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用力,轻轻握着花念的手靠着花念,心里知道这个人没事他即刻失去了意识。
睡着了。
几日没休息好,又高度紧绷着精神一夜,一放松就陷入黑暗。
除了魏宿,府里任何人进花念所在的屋子都会先请示,于是一下午没人打扰,魏宿抱着花念睡到了日落。
还是花念先醒来。
这一觉他睡得足足的,醒来精神清爽了很多。
察觉魏宿的存在,他扭头,见魏宿睡得很熟。
花念一只手被魏宿拽着,另一只手去摸魏宿的眉眼,对方没什么反应,花念逐渐摸到鼻梁,再到嘴唇,都说唇薄的人性子薄凉,怎么魏宿不是。
看来面相之说不可信。
花念摸完了,收回手开口:“醒了就起。”
魏宿睁开眼,眼里全是笑意,在花念伸手摸他的时候他就醒了,感受到花念的动作就一直没动。
“花大人摸什么呢?”
花念淡淡开口:“找找你这张脸的优点。”
魏宿靠在花念的肩上:“找出来了吗?”
花念挑眉:“没找出来。”
魏宿装模作样叹气:“看来这张脸没能得到花大人的赏识。”
花念好笑,看着四周,四周的蜡烛撤干净了,黄昏暮色,昏黄的光打有些静好。
“魏宿,我饿了。”
魏宿立刻起床。
花念伸手,魏宿一怔:“啊?”
花念静静看着魏宿:“抱我过去。”
魏宿呆滞:“去哪?你不能去厨房。”
花念觉得魏宿好像一夜之间傻了。
他轻笑:“隔壁院子应该已经收拾好了,我现在走不了路,抱我过去。”
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住着不舒服。
魏宿这才回神,拿被子裹着花念小心避开腹部抱起人。
他一出门常玉立刻出现:“王爷,这边。”
魏宿恍然大悟,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
屋内干净整洁,花念喜欢的摆设都有,魏宿将人放在床上,花念缓慢坐起来,魏宿扶着人给花念垫了枕头。
常玉很快让人抬着吃食进来。
熬了很久的汤和简单青菜粥。
魏宿拿起来喂花念,被花念躲开:“我拿得动,魏王的膳食呢?”
常玉立刻道:“我去问问。”
今日他只记得主子的事了。
还好李泉靠谱,让人抬了进来。
“王爷,用膳吧。”
魏宿让人下去,屋内要这么多人干什么,有他和花念就够了。
花念静静喝着汤,发现魏宿不吃不喝就看着他,他眉眼轻转猜出了原因,心里涌上一丝甜意,昨夜那晚药并没有完全让他完全失去神智,他感觉不到疼却也能听见刀划开腹部的声音,那会儿魏宿守在门口,莫名安心。
花念知道。
情这个字,终究不是他想不起就能不起的。
不过也是魏宿足够坦荡,他给他可以起这丝情意的胆魄。
花念看着这个呆子,轻声却不可置否说:“快吃。”
魏宿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花念不能吃多,这一碗粥吃完就不能再吃了。
魏宿发现花念在看他的菜,他立刻想喂过去。
花念唇角不自觉勾起。
“神医说我今天只能吃一碗粥,吃多了碍着伤口。”
魏宿喂过去的手急忙掉头。
风卷残云般几下将桌上的东西吃了,花念不能吃,但刚刚花念的眼神分明在说他还饿,他吃快些免得花念馋。
吃完魏宿伺候花念漱口,让人来收拾。
花念低头瞧着自己指尖,问:“你见过他们了吗?”
魏宿:“谁?”
花念抬头。
魏宿和花念对视才反应过来花念说的是谁。“看过了,神医说很健康,妹妹的身体有些弱不过也能养起来。”
花念现在不担心妹妹,他的女儿以后只会无忧,现在是魏宿需要担心。
“魏宿。”
魏宿:“嗯,我在。”
花念和魏宿对视,他一字一句认真说:“魏宿,我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神医说如果情况好明天就能下地走,情况不好五天后也能下地走,我没事。”
“我没事。”他再次重复一遍。
魏宿眨眼,就这么呆呆看着花念。
花念任由魏宿看,好一会儿他伸手给在魏宿面前晃:“不是梦,我真的没事。”
魏宿缓缓舒出一口气,他靠过去埋首在花念的肩上闷闷地说:“你打我一下。”
“不,你没力气打,你咬我一口,”说完他觉得还是不行,又改口,“或者你掐我,掐我,使劲掐。”
花念没忍住问:“...你有病啊。”
被骂了,魏宿舒服了。
花念好好的,还骂他了,魏宿抬头在花念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花大人,再骂一句。”
花念深吸气:“殿下,在下不敢骂,殿下到柳城陛下知道吗?有御令吗?什么理由?”
上次来的时日还可以算在魏宿从封地回来的行程里,这次怎么算。
“殿下是想回去被参十几本折子吗?”
哦,魏宿彻底清醒了。
他又在花念脸上亲了一口:“花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
花念抬眉,难不成魏宿有正当理由?
魏宿得意说:“花大人不在朝中,敢参我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一两个以前是跟着你做事的御史,没人敢弹劾本王。”
花念神情冷漠看着魏宿。
魏宿失笑:“花大人,本王可是权臣,权臣哪里会在意......”
花念面无表情打断魏宿的话:“常玉,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门口的常玉:“是。”
魏宿止不住笑意。
花念凉凉地开口:“殿下还挺有自知之明。”
魏宿点头:“是啊,所以你快好起来,朝上没了你,那些文臣恨不得躲着我。”
花念闻言问:“你在朝中办事是怎么办的?”
魏宿:“犯事的人杀了,负隅顽抗的人也杀了,不配合就去找阎王爷配合。”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人,花念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耐着性子和人周旋,办事查案都温和了许多是因为花念一天三个折子弹劾他,被迫收敛和那些老狐狸玩心眼。
他知道皇兄提拔花念除了花念的才学能力,还因为花念敢,敢对上那时完全就是个杀神的他,而他莫名其妙被花念死死克制着收敛脾气。
脾气收敛了这么多年,皇城里的人还以为他天生就这么好说话。
冯家以前见了他也是避开走的,生怕他发疯杀了他们,如今宴会不仅敢给他帖子,还敢敷衍他。
说起来都是花念给了那些人他太好说话的假象。
魏宿总结了一下:“花大人,是你败坏了我的名声。”
花念一头雾水,觉得魏宿还不如别说话。
魏宿含笑握着花念的手玩,以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去拧断了花念脖子,他现在想明白了,其实当初那一箭他就欣赏这个人,但是这人的作风他不喜,因为他被这样的人算计得太多。
可是不喜也不阻碍他欣赏,或者说是喜欢。
越抗拒越在意,于是越被吸引。
胆子真大,箭术也是真好。
被一个自己觉得文弱的人一箭穿透肩胛,那种落差和打击让他一眼就将对方记住了,而且那种时候他能分析出,对方完全有能力穿了他的心肺。
那些年他过于自傲,花念一箭将他射醒,从此处处都有花念的影子。
花念不知道魏宿在想什么,他开口:“收敛一点,办事手段能温和就尽量温和些。”
他转头轻声说:“别带坏孩子。”
魏宿听着最后一句话,脑子疯狂转动。
他追问:“什么意思?我可以是他们的另一个父亲了吗?”
“是吗,”他嘴角笑意越来越大,“花念,你承认我的身份了!”
花念低声:“我没否认过你是他们的父亲。”
魏宿:“?”
哦对,花念原本是打算直接瞒着他有孩子的事。
如果这次他错过了,等以后花念回到皇城,他不知道孩子是自己的......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魏宿都要醋死了。
虽然嘴上说花念的孩子他都不会放过,但要真到了那个地步,一个长得像花念的孩子...
魏宿闭眼,他绝对下不去手。
想要喜当爹花念不承认他都没有办法当。
魏宿越想越醋,还好没到那一步。
他也不可能让那一步出现,他认死花念了。
两人说话间常玉带着奶娘和孩子进来。
魏宿仔细看两个孩子。
太小了,看不出像不像花念,眉眼都没舒展。
魏宿伸手抱孩子。
奶娘出声:“不能这样抱,王爷这边低一点,软一点,那边不能太高。”
魏宿手忙脚乱照着奶娘说的做。
花念抱着人伸手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脸,都不会睁眼呢。
那边魏宿抱着人连动都不敢动,太小太软了。
拳头一点点,还没颗核桃大。
花念看着魏宿的样子,故意问:“魏王觉得孩子像谁?”
魏宿看着连眉毛都没有的人,张口就来:“全像你。”
像花念好些,花念长得好。
花念又问:“你给他们取名了吗?”
魏宿一下愣住,轻声问:“本王取吗?”
他可以取吗?他能取吗?
花念点头:“你取。”
魏宿看着两个小家伙,顿时脑子空空,早知道当年读书的时候少逃几门课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
花念重复:“安乐?”
魏宿点头,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心里兀然软了下去,太小了,只希望能永远平平安安。
“妹妹小名就叫安乐好了, 一生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花念失笑, 小名?怎么不说大名。
平安喜乐,也是魏宿对孩子最真实的期许了。
“哥哥呢?”
魏宿沉默了好一会儿,求饶了:“花大人, 我想不到。”
男孩叫什么都行吧, 就是个名字而已。
花念挑眉:“小名都想不到?”
魏宿沉默:“......”
他大脑空空。
“平平?”
平平安安。
花念也不指望魏宿了, 他看着魏宿怀里的妹妹, 思索了会儿:“妹妹叫霁洲吧。”
霁景露光明远岸, 晚空山翠坠方洲。
他的女儿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魏宿听着霁洲这两个字,眨眼看着花念,问:“你的名字是何意义?”
花念, 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花念一怔, 随后道:“我的名字是我祖父取的,我外祖父。”
他一直是叫柳闻祖父,母亲是他最亲的人,何来外这个字,不过不这样说怕魏宿误会。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意思。”
其实也是念祖母。
他和母亲像,也就和祖母像,甚至比他母亲还像他祖母。
他的祖父柳茂取了这个念字, 二祖父柳闻当年在他祖母去世后打算行医天下,第一次见到他后选择留在他身边护他长大。
他这个样貌留给了两位老人一丝留念。
魏宿听着寓意, 笑起来:“花大人人如其名。”
花念微微勾唇:“别打岔,说孩子呢。”
魏宿无招,他真的想不到。
当年学书的时候怎么没多翻两本圣贤书,那样也不至于连个小名都取不了。
好在他不要脸,他抱着孩子到了床边,无视一旁的奶娘凑上去蹭花念的脸。
“花大人,我不想随意取,我真的想不出来。”
一个家有一个能读书的就行了。
花念外开脸低声:“魏宿,正经点。”
魏宿实话实说:“我就不是个正经人。”
花念:“...那殿下是什么人?”
魏宿看着花念的脸,突然道:“大名叫晏清吧,天下海晏河清的意思。”
这天下只会越来越好的。
花念愣住,随即道:“魏宿,这个名字不能用。”
魏宿装听不懂:“能用的。”
为君为臣为民都希望天下海晏河清,可他在朝为官,还是皇帝手下最得重视的人,他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有些僭越了。
他可以夸赞却不能将这两个字安在自己孩子身上。
花念深吸气:“魏宿,别脑子一动就给我......”
魏宿不管,他眼巴巴看着花念:“就叫晏清,花晏清,我难得能想个名字,花大人体谅体谅我吧。”
花念一眼看穿魏宿的想法。
他冷冷看着魏宿。
这个孩子只能是他的。
魏宿转头让两个奶娘出去。
两个孩子都很乖,被他们俩抱着不哭不闹。
魏宿难得温柔下来:“我知道你的想法,这个孩子永远是你的,我说过我不抢,可是花大人,为臣就代表着束缚,若为君者清明,那为臣为民皆好过,若下一个皇帝又是一个先皇呢?”
当年御史台的大人出言劝谏先皇滥杀无辜,不理朝政便整个御史台都被砍了,花念的老师,花念的师叔等等全死了。
他哥的身子在他幼时就坏了。
母后去世,他们兄弟俩在皇宫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碗绝嗣药药量大到差点毒死他哥,如若他们都没孩子,那下一任皇帝只能从旁□□里挑,人性是难以控制的。
这个孩子是花念,听花念的,花念教出来的他放心,至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了本家人,能保住花念、柳氏所有人。
至于百年后如何,他们都是一捧黄土了管他如何呢。
魏宿轻轻逗弄着孩子。
“我希望他能庇护你,庇护柳家直至百年后。”
花念往后仰靠着床,他知道魏宿的意思。
“魏宿,陛下若忌惮......”
魏宿笑起来打断花念的话:“怎么?你怕我皇兄忌惮你,你想当太上皇啊?也不是不行,等过几年天下清明了你抱着孩子上去,我哥很乐意给你们写圣旨的。”
他哥巴不得自己可以早睡晚起,权力有了,活有人干了,自己清闲吃了就玩。
花念冷冰冰看着魏宿。
魏宿亲了花念一下:“我不是开玩笑,当年是不争就得死,我们俩只能累死累活争出来,我哥其实更喜欢当个闲散王爷,可惜我读书不行,他当年计划着把我推上帝位,都要成功,那日我跑了。”
嘴上说得轻松,其实是因为他那日看不见了,看不见且头疼欲裂,逢春给调了解药吃下去却没什么用,眼睛伤到了根本。
魏珏没办法自己去稳住了局面。
他和魏珏在那些大臣们的眼中本来也是魏珏更适合当这个皇帝,魏珏恩威并施,他只用冷着脸假装能看见在一旁当个杀神就好。
魏宿的眼睛前前后后医了一年,这一年魏珏已经将局面稳住,这会儿想传位给魏宿,魏宿又跑了。
这次是真跑,他这一年看他皇兄一天睡三个时辰,批不完的奏折,应付不完的人,这样还得选个后宫。
这次跑的理由是平反贼,恰好中了花念一箭。
魏宿低笑:“我让皇兄给圣旨,就说这个名字是他赐的,这样你就无须担心这个问题。”
花念不了解魏宿和魏珏当年的事,不过他知道魏珏对魏宿只有那么纵容了,纵容魏宿培养自己的势力,纵容魏宿在朝中拉帮结派。
“我想想。”
那条路比现在这条路难走。
魏宿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到。
“李泉。”
李泉从门口进来:“王爷。”
说话间忍不住去偷看两个小世子,他已经知道这是王爷的孩子了,毕竟只有这种可能。
魏宿抱着孩子的手招了招:“金牌呢?”
李泉立刻凑过去,他他他他他,他看见小世子了,今日午时他可在后面听清楚了,有一个女世子。
他盯着魏宿怀里的孩子问:“什么金牌?”
魏宿冷笑。
李泉立刻一个激灵,后退几步,脑子疯狂转动:“哦,奴才马上去拿。”
随后连滚带爬出门。
逢春在外面看着摇头,李泉不要命了,王爷心里还没忘之前柳二公子先抱了孩子的事,现在还敢凑上去看。
李泉走了,魏宿又恢复了笑意。
“小安乐,刚刚没吓着你吧。”
花霁洲,小名安乐,现在眼睛都不会睁,小小的手轻轻捏着魏宿的头发,睡得很熟,压根没理魏宿。
花念收回思绪,看着魏宿的变脸,他好笑地说:“少吓一点李泉。”
魏宿吓多了,导致他拿李泉都没办法。
魏宿无辜:“我可没吓他。”
李泉就不能像常玉学习一下,花念身边的常玉和非瀛哪个像李泉一样。
不过李泉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当年跟着他在宫内也活不出来。
花念突然问:“柳翊呢?”
他到现在都没看见柳翊,柳翊那孩子轴,不可能不来见他。
魏宿更加无辜了。
“本王怎么知道。”
花念盯着魏宿,开口喊:“常玉。”
魏宿拦着人:“唉唉唉,我知道我知道。”
花念无语:“魏宿你几岁,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魏宿觉得自己不幼稚啊,看小安乐和花晏清不就知道了,真正幼稚的两人现在睡得正熟呢。
“他去柳家了。”
他睡前让逢春去柳家看情况,回来加油添醋说给柳翊听,柳翊知道花念没事自然马不停蹄赶回去。
花念:“......”
“你快走,赶紧走。”
魏宿不可置信:“我?”
他咬牙:“我不走。”
花念缓缓闭眼,他还没给他娘和祖父说过他的事,现在孩子和他都平安无事,柳翊那实心眼的回去被问肯定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
花念对自家人非常了解。
一个时辰前,柳茹英到了柳家,她带着人去查账今日才回来,柳城街面上与往日无二,可她一眼就看出一些店铺的狼狈痕迹,立刻赶回府。
柳茂正要去花念那里,两人在门口遇见。
柳茹英问:“爹,念儿怎么样了?”
柳城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事,这次她几乎可以肯定是冲着她儿子来的。
柳茂才将事情处理完,所幸昨晚护卫去得及时,没伤到性命,柳翊那孩子昨晚着急忙慌带着人去了花念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到现在都没来报个平安。
“应该没事,我们去看看。”
“不用去了。”
柳翊进门:“祖父,姑母,兄长现在睡得正熟,你们去了也见不到他。”
柳茹英慌了神:“念儿受伤了?”
这个点了花念还在睡难不成是受伤了。
柳翊认真思索了会儿:“...兄长生了孩子,应该算是受伤了。”
柳茹英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查账查昏了。
“翊儿你在说什么?”
柳茂也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再说一遍!”
柳翊想起姑母和祖父还不知道这个事。
他从头说。
“兄长有了身......”
“等等,”柳茂深吸气,“进来说,茹英也进来。”
柳翊醒悟,四周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
“姑母,请。”
柳茹英扶着柳翊,一脸茫然。
三人进了房内,柳翊说了原委。
柳茹英站不稳重重坐在凳子上:“念儿一个人挨过了这几个月?”
怀孕有多苦她知道,她有经验啊,花念怎么不给她说,给她说了好歹她能照顾花念一些。
随即又反应过来:“念儿不是男孩吗?”
她恍恍惚惚想着,当初是男孩吧,她应该没记错。
柳茂没说话。
柳翊突然发觉他有些冒险啊,祖父能接受吗。
“祖父。”
柳茂冷静问:“处理干净了吗?”
柳翊一头雾水:“什么?”
柳茂:“这件事只能我们知道,其余人一个都别说,知道这事的下人也要越少越好,其他人给处理了。”
男人生子柳茂遇见过一次,那时花念的祖母还在,他们和柳闻一起救了那人。
但是这个世道这样的人容易被别人煽动成妖物。
必须处理干净。
花念的名声最重要。
孩子有了,花家传出来的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柳翊:“祖父放心,兄长玲珑心,他不会让这件事泄漏的。”
柳茂闻言放心点头,下一刻怒而拍桌。
“反了他。”
确实周全,周全到他这个祖父都不知道。
“这种事也敢瞒我们。之前还说是吃药造成的,还有那个柳闻,他也瞒着。”
柳茹英反应过来了。
义父突然来了柳城,她担心花念的病去问过,柳闻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没病,养一阵子就恢复了,你们去做你们的事,别一天天往这里跑,你们也知道念儿这样子抹不开面子见人,少来看,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保证要不了三个月就能恢复。”
现在想来是要不了三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吧。
柳茹英跟着拍桌,生气了。
“我去找他。”
柳茂刚刚还怒气冲冲现在反而拉住柳茹英。
“去了好好说话,念儿刚生产完正虚弱呢。”
柳茹英重声:“我是找我义父,他连我都骗。”
她不知道怎么去看念儿,花念没给他们说这些事估计是男人生子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说,她怕念儿尴尬。
柳茂立刻放手:“那你去吧。”
他也不知道如何去看念儿。
柳闻确实不像话,柳茹英是柳闻护着长大的,虽说后来去看护花念了,可居然连茹英都瞒着,不像话,茹英要是知道了,他不就也能跟着知道了吗,现在不就能去看人了吗。
柳翊连忙道:“兄长的孩子是双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别去找二祖父,二祖父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昨夜受伤的全在二祖父那里,他们别去添乱了。
柳茹英和柳茂立刻去收拾东西。
柳翊不解:“祖父?姑母?”
柳茂嘀咕着走了。
“太着急了,怎么不事先给我说一声啊,我要送我重孙些什么啊,长命锁?管家呢,给我开库房。”
柳茹英叫来了人:“将库房里适合孩子用的东西全都给我找出来,再找一些补身体的药物,算了,这个我自己去找。”
这理由真好,去了只看孩子,念儿不尴尬。
柳翊望着两人的背影,慢慢笑起来。
这样的家人,无论如何他都要守好。
另一边魏宿还在委屈。
他昨日才来,今日就要他走?
他不依。
魏宿埋在花念脖颈处:“本王不走。”
花念:“魏宿,我娘他们要来了。”
魏宿不爽:“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吗?还是花大人你养在哪个地方的外室?”
他不配见到花念的母亲吗?
花念和魏宿说不通。
他不知道怎么给魏宿说他没给他娘他们说过他有孩子。
柳翊是同辈,说起来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面对他娘,他祖父,莫名像是幼时不知所措的孩子。
魏宿往前挤。
花念怀里抱着的花晏清被挤着了,下一刻屋内响起孩子的哭声。
魏宿立刻手忙脚乱退开。
小安乐被吵醒了,动着手但是没哭,哭的是花念怀里的花晏清。
“唉,怎么哭了。”
花念抱着人轻哄。
他其实也不会哄孩子,不过他见过他奶娘这么哄过迎生。
魏宿在旁边看着,这会儿的花念浑身都泛着温柔,如果花晏清的哭声能再小点的话。
花晏清手舞足蹈地哭,花念现在因为肚子上的伤口不敢大动作,他看着魏宿。
哄不好......
两人面面相觑。
魏宿当机立断:“奶娘。”
“奶什么娘,你这样哪里哄得了孩子。”
门外传来声音,很快柳茹英就进来了。
柳茹英极其自然接过花念怀里的孩子抱着。
柳茂跟在后面,稀罕极了,他看着魏宿:“魏王?”
他上一次去皇城还是十几年前去接花念,见过还是皇子的魏宿。
对方的样貌并没有怎么变。
魏王怎么在这?
还在念儿的房里。
而且,怀里还抱着念儿的孩子。
柳茂活了这么多年,吃过的盐都比这些小辈吃过的米多,他顿时黑了脸。
魏宿瞧着这个阵仗。
逢春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是他不通报,而是非瀛和常玉都没通报,他们都被柳茂身边的人捂了嘴。
对方光明正大来,明目张胆捂嘴,这个身份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连挣扎都不知道怎么挣扎。
魏宿出声喊人:“柳城主,柳...姨。”
柳茹英两下就哄好了花晏清,她看着魏宿,还有些阴影。
这个杀神凶死了。
“嗯,嗯。”
说完往柳茂身后躲。
柳茂脸更黑了。
没回应魏宿。
花念出声:“祖父。”
柳茂立刻笑起来:“念儿。”
花念:“对不起。”
柳茂皱眉:“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你平安就好。”
魏宿抱着小安乐站在床边,看着这些人将小安乐放在花念怀里,凑过去在花念脸侧亲了一口。
花念睁大眼:“!”
魏宿你有病啊,现在这么多人!
魏宿轻笑:“没事。”
柳茂脸黑得比烧了十年的锅底都黑,他没忍住道:“魏王你出来,老夫找你说些事。”
魏宿答应得爽快:“好。”
柳茂和魏宿出去了。
出门看见李泉。
魏宿:“东西给花念。”
李泉:“好的。”
他现在不质疑花大人和殿下的关系了,都有世子了这金牌给花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
柳茂注意到了李泉抱着的盒子,不像寻常物。
屋内柳茹英抱着孩子坐在床边。
“念儿。”
花念轻笑:“娘,我有孩子了。”
柳茹英想起自己当初对花念说的话,有些自责。