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声————花开
花开  发于:2009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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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却猛地呆了一呆,仿佛全身心追思著什麽,喃喃自语:“真宗十八年,洛南……”
“不错,属下正要禀告大人,” 展昭收起笑容望向老包,“真宗十八年,洛南,大均盟覆灭,首脑均被杀。”


叶落秋声17-18
更新时间: 12/2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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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七 章
“不错,属下正要禀告大人,”
展昭收起笑容望向老包,“真宗十八年,洛南,大均盟覆灭,首脑均被杀。当时主事的知府陈景南、知县陆晓夫,陈景南已亡故多年,陆晓夫事隔二十多年被杀,而当时借调入洛南的师爷杜玉成也在其後被毒,听说杜玉成就是在剿灭大均盟後一路高升的。”

听起来似乎柳暗花明,只是我还有点不明白:
“大均盟,不就是匪寇麽?而且不是说首脑已经都伏法了麽,怎会与天杀绞在一起?”
包拯、公孙策都一付有口难言的样子,展昭瞧著我似乎有点惋惜,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麽,毕竟对这件出生前发生的事我不太了解。
只白玉堂一声冷笑,回复了狂傲的样子:
“什麽匪寇?我家和洛南同属一州,只听说大均盟劫富济贫,行侠仗义,附近的百姓都很欢喜他们。他们的口号就是‘等贵贱,均贫富’,所以叫‘大均盟’。不曾听说那儿谁称他们‘匪寇’,”横了听得愣愣的我一眼,“除了那些被抢的贪官,为富不仁的大户。”
听著这些十足大逆不道的言论,我脑子一时回不过神,等贵贱?均贫富?多麽疯狂的想法。
一定是我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因为白玉堂明显又来了怒气要与我理论一番。这时公孙先生适时地开了口:
“好了。总之就是信大均盟的人太多,蔓延半个江南,後来朝廷下旨说大均盟妖言惑众,命令剿灭。可是迁延五年多却不能铲除,最後在洛南,陈景南、陆晓夫竟将大均盟所有首脑一举格杀,听说血流成河,当地居民几乎死绝。”蓦然省觉的公孙策急急收住口。
而我已经听愣了。面前似乎显现出那残酷屠杀场面,几乎死绝?那是多少人?五年不能平定的大均盟竟被一网打尽,陈景南、陆晓夫又用了什麽计策?
难怪白玉堂那样气愤,事隔二十余年,那惨事还是不能被忘怀啊。难道,我打了个冷战,天杀真的是为二十年前的大均盟复仇吗?那麽手段必定很残酷。只是和我有什麽关系,我还是想不明白,那时我还没出生啊。

仿佛看透我所想,展昭望向我:“天杀,只怕与大均盟有些关系。可是大均盟又的确与叶将军无关。为什麽要陷害叶将军,属下想,恐怕天杀之志不仅仅在於复仇。”
不仅仅在於复仇?!是啊,二十年前的大均盟,听其口号也是志不在小。天杀之所以找上我,大约也是因为我最近出的风头吧。

我仍然日日浇花。
展昭伤势未好,也难得的留在府里。
同住在西院,常常在院里碰面。碰到的时候他都和白玉堂在一起,公孙策不许他出院,在床上躺久了又难受,就出来散步。
今天正在浇著花,又看到他们从路那边拐过来,伴随著几乎必有的争执。
“这麽不知好歹,当你白五爷没事干吗?”
“玉堂,我真的没事。那些药是卢大嫂辛辛苦苦采来的,得之不易,不要糟蹋了。”
“什麽没事,你-这-只-瘟-猫!”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年中了花冲的毒镖你这麽说,去年差点死在拜月教你也这麽说,被人在城郊围攻伤成那样你还这麽说,现在又让‘天杀’伏击,要不是你白五爷及时赶到……,你还这麽说,你当我是傻子啊,展昭!!!”
怒气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你再说一句‘没事’试试看!!!……”
类似的谈话在这些天几乎天天可以听到,好像很滑稽,──前几天以他们为模板在脑子里建立的大侠形象开始慢慢修改。
刚开始听到这种争执时,我很吃惊,不知该不该理会,後来发现开封府人人若无其事,各忙各的,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再後来,听得多了,我也习惯了。
──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表达关心的方式呢。
只是,思及那个温文的蓝衣护卫,原来竟受了那麽多伤,遭遇过这麽多危险,生死之间,真的毫不挂怀麽?
我感到微微地好奇。

几乎走到我跟前,斗口的俩人才发现我,白玉堂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展昭礼貌性地一笑:“叶将军早。”
春日温暖的阳光照著,两个人影一蓝一白,一静一动,看起来如画一般和谐。天气真的不错呢。

虽然开封府里每个人对我都很好,我却仍然无聊。转瞬间我已经在开封府待了三个多月了,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虽然有了范鑫的证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如何处置我的旨意却迟迟不下。
我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麽,也绝口不问包拯。包拯也从不提起,只是将我活动的范围一再扩大,现在除了不能出开封府,我在这里不受限制──当听到老包有点歉意地这麽告诉我时,我只能把头扭过去。

除了浇花,我还常常找公孙策下棋,可是公孙策很忙,我也不好总找他陪我。展昭虽然闲著,可是总有白玉堂在他身边唠唠叨叨,插不进第三人似的。万般无聊之下,我只好看他俩吵嘴打发时间。
──好像总是白玉堂一个人在说,大占上风。
──可是展昭一句话就能把他气得半死。
──昨天象是白玉堂胜了,看他满脸得意的样子,象是得了状元。
──只因为展昭昨天喝了他带来的药?!……
…… ……
原、来、如、此!

除了这个,开封府唯一还有点乐趣的就是──
闹贼!!!
以前我从不知道,鼎鼎威名的开封府也会闹贼,而且是隔三岔五,象串门子一样。那些贼都熟门熟路,象是常客,而且都是冲著展昭来的,嗯,看来“南侠”是有点名声。
我怀疑那些贼都不是初犯,他们太娴熟了,准确的落在老包书房对面的屋顶上,然後是千篇一律的叫阵,最後在几招後说几句撑面子的话败走。
刚开始时我觉得有趣,毕竟我从小到大家里不曾闹过贼,从没人半夜三更蹿到我家屋顶上大喊:“叶某某,可敢出来与俺比试比试?”
所以第一次在睡梦中被一阵沙沙的声音惊醒时我以为是耗子,可是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展昭,可敢出来与俺比试比试?”,声音似乎就在我头顶上,我没明白怎麽回事,披上衣服就从天窗直接跃上屋顶。
只见两个人,都穿著一身黑,手里拿著刀剑,背对著我正冲著下头喊得起劲。听得声音,一人回过身,看见我明显愣了愣,(後来我才想明白,那是因为他在开封府没见过我),然後是大怒的样子:
“展昭……这个江湖败类,竟然派人背後偷袭。”
偷袭?我奇怪地看了看自己,一身月白色睡衣,披著宽大的素袍,手无寸铁,哪里有半点偷袭的样子?
可是对面俩人明显大怒如狂,不容我开口,就挥舞著明晃晃的刀剑冲我杀过来。
我仍然想不到这是来挑衅的“贼”,毕竟,展昭来自江湖,而他的朋友──比方说白玉堂,也经常这麽气虎虎的,甚至逼展昭比武。我只是在想,展昭的朋友真奇怪啊。
然後我发现屋下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一圈人,火把照得通明一片,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领著一干衙役正看得起劲。展昭、白玉堂站在稍远一点,公孙策也在一侧,还笑眯眯的。嗯?不对劲,他们不是找展昭的麽,展昭为什麽不过来?
披著宽大的长袍在刀剑影里穿来穿去,实在有些碍事,我终於沈不住气:
“你们两个,到底来干什麽?”
那俩人露出奇怪的神色。下头却在一静之後,突然爆起一阵“哈哈哈”的笑声,当场笑倒了好几个看热闹的,然後是赵虎的大嗓门:“我的爷呀!都打了这半天了……他还能来干什麽,他是闹咱们开封府的。”
真是……出人意外的答案啊。
羞怒之下,出手再不容情,双手从剑影中灵活探入,拂花般拂过,已将刀剑尽归我手,顺势再一脚将他们踹下屋顶。

十 八 章
羞怒之下,出手再不容情,双手从剑影中灵活探入,拂花般拂过,已将刀剑尽归我手,顺势再一脚将他们踹下屋顶。
然後才纵身下来。
下面的人愣了愣。展昭已经移步过来,扶起摔在地上的俩人。
“两位兄台可曾伤著,展某不才,可容我一察?”
怎麽回事?这麽客气?不就是两个小贼麽?
没想到那两人还不领情:“不必了,展南侠好本事,不但投靠公门官运亨通,还找了这麽个好帮手,江湖中人自然更不在南侠眼中了。”
一把扯住已冷了脸色要上前的白玉堂,展昭面上古井不波:
“两位言重了,展昭作事只凭天理人情,并没有倚势欺人。”
“适才得罪,两位请走吧。”

看著昂然站在我面前等待拿回兵器的两人,我只漫不经心的一笑:
“我可不认得你们是谁,也不想多事追究你们夜闯开封府的罪。只是这兵器我看著还好,就留下了。你们滚吧。”
两人脸色剧变,同时伸手探向腰间,然後同时省起没有武器,怒目望向展昭,我却在他们大骂前抢先开口:
“跟展昭说也没用。”
“我不是他的什麽帮手,更不是开封府的人。”
“本将军叶子声,不是江湖人,不按你们江湖规矩办事。我只知道,你们夜入开封府,持剑行刺,我不杀你们已是格外容情!”
那两人脸色数变,却终於明白在我面前讨不了好去,半晌竟向我一躬:
“原来是抗击辽军的叶将军……告辞!”

这些欺软怕硬的人啊,我带笑看向展昭,蓝衣青年面上露出苦笑,却没说什麽,只请我“好好休息”就悄悄去了。白玉堂也随他走了,只是在临走前,一脸笑意,狠狠拍了拍我的肩,──他的力气倒著实不小。

在那以後,又来了几回这些所谓的“贼”。
展昭却极其小心地避免他们得罪我,让我没有出手的机会。自己却忍著他们大放厥词,客客气气、体体面面地打发他们走。有时我看著实在忍不住生气。涵养也不是这样讲究的。对这些人,客气什麽?
真不明白,展昭入公门干他们什麽事。我倒觉得,他们更盼望的是击败南侠名扬江湖,反正他们知道展昭不会伤他们。哼,如此心性。
不光是我,白玉堂,我觉得连开封府诸人也是不忿。赵虎私底下告诉我,被我扣下兵器的那两人已经来了数次,然後很向往地说“大概以後不会再来了。”
经过了这件事,白玉堂却意外地对我亲切起来。没事时(就是展昭休息时)常常携坛酒来找我,击节高歌,纵横阔论,妙语如珠,神采飞扬。这风采竟把我的朋友小李、小孙侯爷都比了下去。撇开在展昭面前他那可笑的一面,白玉堂倒真是个极难得的聪明有趣坦诚可爱的人。

开封府里的人对我真的很好。上至包拯,下至普通衙役,待我都很亲切。只是,对我这种自小生龙活虎、不肯安分的人,囚禁,却是最大的苦刑。虽然我极力忍耐,还是一日日消沈下去。
饭吃得越来越少,书也看不下去了,我装作兴致勃勃地斗蛐蛐,装作高高兴兴地下围棋,可是终於有一天,我掀翻了棋盘,把棋子扔了一地,看到四处滚动的棋子,我再按捺不住焦躁的心绪,用脚将开封府唯一的一副棋子踩了个稀巴烂。一个人站在一边默默看著,我知道是展昭,却不理他,继续将棋盘也踩坏,才颓然坐下,不发一言。
展昭任由我发泄完,才走过来,递给我一把剑,我疑惑地看向他,展昭却已微笑起来,“久闻军中第一剑的威名,可肯赐教?”
我抚摸著剑,如同老友重逢。
精神一振,已“呛啷”拔剑出鞘。寒气立时顺著剑传遍我的全身,轻一抖剑,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回应我一样。一剑在手,立时人剑相通。挽了一个剑花,我躬身一礼,昔日尊贵昂扬的自己似乎又回来了。
展昭微笑。抽出他的巨阙,郑重还我一礼,剑尖斜斜向上,绝世高手的风范已自然流出。
我心下一喜,朗笑一声,剑尖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向展昭。展昭蓝衣一闪,剑尖霎时化做千朵梨花,洒洒飘落。抖手,揉身,我的剑也起了千层波浪,翻翻涌涌,淹没他的梨花,直向他胸前要害卷去。展昭剑势又变,轻灵飘逸,点点洒洒,举手投足,仿佛已变成花枝,与剑影融为一体。而我的剑却象奔腾的海潮,无边无际,似柔似刚,与他的花影重重迭迭。斗到尽兴处,我禁不住长啸一声,人已化剑,直向那千朵梨花中投去。下一刻我的剑抵在展昭的胸前,展昭的剑却直指我的咽喉。
只听一人高声赞道:“果然好剑法,旗鼓相当,和了。”
竟是皇上!!
一身微服的青年皇上含笑站在面前,秀美之中透出种雍容之气,跟汾王迫人的威势截然不同。旁边的包拯却被衬的脸更黑。
我和展昭忙弃剑拜倒。我朗声回禀:“陛下错了。若在战阵之中,展昭未必会被我刺死,我却必定会阵亡。是我输了。”
皇上被我顶了一句,却不见丝毫怒意,反而笑道:“叶卿不计成败,明朗爽洁,甚好。”
甚好?我端正面容,回道:“禀皇上:臣也是计胜败的,只是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容抵赖罢了。”
此语一出,我就被包黑狠狠挖了一眼。瞪什麽瞪,我管他是谁,把我不明不白关了这麽久就是不行。
皇上被我连顶两句,脸上已经微微变色。展昭在旁急忙接口:“臣等不知圣驾来到,多有失仪,请皇上恕罪。”
“罢了。”皇上已经恢复了脸色,只是盯了伏低了头的我一眼,“朕听叶闻风说过,他的三弟年纪虽最小,胆量却最大,脾气也不小,原来果真如此。在开封府待了这些日子,也不曾变些儿。”
包拯急忙请罪。我不禁暗笑。
“叶子声,你瞒天过海,包庇属下,犯下了欺君大罪,本要严惩,包卿一力为你担保,朕就饶你不死。”
“自今日起,连降三级,仍领原部,驻扎京东,负责京畿守卫,若再怠慢,叶子声,真当朕不敢取你项上人头麽?”

皇上的车辇已经看不见了。包拯们仍恭恭敬敬地伏低著头,我大笑一声,跳了起来。几步跨进院里,去拣四周那些幸免於难的棋子。拣著拣著,就看到一双黑色朝靴挡住去路。
我满面笑容:“包大人,毁了贵府的棋盘是我不对,我已知错了。”黑靴没有移动的趋势。我只好再叹口气,“我赔,可好?”
包黑的脸越发得黑,有赛过锅底之势,眉毛拧在一起,似乎正是山雨欲来,顷刻便要雷霆大作。我笑盈盈瞅著他,这个样子,足以骇坏无数高官吧,只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断定那一脸阴云之後是宠爱和担心,不知为什麽我就是这样确定,不知什麽时候起,我和包拯之间产生了这麽种似明似暗、隐隐约约的……亲情。(汗,主要是年纪原因,不然,嘿嘿……)
果然,包黑的脸色慢慢晴朗,最後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你是我的子侄,只怕我要被你气死了。”
我不觉有些感动,把拣到的棋子塞给他,笑笑:“包大人,你要责备的我都知道,你放心罢,子声也不是不知轻重的。”
包拯摇摇头,似乎不相信我的保证,只是说:“你该回府了。令尊大约也等急了吧。万事小心,叶将军。”
又是这句话。我收起心绪,肃容向四周一揖,转身离开了居住三个月的开封府。
十 九 章
夜已经深了。月光从窗外洒下,一片清辉。
我跪在屋子中间,已经几个时辰了,两条腿早已麻了。
离了开封府回到家里,面对的是意料之中的父亲的怒气。只是没想到父亲的怒气这样大,竟把我打发到祠堂里跪著。记忆里,只有小时和汾王过招时不慎伤了汾王後被罚跪过一次祠堂,那次足足跪了两天,後来还是先帝知道,开口劝止了父亲。
一阵脚步声传来,在我身边停下,抬起头,是二哥叶闻风,一如既往的潇洒派头:“蹲了大狱倒白胖了些,难道开封府的菜竟比家里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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