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师兄————画青竹
画青竹  发于:2010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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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柏凑过去,过了两三分钟,泥土里居然渐渐显示出一小片莹润的绿色,在手机薄弱的光线下荧荧生辉。

林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手上却没沾上一点尘土,他把东西递给了方柏。

“这是我从小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我妈可能是想让它永远跟我在一起,就埋在了这棵树下。”林笑平静的解释着道,神情有丝回忆般的恍惚。

两人回去后,方柏在灯光下细细观察着挖出来的玉,这块形状普通的翠玉,正面刻着三个古怪的像是字又不是字的符号,问林笑,林笑居然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玉是他奶奶在他出生后从一 个路过的道士手里买来的,说是块能逢凶化吉的护身玉。

说时,林笑带着讥讽的淡笑。方柏默不出声。

护身,即是护身的玉也没能阻止他变成寂寥鬼影。所谓护身玉,此时对他来说,恐怕也只更添悲凉而已。

方柏发现玉的背面似乎还刻了几行非常小的字体,即是现在的灯光条件下也难以辨认,一时又找不到放大镜。

却听一旁的鬼说道:“这后面刻了我的生辰八字。我想可能镇住我的就是这块玉吧。”

方柏表示认同,可仍有些不确定的东西。

“可这东西要怎么处理?你知道?”

林笑一呆,似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老实的摇了摇头。

方柏不知道该说他是注意力容易转移呢还是情绪容易调整,只见他前一刻还幽幽落寞,下一刻便又行为脱线,一副白痴相。

貌似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恼以及被激发起兴趣的林笑摇头晃脑地背手踱着步,俨然一副正在冥思苦想的资深学问家。

“嗯,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关系到我未来的命运如何,我得好好想想。”

方柏没理他,等他洗漱完出来,挑眉建议道:“要不摔了!什么阵法也该破了!”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何况这东西都毁了,什么影响不就也没了。

谁料林笑坚决发对,“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何况咱不是还没证明到底是不是这块玉的原因。再说了,即使是,除了把我困在这,也没其它影响啊,而且最大的好处是黑白无常还发现不了我。”

“你不想投胎?”

“暂时还不想,不然,这辈子的事情全忘了!”

方柏听他这样说,也就算了,正打算关灯的时候林笑突然一声惊呼。

吓得方柏手一抖,冷着脸怒道:“你瞎鬼叫什么!怪不得人都是在半夜被鬼吓死的。”

林笑颠颠地凑过来,眼睛睁得圆溜溜,浑然不觉方柏的冷脸。

方柏没好气地推开他几步,“悟出什么结论了?”

林笑讨好地笑着,“我终于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方柏摊开被子。

“如果没差的话,就是是因为这块玉埋在学校,所以我被困在这里,你说是吧?” 林笑眼中闪着某种目标即将达成的兴奋光芒。

“嗯,应该没错!然后呢?”方柏点下头,怎么忽然有种自己踏入陷阱的感觉。

林笑嘻嘻一笑,“玉埋在学校,所以我被困在学校。”

方柏见他还在废话,横了他眼,不耐道:“有屁快放?”

林笑又是嘻嘻一笑,讨好之意更浓了,“你说把这玉放在你身上,你到哪我岂不是就能到哪?”

方柏听的一愣,反应过来后随即冷笑了下,“你想得倒是挺好。那我岂不是得时时受你骚扰。”

“哎呀!又没叫你天天放身上。也就某天你想出去遛弯的时候,嗯,顺便捎上我呗,你放心,我保证不打扰你。”见方柏不睬,林笑只有绕着他转圈圈。

方柏一拉灯,躺进被窝,折腾到这么晚,眼皮开始打架了,没功夫再应付他,只应道:“再说吧!”

林笑这才一脸喜色,也钻进了被窝。

这天晚上,方柏老被旁边翻来滚去的声响惊醒,迷迷糊糊中也暗自后悔自个这么好心做什么。

结果第二天,由于林笑迫不及待地想见识外面的变化,太阳刚隐没,就巴着方柏朝校门走出去。

林笑先试着一脚踏了出来,待整个人都站在门外后,兴奋地冲那校门狠踹了几脚。

“妈的,当初一靠近这门就被弹回来,今天老子总算把两年的憋屈熬出头来了。”

当然,校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区区几脚就踹坏的,百年名校C大的校门依然纹丝不动地傲然矗立着。

林笑说要去乘铁附近看看,两人便来到了方柏昨天来过的广场。

林笑那晚问乘铁附近的空地其实是眼下所在的这个广场,他还在世为人的时候,本是个小花园,没过多久由于城市改建,一下夷为平地成为了规划目标,建成了如今的广场。广场正对面就是方柏说的那个购物商厦,商厦再往前才是乘铁。

忆起当年,有一天林笑从乘铁下来,途经小花园,偶然捡到一个钱包,幸好里面有不少主人的信息资料。于是乎,拾金不昧的林笑给钱包主人打了电话,相约到小花园交还。结下来的情节很浪漫得老套,钱包的主人是个让林笑一见倾心的温婉美丽女子。该女子恰是隔壁大学的学生,女生对林笑也心存好感,为表谢意请林笑吃了顿饭,而后,也没问林笑姓名电话,只相约这一年的第一个下雪天在这花园重逢。可惜的是,这一年,林笑终是没来得及经历这年冬季第一场雪的浪漫。

15

说实话,方柏听完这个故事时没啥感觉,不过看鬼东西这么伤感,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安慰几句吧。

于是方柏想了半天,缓缓开口说:“往往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和最令人神往的!心里有一个完美动人的遗憾也不错。”

“是吗?”林笑被方柏信口胡诌来的两句话给唬住了。

“当然。”方柏肯定地回答。

其实方柏刚听完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听着怎么像是第一次动心谈恋爱似的,不会吧,依他这还不错的相貌,女的应该都趋之若鹜才是……难不成以前真没谈过,不然怎么对这么一次偶然的邂逅念念不忘至今?嗯,这家伙在这方面还真是少见的纯情。

奇怪归奇怪,但有些东西心里奇怪疑惑不代表他就会想去了解。

“嘿,臭小子!”一个急怒交加的语气在两人背后响起。

方柏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了胳膊,回头一看,可不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老头嘛。

“你居然还敢出现,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就喊了!”老头一副无赖样,他心里其实也很郁闷,搞得他问钱的比赖账的还更无耻一样,他也不想啊。

方柏皱眉盯着死死箍在自个手上的胳膊,只觉额际隐隐生痛。

“他谁啊?你欠他钱了?”林笑一旁看得有趣。

方柏白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

老头虽然听得一头雾水,手却丝毫没松,生气的质问:“什么叫因为我?你小子几次欠我钱不给,还有理了?”

林笑猜出来了,方柏昨晚应该就是向这老头打听的,不过对方柏的赖账行为他也表示不齿。

他撞了下对方肩膀,“哎,人家这么大年纪,你赖着这钱有意思吗?”

方柏见他这么快就倒戈相向,对他冷哼了声,“有本事你自己给啊。”

“快方开!”方柏从来没遇见过这种状况,令他既无措又恼火。

老头听得有些糊涂,“不放!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你不给我钱我就不放手。”

“我怎么给啊,我又没钱!”林笑泄气回道,“我看你也不是很穷啊,干嘛这么小气,人家这么大年纪出来揽活也不容易啊。”

方柏一边试图挣开老头的纠缠,一边上火地回道:“我小气?那是你不知道这老头狮子大开口。”

林笑惊讶,“他管你要多少钱?”

“两个问题一百块。”

“啊,这也太宰人了。”

“可不是嘛!”

方柏恼火地盯着老头,另一只手极力掰开对方的辖制,当然,潜意识里对这上了年纪的老头也不敢太用蛮力。周围的人似乎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方柏的耐性也逐渐见底。

这时,老头却突然撒开了手,发现什么惊喜的事情一样,“他是不是在这?”说时,视线左右搜寻着。听了方柏一阵奇怪的说话,本就是道中人的老头不难明白他们旁边还有个他看不见的存在。

方柏嫌恶地拍了拍弄褶的衣服,瞧这老头越发不顺眼。

“哎,他在这,是不是?”

见老头似又有要巴过来的趋势,方柏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是又怎么样?”

“嘿嘿,咱打个商量行不行?” 老头搓着手,涎着笑,“你让我见见,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方柏思量着他话里的意思,同时不动声色地警惕着。这老头分明是想诱他把镯子取下来,方柏低头瞄了眼左手,那镯子如今藏在左手衣袖下,这手腕昨天被老头拽得现在都还留有点淤青。

“我又没拦着你见,喏,他就在这。”方柏朝旁边指了指。

老头张大了眼睛,啥也没看见,不由得气愤道:“你这不明摆着耍人吗,我没镯子怎么看得见?”

只要方柏不是耍他,看着他耍别人林笑倒是乐见。林笑蹲在一边,看得饶有兴味,不禁有点同情这老头,方柏分明想将那镯子占为己有。

不过林笑突然意识到,万一方柏真将这镯子还给老头或是老头趁此机会把镯子再拿了回去,那方柏岂不是再也看不见他,自己以后岂不又是一个孤鬼……想到这,林笑忽然觉得很不痛快。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走吧走吧!”说着,拉起方柏就要走人。

方柏有丝诧异,他刚才不是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吗,不过也没问什么。他指了身旁某处跟老头说:“嗯,他说他不想让你见他。”

“为什么?”老头的表情很受伤。

看老头可怜兮兮的样子,方柏善心大发地掏出钱包,拿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头。

“干嘛?”之前一直视财如命的老头却对眼下方柏突然表现出的慷慨没反应,看着这几张红通通的票子有点犯傻。

“走吧走吧,快走!”林笑说得有点急。

“两百当还了欠你的钱,一百当我买那镯子的钱了。”方柏急忙扔下句话后就被林笑扯着跑了。

可怜老头年纪大易受伤,攥着钞票尚沉浸在不招鬼待见的打击中。

为什么不想让他看见?为什么?

“等下!”老头惊呼出声,“啊!我的镯子不卖。”老头气呼呼地喊道。

这天,方柏跟林笑把C大附近走了个遍。

两人五点出来的,直到十点多才回去,累得方柏一进屋就瘫在沙发上。

林笑显得很兴奋,犹如一只关在笼子终于被放出去后的小鸟,雀跃得很。

见方柏似乎很疲惫,林笑有良心地问了句:“累了?”

“废话!”一直逛了四五个钟头,是人都会累,方柏揉着腿肚。

当然,方柏遗漏了世间有一种对逛街乐此不疲的生物——女人。

林笑嘻嘻一笑,想了下,决定屈尊表示下感激,于是狗腿地在方柏跟前蹲下身,替他捶起腿来。

“来来来,我帮你。”

这大爷可得讨好了,以后就指望着他了,林笑心里打着小算盘。

方柏心底有点惊讶,不过感觉还挺舒服,就放了手,闭眼靠在沙发上。

林笑一路由脚跟捶起,逐渐向上移,快移到大腿根部时,方柏突然起身推开了林笑。

“好了,不用了。”

16

方柏的声音在林笑听来有些沙哑,如果说之前的过意不去只是装装样子,那此时林笑心里的确是小小愧疚了一番。

林笑在这边感动愧疚的同时,浴室里的方柏却在细细的水流下随着身下手的动作低低喘息。

林笑的碰触突然勾出他沉睡已久的欲望,方柏本身也觉得很突然,甚至有一丝的慌张和狼狈,虽然表面正常无异。

虽然前几天,林笑因方柏酒醉吻他一事烦闷不已,但他本身就是爽朗之人,大多事很快就能放得开,郁闷过后随即就释然了。本来嘛,不过是被个醉鬼吻了下,喝醉的人本就意识不清,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自讨没趣。

所以,过往经历有限的林笑是怎么也想不到方柏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此后,方柏一有机会出去,必有林笑跟随。方柏有时嫌他烦了,就把玉丢回给他,让林笑自个拿着出去玩。

林笑瞪他,问他是不是傻了,大街上的人如果见到一块凭空移动的玉还不给吓晕。

直到一次方柏大学同学聚会,林笑厚着脸皮也要跟去。林笑跟去了的结果就是在聚会的过程中发生了件奇妙的灵异事件。

事情发生在大伙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几个喝高了的家伙借酒壮胆,开始对女同学勾肩搭背。开放豪爽点的女生你来我往地嬉笑怒骂,而行事端庄点的女生,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那两个女生正待发作,却不想站在她俩中间借唠嗑揩油的家伙突然间仰面摔倒在地,接着一杯啤酒痛快地浇了下去。那人一个激灵,狼狈爬起来后直呼见鬼。

目睹这一过程发生的两个女生也面色发白,她们亲眼看见桌上的杯子飞过来,倾倒,然后掉下碎了。

林笑本想好心的再把杯子放回桌上,但见几人被吓到的神情,只好松了手。

方柏见状狠狠瞪了眼不安分的林笑。

林笑无所谓地挑下眉,指着刚被整的家伙做了个欠揍的手势。其余人也因这边的动静纷纷走过来。

班长向那两个女生询问,两个女生受到的惊吓显然比那被整的人还大,眼中还残留着几缕惊慌。两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开口解释道:“我们正说着话,不知怎的他突然就倒了下去,我的手也跟着颤了下,杯子就不小心摔碎了。”

班长没有选择地接受了这番说辞,而后只略略安抚了下那人。

从林笑朝那边走过去的时候,方柏就注意到了。他也目睹到了那一过程,不免有点担忧。他担忧的不是林笑,而是怕人家被吓到引起骚乱。这下方柏松了口气,所幸刚才都是这边几个那边几个的凑在一起叙旧,没人注意到那边的确切动向。

不过那两个女生是肯定看到了,听到她们的解释,方柏有点意外,想必出了口恶气,她们也不想多事。

“看,没事吧!那种人就该给点教训,饭桌上的衣冠禽兽,以后得给人家女同胞多少饭桌阴影啊!”方柏嘻嘻一笑。

方柏严肃地看了他眼,无声地警告他别再惹事,随后像其他人一样意思意思地问候了下那人。

方柏跟那人平素没什么交情,对于这类跟他没厉害关系的人,管他品行高低,方柏都没耐心刻意结交,方柏一直以来都自认为是个很现实的人,朋友于他来说也仅仅是步入社会后的一种相互利用的途径,彼此都利用着对方与自己的关系,然后冠上一个堂面上的名义来达到偶尔的目的。当林笑得知了他的这种朋友观念时,对他进行了一番彻底的批评教育,不过这已是后话。

不过这以后,只要是私人聚会,方柏就将玉丢在屋里,不再让林笑跟去。

天气越来越冷,第一场雪来的时候,经不住林笑死缠烂打,说要圆一下生前的愿望,方柏只得翘了最后半节课,带林笑再次来到了那个广场。

细雪纷飞,路上行人并不见少,除了年轻人,也有不少硬朗的年老夫妻也来感受今年第一场雪的浪漫与欢欣。

方柏忽然觉得自个貌似一个人跑来这看雪有点犯傻,恰好也有些生活用品要买,正打算跟林笑说他要去趟超市,却见林笑痴痴地盯着一对靠在栏杆上的年轻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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