然,他不禁怀疑──是否,他在小家伙的心里从来都不是个「存在」。


第二十四章
入夜,芙蓉收拾妥善,特地带着两项物品,来找哥哥。
厅上,她遣退了丫鬟,也支开了夫君,时光彷佛回到她出嫁前的那一夜。
兄妹俩的心中各自隐藏一道秘密,谁也没再提起当年。
她才十三岁,被下了药,遭受到几名阉人用些下流的玩意儿欺凌,尚未发育成熟的子宫受创,造成她不易受胎的后遗症。
曾经,她不让任何人接近,唯有身为哥哥的他,才令她放心地依赖,每夜伴着她入睡。
渐渐,他对她产生过度的保护欲,偏执的念头转化成为超乎常人的情愫,历经几年,她终于察觉。
将哥哥给的芙蓉石归还,她另有所爱,离开他的保护之下。
芙蓉隐约明白,哥哥为什么会欺负身为阉人的小奴才,无疑是一种报复心态作祟。
她捧着「压箱底」和一件貂皮暖裘,问道:「小宝儿睡了吗?」
「在房里习字。」
「哦,我有东西要送他呢。」
「什么东西?」
她将赠物搁上桌,充满喜气的红色锦盒包装之下,是一份他当初给的「嫁妆」。
孟焰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芙蓉,这里面是什么?」
「我想给小宝儿的礼。」如同哥哥在她出嫁前,暗示新婚之夜会发生什么。她一语道出:「小宝儿不喜欢哥哥的强迫。」
孟焰双手环胸,宝贝妹子回府一趟,管到他的房事来了,「妳问过他?」
「嗯。」
「难怪妳支开西门琰。」多体贴,留给他一点面子。
「妳知道多少事?」
「不少事。」
芙蓉先提:「哥哥用的方法不对。」
她教训起他来了。
「小宝儿很怕你呢,你愈强迫,他会愈反感。」
脸色一沉,孟焰反问:「妳倒是告诉我,要怎么做?」
「小宝儿知道你为什么强迫他吗?」
孟焰摇头,不禁思忖上床就上床,哪来这么啰唆。
「他知道哥哥的心思吗?」
「他绝没有妳善解人意。」
孟焰相当确定──小家伙的耳朵聋、眼睛也瞎,还真搞不清楚状况。
「我又不会吃人,他怕我,忙着躲都来不及,没空理会我有什么心思。」
芙蓉建议:「哥哥要温柔一点,小宝儿会感受到的。」
「温柔?」
孟焰思索──这点是有的,只是泰半时候他倾向面目狰狞,都在嘶吼。
芙蓉偏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哥哥想通了没?」
「嗯,我懂妳的意思。然后?」她还有什么话没说?
「小宝儿以为自己被哥哥撵出府。」
眼一瞇,俊颜显现怒气。「我何时撵他出府,我怎会不知?是哪个狗奴才鬼扯!」
「厨子大叔。」
「混帐!」
他猛地一拳捶桌,「磅!」一声,震出不小的怒气。
芙蓉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哥哥别生气,我告诉你这件事并非要你找人算帐。」
「哼!」孟焰冷冷道:「他偷走我的小家伙,那笔帐已经算过。」
「哥哥,你可想过厨子为什么骗他?」
「我是问过他为何偷走我的小家伙,姓杨的以为我没善待小家伙。」
「你以前欺负小宝儿是事实,不能怪厨子会这么想。依我猜测,厨子骗他,应该不是图利,也许是不想让他回府让你继续欺负罢了。」
她又教训他了──将为娘的女人,是否都会变得啰唆?
孟焰耐住性子,继续听她发表言论。
「还有,哥哥没察觉府中的奴才不象话,喜儿听见奴才们碎嘴,冷潮热讽小宝儿媚惑主子。这事儿错得离谱,你......」
她立刻住了口,眼睛眨啊眨,哥哥的脸色又铁青。
「该死!又是一群瞎了眼的东西!」他又吼。
吓!
她摀住双耳,哥哥好凶呢。
「小家伙一个字也不曾向我提起,奴才们私下碎嘴......哼,那群家伙太闲了是吗?我高兴干什么,哪轮得到他人鬼扯说嘴。小家伙若真媚惑我,我又何必伤脑筋。」
芙蓉提醒:「你若为了这事教训奴才是没用的,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依然误会,于事无补。除非小宝儿让人彻底改观,否则他会因为阉奴的身分,一辈子让人瞧不起。」
「嗯。」
芙蓉笑笑,提出问题的症结,「现在,哥哥既然在乎小宝儿,就要让他明白,你当他是人,不是低贱的奴才。」
剎那他脸上无光,妹子知道不少,他以前的确不将小家伙当人看,罪证确凿,无法抵赖。
「妳还有什么要说的?」
芙蓉起身,缓步至他身前,落下衷心的期盼,「没有了,我希望哥哥幸福。」
孟焰睇凝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似春风带给人们温暖。
一道无形的锁落下心头。蓦然,他伸手,当她的柔荑覆上掌心之际,轻轻一带,将娇小的她抱来怀中,「芙蓉......」他轻唤。
一份手足之情涨满怀,心头搁着两个在乎,他善解人意的妹子和胆怯又笨拙的伴。

厅外,一抹小身影探了探脑袋,赫然见到一双拥抱的人影,又赶忙缩回。
手里拎着一张纸,乔宝儿挪着、挪着,在一旁等了会儿,想找主子教他认字,心下又踌躇该不该打扰......
须臾,他选择沿路走回头。
此刻,彷若游魂般地行至回廊,想着主子和小姐......可以这般亲昵吗?
他就没见过家乡的舅舅抱着娘,怎也无法明白主子的行为......
低着头,他猝然贴上一堵肉墙,登时受吓,仰起脸来迎上黎生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没看路,在想什么?」
「没......有。」他好困窘。不敢碎嘴攸关主子的事。
「这么晚了,怎还没睡?」
「我......想习字。」
「哦。」黎生颇感意外。瞥了一眼他手上拿的纸张,「是谁教你习字?」
「主子。」
「是爷,还是小姐?」
「是爷。」
黎生讶然。「爷教你习字。」
「嗯。」
「那么爷在哪儿?」
「厅上。」
「你不去找爷了?」
「他和小姐一起,我不敢打扰。」
「哦。」
两人行至转角,黎生见他不回主楼,却傻傻地跟着。他不禁哑然失笑,提醒:「你走错路了。」
「呃?」乔宝儿顿了下,才惊觉自己心不在焉。
「我还不想睡。」话脱口而出。
黎生怔了怔,「你还不想睡?」
「嗯。」
「那么,要不要跟我去地窖?」他拎着带回的食物,在小奴才面前晃了晃。
「要去喂狗吗?」乔宝儿心生害怕。
「不是。」黎生纠正,「是要喂小狗子。」
「啊,小狗子?」

手提一盏灯笼,晕黄的光线映照出小狗子瘦得不成人形,乔宝儿倒抽了好几口气。
见到来人,小狗子愕然的程度不下于他,「你来干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一把抢过黎生手里的食物,径自狼吞虎咽,彷佛饿死鬼投胎。
乔宝儿扯了扯黎生的衣袖,小声问:「他......在这儿多久了?」
「自从你失踪,他就被关在这儿。」
小狗子斜睨了他一眼,心头就冒火。「看什么看!」小宝儿一定是来笑话他。恶狠狠地瞪着,他装腔作势以抵御他人的幸灾乐祸。
太过于吃惊,乔宝儿张着嘴,仅能发出几个单音:「小狗子......」
他......没有逃走,还是被主子逮回来了?
潮湿的地窖内弥漫一股恶臭,乔宝儿皱着眉头,眼看小狗子浑身肮脏,脚上还被铁链系着,比乞丐还不如。
地窖内,几欲令人作呕,须臾,他找到发臭的来源──角落,搁着便盆。
乔宝儿憋着气,挪移至角落取来便盆,仍因害怕狗而沿着墙面走到转角,忙不迭的走到地窖外清理。
地窖内,悄然。
黎生静待他手中的食物所剩无几,才道:「小狗子,你想离开这里,恐怕得靠爷的小家伙。」
小狗子愕然,「你是指小宝儿?」
「嗯,离开此地,小宝儿恐怕会是你唯一的机会。」
闻言,小狗子吃惊之余,火气又冒出头。「黎护卫,你在开我玩笑吗?小宝儿怎么可能救我!」情绪一激动,下一秒猛咳不止,胸肺疼得眼泪都迸出来了。
「小狗子,我没有开玩笑。」
在府里,没有人会拿奴才受罚之事让小姐知情。何况,小狗子惹出的事端不小,无论是送上官府或私刑处置,理当处死。
「你瞧小宝儿一看见你,可有跟你计较以前被你欺负的事?」
「他......」阴郁的目光探向角落,小狗子哑口无言。
黎生又问:「如果,换成你让人欺负了,你会不会记仇?」
「当然!」
黎护卫在问废话是不?
他恨死会打人的严总管了,也恨主子......
更恨一群曾经瞧不起他的人。
嘴里梗着香葱饼,他现在连吃都要经由别人施舍,府里的人每晚来喂狗,瞧他被炼着、饿着,连块肉骨头都不肯给,甚至朝他吐口水。
很不争气地,他含着眼泪吞下满嘴食物,「这一切都是小宝儿太蠢,他犯贱媚惑主子,他舍不得害主子倒是来害我!」
又气又呕,他万般不甘心。一扭头,面对墙角,小狗子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渍。
黎生并未多做辩驳,小狗子的心思早已扭曲,他怜他这般处境,虽可恨,也可悲。
「别哭了。相信我,小宝儿从未害你。」
「你骗我!是他害我──」
「小狗子,别自欺欺人了,你只是不愿面对现实。」
忽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骤然停止,黎生肯定地窖内的回音已经是传入小宝儿的耳里。
他心思缜密的思忖:小宝儿是否会救小狗子?
虽不甚有把握,但拿小狗子的自由当筹码,旁观周遭的一切──
跟在主子的身边久了,果然会染上赌博的恶习,他不禁摇头。

回到主楼房内,小狗子充满怨气的话语一字一句击入脑海。都是他太蠢,害了小狗子吗......
两手掩上扇门,纸张随之飘然落地,他迟迟未捡起,心里沉甸甸的,不断想着过往小狗子的不是。
孟焰折腰拾起一张纸,开口怒问:「你上哪儿?」
他缓缓回头,目光穿梭在一张阴沉的面容,明了主子有其残忍的一面,他不禁想问主子:何时又会撵他出府?
如果做错事,会不会也把他关在地窖......
心下踌躇,小脸一垂,终究提不起勇气问出口。
「可不可以把纸还我。」他怯生生地伸出手。
「你没说究竟上哪儿了?」
「找您。」
递给他纸张,孟焰盘问:「我怎不见你人影?」
「您和小姐在厅堂,我就走了。」
「哦。」
他倒是没注意到小家伙过来,不禁怀疑他是否听见了些什么?
「芙蓉有东西送你。」
小脸抬起,讶然,「小姐要给我什么?」
「我搁在矮柜上,你去看看。」
「好。」
他将纸张搁上桌,温吞地走入内室,好生吃惊小姐真的把暖裘送他,须臾,捧起矮柜上的另一项物品,不禁纳闷锦盒内是什么?
乍然,内室传出声响,「砰」地,一本书册落地。
乔宝儿神情骇然的杵着。
孟焰无声地入内,瞥了一眼书册,了然于心芙蓉送给小家伙的涵义。
视线落在摊开的图面,一对交缠的人儿似麻花棍,小姐为什么送给他这个?
孟焰逐渐靠近,想让他明白,人与人之间会有亲昵的一面,他不再当他是玩弄与欺负的对象,「别再怕我,我想要你,这不是可耻的事。」
他仰起脸,双脚渐渐发软。
他温热的气息逐渐将他包拢,拥他来怀中圈锁住一份脱轨的情感。
乔宝儿震惊的无以附加。
他落唇吻住他开启的小嘴,手也没闲着,动作温柔地褪下他身上的衣衫,想要他。
浑身又开始发抖,小手揪住主子的肩头,发热的脑袋想着接下来也会和主子一起缠成麻花棍。
眉一拧,为什么......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做这种事......
他眨着氤氲的眼,等待主子不再轻咬他的嘴,视线随着主子的身躯下移,小手松脱宽厚的肩头,几绺发丝撩过掌心,还来不及抓住什么,一剎那,湿热的唇舌覆住双腿间的残缺,他如遭电殛的一震。
脑中一片轰然,抿唇隐忍呼之欲出的叫喊。
他扣紧他腰,忙着取悦他,残留的余势似雨后春笋冒出的嫩芽,他青涩的反应在在显示仍有一丝感觉,他含着舔吻,小家伙浑身抖得愈来愈厉害。
湿润的眼角迸出一颗颗泪水,无所适从身体产生奇异的感觉,既厌恶,却又希望主子继续,无耻......
小手不断的往脸上抹,喉咙里梗着他的不知所措。
脚边不远处,摊着一页男女纠缠的画面,他再度想着自己究竟被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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