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三年+番外————破羊羊
破羊羊  发于:2010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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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楼梯间不远,他隐约听到了争执的声音。他一边顺着声音摸过去,一边抱着那个口袋,让它不至于发出声音。

“反正阿姨说让你最近就过去!”

这还是白禄鸥第一次听见那个卫生巾的声音。

“操,你丫别动不动就说我妈!”

声音逐渐清晰,而白禄鸥也很适时地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了啜泣的声音。

“操!你哭什么啊?”

“你居……然……为一男的……骂……我!”

“你他妈心里承认能力太差了吧?”

“我……从来都……没讨厌你……你干嘛……那么……讨厌我?”

“大姐,我没说讨厌你。这不是要出国了吗,您还不许我玩玩?我他妈能跟男的过一辈子吗?”

“呜呜……!”

卫生巾还在哭啊。白禄鸥皱了皱眉。

“操,跟你说半天了。我出国就好好学习,我能在国内放纵也就这么一个月了。”

在廉三河的诱哄下,沈矫爽的哭声逐渐平息。

而白禄鸥也在没有灯光的地方扬起嘴角。

是不是该感谢廉三河,让他在还可以抽身的时候知道真相?

22

白禄鸥高中毕业那一年,陆倩去了上海,她临走前给白禄鸥打了电话。

白禄鸥有课,并没有去送她。但是听说邵安去了。

廉三河的生日过后,他依然似乎还算无忧无虑地跟白禄鸥玩得翻天覆地。那时候,白禄鸥几乎以为他并不是真的会离开。

而过去一星期后,廉三河脸色一天比一天疲惫。直到周五放学,他才终于神色凝重地把白禄鸥带到楼后。

白禄鸥看着他犹豫,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反问“你不是要出国吗”,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出奇地有耐心。

廉三河到底也不是个磨蹭的主儿,一咬牙一跺脚就说了:“我要去英国。”

“呃。”白禄鸥明了地点点头。

“就‘呃’?”廉三河嗔目,“你丫能不能惊讶中带着生气地骂两句?!”

“不至于吧。”白禄鸥双手插兜,微微蹙眉。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心中想要拼命维护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尽可能地表现出吊儿郎当。

廉三河盯了他一会儿,忽然戏谑地开口:“你丫少装蒜,其实心里特不平衡吧?”

白禄鸥迟疑地看了看他,最后点点头。

廉三河这才笑得跟朵仙人掌似的。

谁想白禄鸥又颇遗憾地加了句:“这年头也不是谁都能出国的。”

“你就挂心这个?”廉三河脸色刷地铁青,然后沉声道,“我算明白了,你丫真是白眼狼。”

白禄鸥突然有些莫名地后悔,但改口已经来不及,他只好硬着头皮接口:“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廉三河看着他的漫不经心,心下怒极,猛然上前照着白禄鸥肚子就是一拳:“先不说这一个月,就咱那么多年兄弟,你真潇洒!比他妈我都潇洒!”

白禄鸥受不住冲击,被廉三河一拳顶到身后的灰墙上,脱落的墙皮碎成沫子洒了两人满身。

是谁白眼狼地说要放纵?

是谁口口声声说要珍惜时光?

又是谁潇洒地说走就走?

还有,是谁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拿兄弟来消遣,甚至用完满的友谊去兑换半吊子的爱情……

克制住心下种种不满与委屈,白禄鸥推开廉三河的拳头,咳了一声,说:“什么都是你自己决定的,如果不是兄弟,谁会陪你玩这种垃圾游戏?”

本来廉三河还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那一拳可没有克制力道,是结结实实地打了过去。而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那股火又燃烧起来,廉三河不管三七二十一,单手按住白禄鸥的肩膀,另一手揪起他脑后的黑发,问:“你丫玩呢是吗?这个月?”

白禄鸥抬眼看他,然后又将视线移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毕竟俩男的也不可能走得远。”

片刻后,廉三河放开手,心下凉了大半,声音也有些不稳:“虽然我也知道咱俩不可能,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特珍惜这一个月,就那天我生日,在楼道里边,我还以为你丫被我感动了,我以为……我操……你丫能不骗我吗……”

白禄鸥很想说“谁你妈骗你了”,却说不出来,开了口竟是:“哥们儿,今儿我家教。”

廉三河没再发火,此时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走吧,我送你去。”

回去吧,一起回去,送你回去,到最初好朋友的位置。

白禄鸥沉默着点点头,然后脱下校服外套,掸了掸土。

“哪天走?”

“说不好。”

那个时候,明明没有看到眼泪,白禄鸥却觉得有人哭了。

高三的时候,廉三河似乎回来过,但白禄鸥并不清楚。他只依稀记得高二廉三河的离开,想说的说不出口,不想说的冲口而出。

“鲨鱼几年就回来了,你不等等?”刘胜利在电话里这样问他。

“现在这个社会上哪有人会真的去等别人?你以为人活一辈子真跟看小说似的呢?想什么时候歇了就塞一书签,人心就停在那只有一个人的地方不动窝了?你也太天真了。”十七岁那一年,他明明是这样回答刘胖子的。

可是陆倩却让十九岁的他哑然,她问:“你一直喜欢着谁?”

“你就从了安子吧。”那时候的他似乎是这样的打着岔。

“少跟我提他。”陆倩又问,“你说你们几个,安子抽风开始道上混,你莫名其妙地把号换了,鲨鱼也出尔反尔要出国——”

白禄鸥抢言道:“跟你说好多次了,我那是手机丢了,懒得挂失了。”

“你怎么不懒死算了?”陆倩抱怨道,“对了,鲨鱼那时候不是说假装要出国骗骗那小丫头吗?还要吓唬你来着,怎么最后真就出国了?”

白禄鸥怔了怔,问:“骗谁?”

“沈矫爽啊。那女的特较真儿,仗着自己家里跟鲨鱼家是熟人,成天跟鲨鱼屁股后头。还唆使他家长给他弄国外去,鲨鱼一听就急了,他想先哄那丫头去国外,自己好留下来清静清静……”

陆倩越说越激动,白禄鸥却越听越沉默。

“人生和看书最大的区别就是,当你放了书签的时候你只能停下一个人,那就是你自己。而且呢,书签的个数很有限。”高二的时候,他是这样教育刘胜利的。

现在,他却发现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服不了自己。

事实上,另一头的机场里,邵安始终站在陆倩的旁边。

“三八。”邵安看着挂了手机的陆倩如是说。

陆倩穿着高跟鞋的脚往邵安小腿一踹,道:“就你不三八!你什么都不跟绿鸟说!他都这样了,你还看不明白是怎么着?”

邵安身手敏捷地躲过,说:“看明白就得说啊?你怎么就不往以后想想?!”

“没准他们俩就真一起了呢?荷兰和德国都能结婚——”

邵安忍不住打断她:“少扯了,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绿鸟跟鲨鱼不可能?”陆倩问。

“不可能。”邵安说。

“绿鸟不会幸福。”陆倩说。

“谁说的?”邵安问。

23

白禄鸥以为高三多艰难,却不想那是最爽快的一年,一过了年,转眼便是高考。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匆忙地告别了青春年少,猛然了解了自己错过的童真,转瞬决定了天差地别的未来。

也是那一年,曾经分不清“录像”和“清除”键的少年取出了录像带,关闭了录像机。

高中毕业后,白禄鸥就很少看到邵安了。听陆倩说他一边上大专,一边跟着当地的帮派混日子。

刘胜利也在国外高考完,神清气爽地回了国。

而后,白禄鸥便接到了吕泰成的短信:

“听说鲨鱼回来了。”

那天晚上,白禄鸥一直开着手机。这一次,他很明了自己在等待什么。亏他一夜未眠,手机却只因为当当网上架新书响了那么一次短信铃。直到窗外泛着鱼肚白,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换了号,那厮可能还不知道。

过了不到一周,就有人开始忽悠说出来聚聚。中心人物当然少不了廉三河,却只是邵安一人叫上了白禄鸥。

群聚的日子很快被定下来,时间是晚上八点钟,地点是一个酒吧。那天到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廉三河和邵安在社会上的朋友,却鲜有白禄鸥熟悉的。廉三河倒是去了,他长高不少,也不再像以前瘦得只剩骨头,他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并且在“国外的太阳下”晒出了当下流行的古铜色皮肤。他一进来就跟白禄鸥打个照面,却只跟他点个头,便径自走到一群海归里,喝着xo叫嚣着。白禄鸥要说心里不难受那是骗人的,因为他没想到俩人一年半就生分了。

邵安又迟到了,白禄鸥给他打个电话也打不通,只好憋屈地坐在角落看着其他人可着劲儿闹腾。忽然,那些正喳喳呼呼的头发染得跟热带鱼似的年轻人中有人叫来了服务生,廉三河吩咐了那个服务生什么,周围一圈人瞬间笑得别提多淫 荡。

没过多久,梁桥康到了。这主儿竟然是今天第一个跟白禄鸥打招呼的,然后他又大摇大摆地走到廉三河面前,吼了一句惊动全场的话:“鲨鱼!你怎么让媳妇儿一个人坐着呐?”

等那一圈先进分子把目光移过来后,别看白禄鸥表面不屑一顾,内在里想杀了梁桥康的心都有。可那始作俑者却若无其事地在品酒……

三秒钟后,热带鱼们暴动了……

热带鱼脑袋一号:“媳妇儿挺有个性啊!”

热带鱼脑袋二号:“鲨鱼你到底几个媳妇儿啊?”

甚至有人挤到白禄鸥旁边,很热情地问:“嫂子怎么不坐过去啊?”

“我们不是——”

“小恒,你过来吧。我们早分了。你们少听康康扯。”

白禄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廉三河,然后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点点头。他知道廉三河一定会打断他,也知道廉三河一定会澄清,因为他们和以前不同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廉三河会坦然承认,虽然是分手。

白禄鸥心下黯然,却不是没来由。那家伙大概是被国外的孩子同化了吧,所以才说出那种完全没必要说出口的、过于突兀的、夹着若有似无的羞辱的语言。

“呀?这样也能分?”被称为“小恒”的热带鱼盯住白禄鸥越发俊俏的脸说,“挺正的啊。”

白禄鸥被盯得不自在,便往后挪了挪,打趣说:“鲨鱼是善变的动物。”

小恒听了好像很亢奋,只见他回头冲着热带包围网中的廉三河喊道:“鲨鱼!这只借我玩两天吧?”

“看你本事。这他妈不归我管。”廉三河端起酒杯子,皱了皱眉。

不仅小恒激动得难以自制,其他很多热带鱼也围拢过来,用极其饥渴难耐的目光紧紧锁定住白禄鸥的脸、脖子、半截锁骨以及所有看见、看不见的身体部位。

也不知道这是白禄鸥生平第几次觉得早该防着点同性了,不过似乎跟以前所有次一样的是,喊停已经来不及了。

外国回来的都这么开放?

白禄鸥一边躲着到处伸向他身体的手,一边琢磨着外国的教育制度以及大体方向,还不忘低声叫骂着“滚你妈的”。

白禄鸥没想到在自己的一再“隐忍”下,那些猪蹄子会越来越放肆,竟然有一只趁他防着前面的时候从他后腰的裤子边顺了进去,还很得意地掐了掐他的屁股蛋儿。

白禄鸥“忙里偷闲”看看廉三河,那混蛋竟然很投入地喝得昏天黑地。他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

“操!有完没完了……”白禄鸥的口气随着那只愈加过分深入的手而逐渐减弱了气势,两只手又分别被捏住,逼得他只得很委婉地劝阻,“你们都挤在这里热不热啊?”

“你身上挺凉快啊!”小恒趁机摸摸白禄鸥的锁骨,赞叹道,“既适合清蒸,又适合红烧。”

白禄鸥咬着牙瞪他,却无奈抽不出手来扇他两巴掌。

这时,也是白禄鸥真正对廉三河没指望了的时候,廉三河却开口了:“你们消停会儿。等会儿人就叫来了,你们怎么折腾都行。”

小恒听了撅起嘴,抱着白禄鸥一条胳膊晃悠起来,说:“可是我好喜欢这只!”

廉三河猛的把酒杯子“啪”地拍到桌上,不耐烦道:“他没经验,到时候给弄哭了你还得哄。”

“我摸点油就得了呗!”小恒依然不屈不挠。

廉三河站起了身:“跟你丫说了别动他,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绿鸟名花有主了!”

白禄鸥怔怔地看着戏剧性出场并且瞬间赶走围绕的热带生物的邵安,觉得丫跟变戏法似的。

“绿鸟有对儿了,你说是吧?”邵安笑嘻嘻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廉三河问。

廉三河从鼻子里发出了个轻蔑的声音,一脸爱答不理地坐了回去。

白禄鸥心里明白邵安是在给他解围,便感激地冲他笑笑。有心人却发现廉三河脸色又黑了一层,邵安脸上却跟被砂纸打磨了似的,贼光滑。

24

以前,邵安说:“有那么一类人,你可能并不爱他,但却可以完全地信任他。而人们选择的结婚对象往往就是这样的人,而非爱人。”

白禄鸥深有同感地点头。

廉三河则面露反感,笃定说:“不可能,至少我不可能。”

当众热带鱼呈鸟兽状散开后,白禄鸥的脑袋凑到邵安耳边,大眼睛不时瞄着廉三河那群人,悄声问邵安:“直接告诉他们我喜欢女的不就好了?”

“那他们会千方百计把你掰弯。”邵安安慰地拍拍白禄鸥的脑袋,补充道,“这纯属他们个人兴趣爱好。”

“哦。”白禄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甭担心了,有我呢。”邵安突然笑得很高调,“我比鲨鱼有前途。”

白禄鸥只道是邵安混得不错,便也替他开心。

“那边那俩!捉黑叉玩吗?”廉三河突然掏出两副牌来,一边洗一边问。

邵安熟稔地揽过白禄鸥到另一边,自己坐到离廉三河那伙人近的沙发上说:“有没有惩罚?”

小恒蹦出来答:“真心话大冒险!”

“操。真没劲,又是这个。”邵安皱眉,然后回头问白禄鸥,“你玩吗?”

白禄鸥摇摇头。

第一盘邵安是黑叉,在廉三河等人的串通下,邵安光荣牺牲……

小恒依然跟打了吗啡似的,很精神地跳出来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邵安不假思索道。

“那你们就啵个吧!”梁桥康突然贼兮兮地说,说完还小人得志地看看廉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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