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诈邪魔————段翼
段翼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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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二爷瞅着他直摇头:“大了!”
“那三十?”
依然是那句话:“大了!”
还是大了?布布狐疑的看着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二爷,你今年贵庚?”
二爷怔了怔,回道:“我二十六,怎么了?”
布布得意洋洋的道:“最大的小倌就是二爷你,这下我说对了吧!”想想又不对,再瞅瞅二爷那一脸的白粉,一脸的不信:“你真是二十六?骗人的吧!是四十六了吧,明明还擦了那么多的粉遮皱纹。”
二爷伸出拳头狠狠敲了他一记暴栗:“我是二十六!不是四十六!还有!我是绿波馆的老板,不是小倌!没有人规定开酒楼的就一定是厨子,开布庄的就一定是裁缝吧!”
好像是有点道理,布布歪了歪脑袋点点头:“哦,也对哦,你擦这么多的粉,像个唱戏的,做小倌简直是砸了自己这绿波馆的招牌嘛!”
听了这话,二爷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粉簌簌得往下直掉,就像斑驳了的墙壁一样,东边的粉浓,西边的粉淡,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你……哼!这叫传统你当然是不知道的,自古以来开妓院的老鸨都是这个形象!”
估计这娘娘腔被自己气得不行了,布布暗笑在心:“啊,原来二爷你敬业到宁可牺牲自己的形象啊,真是佩服佩服!对了,你还没说这里最大的小倌是多少岁。”
二爷没好气的道:“十七!”
这倒真是把布布吓了一跳,最大的小倌才十七,若自己真成了小倌,岂不是小倌里的老倌?前途堪忧啊……
呸呸呸,胡思乱想什么啊!自己不会就这么任人摆布的,堂堂步家的小少爷沦为小倌?那地下的爷爷岂不是要气得要从棺材里跳出来砍人?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逃出这个鬼地方,若真逃不出去……那只有祈祷焦诈会来这里找小倌发泄,那这样自己好歹也有机会向他求救了……
对上那张白粉厚厚的脸,他有些讨好的笑道:“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不就是欠了老鸨的钱嘛,我让人送银子过来赎我好不好?”
二爷眼珠子一转,“娇笑”道:“那可不行,有了你我可就是有了摇钱树,还要那几两银子干什么?你啊,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好好的给我接客,你越红,给你的待遇也越好,像我现在最红的小倌是醉人,他可是被二爷我捧在手心里护着,锦衣玉食,还有小厮贴身侍候着,你啊,以后可多向他学着点。”
啊,要向小倌学习?这怎么行,自己从小到大学习的对象就是哥哥们,一个小倌怎么能与哥哥们相比?
忽然身子腾空而起,自己竟然被抱了起来,布布的笑容一僵,呐呐道:“二爷好大的力气。”心里却在着急,不知道二爷想把自己怎么样,若现在他对自己有什么不轨,自己只能任其左右。
心中正在忐忑,哪知二爷只是将他抱到了铜镜前,让他自己对着铜镜看。
“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从今天起,你就叫喜人,喜气迎人!”
“喜人?”这么可笑的名字?布布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瞪得老大,却又无计可施,别说自己在江湖上不出名,就算是出名也万不能在这种地方将自己的姓名说出来,这可是丢尽祖宗十八代脸面的事,有道是头可断,血可流,步布布的名字要憋心头!
“今天白天你就坐这儿练习怎么笑,笑容是接客最重要的一部分,要不然也不会有买笑一说,客人来是来找乐子的,可不是用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怎么好看就怎么笑,我不要求你回眸一笑百媚生,但至少也要给我笑到客人心窝里去!”
布布对着铜镜僵僵一笑,那表情十足就像面部抽筋,似笑似哭,自己看了都嫌弃:“我……我笑不出来。”
又是一记暴栗狠狠敲下来,二爷拉扯着他的脸颊活像揉面,拧得布布直呼痛。
“哪有人笑不出来的,别给我瞎扯,继续笑,想像着对面就是财神爷,所以你要笑着巴结他,讨好他,逗他开心,要让他自愿把钱给洒出来。”
“好好好,别扯我的脸了,让我再试试。”布布赶紧挣脱那双手的蹂恁,对着镜子继续“强皮所难”,扯动脸颊,咧开嘴巴,露出牙齿:“呵呵呵……”
二爷长叹一声,拳头毫不留情的再次挥出:“你傻子啊你,瞧你这副模样,就差没流口水了!再来!”
我笑……
“你这是在笑吗?活像拉屎拉不下来的扭曲脸!重来!”
……
对着镜子一上午,布布笑得脸都快痉挛了,偏偏总是达不到二爷的要求,那张脸面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不是这边僵硬就是那边扭曲,急得二爷直哼哼:“你今天你若是学不会怎么笑,我就打得你面瘫!”
布布苦着脸直哀怨:“不用你出手,再笑下去我这张脸也离面瘫不远了……”
二爷的睛睛里划过一闪而逝的笑意,他迅速隐去上翘的嘴角,瞅了瞅镜子里笑得低眉斜眼的人,淡淡道:“看来你不是一般的蠢呢,一个早上都教不会,今天中午的饭你别吃了,继续坐这儿给我练,练不会晚上的饭也别想吃!”
“啊……”没想到二爷这么恶毒,连饭都不给自己吃,想自己长这么大都没少吃过一顿饭,布布顿时就委屈起来,低下头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我不要练了,我要回家,我要哥哥……”
二爷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着甩袖离去:“你就在这儿自艾自怜吧!想饿着死还是想笑着活随便你!”

6
布布当然不想死,至少没狠狠痛揍过这该死的二爷之前自己绝不能死!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便端端正正坐在铜镜前练习怎么笑。
饥饿的感觉在时间中淡淡逝去,就在布布笑得快发傻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顺便还带进了一缕阳光,新鲜的空气混进这充满霉味的屋中,带来扑面的清新。
“你是?”布布看着进来的秀美少年,不由眼睛一亮,只见他肤如白玉,眉目如画,粉唇微微露着洁白的贝齿,笑若春风。
布布骨子里偏爱美人的色性又犯了,忘了自己吃了软筋散,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着,一心想要扑倒美人上摸下探的他,一性急,竟连人带凳摔倒在了地上。
“呵。”秀美少年关好门走了过来,蹲在布布身边笑声道:“虽然你是新来的,但也不必对我行这么大的礼呀,五体投地,俊人可受不起啊!”
原来他叫俊人啊……果色俊美诱人啊……不能动弹的布布依旧不放过任何用眼睛吃豆腐的机会,放肆的在俊人身上扫来扫去。
将倒在地上的人重新扶坐到凳子上,俊人倒也不介意被这“淫邪”的目光盯着,对于小倌来说,这种目光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不过他倒是对这新来的叫喜人的小倌有点好奇,新进来的小倌不是害怕就是想逃,像这么一个直色眯眯盯着他瞧的倒是头一个。
“你叫喜人是吧?”
喜人?哦,是哦,自己现在就是这么蠢的名字!布布轻轻点了点头:“是二爷派你来的吗?”
俊人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对面的镜子,笑得让百花黯然:“二爷让我来教你怎么笑,你看着镜子,我怎么笑,你跟着学。”
“好啊!”布布倒是来了精神,直盯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俊人,心中直嘀咕,那二爷早该让俊人来教他了,瞧瞧俊人多好看啊,比起那脸上刷了一层层的白粉的二爷,俊人简直就是仙人下凡,当然,若是能让自己摸几把就更好了。
“不对,不是这么笑,你这是淫笑,只有客人才能这么笑,我们小倌可不能对着客人淫笑,会把客人吓跑的。”
原来自己笑得这么灿烂竟然是淫笑啊,那稍稍收敛点好了……布布继续盯着镜子里的俊人笑着……
“也不对,你那是发花痴的傻笑,看起来蠢死了,要像这样!”半弯的眉毛、笑意流动的眼波、上翘的嘴角,淡淡的笑容让俊人的脸庞看起来更加柔和动人。
布布看得有些呆了:“你笑得好好看啊。”
对于布布的夸赞,俊人笑得更动人了:“要不然二爷也不会让我来教你,不是吗?好了,别发呆,跟我学。”
布布抬起头,一脸的期望:“那如果我学会了,你就让我亲一下!”
俊人愕然,自己现在到底是在调教新人还是在被新人调戏啊?怎么自己感觉现在好像是在应付问柳客一样……

到了傍晚的时候,布布已经勉强算是笑得“合格”了,俊人已点头表示满意,可是当二爷一出现,那张笑容可掬的脸立马变了型,扭曲得不成样,活像生吞了一只癞蛤蟆,吃不进去又吐不出来的恶心样。
“练得怎么样了?”二爷是在问俊人。
“回二爷,可以了。”俊人转过身,对布布笑道:“喜人,笑一个给二爷看。”
笑给那娘娘腔看?布布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你没看见他那张脸吗?不吐出来就对得起他了,还要我对着他笑?让他别做梦了!”
这句话一字不漏的被二爷听在耳里,他冷然的扫了布布一眼:“对着我会吐?那好,晚上的饭你也不要吃了,反正对着我你肯定也吃不下!”
“啊……”
布布眼巴巴的看着二爷带着俊人愤然离去,后悔得差点捶胸顿足,自己已经饿了两顿了,再饿一顿的话也用不着那娘娘腔下什么软筋散了,肯定也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无力走路了。
哎,那可恶的娘娘腔,真是比焦诈还要混蛋,不让自己吃饭,至少也得把自己先搬回床上睡觉呀……
坐了也没多久,细细微微的笑声、说话声陆陆续续的传进了耳朵里,再过了会儿,外面的声音竟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华灯初上,冷清一天的绿波馆开始热闹了起来。
想想昨天自己还是寻芳客一名,而今天却成了小倌一个,布布心里又开始郁闷了,若不是小看了那哑巴,自己岂会沦落到此?若不是被那娘娘腔二爷下了软筋散,自己可能又在哪个勾栏院里喝花酒了。
“喜人!”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布布差点跳起来,倏地看见镜子里多出来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还真有见鬼的感觉,这娘娘腔什么时候进来的?存心吓唬人啊!
刚想瞪他一眼,却想起自己正“虎落平阳被犬欺”,堆出笑容,展露出下午俊人培训的成果:“二爷。”
“嗯。”见他终于识相,二爷的脸色倒也没那么沉了,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颗拇指大的药丸,不由分说的就往布布嘴里塞去。
饿极的布布下意识的就将嘴巴里的东西吞了进去,直到药丸进肚才有些颤颤的问道:“你刚给我吃的什么?”他知道妓院里对付那种宁死不卖身的烈女自有一套,最常见的就是下春药,自己会不会也中了这一招而被迫卖身?
二爷轻轻淡淡的笑了笑:“放心,不是毒药。”
毒药我倒不怕,死了一了百了,我就怕是春药啊,吃了“晚节不保”啊!布布惊慌的看着他:“不是毒药,那是不是春药?”
见他满脸恐惧,二爷心情大好,笑得脸上的粉直往下掉:“你这么兴奋,是不是想吃春药啊?也行啊,咱绿波馆虽不是药铺,但春药却比药铺的多,你想吃多少啊?”
听出自己吃的不是春药,布布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松了口气:“那到底什么药?”
“解药加毒药!”
“哈?”布布眨眨眼,表示不明白,要他再说清楚点。
二爷忽然先是一脸的心痛,然后又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奸奸一笑:“这药花了我一百两,很贵呢!当然了,这是给你吃的,所以呢,这笔账要记在你的头上!所谓解药呢,你站起来走路试试。”
布布满腹狐疑,却也听话的站起来走了几步,这才知道,所谓解药就是解了软筋散的药力,心下有些高兴,却又不敢大意,他才不信这娘娘腔会这么简童放自己活动:“那毒药呢?”
“毒药嘛……”二爷眯了眯眼:“你打我试试。”
不用他说,自己也想狠狠揍他一顿,布布抡着拳头使劲往那张白花花的脸上挥去,可拳头还没沾到半点白粉末就已停在了半空中,钻心的疼痛让他疼得直不起身来,刚才还挺得笔直的背顿时缩得像虾米,他咬着唇忍着痛:“这什么毒药?”
“只要你用力过大或使用内力就会激发药性。”二爷狡滑的笑着:“若是我一直给你下软筋散,你天天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不出十天你就会多长十斤肉,这和养猪有什么区别?我绿波馆可不要这么胖的小倌!能笑会动的小倌,客人才会喜欢。”
该死!就知道这娘娘腔不安好心,布布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饥饿外加疼痛,终于让他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去。

7
“你是猪啊?还睡!还不快给二爷我起来干活!”
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尖声响起,布布不禁打了个寒颤,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抗议似的站了起来,这娘娘腔干嘛一大早就不让人安生?看屋子里还昏暗,天应该还没亮,真是吃饱了没事尽想法子折腾人!尽管心里千般不愿,可他还是万般无奈的起了床。
见他微微嘟着嘴,二爷就知他心里定是在骂着自己,白惨惨的脸上顿时飘过几朵乌云:“别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若你真不想起来干活,二爷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这儿可不养闲人,想白吃白住可不行,若你想今天就接客,二爷我定会成全你!”
不干活就得接客?二选一?
这是威胁!这该死的娘娘腔竟然想“逼良为娼”!自己才不会上当呢!干活就干活,谁怕谁啊?自己可是无所不能的步小少爷!
“不是干活吗?走啊!”
为了不让自己的气势低于他,布布抬头挺胸的跟着二爷后面出了房门,抬头果然还未看见太阳公公,倒是月亮姐姐还在天上,镰刀般亮晃亮晃的,若是自己伸能摘到月亮,自己定会立马把这月亮镰刀狠狠插进那娘娘腔的胸膛,看看那里流出的血是红的还是黑的,为何明明是个人,骨子里却是这般可恶。
感觉到两道恶狠狠的目光正刺入自己的身体里,二爷扬了扬嘴角,小老虎的爪子还该磨了磨,他淡淡道:“客人都是刚走光,厅里还乱着呢,你去整理打扫擦洗,什么时候收拾干净什么时候才能吃早饭,明白了吗?”
“明白了!”
回答得爽快,可当布布的脚一跨进厅里就立刻傻了眼,原以为拿把扫帚扫一下就可以干净的地方竟然是满地狼籍,酒杯碎片处处可见,若一不小心还会踩到某滩恶心的呕吐物,自己也去过妓院不少次,但也从未见到过这种脏乱的景象:“啊,怎么这样?”好臭……
二爷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泛着泪水的眼睛:“这没什么,老把戏了,为了争醉人,几个客人打成一团,你,别愣着,快去打扫,二爷我困了,要去睡了,打扫完了去厨房找丁厨子,他会交待你做什么的。”
手中被塞了把扫帚以及抹布,布布愣愣的看着这脏乱的地方,根本无处下手,到底是先擦桌子好呢?还是先扫地好?就算是打扫也应该有先后之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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