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声————花开
花开  发于:2009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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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走来几个身影,我的目中却只看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躯,轻捷稳健的步伐,还有深得让我目眩的笑容,星辰般闪亮的眼睛。
松间的微风及不上他的轻捷,
野外的豹子也没有他的矫健,
石上的甘泉及不上他的清澈,
空中的月亮比不上他的皎洁,
而他目中的温暖,便是酷烈的太阳,跳动的炉火,冬日的衾裘也给予不了的慈悲。
“喂,你怎麽了?”一道白影抢前遮住我的视线。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一掌把他打开的冲动,咧嘴笑道:“白五侠,多日不见,你好精神。”
“谢了,”白玉堂不客气地看看我,“你怎麽笑得这麽难看?莫非身体不舒服?”
白玉堂的嬉笑带著明显的调侃,可是展昭却拨开他直冲到我面前:“子声,你怎麽了?”
“我没事。”我瞧他一脸关心,忽然开心起来,“不过白兄的脸色倒真不好看,或者他身体不爽也未可知。”
“我好得很。”白玉堂冷冷哼了一声,狠狠瞪我一眼。
“不过,你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展昭仔细看我的样子颇象太医。
“别闹了。”我扑哧笑出来,“我是没事干闲的。你看包大人不也消瘦许多?”
展昭横我一眼。针对包拯的笑话从来都是这个下场。
我换个舒服的姿势叹口气。老包不说话。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很多,乍看象刀刻的一样,头发也花白不少。其实最近老包清闲不少,自从杨妃的弟弟被汾王惩治後,没人再敢轻易触犯律法,开封府也连带清闲起来。可是老包的眉头却越锁越深,时常离京的展昭也破例留京不出。
我知道老包一直很忧心,只怕真是“食不知味,寝不安席”,开始还在朝堂辩论疾呼,可现在他说话很少,脸色也越加阴沈。
“其实这样也蛮好,”我笑眯眯做出悠闲的样子,“正符合清静无为的真义。大隐隐於朝,这就是境界啊。”
无视展昭投来的威胁目光,我继续洋洋发感慨:“汾王办事公正,任人唯贤,惩恶不惧权贵,举贤不避亲近,政通人和,上下齐心,四海清平,繁荣富强,真让我辈欢欣鼓舞啊。”
“你……”展昭瞪住我,很有叫我住嘴的意思。可是还没开口,白玉堂的话就象刀子一样扔过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才狗……”
“子声,”老包再不能保持沈默,开口止住争吵,“你到底怎麽想的?”

四 二 章
“子声,”老包再不能保持沈默,开口止住争吵,“你到底怎麽想的?”
包拯的样子很严肃,满眼都是问询,我嘻嘻笑起来:“啊呀,有件事还没告诉包大人呢,听说就要上任的新户部侍郎,好像就是家兄。”
“怪不得高兴成这样。哼,还以为你多清高呢。”
“我乐意。”
“子声,玉堂,别闹了。……”
“唉,果然是令兄。”在一片吵闹声中,包拯低沈的叹息清晰的响起。
我和白玉堂都停了嘴回头看老包,都有些呆呆的。包拯以手揉著额头,样子有些疲惫,脸上的皱纹越发清晰,这样子让我有些惭愧,也有些心酸。
“子声,这几日见著汾王了吧?”
“唔,”我不由自主站起来答道,“刚刚还见过。”
包拯抬起头看看我,又默不作声俯下头,我猜他想知道谈话内容又无法开口询问。
“也没说什麽。汾王想给我升官调到兵部去。”我瞧著老包的身子似乎僵硬一下,便放柔语气道:“我没答应。这种明升暗降的把戏,我才不上当。”
“子声,……”老包瞧瞧我似乎想说什麽,终於什麽也没说,只拍拍我的肩膀。
“哼,原来还不太傻。不过你也当心些,别象那只笨猫一样中了人家暗算。”
我触电般回头上下打量展昭。
“喂,别看了,早好了。”展昭似乎被我看得不太自然,脸上隐约有些发红,“中了无心的毒,早就解了。”
“无心?”我有些发愣,那个总笑嘻嘻的天真似面孔出现眼前,“他们还没离京?”
“没有,他们一心报仇,怎麽肯离京?你也要小心些,子声。”
自从我向汾王出卖杨湛後就再没见到他。我听说汾王安排了天罗地网,却没能如愿找到他们。想想也真够奇怪,他们能躲到哪里竟能避开搜捕,不过即便如此想必过得也很艰难。
我那麽做也有迫他离京的意思,谁想他竟铁心不走,难道真要鱼死网破才甘心?


很晚我才回到公府,经过园子时看见二哥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品茗。今晚月色很好,满园春色在月下越发诗意朦胧。
我走过去,用力嗅嗅:“好茶,二哥。”
“前些日子不是给了你一些麽?怎麽还一付馋相?”
我嚷起来:“那麽一点?早喝完了,还能留到现在?二哥再多给我三倍还差不多。”
二哥被我气得一呆,这茶是贡茶,而且制起来工艺极为复杂,二哥本来也没有多少,这麽一听实在心疼,骂道:“饮茶是饮驴麽?这样的茶经得起你那种喝法?”
我不理会,夺过他的茶壶自斟一杯,笑道:“大哥要荣升了,二哥听说了麽?”
“便是没听说也看出来了,”二哥恢复了平时讥诮的样子,微微撇嘴道,“连走路也不一样了。”
我想起大哥踱著方步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连口里的茶也喷了出去。
“唉。”二哥起身拿丝帕帮我拂拭嘴边的茶水,叹道:“斯文,斯文!”
我笑,就势偎在他怀里,象小时一样。二哥呆一呆,好像有些不适应,然後才把手放在我头上。我一动不动,由著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这一刻心中平安喜乐,仿佛回到小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大哥升任的命令终於传下,虽然颇有一些人反对,但大哥还是如愿戴上了乌纱。大哥很得意。这谁都看得出来,他的举止口气和从前都不太一样,,批评二哥的话也多了,当然这些话一般都不当著二哥说。另一方面,大哥也越发勤劳,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想必他对汾王也越发忠心。
一连几个任免似乎说明汾王大权在握,已无人可制。可虽然如此,京内的警卫、部戍军队大半不在他掌握之中,说到底,毕竟这些才是最最根本的东西。
汾王直接掌握的部队大半被留在边关,现在加上间接控制的各种力量大约可以有一万来人。我的部下大约八千,禁军大约六千,还有驻扎京郊的京卫大约八千人,由许拥指挥。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小股人马大约二千。
禁军是直接归皇上控制的,我的部下大多是跟我在安平死战过的,虽然现在表面上一切由汾王的人料理,可是到了关键时候,有我的命令相信不会有什麽骚乱。因此,许拥指挥的八千京卫就成了关键。
所以当有人提出,将许拥调到兵部另派他人率领京卫的时候,朝堂争论得激烈程度远远超过前几次。而在争执中彼此揭发隐私的也为数不少,几次讨论都以双方面红耳赤、仁宗皇上不堪烦扰作罢,始终没有结果,以至於每当有人提及许拥或是京卫几个字,皇上总会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靠,好像准备要招架群臣的汹汹声浪。
皇上身材不高,面容白皙,脸上总挂著雍容的微笑。我听说过不少陛下的逸事。诸如他很喜爱鸟儿,尤爱画眉,常常亲自投食喂养;心性慈悲,每年勾决人犯时都不胜叹息,不但对人,就是对动物也十分爱惜,从不杀生,因此围猎用的御苑里草长莺飞,十分热闹。皇上画画颇好,尤工於花鸟画,诗词似乎也不错,很有几首好诗流传,只不知是不是别人代笔。
这样一个人,也许真不太适合作皇上吧,明知道庞吉的劣迹(这一点老包明里暗里在他耳边叨咕不少了)却不忍心黜退,甚至连像样的责备也不给,明知道汾王势力坐大,却依旧一味退缩。唉。我想看到皇上那个烦恼的样子,大约有不少大臣和我一样想法吧。
“退朝。”司礼太监朝下喊道。这是争论激烈时最常听到的声音,也是最有效的冷水。高高矮矮的人都收了声,一齐俯首,我从眼角瞥见年轻的皇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气,轻快地站起身,隐没在大屏风後。


PS:非常抱歉的是,木叶的历史知识贫乏得可怜,又有点点懒,所以宋朝的官制整个不明白,只好瞎写,汴梁作为首都应该有多少军队呢,对不起,木叶也不知道。所以了,如果哪位知道并且不吝赐教的话,欢迎指出来,木叶必定虚心接受不殚艰苦地改正,如果没人告诉我,嘿嘿,干笑两声,那麽大家都凑合著看吧,甭指望懒人木叶自己去查。

四 三 章
我独坐在屋里饮茶,茶是我上次跟二哥讨来的,散发着氤氲的香气,可是此时我却喝不出什么味道。
我知道这几日包拯、柳云国和范仲淹等人正轮番进宫轰炸皇上的耳朵,汾王不少党羽也是如此,想来皇上也十分可怜,不过以他的脾性最后会听谁的也难说。
刚才我在街上碰见了一车急急赶路,激得尘土飞扬,问了才知道原来是送贡茶的。今年的新茶刚刚下来,这批茶是用最早的芽尖制的,味道虽然不错,数量却不会多,我记得皇上最爱这个,可是马车现在的方向倒象是奔着汾王府去的。顺便送些给亲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今年似乎送得急了些,我记得前日还听到皇上抱怨说新茶还没下来呢。
岂止是官员望风,就是百姓间也开始不安,街头巷尾饭前茶后隐隐有谣言流传。
如果这种情形发展下去,我很担心……
我无数次设想各种可能,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史籍典籍,每一个不臣者的故事都作了醒目的标记。这些人大多不希望出现刀兵相见的情况,他们要的只是权力,有个傀儡似乎更安全一些,但是这种人多是异姓。而同姓的皇族往往真存了夺位之心。
但是不管他们得到多少拥护,没有军队的支持是不行的。明目张胆攻入禁宫当然是下下策,即使太祖当年也得想方设法遮掩一下。那么是以奇兵乘夜矫诏暗袭迅速占领皇宫,然后宣布禅位好呢,还是派遣刺客暗杀然后在天明入宫伏尸痛哭好呢?我不知汾王怎么想。

我站起来踱几步。外面天气很好,几树花在微风中落下纷纷花雨。
这几日展昭和白玉堂一直忙着寻找各种蛛丝马迹。听说他们以各种罪名请了一些人去开封府问话,包括嫖妓的衙门里的师爷,不小心踢翻菜摊还不肯认错的军官,还有多年前犯罪一直隐瞒的侍卫……,不过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汾王党羽的党羽。开封府不敢太过触动汾王,只能从周边迂回下手。我有一天在街上碰到展昭押着两个人犯,见了面也只点点头连话也顾不上说就匆匆去了。
我不知道这种大海捞针的功夫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不过,毕竟是招惹上汾王,我有点担心,有时想起来就会心神不宁。

“展护卫和白少侠都出去了。”公孙策有些为难的看我,“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
我失望的低下头去,旋即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干什么这么急忙忙的冲过来,非要见到他不可?他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以前不也经过更大风浪?于是我歉然地对公孙策笑笑:“不妨,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包大人还好吗?”
“包大人,唉,还是老样子,在书房呢。”
“嗯,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先生代我问候吧。”

天气实在很好,我眯眼看看蓝得无垠的天,感觉风微微吹着。去城外吧,小孙侯爷那里就好。小孙不喜欢城里的宅子,在城外盖了处小园,每日里对着名花美人,快活风流,说起来他府里的酒,也都是些极好的珍品。
马儿轻快的奔跑,“哒哒”的蹄声十分好听。我的心似乎也跟着轻快起来。
斜刺里忽然冲出一马,我吃一惊,用尽全身力气勒住马,马儿人立起来长嘶几声终于在那人前堪堪止步。
我呆呆看着马上那人,原本要冲口而出的责骂也抛到脑后。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竟是杨湛。

他的神情依旧和从前一样清冷,没什么表情。
可是想及上次我把他的消息泄漏给汾王,我面对他却有几分不自然。
杨湛没有开口的意思,双目紧紧盯着我仿佛有意让我羞愧。
“你还没有走?放手吧,湛,你不该留在这里。”我不自觉地使用以前的称呼,似乎希望能打动他。
可是杨湛仍然不做声,目光越加犀利,也许在他心里,我已经成了一个卑鄙的伪君子。
我徒劳地继续劝说,心里也知道是白费力气:“你不是喜欢种花养鱼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不好吗?京里这么乱,你为什么要掺在里面?”

“那天你留宿在汾王府吧?”
杨湛突然这样说道,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之前我的唠叨。
我一愕,不明所以地看他。
杨湛的嘴角浮现一丝笑容,神情却让人心底发寒:“就是你把我出卖给赵祈那一天。你离开我不久就去了汾王府。”
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平静,甚至连脸上的清冷神情也柔和几分,可是我却感到一阵窒息,许久才能挣出话:“我对你不起。我实在不能让你那么做……”
“你说谎!”杨湛毫不留情的打断我,一向的清淡竟变作满脸毫不掩饰的憎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赵祈的肮脏事?班师路上醉酒醉了十几天,夜夜都睡在赵祈帐子里——你别告诉我你们在讨论公务;刚从开封府里放出来又去了汾王府过夜,那么想他吗?亏你还能对着我笑,还敢说喜欢我。叶子声,你是离不开男人么?还是赵祈满足不了你?我倒也奇怪,你们倒能一面唱着对台戏,一面同流合污。你是不是拿着我的消息才换来一晚恩宠?……”
“够了。”我都没想到声音会这么大,杨湛也惊得住了嘴,我抚着马鞭半天不说话,杨湛也安静下来,眼睛有点回避我的手,我忽然明白他以为我要打他。
“我不会把你怎么着的。”明明耳朵里轰轰地响,我的声音听着却异常平稳,“怎么说你身上也有母亲一点血。我的事肮脏不肮脏用不着你管,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逢场作戏。”说完我闪电样一抬手,杨湛摔落地上,他的马脖子里冲天溅起一股血。

那天我没有去小孙家。
我一个人躲到一个山沟下哆嗦了半天。我没有想到杨湛什么都知道,更没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
他的话象暴雨的雨点一样劈头盖脸,开始我茫然不明白,明白过来后却涌起仓皇的暴怒和狂乱的杀意,有一刻我真的想杀了他,额头的血管一跳一跳,拥塞的大脑“杀,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最后还是决定放了他,我不再欠他什么,也不再欠母亲什么……这样结束…很好。
其实那一天并没发生什么,汾王没有强迫我留下,当时他的神情温顺,但是颇有点孤独,让我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小时候,鬼使神差的答应陪伴他。可是杨湛如何会信?
那天,本来准备去欣赏满园春色的我,在那个隐蔽的山沟里躺了一天……

四 四 章
我对着光仔细看手里这张纸,这是那天杨湛走时留下的。我不知他是走得仓皇忘了,还是原来就打算留给我。
要说现在这情形他还想给我点信息或是别的什么,实在有些奇怪,我也不敢这样自作多情。可是杨湛这人和别人不同,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利用我或者说和我合作,是不会受感情因素干扰的。而且,我实在看不出来那天他为什么专门堵在路上,如果仅仅为了骂我一顿。
杨湛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也许这张莫名其妙的纸真的有什么含义。

展昭和白玉堂好像得到了什么线索。
他们两个笑眯眯的,可是不管我怎么问都套不出一句,展昭总是不紧不慢的摇头,白玉堂态度比以往更嚣张:“这可是我跟猫儿费了无数功夫才得来的。你想知道?自己查。”
我哼了一声,十分看不惯他的张狂。他的意思不外是暗示我他和展昭患难与共?这一点听起来就很沮丧,从很早我就知道了,他们是好搭档,好帮手,可以一起去闯龙潭虎穴,也可以一起喝酒放歌,甚至好像可以这么过一世似的。而我不能陪在他的身旁。
“有点线索又怎样?”我满不在乎的讥笑,“还不知有用没有呢,就高兴成这样。小心,别让人把你们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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