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司机————轩月凝
轩月凝  发于:2009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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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鬼家那小子被姓赵的抓走了?」中年人拿开嘴唇上的雪茄,问著旁边的青年。
那青年点头,他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说道:「从资料情报上来看,他确实是住到了赵烁的家,但不确定他是否为赵烁软禁。」青年对著那中年男人说道,他一边看著笔记型电脑,一边分析著得来不易的情报。
「是麽?……如此说来,他有可能是出於自愿的住在姓赵的他家罗?」那中年人搓著自己的下巴,表情相当沉重。
青年迟疑了一下,道:「这是有可能的,但不能断定是否真为如此。」
中年人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他已逐渐衰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疲惫。
「妈的,这下子还有什麽搞头,局面这麽乱,怎麽做都好像不对似的。」中年人淡淡的说著,那一双经历过世事的眼透露著无奈。
青年人默默不说话,盯著萤幕,沉思著些什麽。
什麽事情都不对头。
「对了,那夥人到底还要不要来?不来我这货就要卖给别人了。」中年人这麽说著,皱起的眉头在在显示他的不耐烦。
那年轻人也皱著眉,道:「照理来说,他们不可能放弃这批货,这可是我们从欧洲进回来的新品,我敢打包票,全台湾绝对还没有人进这种货。」
「是阿,这种货欧洲那边也刚盛行不久,我就不相信有人手脚比我快。」所以,他才有掌握这批货的优势。
「不过,他们那些家伙从来也都是相当准时的,怎麽今天就这麽晚呢?是发生了什麽吗?」年轻人推敲著,他心里头隐隐有股不安,希望不会是消息走漏,给他来了什麽临检之类的。
中年人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道:「欸,这也是说不定,还是小心点吧。」中年人抿著嘴唇,现在什麽事情都很敏感,要有什麽风声,那可真要惊人。
青年点头,道:「钱先生,放心吧,我们在此处是相当隐密的,那些愚蠢的警察怎麽样也不会想到这里的。」他合上笔记型电脑,面容平静的对著那中年人说著。
原来,那中年人就是姓钱,他曾经在道上呼风唤雨过,但那也是曾经。
如今的他,当个毒枭就够了。
他赚他的脏钱,他活他的生活,这样没什麽不好,至少不必每天烦恼自己的性命。
即便,他的性命还是处在危险边缘,但比以前那样子惊天动地的生活来说,已经安全许多了。
钱先生却是摇著头,他打开车窗,将手上的雪茄丢出去,抚摸著自己手上的戒指,道:「事情绝对不会那麽简单,那些警察很蠢没错,但总是有些卑鄙的家伙给他们情报,出卖了道上。」他望著车窗外,颇有感触的说著。
青年点头,有些沉默。
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钱先生接起,道:「喂,发生什麽事了?」他问著,对方那头也说了些话。
钱先生越听脸色越沉重,手掌也握成了拳头,越来越紧。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压抑著语气,握著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过了两秒,他迅速的收起手机,对著前头的驾驶道:「快!快离开这里!」他咬了咬牙,对著司机大吼。
这一吼,吓到了他旁边的青年,青年看著他的目光惊疑不定,他手上抓紧著笔记型电脑,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压迫。
车子快速的从这窄小的巷子内开了出去,本来要往回去的路行驶的车子,却是往著反方向前进。
钱先生大吃ㄧ惊,他狂吼道:「蠢货!你做什麽往这条路!回去!快回去!」
前头的司机却是笑了下,带著点诡谲的。
钱先生和青年瞧见那笑容,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抱歉了,钱先生,事情总是发生的很突然,这我也无可奈何阿。」车子,急速狂飙,往著他们所不知道的区域行进。「现在,你们想要逃跑也来不及了。
间谍。
钱先生再次痛心的发现这个辞汇出现在他身边。
车子,没多久後便停在一处废墟。
那里,聚集了少许的人,一个流理流气的人走了过来,敲著钱先生的车窗。

35

「你们这群王八,到底要干什麽?」钱先生对著那人喊道,手上死死抓著一只皮箱。
那人笑了一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并非很好,那感觉就是一个标准的混混。
一袭花色衬衫,白色短裤,口中咀嚼著槟榔,牙齿又黄又红,叼著一根菸,自以为很帅气的站著三七步,大剌剌的看著钱先生。
不过,混也要混的有水准、有品味,像他这样的混,说起来真是不入流。
「欸,钱桑,大仔交代,要你把手头里的那箱东西给我们。」混混这麽说著,他虽然看起来相当的没格调,但,他那一双眼却闪烁著精芒。
钱先生一瞧见那混混的从容与镇定,他就晓得,这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能够带领著一小众兄弟,也绝非易事。
「可以,一千万拿来我就给。」冷笑著,钱先生绝对是软硬不吃的硬汉,他不屈服於那些卑鄙的小人,也绝对不轻易就臣服於那些无益的诱惑,他说这话,也仅是想要拖延时间。
那混混却是挑眉,露出一口簧牙,笑道:「噢噢,你嘴巴很大嘛,这麽大的钱也要吃下去?」
钱先生却是冷静非常,他也不是等閒之辈。
「这叫做大钱?你见识还真是浅薄,这东西可是珍贵的很,我这样已经算是优惠了。」
「唉唉,钱桑,我们老大给我们的预算没麽多,你要钱,我想,我给不了。」混混这麽说,眼神以及语言间已经透露的相当明白了,意思是要他不交出来就准备受苦。
钱先生却是不动声色,他看著那混混,脑中思考著逃跑。
然而,没等他想出法子,那混混就已经下令将他包围起来了。
他手上紧紧抓著那只皮箱,冷笑了一下,在混乱间掏出手枪,连开了好几发。
然而,他的举动却激怒了那混混,他怒吼著:「干你娘的你这死老头!干!给我抓住他。」
一翻混乱下,钱先生终於知道,这次真的很危险,比他过去经历的,都要危险许多。
黑暗,降临。
几声枪响,带去了人命。


哈、乎……
救命、救命。
夜里,那垃圾堆旁,有一个人影趴伏著、挣扎著。
路灯那微弱的灯光,照映出那托的长长的血迹。
一道人影,靠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触摸著那人的颈子,那影子一动,轻轻的将那受伤的人扛起。
在微弱的灯光下,那落在地上的人影,托的长长的、长长的。
公园底下,古亦群坐在那盪秋千上头,看著天上的星星,发著呆。
细碎的脚步声,靠了过来,他不必回头,便知道那是江月鸩。
「你回来啦?不是说好要去夜市晃晃的麽?」望著天边的月亮,他忽然觉得这月亮的光芒好冷、好冰。
江月鸩沉默,没有说话,他仅是坐在一旁,将受伤的人放在地上。
「怎麽不说话?还是说你刚刚去买了东西回来?」笑著道,古亦群一回头,颊边的笑却僵了。
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彷佛,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成了哑吧。
他瞧见,在江月鸩旁边,躺了一个要死不活、浑身是血的家伙。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喉咙。
「我说,你从哪里找回来这个病人?」别跟他说,是他把他打成这样的。
江月鸩笑了一下,但这笑却让古亦群心头一惊,他从来都没看过他这样子温柔的微笑,那微笑虽然中和了他的煞气,但却无法掩藏那样子的无情。
「我从垃圾堆里找到的……他的血,很漂亮吧?」略带惋惜的,指尖沾上那滑腻的鲜血,他看著,有些忘形。
一瞬间,古亦群浑身发冷。
他不认识这样子的江月鸩,他心里涌起一股无力,他愣怔的望著,说不出话。
江月鸩还是笑著,那样子温柔的微笑。
「你会怕吗?」江月鸩起身,走到他旁边,沾了血的手,轻轻的触著他的脸颊,在他乾净的肌肤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会怕吗?这样的他。
古亦群心里头如此问著自己,答案清楚的告诉他,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对这样的江月鸩感到陌生,对这样的情景无法释怀。
「会怕是不是?」笑了笑,江月鸩眼神清澈的又说著:「你在勉强自己是不是?这样的生活,你曾没接触过?不是吗?」
古亦群僵硬的点了点头,像是失了魂一般的望著他的眼睛。
江月鸩亲了他脸颊一口,道:「老实说,现在你想要回去那种简单的生活,还是可以的。」他这麽说著,脸上虽然是无所谓的温笑,但心里头却是有著一丝丝的落寞与抽痛。
但,这样的生活,真的不适合古亦群这样的人。
古亦群握著秋千铁鍊的手,越握越紧,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迷茫了。
江月鸩看著他迷茫的眼,笑著,却是有些空洞。
强忍著心里头那莫名的痛楚,他知道他要怎麽做了。
江月鸩转身,走向那浑身是血的人旁边,他蹲了下去,对著那尚存一丝理智的人说道:「钱先生,这事情由不得我,你安息吧。」说著,他掏出一罐小小的瓶子,打开,将里头的东西灌进了钱先生的嘴里。
那钱先生挣扎了好几下,最後,过了好一会儿,终於渐渐的没了气力。
他,必须这麽做,无法反抗的,无法反抗赵烁。
他目光冰寒,起身,他想他知道了古亦群的选择。他想也不用想,就晓得古亦群将他的举动从头看到尾,清清楚楚的。
这样子该是最好的,不是吗?他是道上的鸩毒,而他古亦群依然是个奉公守法的老师。
一道影子在他身後,江月鸩不想回头,他望著天上皎洁的月亮以及斑烂的星星,心中一动。
「你回去吧!回去过你的生活。」说著,他想起在旅馆的时候,他对他说的话。
胸口泛起了一抹酸、一抹苦。
人影不动,跟在他旁边。
「回去,你回去。」像在赶小狗一般,他这麽说著,从来,他就没有这样的情绪,感觉起来,就像是身体被塞满了痛,那胸口快要爆开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只有风吹过。
一道温暖垄罩住他,江月鸩无语,望著夜空的眼,闪烁著点点的水光。
他从来不哭的,从来没有因为情绪而落泪的。
他没有哭,真的没有哭,那眼角的湿润,只是打哈欠来的。
「月鸩,我说过我喜欢你的。」不会放弃,也不愿离开,他古亦群就是固执。「你杀了人?那又如何?你还是江月鸩,而我还是古亦群,我喜欢的是江月鸩,不是单单那种恋爱的感觉。」
江月鸩不语,他怕自己的声音,是哽咽的。
「我喜欢的是你,说过了,除非你厌恶我,不然我不会结束这与你的旅行。」温柔的声音,有著坚定,古亦群想通了,无论江月鸩如何,他还是他,不会变。

36

不会变?是麽?
江月鸩缓缓露出了一抹笑,确并非因为欢愉或是感动,而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颤动。
他也知道,这样子的话有多麽可笑,这样子的蠢话。
深信不疑吗?或许吧,他早就晓得,自己的心迟早有一天会落在古亦群手里,他却没想到,那一天是这样的快速。
真的会不变吗?他觉得那只是一种蠢话,一种无可救药的笑话,但,他却为此心颤、感动著。
无法抵抗环抱住自己的男人,也无法抵抗那不知名的引力。
那麽,就让他暂且深信不疑吧,暂且,让他当个相信蠢话的傻蛋吧。
果然,活在爱情里的人是傻蛋,自己就是那活生生的例子。
「好了,我们走吧。」古亦群在他耳边如此说道,那低沉的嗓音,是听也听不腻的。
江月鸩点头,牵著他的手,在夜晚中迈开脚步。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拖曳的长长的,那散著银色光芒的月亮,温柔的笑了。
温暖的手心,温暖的怀抱。
江月鸩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体会,记忆中,每每杀过人之後,总是有著那寂寥与寒冷,那并不是天气所造成的,而是因为他心中的无奈。
低头望著交握的手,江月鸩眼里流过一丝丝的温暖。
「不後悔?」他问著古亦群,声音低低的。
古亦群笑了一下,道:「不後悔,我从来不做令我後悔的事情。」所以,他不会离开他,他知道,离开他那便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两人忽然像傻瓜一样,对著彼此笑著,手牵著手,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

半个月後,夜空中的月亮依然很美,即便,却了那一大角,那月光依然美丽。
某栋大楼内,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椅子上,眺望著大落地窗外的街景,那豹子一般的锐利目光,暗藏著深沉与阴暗。
「鬼禔,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到姓钱吗?」放下手中的酒杯,那透过落地窗的月光,照射在他脸上,显现出一张俊帅的脸,那不是赵烁是谁?
他嘲讽的笑了一下,走到那睡了一个人的床上,目光露出强悍的气势。
他的手缓缓摸著那睡了的男人,带著低沉的蛊惑嗓音轻声道:「鬼禔,你终究会知道,谁才是这道上的胜利者。」指尖,轻轻摸著他的脸颊,温柔的。
然而,那手主人的目光,却恶毒的要把人冻伤一般。
胜利,终究会落在他手中。
一道敲门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赵烁淡淡一皱眉,却又再下一秒恢复了他以往的笑脸。
「进来。」他的声音不小不大,却充满了威震。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走了进来,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喀喀喀的声响,女人走到他面前,低著头说道:「老板,外头有人找你,是江月鸩和一个男人。」她偷偷望著那躺在一旁床上的鬼禔,心中有点好奇。
「让他们进来。」终於舍得回来了。
赵烁吩咐道,笑了一下,注意到女秘书的好奇目光,道:「亲爱的小姐,你该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即便你是我的秘书。」赵烁脸颊上挂著笑容,可那却是标准的湄笑道心坎里的皮笑肉不笑。
当了那麽久的秘书,女人当然知道分寸,她心头一惊,收回目光,道:「是的。」女人点头之後,便又踏著来时的清脆步伐声,离开了。
赵烁笑了笑,手指交叉放在胸前,目光望著外头的月亮。
这里看不见星星,只有那明亮的月高挂夜空。
不久後,两道人影走进了这里,赵烁没有回头,仅是道:「唷,这麽久才回来,到哪里鬼混去了?」声音中有著明显的笑意,但在他身後的江月鸩想也知道他那双眼里绝对没有任何一丝的笑。
江月鸩没有说话,仅是凝著一张脸。
倒是古亦群,他非但没有严肃,反而露出一脸微笑,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麽,却又看了眼一旁江月鸩的脸色後,又阖上了嘴。
赵烁转过身来,望著江月鸩和古亦群的眼睛锐利的很,他笑了一下,对著他们说道:「好了,你们两个真的很有胆,居然私自给我离开。」他依然是笑著的,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江月鸩表情没变,古亦群也是,只是,他们的手却都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顿时间,没有人说话,沉默著。
过了好一会儿,赵烁打破了这个沉默,他又说道:「不过,看在阿鸩有给我完成任务的份上,我救大发慈悲的放你们一马,嘿嘿,你们阿,可要好好珍惜我以後给你们的休閒时光呢。」笑了笑,这话里暗藏的意思就是江月鸩得到了小小的自由。
「啊啊,可是,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一场嘛,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一下嘿。」嘻嘻笑著,赵烁对著脸色越来越僵的江月鸩说道。
古亦群则是无所谓的看著他,他拉拉江月鸩的手,看了他一眼。
他两人都知道,赵烁的话里有话,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耸肩。
「我们,打算要出国。」江月鸩对著赵烁说道,接著嘴巴就闭的死紧,什麽也不再说。
「恩?为什麽,出门散心?」赵烁问著,但又看著江月鸩一动不动,嘴巴闭的紧紧的,便也不再追问。「算了,你们要出国就出国,不干我的事情。」
古亦群憋著笑,望著江月鸩。
赵烁看著他们,挥挥手道:「好了,没什麽要紧的事就离开吧。」他回头,继续望著窗外。
江月鸩没有说话,看了那躺在床上的人一眼,就牵著古亦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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