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诈邪魔————段翼
段翼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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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脚一走,雨中的灯笼便越发光亮起来,滂沱的大雨已形成了浓浓的雨雾,袅袅之中裹着出一个人形,模模糊糊只看见他大半身子浸在雨中,一手撑着油伞一手提着灯笼,那张伞尽是倾向灯笼护着烛火。
渐渐的那人越走越近,隔着雨雾竟也能将那人看个大概,那人身高七尺有余,只是半弯着身子护着灯笼,所以看不清面貌。
护院张朝护院李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淫邪:“也难怪留人和甜人走得急,被那种急色鬼压一个晚上,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护院李亦笑得十分龌龊:“是啊,这种大雨也出来玩的,定非常人!”
谈笑间,那人已走到了廊下吹灭了灯笼,收起了油伞,近看之下那人除了前额的头发稍许干燥外,混身上下都在往下滴着水,十分狼狈。
护院李连将他领到门内,笑道:“瞧这雨下得真大,这位爷快进去暖和暖和。”
男人憨厚的笑了笑,那笑容竟有些羞涩:“我不是什么爷,我只是个种地的,听说这里的小倌比姑娘还漂亮,所以我来……”呐呐的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护院李和护院张都是明白人,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两人暧昧一笑便道:“快请进吧,正好今天没什么客人,很多小倌都闲着呢,正好让你挑个够。”
男人眼睛一亮,似乎已经兴奋了起来,将雨伞和灯笼交由护院便兴匆匆的走了进去,那猴急样自是让护院张和护院李互相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自从开始下大雨后就没有一个客人上门了,布布正闲着无事,廖廖无己的几个客人都已搂着各自喜欢的小倌上楼“办正事”去了,余下的小倌们不是聚在一起闲聊就是围在一起说笑,总之,经过早上的那件事后,就没有人拿正眼瞧过他,更别提跟他说话了,他完完全全的被孤立在一边,准确的说他是被无视了。
楼梯下的空间被巧妙的利用作为倒茶加水的地方,地方虽小,但对布布来说却是十分隐蔽安全,这里能见到整个大厅的情况却又巧妙的隐藏了自己,不是他怕,而是他见到那些脑满肠肥却又笑得淫荡的客人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当场吐出来,他现在真有点佩服这些小倌了,明明见到这些恶心的人,却还是面带微笑,软声迎人。
正无聊得想叹气,却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面方耳阔,表情有点憨,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只见他左看看,右望望,光是刚围上来的小倌们就已把弄得他面红耳赤。
“这土包子,准还是个童子鸡!”布布心里已下了定论。
男人被几个小倌缠住有点手足无措,瞧瞧这个清秀,再瞅瞅那个也俊俏,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选哪个小倌,不断靠上来的身体以及勾人的媚眼更加让他难以抉择。
“爷,选清人吧,清人一定会侍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爷,选我吧!”
“选我!”
五个小倌,两个拉着男人的手臂发嗔,两人靠在他怀里撒娇,还有一个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挑逗着他,自荐的声音此起彼伏,弄得男人大窘,面皮红得像是要快滴出血来:“我……”
“爷,你到谁选谁呀?”
男人左看看,左瞅瞅右瞧瞧,缠着他的五个小倌姿色都是不相上下,还真难下决定,生怕点了其中一个让另四个失望。
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无声无息的放了杯茶在他旁边的茶几上,男人顺着这只手望去,竟是个清清冷冷的少年,少年眉宇间的傲气让他在众小倌之中显得不伦不类,细看来这少年并算不上俊美,可是将五官拆分来看,却是样样精致,偏偏凑在一起也只能勉强算得上是面目清秀。

男人鬼使神差的挣开了缠在他手臂上的小倌,怔怔的指着那端茶的少年:“我要他。”
一瞬间,大厅里静了下来,刚才还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小倌们都瞪大眼睛惊奇的看着布布,而布布本人却已僵立当场,铁青的脸蕴含着盛怒。
偏偏那土包子还不识相的甩开身上的小倌们向他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你的房间在哪?”

10
在火山快要喷发之前,一条人影更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有效的拦住了那个土包子,甜人千娇百媚的笑容看起来既温柔又真诚:“这位爷,喜人还没有正式接客,今天您还是先挑别人吧。”
男人似乎没将甜人的后半句话听进耳,憨厚的脸上绽现一抹惊喜,甚至说已经漾出了激动的红霞:“你是说,他......他还是清倌?”
“清!清你娘的头!”布布暗骂在心,恶狠狠的瞪着他,心里的不爽已压抑到极点,只差当场发作起来。
男人像是没看见布布青白的脸色,径自兴奋的说道:“我要买他的初夜,行吗?”
甜人怔了怔,执着的客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不过那种客人通常是对最漂亮的小倌执着,比如说醉人,因为只要见过醉人的,别的小倌都已不值得一提,但这新来的喜人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无论相貌或个性,可以说在场的任何一个小倌都比他强,他有些为难的对男人笑了笑:“这个我也不能作主,要看我们老板肯不肯。”
男人有些着急,眉峰已经轻蹙:“那你们老板呢?”
甜人歉然一笑:“对不住了爷,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怎么会这么巧?”男人开始狐疑,老实的脸上更显焦急:“要不,我先把银子付了?”
一双粗糙的大手开始在怀里掏银子,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掏出一锭银子出来:“十两。”
十两?布布的脸已经开始转黑,虽说自己早就尝尽万花,但至少还没被男人上过,说什么也自己不至于这么便宜啊,感觉跟块猪肉差不多的廉价。
甜人的脸色也比布布好不到哪儿去,笑容越来越尴尬:“爷,这初夜......都是很贵的。”
“啊......对对对。”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像保证似的急忙道:“十两就当订金吧,明天我再拿银两过来。”
怕是听到拒绝的回答,他才刚说完,便向布布丢下一记热情的眼神后立刻扬长而去,留下众小倌们面面相觑。
大雨中,男人还是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灯笼,嘴边却是含着狡猾的笑容。

布布气得直发晕,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捂在屁股上,可想而知昨晚做了什么噩梦了。
照照镜子,眼下的青黑是一夜没有好眠的证据,脸色白惨惨的,跟镜子里娘娘腔的二爷有得一拼。
二爷?布布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不善:“你怎么老是像鬼似的从我后面冒出来?”
白色的粉末随着二爷的笑容掉了下来,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昨天的事我听甜人说了,人家连订金都先下了,我倒是小看了你,看来若我以后好好栽培你,说不定你还能和俊人他们一般平起平坐。”
镜子里的脸已经极度扭曲,布布心里已将二爷掐死过、踹死过、烫死过、吊死过,偏偏脸上还要带着一丝笑容应付他:“那我岂不是要先谢过二爷了?”
又是白粉簌簌,二爷笑得像只成精的狐狸:“你明白就好,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正事了。”
“正事?”布布吊起眼角狐疑的看着他,不客气的道:“难不成刚才二爷尽是在跟我说废话?”
后脑勺立刻吃了一记铁馒头,二爷横眉瞅着他,语气中冷淡不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布布立刻垂下眼帘示弱:“是我忘记了。”
“哼!”二爷收起拳头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来扔到他面前:“你今天不用去干活了,把这书看完,这是每个小倌都必须要看的。”
“哦。”
布布听话的将书捧在手上,待二爷走后才开始翻看,不是他乖乖听话,而是心里对这小倌们人手一本的“启蒙书”充满好奇。
才掀开第一页,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便横卧纸上,脸庞俊俏,眉眼风流,只见他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垂在腰间,半遮半掩着私处,似羞还怯的神情竟栩栩如生,给人无尽遐想。
“哇,美人……”他不由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的翻开了第二页。
第二页亦是这个美男,他已坐起了身子,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身边的男人,纤细的手臂环上了男人的腰,他的身边的男人同样赤身裸体,神情中尽是挑逗。
又是一阵唏嘘,布布的眼珠子几乎已经很难从上面移开,春宫图他不是没看过,只是第一次看这种龙阳图,心下只觉得新鲜和刺激,和女人的柔弱不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动作似乎更带着一种美感。

俊人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某人正盯着春宫图流口水,满脸的傻笑证明他正看得兴奋,要不然怎么会连自己走到他面前都不知道?
直到他假咳一声,某人才如梦初醒般回了回神,然后边垂涎着一张脸边扑了过来:“俊人!”
任他将自己抱个满怀,俊人轻笑道:“怎么一天不见就变得跟小狗似的。”
不像别的小倌对他抱有敌意,俊人总是温柔的笑着,暖暖的像春风、像阳光,在这阴冷的地方,他是自己唯一有好感的人,轻轻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深深吸了吸那沁人的清香,他闷声道:“你怎么才来看我?我都快被欺负死了。”
对于布布的抱怨,俊人挑了挑眉,戏谑道:“你怎么会被欺负呢?我的小厮可是说新来的喜人好厉害,不仅狠狠打了丁厨子一顿,还调戏了甜人他们,听说昨夜还有客人已下了订金准备买你的初夜。”
布布眼神一黯,扑在了床上:“别说了,甜人他们可能恨上我了,你没看见昨晚,他们个个都摆脸色给我看,我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偏偏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个土包子,直把我气得……一夜没睡着。”
忽然想起俊人在绿波馆似乎还挺有地位,他眼睛一亮,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切的握住了俊人的双手:“俊人,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做小倌。”
俊人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他抽出自己的双手踱到了一边:“不是我不想帮你,若有办法,我又如何会做小倌?”
布布一愣,心中顿时觉察到了俊人的苦涩,是啊,有谁想做小倌呢?委于男人身下,是个男人都会觉得耻辱吧?看着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他轻轻走到俊人的身后,低声道:“俊人,我……”
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俊人转过身,依然笑容盈盈,漂亮的眼瞳漆黑一片:“其实今天是二爷让我来的。”
知道俊人不是主动来看自己的,布布不免有些失望,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和他已经是朋友了,低下头了然轻笑声:“他又想让你教我什么东西吗?”
“不,他只是让我来劝劝你。”
布布默然,伫立了半晌才缓缓拉开了门:“你回去吧。”
他异常的冷静让俊人有点诧异,想回过头再说一句什么却只看到渐渐合上的门以及异样阴蛰的双眼,心里有些不安,他没事吧?
关心的话已问不出口,布布已将他拒之门外。
赶走阳光,屋内又是一片阴暗,可是一双眼睛却在黑暗中熠熠发亮,布布的嘴角弯起一道诡异的弧线。
让我接客是吧?
好!我们走着瞧!

11
白天安安静静在房里研究“龙阳秘笈”,晚上安安份份做端茶、倒水、跑腿的小厮,虽然期间也有几个客人看他是新面孔准备调戏一番,但都被别的小倌有意挡了过去,虽明知别的小倌是故意争抢客人,但这无所谓,只要没人来烦他就可以了。
对于嚣张的小少爷这两天乖乖的表现,焦诈一直在暗处仔细观察着,对于他反常的表现,虽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但很明显,这步小少爷不是个无脑的笨蛋,相反还有点聪明,希望他接下来的表现不会令自己感到无趣。
易好容,镜子里又是那副老实憨厚的面孔,满意的露出一副庄嫁汉特有的淳朴笑容,他换下身上的衣衫,接过小九递过来的那件粗布衣服,虽然破旧,却很干净。
“我现在是不是和上次一样?”
小九嚅嚅的点了点头,有点犹豫的看着他:“可是主子……这样好吗?步少爷毕竟是客人。”
焦诈转过身有些恶劣的笑了笑:“同样也是物品!”
小九很想朝主子翻白眼,可是又没这个勇气,心中直犯嘀咕,听说步小少爷的四个哥哥爱弟如命,若被他们知道了,主子定会有一顿苦头吃,不过自己还是要提醒他。
“虽是物品,可毕竟也是贵重物品!”
焦诈对小九的话不甚在意,笑着,扭开密道开关,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刚躲到楼梯下歇歇,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就听见甜人在那里唤他:“喜人,上茶!”
布布心里虽然在腹诽,可还是端着茶水出去了,刚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抬起头就迎上了两道炙热的目光,仿佛是夏天的烈日要将自己燃烧殆尽,若是个美人这样看着自己,自己立马扑过去摸了三遍、亲个五遍,可偏偏对方是个有些黝黑的土包子,还是个对自己有不良企图的土包子,所以他决定无视他,转过身立刻就走。
“哎,喜人,你别走!”一只粗糙的大手急切拉住了他的衣袖。
布布冷冽的嘴角很快的上扬,回过头时已是笑得灿若阳光,他佯装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半羞半涩的低下头轻声唤道:“爷……”
顺间呆若木鸡,焦诈差点被他这表现吓到,额间的某根筋猛跳了一下后,他立刻回过神来,这小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转性,里面定是有什么阴谋。不过这样更有趣,小狐狸挖坑,不知道掉下去的到底会是谁。
大掌包着那双修长的手,他配合的装出一副激动的表情:“你可以叫我田大牛。”
田大牛?田里的大牛?还真是个土得不能再土、俗得不能再俗、烂得不能再烂的名字!将冷笑掩藏在眼底,布布怯怯的抬起头,软声道:“这样不好,我还是叫你大牛哥吧。”
一个寒噤,焦诈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若换了别人定会被他懵住,可自己心里却清楚得很,这小少爷心里定是在用刀割着自己的肉。
土包子的一举一动、每个表情都被布布看在眼里,他虚情假义的问道:“诶?大牛哥是不是受凉了?”
知道他言不由衷,焦诈干脆来个顺水推舟,故意打了个喷嚏:“好像是的,这地方风大,不如让我到你房里坐坐吧?”
这里风大?我看你是色胆大!布布心里不断的冷笑,面上却装作十分犹豫:“我还没……到我房里不太好吧。”
“我知道,我知道。”焦诈忙不迭的点头,用童叟无欺的真挚眼神看着他:“我保证只是坐会儿就走,好吗?”
布布为难的点了点头,向求保证似的看着他,重重道:“只能一会儿哦,我还要做事的。”
要求得到了首肯,那张憨厚的脸上漾出了无比的喜悦,一双眼睛也似乎比刚才更亮了,忽然间,布布觉得这个土包子有点可爱。
将他领到自己的阴暗小屋,昏黄的油灯照得房里窒闷逼人,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无语相谈。布布一直低着头,五官在阴影下不是很清楚,可那对炯炯的目光依然在他身上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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