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白禄鸥也是抱着看好戏地心态瞧着邵安的,却猛然醒悟自己被指了……
“操!受伤的总是我!”白禄鸥看着逼近的邵安冲口而出。
于是,梁桥康在沙发上爆笑,还打翻了酒瓶子。邵安愣在当下,然后也乐得喜不自胜。廉三河则用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看着白禄鸥,而后僵硬地勾了勾嘴角。
就在这即将无法收场的当下,服务生又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打扮妖娆的年轻男孩。
廉三河这才把目光移开,冲服务生点点头,然后把一群人招呼过来说:“人来了,该折腾的就折腾吧。”
白禄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邵安强硬地拉走。
酒吧外面,邵安对一脸费解的白禄鸥解释:“他们里面玩np呢,你别进去了。”
“np?”白禄鸥还不至于里外白得跟张纸似的,这名词他还是明白的,他只是有些难以置信,“鲨鱼会做这种事?”
“现在他是shark,不是鲨鱼。”邵安似乎不想多说,转口道,“你回家还是出去喝两杯?”
白禄鸥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摇摇头,说:“我有话想告诉他。”
邵安怔愣片刻,却不显得惊讶,然后淡淡开口:“我叫他出来。”
“安子!不用了。”白禄鸥叫住他,自己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你等我会儿吧?”
“成。”邵安看着白禄鸥的背影被黑色反光玻璃大门遮住,又忍不住苦笑,“都等了他妈十八年了,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可事实上,他并不是傻子,他不会骗自己。他知道白禄鸥要进去说什么,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促成了这样的结果,但他很清楚,白禄鸥喜欢廉三河,很喜欢。
再次进了酒吧的白禄鸥四处寻摸,终于看到了廉三河。相隔的那条真皮沙发是白禄鸥的掩护,让他有充裕的时间在进退间徘徊。
最终,他下了个举步艰难的决定,然后绕到廉三河面前,坚定开口:“对不起。”
“啊?”廉三河漫不经心地抬眼,手还放在怀里男孩的衣襟里揉捏,惹得男孩媚叫连连。
白禄鸥脸上一热,也亏是别的热带鱼都忙着手里的活儿,没工夫搭理这边,他才解释道:“那什么……高二——”
“哦。那个啊……早没事了。”廉三河不甚在意地说,然后轻轻咬了咬怀里男孩白皙的后脖子,“专家说学生时代对同性有暧昧感觉是很正常的,以后慢慢就好了。你丫不会以为我自暴自弃呢吧?”
白禄鸥看着男孩像只猫爬在廉三河胸口,微微蹙眉道:“不是吗?”
“别他妈逗乐。你没事了就赶紧走,少跟这儿碍我事。”廉三河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把手伸到男孩裤子里动作,然后在他耳边轻轻问,“舒服吗?”
那男孩便尖叫着在廉三河怀里扭动。
舒服吗……
白禄鸥看着廉三河,突然轻声问:“原来这句话是对谁都可以说的吗?”
“什么?”廉三河并没有听清白禄鸥说了什么,却隐约觉得有什么必须要解释清楚。
“你喜欢我吗?”
白禄鸥的一句话引得廉三河瞬间全身僵硬,这时候的廉三河忽然明白了一些事,但是他并未停下手来,只是淡淡地说:“绿鸟,你从来没碰过女人吧?”
白禄鸥摇摇头,觉得手心很凉。
“女人很不错的,去试试吧。”廉三河放开怀里的男孩,抬了头,正言道,“咱还是哥们儿。”
白禄鸥想要点头,越潇洒越好,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开口问:“你是真的这么想吗?”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聚好散。大不了哪天给你介绍个干净点的。”廉三河表情有些焦躁。
那个男孩已经跪到他双腿之间,开始去解他的裤子拉链。
“呀!小绿!不要这种表情嘛!”小恒注意到这边,便窜过来搂住白禄鸥的脖子,蹭蹭说,“鲨鱼一直都这样的嘛,每次都甩得干干脆脆。”
白禄鸥想说“我比你清楚”,但是他又觉得没必要。于是,他一边在心里笑自己异想天开,一边说了句有建设性的:“那咱们以后就只是朋友了,你也记清楚。”
“嗯。”廉三河没有抬头,他似乎致力于将那个男孩抱到自己腿上来,完全没在意白禄鸥的话。
三分钟后……
“他走了耶……真的走了耶……鲨鱼?”
廉三河瞪了瞪小恒,而后又重新按住男孩的腰,让他的菊花容纳了自己的分 身,催促道:“快点……”
“啊!嗯……啊!”
“不许浪叫!……叫我鲨鱼……快点……”
“嗯……鲨……啊!鲨……鱼……嗯……”
“操!表情不许这么淫 荡!要有内涵!要很困很慵懒!”
小恒站在一边,揉揉太阳穴:“鲨鱼,不是我说……但是你丫事儿真多。”
25
白禄鸥一个人从黑色大门里出来,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邵安便明白了,结局跟预想的差不多。
其实,廉三河回国前给邵安打过电话,两人有意无意地回避了白禄鸥的问题。他俩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知道彼此立场都不适合开口,更知道对方心里早已有了新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敲弄,就出来本新账。
其实,白禄鸥在高三那一年,一边忙得直不起腰,一边怀念跟廉三河有关的日子。然后他渐渐发现,不仅是廉三河,他自己也唬了自己一把。而这一回,当他想要努力抓住什么的时候,却被告知时限到了。
其实,谁不是需要被迫舍弃了什么之后才敢去放手追求?而对于那些还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东西,谁能干干脆脆地说拜拜?可是又没有人愿意为了它们留守,所有人都希望幸福,可是幸福很远,可能去了就回不来,或者回来了它们早已不在。
“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想做的事通通放下,然后那些原有的在身边的人也可能失去,还有一帆风顺的平凡简单的路也不复存在……我讨厌那种感觉。”白禄鸥在火锅店里喝着燕京说道。
“可是你选择了这样……就为了那谁。”邵安把羊肉倒进锅里,然后让服务员把盘子撤了,“可是他又不要你。”
白禄鸥委屈地点点头,说:“是啊。他本来说的就是成年之前疯狂一下,现在已经过期了。”
“可是你都可以不在意,为什么他就那么在意?”邵安看着目光有些涣散的白禄鸥,尖锐地指出,“他并没有多喜欢你。”
“唔……”白禄鸥突然趴到桌子上,打翻了一片喝空的易拉罐。
邵安被他弄的“哗啦啦”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这孩子因为那句话受了多大刺激,还暗自开始措辞打算安抚一下,却在伸手拍了拍白禄鸥的头之后赫然发现:丫睡得很香。
白禄鸥喝醉了很老实,也不闹事。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趴着,很像加菲猫,表情极其欠招、懒散以及享受,让旁人有忍不住掐一把的冲动。
邵安跟廉三河不同,他不会假惺惺地问一句“我能掐掐你吗”,而是很坦荡地直接上手对白禄鸥的脸进行蹂躏。
不过在火锅店里对只灵异的鸟进行非 礼也是不地道的,会影响单身食客的食欲。基于以上原因,邵安买了单,把白禄鸥背到了最近的酒店,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洗了澡。
邵安刚把白禄鸥放到床上,手机就响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邵安觉得这次的手机铃响得格外火爆。
“邵安!他在哪呢?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呢啊?你们干嘛呢?你让他说话!”
“陆婶儿,您少安毋躁。”邵安把手机拉开一段距离,才淡定道,“你们家绿鸟喝多了,现在睡觉呢,谁都叫不醒。我可以保证,他很安全,我不会碰他。”
“你小子敢碰我剁了你丫的!”
邵安拉起雪白的床单盖上旁边躺着的半裸身体,严肃道:“我要是碰了,我自裁,得了吧?”
“这还差不多。”
邵安背过身子,换了只手拿电话,然后问:“那麻烦您告诉一声,谁给您报的信儿啊?”
“鲨鱼。”陆倩忍不住想起廉三河那条标注着“十万火急”的短信,“他说你们俩从聚会中离奇失踪。”
“听丫瞎白豁,神神叨叨的,我们俩从他眼前走的,他还能不知道?”邵安踱到窗户边上,眺望着外面大街小巷的灯光,冷冷说,“他这次是自己放手的。”
“怎么回事·”陆倩感觉到不对劲,脑子里便蹦出了个重要提示音,“是不是绿鸟说了?”
“应该是说了。”邵安很不是滋味地说。
“你也别怪鲨鱼了,当初也赖你啊……而且俩男的以后怎么在一起?你不是一直希望绿鸟找个女的吗?”
“那也不可能是你。”
邵安关了机,一阵烦躁。白禄鸥在身边他又不敢看,只好随便冲了个澡,便打算睡了。
“诶。”
邵安被白禄鸥冷不丁的开口吓了一跳,然后装作淡定地开了灯,嗖嗖嗓子,说:“呦?还醒着呐?我以为你都睡了呢……”
只见白禄鸥从一堆齐整的床单中拱了出来,撇撇嘴道:“不舒服……”
“哪不舒服?”邵安拉开被弄得乱糟糟的床单,紧张地问,“是不是想吐啊?还是头疼?”
“看着不舒服……其实很舒服的。”白禄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委屈地吸吸鼻子,然后又躺下了,就跟从未起来过一样。
邵安怔愣良久,终于适应过来……
“妈的,还带诈尸?”
那一夜对于白禄鸥来说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太渺小了。但对于邵安来说,却犹如一片天空坍塌下来,格外沉重。先不说心里的矛盾纠结,就说这一夜憋着不敢动手动脚,就够他受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白禄鸥神清气爽地问盯着两个黑眼圈的邵安:“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而邵安则晃了晃头上的“鸟巢”,喃喃道:“太可怕了……”
白禄鸥费解地摇摇头,然后去洗澡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早的邵安很眼熟,似乎是另一个版本的那谁。
就在白禄鸥进了浴室的时候,邵安开了机。然后那如同菊花一样圣洁的索尼新机就像被暴菊了一样,疯狂地浪叫起来……
邵安声音很懒散:“喂?……鲨鱼啊?”
对方声音在努力掩饰焦虑:“你丫是不是跟绿鸟一起呢?”
邵安定一定神,冷静道:“是啊,他昨天喝酒了。”
廉三河沉默很久,才生硬道:“他喝醉了特累人,你丫怎么不给他送回家?”
“不累人啊,挺乖的。”邵安讽刺一笑,道,“这我比你了解。”
“你们昨天没什么吧?”廉三河似乎心情很糟,已经不在意邵安的挑衅了。
“啊,还好。”邵安微微挑眉,“多亏你昨儿一刺激,我们进展还挺顺利的。”
“我操!你丫……”廉三河的呼吸有些加速,然后又趋于平稳,“安子,我知道你不会那样的。你对他好,甚至比我为他想的还多……我就问你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你丫真要反悔?”
邵安听到浴室的水声听了,便皱皱眉,说:“你这是两句,而且我都不想回答。就这样,拜拜!”
26
后来,廉三河也没有再回英国。听说是跟沈矫爽闹翻了,而且他老爷病了,一家子就都留在了北京。
自此,白禄鸥和廉三河便尽量避免出现在同一场合了。
但是,毕竟他们生长在同一片地方,溜达来溜达去也就那么几个地儿。有时候越是怕遇上,就越是简单碰上了。其实白禄鸥并没有多刻意回避,他觉得假装陌生会更尴尬。可是廉三河每次见了他都会皱眉,要么匆忙地擦身而过,要么干脆拉着身边的人转身。
有一次,因为被对方的同伴认出来,实在避不开了,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向彼此的同伴打招呼。
有时候,白禄鸥真的差点冲口而出:有必要撇得那么清吗?六年朋友也做不下去了吗?
可是他自己也清楚,这两个零碎的问题就是某个连贯的答案,是他不能乐见的,是END。
大学第一年,白禄鸥很少看到小白了。那孩子考到了北大,是他们这帮熊孩子里最有出息的。吕泰成据说考到了外地,也没了音讯。而刘胜利还是长居加拿大,估计短期不会回来长住。
开学没多久,邵安因为作弊被学校开除了,从此,他便开始了彻底的黑道儿生涯。但是他也跟廉三河说了,他本质还是个混混,也没打算在这条路上出人头地。
白禄鸥知道了这事,连忙把邵安叫出来批斗。白禄鸥本来想要劝邵安改行,但是邵安不知为什么,对这一职业格外坚持。邵安还说黑社会不是坏人,他们只是管着一片儿地方的地下政府。白禄鸥并不想左右邵安的想法,所以他只得退一步,跟邵安约法三章。
“该吃吃,该喝喝,但是不能嫖,不能赌。”
邵安温和地看着白禄鸥,然后点点头。
“犯法的事儿不干。”
邵安微笑道:“放心,我没那胆儿。”
“不能碰毒品!”
“第二条不是全包括了吗?”
“这个和嫖赌单算,太严重了!”
“嗯嗯。”邵安点头如捣蒜,扮媳妇扮得很投入。
白禄鸥却突然住了口,神色复杂地看着邵安。
“怎么了?”邵安蹙眉。
白禄鸥很正经地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对你来说,我重要吗?”
邵安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微微错愕,但还是很坦诚地说:“很重要。”
白禄鸥依然注视着他,不紧不慢地问:“多重要?”
邵安拍拍胸脯,道:“这么重要!”
白禄鸥一看就笑了,然后很认真地说:“咱俩毕竟是发小儿,别的我也就不说了。但是你得记得,我在你的哪,你就在我的哪。”
邵安听完也咧开嘴笑了。
他们不会拍着彼此的肩膀半取笑地说声“肉麻”,因为没那个必要,他们是真的半句都用不着多说的朋友,所以……当廉三河和白禄鸥还在为脸面纠结的时候,邵安却可以当着白禄鸥说:面子算个屁。
这算不算一种优越呢?
“安子,你至于感动到快哭出来吗?”白禄鸥难以置信地看着邵安问。
邵安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优越也是负担。”
白禄鸥不知所云地看了看他,然后发现这厮竟然又笑了……操,人格分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