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声————花开
花开  发于:2009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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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抬起头,逼视他的双目,明明是他挑起的比试,他也明知那一剑不是有心,却借机将我囚禁。
汾王冷冷看向我,神色不动如山:
“叶子声,你犯下刺杀本王的大罪,就是皇上也回护你不得。”他苍白的嘴唇轻轻抿抿,带著不掩饰的讥诮:“本王劝你,还是安分些好。”

几分锺後我躺在新搭好的帐子里,不禁感叹汾王部下的工作效率。
傍晚时我看著一份饭从门角塞进来,却连送饭人的手都没看见,不禁再感叹汾王军令贯彻之彻底。
快到黎明时我悄悄踱到门口掀开帘子,这个时候本是人最容易松懈犯困的时候,何况我举动无声,可是帘子刚一动两把闪亮大刀已经横在眼前。
我退後两步,终於明白为什麽不得不除汾王。
有这样的将军大臣王爷,怎能让皇上高枕无忧?

叶落秋声34
更新时间: 02/1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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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四 章
这麽百无聊赖的在帐子里呆了五六天後,我终於见到有人走进我的帐篷。
这人十分年轻,虽然有意做出冷淡的样子,可是仍然显得生气勃勃青春飞扬。进门看到我懒洋洋半躺在椅子上,他就忍不住微微皱眉头,还自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来传令说,汾王命令明日回京,我也随行。
我有些奇怪,难道汾王的伤好了?就算是愈合了,也不必这样鞍马劳顿。
犹豫一下我还是开口问道:“汾王的伤好了麽?”
这个话题似乎让他更加恼怒,我听到他从鼻子里哼哼著回答:“王爷的伤势怎样叶将军还不清楚吗?”
那就是还没好了。这几日我闷在帐子里心里也有些後悔,当时为什麽要下那麽狠的手,伤了汾王到底不是小事。
“叶将军,”对面的青年竟然没走,仿佛终於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末将久闻叶将军剑术惊人,人称军中第一剑,末将讨教。”
不待我发话,已经倒退一步,拔出鞘中剑,严阵以待。
向我提出挑战?我愕然扫视青年专注认真的脸庞,忽然明白过来。
──汾王部下要为汾王出气。

这个青年剑术真的不错,有些地方似乎还有汾王的影子,大概曾受汾王指点吧,不过想胜过我毕竟还嫩了些。
我把他的剑扔给他,依旧倒在椅子上发闷。
他脸涨得血红,坐在地上不言语,本来想给汾王找回脸面,现在却给汾王丢了脸,我猜他现在就是这麽想的吧。
他不明白,汾王绝不希望看到他这样做,如果要报复汾王会有层出不穷的办法,而且决不会假手旁人。
可是青年跳起来站在我面前,连珠炮似的开了口:
“叶将军,我不是你对手,可是汾王能赢你。汾王为你疗伤耗了大半真气,第二天又指挥攻山……。叶将军你的伤好了,可是王爷还没有……”
他突然停下了。
帘子掀开一角,汾王高大的身影静静出现在眼前。

汾王是得到他的部下和我比剑的情报过来的。
那个自作主张的傻瓜被汾王下令打了一顿,一点没有怜惜部下对他的崇敬维护之心。
我苦恼的望向汾王仍然苍白却不减威严的脸庞。
我早该想到在天杀那麽长时间没有疗好的伤势,怎麽会在汾王营中昏迷了几天就好了。汾王和我艺出同源真气相同,只有他的真气才能帮我迅速恢复健康和武功。可是我恢复後第一个却伤了他。
汾王的部下都退了出去,汾王仍然背对著我似乎还准备发布几个命令似的,转来转去就是不肯面对我。
我注意到他的左肩几乎不动,连左手也很少活动,大概伤势还没好吧。那一剑我的确卯足劲。唉,那日我已经发现他不太对劲,为什麽却没好好想想?
我也不明白,为什麽他要花那麽大力气救我,如果不用他的真气单用药物调治,我也死不了,只不过以後身体弱些不能使用武功,对他来说岂不更好吗?也足以交差了。
我准备艰难开口道谢的时候,汾王也忽然回过身,脸上笑吟吟的若无其事。
“子声,你看你还是要和我一起回京。我的话,你不听也得听。”
我刚刚产生的一点感激之情立即消失。
我最讨厌的,就是汾王这种自以为是傲慢自大的口吻。
於是我再次撇撇嘴。
可是汾王没有象上次那样勃然大怒,回答我的反而是一阵爽朗大笑。
我真的猜不透这个汾王的心思。

我骑在马上,随著队伍前行,沿途风光尚好,沿次地方官们出城迎接奉上酒席,汾王却一律婉言谢绝,过城不入直奔京城。
汾王待部下虽严厉,对这些文官却和颜悦色儒雅可亲,怪不得能广收人心。我也注意到没人的时候汾王会抑制不住露出疲色。
伤势未愈,汾王却坚持如期回京,人又好强不肯弃马乘车,又不肯放慢行军速度,一味劳顿伤势如何能好?他自讨苦吃倒罢了,只是岂不要连累我?
当天晚上我求见汾王,提出为他疗伤。
汾王却象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不止。我被笑得怒起,劈手把桌上的玉如意掷过去。汾王一把抄住,住了笑有些错愕地看我。我这才省悟过来,和无心处久了,难免忘了礼数,这种不敬的举动怎麽对著汾王使出来,怕不再被治个“不敬”之罪?
我正惴惴不安,汾王已经把如意放下,似笑非笑看著我,却没有不愉之色。
我只好尴尬赔罪:“汾王恕罪,末将失态了。”
汾王摇摇头:“那是真性情流露,本王怎麽会怪罪?”他看看我,笑影有些悠远:“其实,我倒欢喜你这样无拘无束的。”
我惊奇的看他,什麽话也不会比这更出我意料的了,这个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王爷会欢喜我无拘无束?我相信他更愿意看见我惟命是从。
可是他既然说不怪罪,我也放松下来,摇头笑道:“王爷的虎威我是不敢冒犯的,才得了教训难道转头就忘了?”
汾王的神色有些奇异:“那场比试不关你的事,我也从来没有怪罪你。”
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刚刚把我解禁就这样说话,器量宽宏也不是这麽讲的。
汾王向後靠在椅子上叹息一声:“子声,你也是个假聪明。”忽而一笑,方才些微惆怅好像轻烟被风吹过无影无踪,“你要为我疗伤可是想报答我?可你明明知道,你有更好的法子报答我。”
他脸上笑意仍是从容,却忽然幽深化去,修长的手指抚过茶盏,优雅得无可挑剔。我却忽然感到危险的气息,在明白他的意思之前,身子已经反射弹出几步远,脸却不可遏制热起来。
相比我的紧张,汾王却只轻松的摇摇头,脸上又浮起似笑非笑的讥诮神情,叹口气才说:“子声呵,现在我根本不是你对手,你躲什麽呢?”
我的脸彻底烧起来。忍住怒意转身出去。
到了门口却听得背後悠悠传来汾王的声音:“若有一天我真的身陷绝境,怕是子声你不肯出手助我。”


叶落秋声35-36
更新时间: 02/17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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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五 章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垂头一言不发。本来只是赈灾谁想弄到这个地步,汾王曾说我丢尽了朝廷的脸,皇上虽然没有明说,我猜他心里也是这麽想的。
“汾王这次做得很好,”皇上终於开了口,“这些暴民目无法度肆意杀人,正该好好训诫。至於余党就交开封府追缉问罪吧。”
我斜眼瞥见包黑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什麽似的。这次弹劾汾王的就有老包,听到皇上轻描淡写一句“训诫”带过去了,一定很不甘心吧。可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和汾王一起躬身答应。
然後皇上的视线才落到我身上。
我心里一凛,急忙恭恭敬敬站好。刚才皇上连提也不提我,李国禄的事问包拯,天杀的事问汾王,好像看我一眼都是多余,现在这样子莫非要发作吗?
皇上却没说什麽。


转眼又是冰消雪化,春风吹面还有些料峭的寒意,山脚路边不知名的野花星星半点开了几朵,草已经返绿了。
现在本不是郊游的好时候,不过因为大考刚过,即便在这有些偏僻的野外小店,也可见到三三两两争得面红耳赤的读书人。
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耳里也不时听进三言两语。真是很奇怪,他们的年纪明明和我相仿,好多甚至比我要大得多,可是却能为一句话争成这样,虽然有些可笑,不过私底下我却隐隐有些羡慕。
“王德江的学问再好又怎样?阿附权贵毫无气节,我中了也不认他做老师,不中也不稀罕作他学生。”叫嚷声中忽然听到一声叫喊,我这才注意到靠门的一桌考生,脸上都红红的有些醉意,刚才叫喊的人一身旧衣站在桌边,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太过激动,圆圆的脸上竟有汗水流下。
旁边跳起一个年轻人,拍拍他的肩膀嬉笑道:“成文你好豪气哩,明知这次取不中乐得口出大言:你要不稀罕,怎的次次不中次次来考?”
一桌人轰笑起来。叫做成文的人急起来:“读书不就为了治国平天下麽?要是一味勾连奸党阿附权贵,还做什麽官呢?”
这个人似乎已届三十,仔细看脸上已有了细细的皱纹,手里的酒杯拍在桌上,正环顾四周似乎还不知道为什麽大家忽然都不说话了。
“成文你醉了,”一个看起来老成的书生站起来,“别说了,坐下吃菜,坐下吃菜。”
“成文没说错,”角落里一个一直低头吃闷酒的人忽然开了腔,“我听说这次为了主考官的人选几乎争得头破血流,最後还是王德江当上了。抓了军务抓政务,抓了政务又掺和科考。唉……”
这些书生还真是……,这地方虽偏僻些,毕竟是京郊,喝了点酒就敢这麽乱说话,也不怕让人听见。
我正想站起离开,门外却传来一声怒喝:“谁这麽大胆妄议朝政诽谤大臣?”
这几个书生当真倒霉,进来的竟是王德江的门生,京城巡检使岳求心,正正经经汾王党羽的头面人物之一。岳求心也是一身便装,大约是路过听见了吧。
这麽官腔十足的一声大喝,再跟进来几个精壮士兵钉子样一站,满屋子的喧哗霎时无声,门边的书生们战战兢兢立了起来,只有成文吃了一惊後还梗著脖子,颇有些威武不能屈的意思。
岳求心也注意看他两眼,却没多话,只一挥手:“来人,统统拿下!”
“等等,”最後说话的那个青年忽然站出来一揖,昂然问道:“宛州生员林奉见过大人。请教大人官职名讳?生员等所犯何罪?”
岳求心未料到这人这样强硬,倒愣了一下,绕著他转了半圈方才阴笑道:“不服麽?妄议朝政,诽谤大臣,京城巡检使办你个小小生员不成麽?”
“我们无罪,京城巡检使也不能滥捕无辜,”成文忽然梗著脖子开了口,脸上越发涨得通红,“就事论事,实情实说,何罪之有?卷子还没改完,前十名的名单都拟好了,人家颜二公子李三公子家里都摆过喜宴了。难道是假的?”
话还没说完,脸上早著了岳求心一掌,岳求心脸气得通红,青筋直跳:“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来人,把这里的人一个不少统统给我带回去。”

“岳大人不可。”一声清朗的语音传来,不疾不徐却压下了士兵们武器出鞘的声音。不知什麽时候门口出现一青年侍卫,连我也是刚刚发觉。
开封府展昭。

岳求心脸色越发难看:“这些人诽谤朝政妖言惑众,擒拿他们乃职责所在,展护卫为何阻止?”
展昭顿了顿,有些为难,成文无凭无据说了那些也的确出格,岳求心以巡检使拿问他们也无可厚非,可是若由著这些人被逮进去,只恐怕再难活著出来。
“岳大人,他们既然这麽说了,何不交给开封府查实?若是谣言一定严惩……”
我听得暗暗摇头。如果不是谣传呢,谁敢给你开封府“查实”?这麽一说岳求心更是绝对不给了。展昭投身公门多年,始终只是个四品侍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这麽黑白分明,又不会拐著弯说话,真不适合呆在官场。
岳求心果然呵呵大笑起来:“展护卫果然勤勉,事事亲力亲为,不过岳某职责所在也不敢请开封府代劳。哦,还请展护卫代我向包大人问好,啊哈哈……”士兵们看到他的眼色开始挨桌赶人。
展昭眉头皱起来,可刚开口说了句“岳大人……”就被岳求心哈哈笑著打断:“这些人都是证人,录个口供就放回来啦,本官定仔细查询,问个清楚,开封府就放心好了。”岳求心的话已带了明显的讽刺,展昭哑口无言神色却越发忧急起来。
店里的酒客一桌桌的被驱赶到一边站好,莫名其妙中夹杂著惊慌,有几个书生脸上露出不平神色。
事情好像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我看到展昭握剑的手越来越紧。

三 六 章
“岳大人也要带我走吗?”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终於站起来。
“叶大人……”岳求心张狂的大笑终於停止,换作吃惊表情,“下官不知大人在此……叶大人恕罪。”
我笑眯眯踱到那桌书生那边:“无妨,我闲来无事,听听他们胡扯。”书生们没料到这麽一波三折,都傻呆呆看我,只有成文依旧昂著头谁也不怕的样子,林奉却悄悄放松了崩紧的肩膀。
岳求心揣不透我的意思,支吾著不知怎样回答。
我这才回过身,笑道:“我从头听到尾,就是最好的证人。这些人,”我随手指指被驱赶到一起的酒客,“猜拳划酒的,什麽也听不到。统统赶出去罢。”
岳求心这才明白我的意思,迟疑著不答腔。
“要口供,”我敲敲茶杯,一声假笑:“我跟你回去,如何?”岳求心对上我的眼睛,忽然打了个寒战,忙不迭的摇头:“叶大人说笑了,下官怎敢?还不把他们赶出去?”後半句却是冲著他手下喊。
恶人自有恶人磨。展昭那套说理如何行得通?
我瞄瞄还站著的书生,救人救到底,得罪人也要得罪彻才好。“这些人妖言惑众,著实可恨,”我冷冷扫视他们一眼,“竟敢败坏大臣清誉,妄言科举舞弊,不可不惩治一番。”
成文听著听著大叫起来:“官官相护,你也是他们一夥的,众口悠悠你们堵得住麽……”
“放肆!”我勃然大怒,恶狠狠直瞪得他打个寒战才收回目光,“真正刁民。展昭,你们开封府就这麽治理麽?”
开封府不管教化,可是我这麽说了,展昭也很配合的低头认错:“叶大人说得是。我们开封府一定好好训诫他们。”
我瞧他一脸诚恳的样子几乎要笑出来,原来他也会顺竿爬?
岳求心忽然明白过来,脸色阵青阵红:“叶大人,这是下官职责,不敢让别人代劳。”他的语气强硬起来,一句“别人”把我也扫了进去。
我虽然职高一级,却管不到这些事务,又素与汾王不和,岳求心必是想明白这一层,决意不理会我了。科举舞弊是大案,这种案子一发作就牵连无数常常引得朝局震荡,因此我本意不愿彻查。这麽插手一来受那俩个书生意气所动,不忍见他们遭此横祸,二来也怕展昭和岳求心顶撞起来吃亏,可岳求心这话却惹怒了我。
“这件事麽,和我扯不上关系,”我笑得越发假,“我也犯不著管。不过据我看还是交给开封府为好。”
岳求心听我语气软了下来,说话越发硬挺:“叶大人熟谙军务,这些琐事怕还有些不明白。这些人聚众诽谤朝政扰乱视听,煽动无知百姓,下官巡检京城,这些事一定要办的。开封府虽也巡查,不过终究是诉讼的地方,管不了这些的。”
我瞧他昂著头胡子翘翘的,贬了这个贬那个,压住火气笑道:“岳大人这一说我才明白,诽谤朝政扰乱治安该大人管的。不过,”我停在林奉面前笑道:“岳大人的话你们听清没有?竟敢妖言惑众扰乱视听?“
林奉身子一挺毫不迟疑大声道:“生员所言句句是实,并没妖言惑众。”
“好,”我一口截断,“若不是妖言惑众,就是投告无门。既有原告,开封府受理此案正是理所应当。岳大人我说得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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