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唐茶
唐茶  发于:2010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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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准安东尼卧室的位置爬过去,自通风口向下张望,不出我所料地下有人趴着但从我的角度看不到安东尼,他谨慎到不让自己处在任何一个危险的方位。我必须下去,只有和他一起战斗才能消解自己的嫌疑,但又不能就这么直接跳下去,迎接我的很可能是子弹。我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将枪口指向窗户,在下一个黑衣人出现时抢先开了枪,看对方直坠了下去。门口传来爆破的声音,他们等不及了。我跳下地的时候正对着安东尼的枪眼,若不是刚才的那一枪他大概已经开了枪。我举起枪向他示意,让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我看不清他黑暗中的表情但不敢乱动。窗口有传来异动,我不回身也不放下枪只看向他所在的角落,而后他开枪了,打中试图翻入的杀手以后他不客气地说:“你在那里当靶子吗?还不过来!”

  我笑了,窜到他身边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发出了警报,我的人五分钟之内会赶过来。”

  五分钟,很有效率,但仍然太长。房门已经被破坏,外面的人正在杀进来,通风口不能走了,钻进去屁股一定被打成筛子。在这里死守也非良策,谁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一顿机枪扫射甚至扔个炸弹我们就活不成,我和安东尼的眼睛都望向了窗户。楼顶的人一定不多,因为一个个进来速度太慢,用来奇袭有效,我们醒过来了这条路就不通。果然窗口安静了下来,两条索带也没了动静,他们必然是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留在原地把守。

  佛罗伦萨的老饭店好处就在于建筑外墙的浮雕多,换句话说就是落脚点多。我和安东尼离开卧室从另一朝向的书房窗口跳了出去,此时脚步声已逼近,我让安东尼走在前面我自己断后在外墙上玩起攀岩运动。安东尼手脚很快很懂得如何利用那些突起并使自己尽量隐藏在黑暗中,我跟着他其实省了不少精力。后面有人也跟了过来,子弹在身前身后打出火花,我很少开枪还击,冲锋枪这个时候实在不好用,我得小心不把自己震下去。但对方毕竟有所畏忌,脚下速度受到影响,这给了我们时间。

  老饭店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层数不高,就像这一家一共只有六层,我们边打边跑下到二层只花了不到两分钟。这群杀手显然并非内贼所以不敢将公然将饭店围起来,但我们跑到亮地就只有挨枪子的份。整个饭店的报警系统已经响彻云霄,保安忙着疏散房客,没有人注意这边,安东尼摸到一根大理石圆柱后打开了一扇与墙面同色的小门示意我跟着进去。这里是一间暗室,连着员工更衣室的门只能从这个方向推开。此时的更衣室当然已经空无一人,我走进去以后看见安东尼撬开衣柜就领会了他的想法。于是一分钟后一对小夫妻混在人流中慌慌张张地从大堂跑了出来,躲在灌木丛的阴影里拥抱着瑟瑟发抖。

  安东尼紧紧箍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不住安慰,半垂的眼睛却猎鹰一般扫视着各人的一举一动,左手持手机不断对什么人发出指示。我一只手按着头上包的纱巾防止它滑下另一只手则挡在自己胸口因为他搂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幸好穿的是平底凉鞋否则小腿肚一定会抽筋。我的眼睛也没有闲着,越过安东尼的肩头我注意到隔着灌木丛大约十米之外的车道上听着一辆黑色轿车,普通的车型却配着上好的轮胎,再仔细看车后座有一个人正朝着里举着个望远镜。我心头一动没挪开视线,刚要和安东尼说那车就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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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几辆车与之擦肩而过风驰电掣地闯到眼前停下,却是安东尼的援军到了。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下车后无视我们别扭的姿势只对安东尼点头施礼就投入了围剿。安东尼已经在通电话时做出了判断和指示,此刻也不再说什么,松开我注视他的手下如何准确地定位和抓捕试图逃离的杀手。

  最后一声枪响的余音消散后安东尼得到了他很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所有杀手都死了,不是被打死就是自杀。他沉静地只说了一个字:“查。”

  这时候才看见远远地有警车开过来,安东尼问我:“你愿意先跟我回去还是回家?”

  我苦笑,这身打扮回去会让他们笑死,于是回答:“可不可以请你的员工先借我一套衣服穿,谅他们也不至于再来一遭,我就在这里对付到天亮了。”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选择了第三条路,看起来是给了他面子但其实是拒绝了和他更进一步的接触。他点点头说:“警察那边由我处理。”然后叫来大堂夜班经理嘱咐了两句。

  经理给我换了一间房又拿来一套西服和袜子再加上我丢在更衣室的皮鞋就退出去了。我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整理刚才发生的事情。意大利国内帮派的争斗?不,本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将这里最大的两个帮派都拖下水?安东尼不至于愚蠢到管不住自己的地界。可这场突袭在我看来并非带有一击必中的决心,倒像是一种试探,杀手们被我们击中坠楼时都一声不吭可见其纪律性的严格,可他们却没有穷追猛打,这很矛盾。可又有谁吃饱了撑的来挑衅?我想不明白但决定天一亮就回薇拉那里,然后到罗马坐飞机回北京,这对我而言是最安全的出路。

  六点钟刚过我就呆不住了,起身洗漱后换上了经理送来的衣服。雪白的纯棉衬衣和浅色亚麻西装都没有标牌,几乎是新的,熨烫得十分妥贴。我穿上身发现略有点肥,裤子也长出一些,腰身倒是出入不大,袜子是全新的,标签尚未除去。我穿戴好站在镜子前面看了看便猜出这套衣服的主人一定是安东尼。这个身材和高度我不会错人,也只有他会在他可能入住的地方放置一套定制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这里虽然也知道这套衣服他未必穿过但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不自在。

  要了一份客房早餐匆匆解决掉后我从前台取回了自己的小皮箱并给安东尼留了一张条交给前台转交就离开了饭店。在出租车上我给薇拉和大卫分别去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所以当我回到那里时薇拉他们都在等我。听我介绍了详情每个人都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蒂莫西考虑了半晌才说:“有人希望看我们内斗,他们没有杀死安东尼的把握,你们都没事或者你死了都足以把水搅浑。这世界要乱呢。”

  我无意贡献自己的想法只抬头望了望薇拉,她立刻心领神会起身和我先离开了。在她的房间我把凯瑟琳的礼物拿给她并重复了凯瑟琳的要我带的话,看她神色变幻,眼睛里流动着悲哀、懊丧和愤怒。薇拉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嘲讽般地一笑:“亨利·布尔热瓦,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我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我猜不出她此时在想什么,因为那种表情太过复杂,说实话我从来都猜不透薇拉的心理,在某些方面她如同一块坚硬的大理石,这使我不安。

  所有人都赞成让我立刻离开,大卫亲自为我订票开车送我去罗马直到看我过了安检才离开。离登机还有10分钟的时候我去了离得最近的洗手间,上完厕所洗过手我走向门口,这时有人推开了门,是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发福。他脸色发白额头出汗脚下虚浮,我有点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拐杖一滑就跌了下去。我赶紧跑了两步搀住他,心下嘀咕可真够沉的。他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两只手抓住我上臂喘着气试图站起来却力不从心,我只好低头先帮他捡拐杖,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背后有点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回头,两手也在别人掌控之中,我只来得及在心里叫了一声“糟糕”就一头栽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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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后脖子仍然在钝痛,本来还想装一阵子好观察一下四周情况,谁料刚醒时微微的一动已经落入了别人眼底。我听到一个柔和好听的声音说:“醒了就睁眼吧。”

  我抬头,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双臂被缚在椅背后,身体似乎并无大碍只是使不出多大力气,想必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我的正前方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身材颀长姿态雍容,脸上覆着一张化妆舞会用的银色面具,正是我放在箱子里准备送给霏霏的礼物,如今戴在此人脸上倒显出华贵倜傥来。

  我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然后有礼貌地问:“我和您有仇?”

  对方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一勾:“一点都没有。”

  “那么是抢劫或者绑票?”

  他又笑了:“你所带金额还不够我费这个劲,绑票么倒靠着点,不过不是为了赎金。”

  我不明白了。他拍拍手,我左侧墙面的布帘被我身后转出的一个人拉开,却是一面大玻璃,玻璃那一边看布置像是饭店的标准间,正中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赤裸,面目俊俏骨肉均匀,只是眼神像被捕兽夹逮住的小兽一样又凶又无助,腿脚乱踢却因被绳索绑住了手脚拉成大字型而白费力气。

  这个人我的确不认识,于是我又把困惑的视线投回了戴面具的男人。他耐心地对我解释:“这孩子没有你聪明懂事所以只好捆起来,免得他伤人伤己。”

  见我对此不加评论他就直入主题:“我请你来只为一件事,做好了你就可以走这孩子也能够平安离开,但如果你拒绝你同样可以走,这孩子却要失去他的双手双脚了和双眼了。”他换了一个姿势用非常轻松的语调说,“干他。”

  我脑子空白了一秒,这实在是个意料不到的要求,恶毒疯狂完全不近情理,强迫的与被强迫的都不情不愿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我诚恳地说:“我只对女人有感觉。”

  他温和地安慰我:“我不介意给你开点不错的药,这样哪怕身下是头猪你也也会性致勃勃。”

  我只能苦笑:“那请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他用两根手指支着下巴耐心教导我:“我们人类有无限的好奇心,当然啦这指引我们进步,但有时候这种好奇心毫无益处,比如现在。我不会告诉你你最好也不要再问,知道不知道你都只有这两个选择。”

  我考虑了半分钟硬着头皮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希望他痛苦?”

  他笑了:“这种事如果你能让他觉得还不错那是你的本事,我没有具体要求。”

  我知道我只能答应,以眼下的形势我无法全身而退更谈不上英雄救美,尽管我很清楚这件事必然隐藏着一个大阴谋,这床上的少年来历也不简单,但顺应这家伙的要求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所以我答应了,当然他积极提供的小药丸是谢绝了。

  他手下给我解了绑然后押着我进了隔壁那个房间。看到有人进来那少年全身都绷紧了,恶狠狠地盯着我们。我转动眼珠打量了一下周围马上知道这屋里安了摄像头,这在我预料之中,但我没权力抗议或者将它踩在脚下。

  带我进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对我吩咐:“给你半个小时,别耍花样。”

  他走了,我不情不愿地开始脱衣,那少年瞪着我两眼飞小刀,如果不是嘴巴被胶布封住他一定已经将我祖宗上下都问候过了八遍。我爬上床跪坐在他两腿之间伏河蟹词语去吻他的脸颊,在他耳边悄声解释:“他们威胁我不干就剁了你的手和脚还要挖了你的眼睛,我如果还拒绝就是伪善,咱们都不好受,这个你能谅解么?”

  他身体僵硬虽然不再奋力挣扎但显然对我咬牙切齿。我抚摸着他的胸口叹气:“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你的手指有茧,身体受过良好的训练,你目光够凶悍,我显然被塞进了一个大麻烦窝,就算他们不再找我麻烦日后你也会追杀我。”

  这一点他似乎非常赞同,我更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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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情事上我得承认自己想的绝对比做的多,薇拉没有对我说教过什么,但我生母和刘叔叔都是一板一眼的人,加上一个霏霏,三条缰绳拉着我能跑歪到哪里去?而像眼下这样的情形更是不可想象,我手指都哆嗦了,尽管我也是受害人但毕竟是在助纣为虐,这孩子还没成年,在道德良心的谴责下我实在没心没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觉得好受些,为此我不遗余力地用上了我知道的所有招术,努力说服自己至少我相貌很说得过去,如果技术再好点说不定这件事不会太糟糕。

  我用嘴唇和手指爱抚他的肌肤,比对以往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还温柔,而与此同时还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我对他真的没有性趣,只好自我催眠躺在我身下的是《花花公子》的封面女郎。我知道那个家伙在看,如果没有实质上的侵犯这一关绝对过不了。我低头对羞愤磨牙的少年抱着歉意说:“你配合一点,很快就好。”

  事实证明这种事只要两个人都多少配合一点还是可以完成的,只是太过劳心劳力和花时间。我一头大汗地坐在他腿上看他也是大汗淋漓胸膛起伏,那张脸红得要滴血,鼻翼微微扇动着,嘴唇半开,眼睛却失去了刚才的凌厉凶狠有点对不上焦。我看一眼手表过去了二十五分钟,于是从床头柜上拿了纸巾为两人胡乱擦拭了一下给他盖上被单,自己飞快地穿上了衣服。那少年一直盯着我看,眼神很是复杂,唯一没变的是凶光。我打赌他只要一自由马上就打算掐死我。

  等了一会儿外面毫无动静,我过去敲门也没人答应,于是转动门把意外地发现门没有锁。我心中一动出了房门转到隔壁,那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录像机上面只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们可以走了。”

  我咬牙切齿,说是对我的财物不屑一顾还不是拿走了我的皮箱?这下好了,没了护照以及其他证件我只能留在意大利补办。我回到少年身边松开了他的双脚撕下胶布后问他的来历。他不肯说只催着我给他松绑,我哪里肯,他不说必然是因为身后背景不一般怕我知道我杀他灭口。

  我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这事我也有点对不起你,但你也不是在温室里长大不至于不明白事理,以后你想必能够查到我的底细,若是查不到他们也不会抓我来干这事,记住到时候你别被你仇人拿了当枪使。”

  我解开他一只手就兔子似的拔腿跑掉了。出去才知道这里是罗马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厂房,里面搭了个摄影棚导演了这样一场不入流的三级片。因为没有了手机和钱,我只好搭顺风车并借好心司机的手机给薇拉打了电话,大卫带着几个人跑来半路上接了我。

  听完我的讲述大卫也挠了头,表示想不通有谁会干出这等无聊事并拍胸脯发誓这样卑鄙下流的家伙决不可能是意大利人。我仔细想想那面具男的意大利语虽然流利果然是有点外国口音,于是询问佛罗伦萨暗焰是否曾得罪了这种变态。大卫努力思考良久才说:“克里斯,你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并不少,但我想不出有谁会打你的主意,你没有参与家族事务,败坏你的名声对我们造不成实质性的打击。倒是那个少年回去后得好好查查,你可能会有大麻烦。”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话说回来,男人的滋味怎么样啊?”

  我沉下脸反问:“你想试试?”

  大卫立刻闭了嘴专心开车。我望着窗外的原野心里堵得慌,想到那盘没准已经寄出的带子烦上加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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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时正是晚饭时间,可我什么都吃不下去只略动了动沙拉就放下了刀叉。蒂莫西劝我再吃一点薇拉却让我回房间休息,到了九点还亲自熬了菜粥送来给我吃。薇拉离开后我对着那碗粥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发烧薇拉都会为我熬粥喝,为此她跟中餐馆的大师傅学了很多种菜粥的做法,但如今的我却食不下咽。我不能忘记今天那个少年屈辱的神情并为此自责不已,虽然翻来覆去也想不出其他方法,然而隔了一段时间再次思量我开始隐隐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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