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声————花开
花开  发于:2009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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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王走後好久范鑫才进来,却沈著脸一言不发,倒象我欠了他。我不觉有些烦恶,暗暗打定主意回京时给他个功名,一来让他出头,二来打发他走。
正盘算著,阿烈却冲了进来,一头的汗。进来就叫:“将军,将军,有人给你的。”手里一个大信封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封皮上龙飞凤舞写著“叶子声将军亲启”,却没写寄信人。阿烈已经嚷嚷起来:“将军,我正在街上玩耍,有人撞了我一下,撞完就撒腿跑了,我追都追不上。只听他说‘把信转交你家叶将军’,藏头露尾的,算什麽好汉?”
这麽奇怪,我撕开封口,里面掉出一张纸和一块布。我拿起那封信,先看落款,赫然竟是
───萧克长!!!
信不长:
“此次南征,两遇将军,得睹风采,至今思之。我主亦深慕将军英名,他日有缘,必谋一见。
此次我军熟知安平情势,将军必深以为疑,萧某以将军为平生知己,当为将军解惑,随附一图,将军当熟思之。”
我展开那块布,放下,冷冷看著范鑫在我面前变得面如死灰。
那张图,与范鑫在安平给我的地图一模一样。
第 十 章
我把范知难叫来,把范鑫丢给他,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我狠不下心。范鑫是可恨。为了范知难不肯相信辽兵可能会突袭安平直逼京都,竟绘了一张安平地图,乔装送给契丹人,简直就是开门揖盗,以为这样父亲总会重视自己的意见,自信必会大展己才,力克萧克长,大败耀武扬威的辽军,从此天下闻名,光宗耀祖。我听了气得把那幅地图直摔在他脸上,只一个字“蠢”。范鑫一句也不辩,只跪在那里,满脸的鼻涕眼泪,听我满屋里的咆哮。
萧克长岂是等闲,不但查出了他的身份,还查到他现在我的身边。寄来这封信,不外嘲笑我有眼无珠,任用非人吧。范鑫是我推荐的,将来此事一发,只怕我有口难辩。一时间我脑里转过多少念头,终於还是不忍断送他。只遣走了他。

出去散了散心,回到大营已经深夜了。
我只觉浑身疲惫,把马交给亲兵,没好气挑帘子进了帐篷,嘴里骂著:“阿烈,烧水,只知道玩闹。”
帐里一声轻笑,却不是阿烈。我寻声一看,竟是汾王。一时不好意思,忙行了礼。汾王的心情看来挺好:
“听说你把你的宝贝参谋遣走了?怎麽舍得割爱了?”
我如何敢实言,只好说范鑫不知规矩,十分无礼,汾王赞同的点点头。却没别的什麽话,坐了一阵就突然走了。
我坐著寻思,听阿烈说汾王等了我好一会,却没什麽事,白坐一会就走,这是什麽意思。难道听到什麽风声?我心里一跳,忙问阿烈:
“王爷可曾与你说什麽?”
阿烈一脸莫名其妙:“王爷与我一个下人说什麽?”
我不放心,又盯著问:“你不曾将信的事告诉旁人?”
阿烈有些生气,瞪著我说:“将军,你交待的事阿烈什麽时候办砸过?”
我皱著眉想不通怎麽回事。阿烈却涎著脸凑过来:
“我知道王爷来干什麽?”见我瞧他,吐了吐舌头,“王爷是想看看你啊,将军。”
我不觉失笑,真是童言无忌,汾王来瞧我做什麽。
阿烈却伏上我的腿,抬脸说:“将军,你生得那样好看,好多人都想多看看将军呢。”
我瞧著他那认真的小脸,心情不觉也放松下来,索性与他逗笑:“我好看?有二公子好看麽?”
阿烈很坚持的说:“三公子,您很好看的。和二公子不一样的好看。二公子象鹤,很……很优雅的,就是那个感觉。您,”阿烈侧头看著我,绞尽脑汁的样子,“对了,您象凤凰,又高贵又神气又漂亮……”我伸手止住阿烈继续“又”下去,心里却是一动,杨湛,也会认为我好看麽。

第二天京里来了人,传旨嘉奖,犒赏三军。家在京里的人也都收到不少信和东西。我也收到一个小包裹,打开来,是几件衣服和两封信。一封是父亲的,一封竟是杨湛的字迹。我心中一阵狂跳,急忙拆开,一如杨湛本人一样淡淡的,语气却很亲切,嘱咐我当心身体,饮食要规律,还有,早日回来。“早日回来”,湛也象我思念他那样思念我麽?没有落款,只调皮地画了一双眼睛。呵呵,是望穿秋水的意思麽。心下一阵喜悦,竟忍不住想要放歌一曲,又想要骑马狂驰一番,这样雀跃的心情竟从不曾有过,再禁不住眉角眼梢都是笑意。
父亲的信平常得很,不外是听闻我建功立业,很是欣喜云云。末了二哥还加上几笔(父亲必定不知道),说杨湛十分想念我,因此他悄悄把杨湛的信也夹进来,要我早日回京,以免杨湛相思成疾等等。这个二哥,仍是不改风流性子。不过从小却与我要好,很是疼爱我。这次竟肯这样帮我。

正高兴间,阿烈一头冲进来,一脸兴奋:“公子,您看谁来了?”
後面那人已经含笑向我施礼:“叶将军,身体可大好了?”
我也含笑伸手止住他:“展护卫莫要多礼了。前次相救还不曾道谢呢。”
“不敢当。再说,贵介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有些好笑的看向阿烈,阿烈这厚脸皮竟也红起来,呵呵,我原奇怪呢,阿烈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客。

於是我和这人头一次不带敌意地坐下来,攀谈起来。
展昭是和京里传旨的公公一起来的,从这次的差事谈起,一直聊到旅途见闻。展昭不是那种口若悬河、极富口才的人,可是听他慢慢道来,却也引人入胜,在那些听似普通的话下,有沈思後的睿智,也有明达世事的俏皮,更有欲说还休的忧虑。
与前几次见面时那个认真固执的捕快不同,现在我面前的展昭,安安静静的说著,宁神静气的听著,眸子没有对敌(或是以前对我)时的明亮,却更幽深,有时轻轻打几个手势说明,间或淡淡的一笑,那笑,几分温暖,几分苦涩,几分通达,几分自嘲。
眼前这人,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啊。
聊得兴起,我想起展昭为我挡的那一刀,我提出比剑。
展昭的脸色有点为难,可是我坚持,然後展昭笑了,有点无可奈何似的说:“我有个朋友,也这麽爱比剑的。……那麽,用树枝比招式好了。”
我欣然同意。
於是我们各拿了一根枯枝,在灯下比划起来。
我知道展昭照顾我,我现在不但乏力,速度也慢,展昭便也放慢速度等我的枯枝。不象高手过招,倒象孩子办家家──俩枯枝慢腾腾戳来戳去的。
心里一恼恨,就要使绝招,一转身,枯枝从侧面穿出,本要绕过展昭的枯枝直点他胸前大穴的,不想使力使大了,一个站不稳直摔下去。我那一招很是神妙,展昭正在躲我的枯枝,猛见我要摔倒不觉吃了一惊,伸手要拉我,却连他一起摔倒在地。
我倒在展昭身上倒没摔著,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再看看当了**垫(这姿势毫不暧昧吧)满脸苦笑的展昭,怔了一会後忍不住放声大笑,竟是从不曾有的开怀,展昭呆看了我一会终於忍不住也笑起来。
我们就那麽躺在地上,笑个不停,阿烈进来呆呆看著我们,只让我指著他笑得更加喘不过气,直到一股冷风刮进帐篷,一个阴影遮住了灯光。

汾王!……
汾王高大的身影立在灯下,面无表情看著我们。
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回身拉起展昭,有点尴尬地向汾王施礼:“末将见过王爷。”
“展昭见过王爷。”
“罢了,展护卫好兴致啊,夜已深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汾王看向展昭,普普通通的话说得干巴巴的寡淡无比。
行了一礼後展昭悄然而去。
汾王却没对我说什麽,连看也不看我,就转身走出了我的帐篷,扬长而去。

第二天展昭就和宫里的公公离开了军营。而汾王自那晚再没来过我帐中,平时见面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班师回朝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四月二十六日,汾王下令大宴,所有文臣武将必须参加。

叶落秋声11(慎入,嘿嘿)
更新时间: 12/13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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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 章


筵席似乎永远也完不了。眼前是旋转的裙红,飘舞的轻纱,耳边是丝竹缠绵,只是我却无心欣赏,我宁愿回自己的帐篷,看看书,看看湛的信。筵席为什麽还不结束?
这时汾王举杯站了起来。我精神一振,终於完了。
“这些日子全赖诸位同心,赤诚为国,才打退来犯辽兵。本王敬诸位三杯,请满饮此杯!” 轰然应诺中,我也随著众人一饮而尽。
汾王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在我身上略顿一顿,我心情正好,报以微笑,汾王嘴边现出浅浅笑容,似含著深意,正想仔细看去,汾王却已转过头。
再两杯饮下,我不觉高兴,只恨不得立刻回去。不料忽然听到一阵嘈杂,我努力去听却听不清楚,声音似远似近,飘忽不定,只能分辨出有人在叫“叶将军”“叶将军”,嗯,……叶将军是谁,这麽吵?
恍惚中,似有人说“叶将军醉了,就留在本王府里,由本王照顾他吧。” 然後我似乎离开了地面,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了起来。
身下软软的,象是张床,一双手在我的胸前动来动去,让我睡不成觉,不,不对,我怎麽了,这是哪里?……昏沈沈的头脑霎时清明许多,多年与敌周旋培养的本能已让我警觉起来。我挣扎起来,推开那双手,极力要睁大双眼,眼前模模糊糊一张人脸,似乎咧著嘴(小叶看见长嘴的那个地方一片白)看著我,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心里却已经升起危险的信号。不晓得怎麽回事,我只知道我要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正在发散的那种危险的气息似乎好久以前我曾闻到过。
一股大力扯住翻下床的我,我重重落回床上,晕眩中那人拽住我头发毫不留情地将我拖到床边,一把将我的头按进一盆水里,水呛进我的口鼻,几乎使我窒息,那人却如泰山一样让我不能挣脱。痛苦中,心里却已恢复了清明,醉酒前听到的话犹如闪电划过脑际,-----汾王!!!
我停止了挣扎。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我听到了汾王的声音,“你可清醒了?”他放开了手。
就在一瞬间,蓄势已久的我兜头便将那盆水击向汾王,同时脚一点地就要飘身後退,夺门而去。然而我却忘了汾王是我的师兄。身子刚刚飘起来,一双湿漉漉的手已牢牢扣住我脚腕,向後一甩我便已跌落在床上。
我勉强半撑著身子,望向床前那高大的人影,灯将他巨大的影子投在床上,遮住我的身子。汾王全身都湿透了,头发还滴著水,看起来很好笑。可是我却笑不出来,汾王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我虽已清醒却没多少力气,而汾王,我这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师兄武功如何。我望向汾王,他看著我的眼神阴沈沈的,眼里却有一簇暗火在跳跃燃烧,那强压著怒火的平静神情竟比我在战场上见惯的狰狞更为可怖。
汾王想做什麽?我心中一片混乱,除了童年时残忍的印象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王爷,”我鼓足勇气,我本无罪,他怎可暗算我,“刚才末将不知是王爷,无礼冒犯,王爷恕罪(不知者无罪)。”
我慢慢坐直身子,却下不了床。汾王象是不知道他正堵在床边一样,连动也不曾动一下。
“王爷,”我还想说什麽,刚一抬头却正迎上一记霹雳般的耳光,一下子将我打倒在床上。这一掌极重,我只觉头嗡嗡的响,血已从口中流下。
汾王冷酷的声音响起,“叶子声,你还有什麽花样?”
汾王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什麽风度什麽仪表全不知扔到了哪里,那种刻薄阴狠、暴戾残忍,正是小时残杀小猫哈哈大笑的样子。我心中一冷,已知汾王决不会饶过我,只是,我虽也和他做了不少对,最近关系却还好,退辽时他还曾对我露出亲近之意,为何突然变得这样?
我既知无幸,索性不去求他,倒看他能怎样,总不成杀了我。
我冷冷看著他,再不做声。
汾王却不再理会我,自顾自脱去湿透的袍子。我冷冷一笑,今天费尽心机把我弄在这,难道就请我看他脱衣,有什麽花招便使出来吧,难道我怕你不成?
下一刻汾王竟上了床,我方觉得不对,人已被汾王按倒。惊怒交加间,我竭尽全力挣扎,只是手脚无力,汾王却象是力大无穷,几下子已经制住我的双手,扯下我的腰带,撕下我的外衣,方停手笑道:“如何?”此时我的手已被他紧紧扣住,腿脚也被死死压住,只觉得他呼出的热气就在耳边,让我说不出的难过惊惶,明知他有意轻薄却无可奈何。以前几次面临生死关头,却也没象现在这样恐慌,竟不由低声叫他:“师兄。”
汾王一顿,伸手捏住我的下颌,瞧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原来你还记得。”脸上戾气却是骤然大增,“今儿索性叫你记个牢。”话还没落,我身上的里衣已被撕了个粉碎,漫天的布片纷纷扬扬。
从没象现在这样无力,打不过,逃不了,这麽在另一个男子面前赤身裸体,被死死压在身下,全身象被火烙过一样,──汾王的牙齿和手竟比刀子还锋利。我只觉羞愤欲死。
只听那混蛋笑道:“子声,这可是你自己要的清醒,就……好好记清楚了吧。”忽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我再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半昏半醒间,那痛楚却无穷无尽,便是凌迟也不过如此吧。这以後我的意识便仅剩了一点:“为什麽还没结束?”
…… ……

外面天是亮的,我却不知是晨是昏。我在汾王这里已经“酒醉”几天了,汾王却没有放我走的意思。而且,我也实在走不了。这几日,汾王索求无度,想要就要,而我便是坐起也费力,更遂了他的心,连下药也省了。只是这个混蛋浑不管我的伤势,所以我不但好不了,人也总是昏昏醒醒,连时辰也不知道。
汾王却是容光焕发,精神得很。此时我半躺半靠在床上,汾王却在耐心地喂我吃药喝粥,一边还在“宽慰”我,“我已经跟众人说了,你偶感风寒,得在我这儿多将养几日。”
我任他摆布。
我为鱼肉,就要有个任人鱼肉的样子。
只是,赵祈,我若能脱身,必报此辱。
… …
仿佛为我的誓言见证一般,外面下起了雨。
十 二 章
我骑在马上,身後的“叶”字大旗,迎风作展,前後是随我守卫安平的军队,将近五千人的队伍行军,只听得到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我瞧著这些年青的还带著点稚气的面庞,心里一阵感伤,毕竟,不少和他们一样的青年永远留在了安平,再回不了乡,见不著娇妻。
我头一次几乎憎恶战争,虽说…战争给我带来了光环。皇上的旨意明明白白,要我的五千儿郎一起进京,皇上似乎想亲眼看看这些浴血苦战、保卫京师的“勇士”,可笑的是,皇上与萧克长用了同一个词,嘿嘿,“勇士”。而汾王从各府抽出随同出征的兵马,却被留了一半驻守边关。
奉迎我的人明显多了,无疑,他们认为我正蒙受圣恩宠渥,前途无量。连阿烈这个奴才脸上都带上了傲色,似乎一下子就鸡犬升天似的,也真好笑。安平、鬼哭峡之役无疑令我声名远扬,也令我这棋子分量重了不少,只是有时惹人注意并不是好事,象我现在!

汾王没再召见我,我也不想见他。我猜他现在心情正差,……皇上,似乎也不是传说的那样柔弱啊,或者是八贤王的主意?包黑子的?

史官:仁宗七年,汾王班师回京。仁宗象以前一样恩宠汾王,仍然下令百官郊迎,下旨褒奖,赏赐甚丰。可见圣心仁厚,手足情深,先前京师暗地里的各种谣传不攻自破。


皇上的心情很好,笑容满面,满口对我和汾王的夸奖。我的部下如石雕一样静静立在演武场上,只有旌旗声烈烈作响。皇上满眼的渴盼,“这就是守卫安平,保卫我大宋的铁军?果然是大好男儿。只恨朕不能眼见朕的军士如何奋勇杀敌?”
两边的臣子们立刻附和称赞,说得我如三头六臂,这“铁军”如百胜之师,而萧克长仿佛井底之蛙,不堪一击。我苦笑,再给萧克长几天时间,只怕我已经是他的俘虏。我们大宋的国之栋梁,竟这样无知自大,也许真该让他们见见萧克长,被辽帝称作“草原上的飞鹰”的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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